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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眾志成城,以生息壤

  鉛灰色的云層自北方壓向直沽城,北運河最后一縷波光被吞沒的瞬間,蛟龍青黑色的脊背刺破河面,掀起粼粼的波浪。

  那畜牲的鱗片縫隙里滲著咸腥水霧。

  每片逆鱗開合都似魚龍抖鱗,鱗片發出唰唰的顫動聲,震得平靜的水面微微抖動。

  泥人張抱著腿靠著錦衣衛橋上,貌似暇寐,腳底的千層布鞋蹭著欄桿,刮下一層厚厚的膠泥。

  河面上隆起巨物背脊翻騰的巨浪。

  蔓延數十丈的水紋在兩岸翻騰起大浪,水位在不停的高漲,青黑的蛟首驚鴻一現的只鱗片爪,便猶如馬車大小。

  錦衣衛順著大疊道向東,那是一座韋馱廟!

  此時廟門口的彩塑韋陀泥像手中降魔杵平托,直指錦衣衛橋。

  伴隨著降魔杵尾部的銅環急促響動,已經悄無聲息來到錦衣衛橋下的青蛟突然翻騰起來,巨大的身軀翻滾,掀起巨浪。

  它十分痛苦,伴隨著韋陀手中降魔杵的響聲越發急促,頭顱猛然沖出水面!

  河面驟然凹陷出三丈漩渦,青黑色的蛟脊如斷裂山崖刺破水面。那畜牲翻身時帶起的濁浪裹著斷桅殘槳,河底沉積百年的淤泥被攪成硫磺色的毒瘴。

  龍尾掃過之處,兩岸的垂柳如麥稈般折斷。

  重重撞擊在石橋上,整座石橋就是一震,碎石和灰塵嘩啦啦的往下落,橋上的石獅子驟然回頭,被泥人張彩繪點睛的眸子威嚴的看向四方。

  那畜牲碧瞳忽轉,盯住上游飄來的漁船。

  明知不對,但也要冒險搶救自己唯一家當的漁夫呆呆愣在了漁船上,看著錦衣衛橋下,那宛若兇獸的蛟龍。

  蛟龍一竄,龍須如鋼鞭甩出,朝著漁船上的漁夫而去。

  這時候,橋上的泥人張才敲了敲身下的橋墩,懸于橋身中間的斬龍劍忽得落下。

  混著腥氣的雨幕里,一道閃電驟然撕破了灰蒙蒙的天際。

  漁夫赫然看到,懸于錦衣衛橋下,那柄銹跡斑斑,幾如破銅爛鐵的斬蛟劍,猶如神兵利器,貫穿了蛟龍的逆鱗…

  被斬龍劍貫穿七寸的蛟龍由大水推著,過了錦衣衛橋。

  它的尸體浮在水面,二十丈的蛟軀,占據了大半的河道。

  但河岸兩邊,蛇蟲鼠蟻還在奔逃,它們冒著大雨從岸邊的民居中鉆出,密密麻麻的擠在街道上,朝著漁夫身后,朝著背對錦衣衛橋的地方,奔逃!

  泥人張摘下瓜皮帽,眼前北運河的上游,突然炸開悶雷般的轟鳴,渾黃的濁流猶如巨龍自上方河道俯沖而下。

  兩岸碗口粗的垂柳被連根拔起,在浪頭里翻滾成折斷的牙簽。

  渾濁的洪峰之中,無聲泥蛟的背脊在翻動。

  似乎以此往上,山間的泥蛟,水中的大蛇,田間的巨蟒都順著洪水匯聚而來,浩浩蕩蕩,攜著洪峰泥流,直向直沽城而來!

  韋陀廟的泥塑韋陀,手中的降魔杵終于重重的頓在了地上。

  錦衣衛橋頭,二十四只石獅子發出齊聲的怒吼,一個個飛躍,沖下橋頭,搖身一變化為王府門口那對石頭那么大的獅子,將河道攔腰截斷。

  泥人張的手攏在袖子里,飛快的攢動。

  洪峰已經來到錦衣衛橋前,石獅子們當先撲上去,大口撕咬著洪水中的蟒蛇蛟龍,浩浩蕩蕩的洪峰到了這里,憑空被壓下了三尺的峰頭。

  整座錦衣衛橋,連同東邊的韋陀廟,西邊的玉皇閣一起,生生鎮住了這段河道!

  隨著泥人張手從袖子里一甩。

  一個喝的滿臉紅霞,醉上眉梢的神將,持著雙鞭,搖搖晃晃站到了橋頭。

  這是他拿直沽燒鍋酒糟拌著子牙河底泥捏的秦叔寶。

  旁邊還有一個喝的更大的尉遲恭。

  兩尊神將各提雙鞭,尉遲恭一對水磨竹節鋼鞭迎風狂舞,旋轉之間狂風縈繞,似乎白色的風氣纏繞在祂的雙鞭上,攪動的大風環繞著祂旋轉,秦叔寶手中的手瓦面金锏,則是在不斷碰撞摩擦,絲絲的電光纏繞在雙锏上…

  只是泥人不過娃娃大小,這般威勢看著便有些喜感。

  “今兒得請二位老神仙搭把手。”

  泥人張咬破舌尖將血噴在了兩個泥人身上。

  他左手捏秦瓊像時摻了天后宮香爐灰,塑尉遲恭則混進義和團血衣布條。

  青筋暴起的手掌在袖中翻飛間,兩尊泥胎已成人形:秦叔寶鳳目含威,腰間雙锏嵌著大悲院舍利子;尉遲敬德虬髯倒豎,掌中鐵鞭淬著老龍頭鐵軌寒光。

  舌尖血粘上了巴掌大的泥人像,兩尊神像的身軀,猶如法天象地一般迅速的長大,很快便恢復成了八尺高的大漢,卻依舊還在暴漲。

  尉遲恭雙鞭攪動的風暴,已經形成了一個上接云層,攪動漫天烏云,下接北運河,龍吸萬噸水的巨大龍卷風。

  秦叔寶一躍而起,飛入龍卷中。

  那雙锏的電光瞬間蔓延到整個龍卷,猶如狂龍在其中盤旋亂舞。

  “哈!”

  纏繞著金色雷霆的雙锏,猶如鼓手跳起重重擂下的雙槌一般,整個北運河的河面便成了鼓面。

  雷槌重重砸在了鼓面,電光只是一瞬間,便在河面漫延數十里。

  密密麻麻數百只蛟龍翻起了肚皮!

  三條獨角蛟挾裹著洪峰煞氣,惡水化為刀槍劍戟,朝著秦叔寶撲來。

  尉遲泥像暴喝一聲,鐵鞭掄圓了砸向為首蛟龍七寸。

  鞭梢掃過處,河底沉船的錨鏈竟從河底彈起,纏住孽畜脖頸生生拽低三丈。但聽“咔嚓“骨裂聲穿透雨幕,雙鞭各打一只蛟龍,脊柱斷口處噴出大股的蛟血…

  秦瓊泥像雙锏交擊,迸出庚帖大小的雷火符。

  電光順著尉遲恭鐵鞭游走,將剩下蛟群逼至河面,泥人張趁機將袖子張開,數百只泥人抖落出來,一個個惟妙惟俏,化為了天兵天將,一尊尊護法神將,落向河面。

  剎那間,落入河中的泥人迎風便長,化為了正常人大小。

  它們持著兵器,和河中的蛟龍廝殺起來。

  一時間無數鱗片,龍角龍須,被活刮飄在河面上,一股股的蛟血涌上河面,同樣泥塑的殘肢斷臂,渾黃的泥漿也不斷涌起。

  泥人張心疼的看著那些化在了河里的泥人,那是他不知多少個日月,挑選泥料,精心捏制,積存下來的。

  “用在這里,倒也不算浪費!”

  他只能這樣寬慰自己。

  “不錯!”

  對面的雨幕中,突然傳來了一個有些意外的聲音:“沒想到在輪回世界,也能看到造化一道的同道。”

  “我還以為除了我們方仙道之外,世間已經再無能在造化上,有所造詣的修士了!”

  對面,一個身穿古老羽衣的方士踏著一只鐵龍,緩緩而來。

  那鐵龍以鋼為足,身軀在地上劃出兩道深深的軌道,身軀更是一截一截的,吞吐著濃重的白霧,在大雨之中,鐵龍口鼻的白霧同大雨混在一起,化為了一道遮天的帷幕。

  它的巨目發出貫穿雨幕的燭光,它的身軀中傳來鋼鐵碰撞的沉悶響聲。

  方士就站在鐵龍目中,俯視著泥人張。

  他看著那些泥塑的玩意,笑了笑:“看上去倒有些像黃泥道的造物,融合了一些撒豆成兵,剪紙成人的神通法術,唔,我們造化道以前好像也以泥塑俑人為戰兵,但,這等古老的技術已經被淘汰了。”

  “如今就連戰兵道,也以鋼為甲,鐵為兵,改名叫了機甲道。”

  “我們機械道更是早早就奠定了機魂氣心,以齒輪、機關、蒸炁運轉大道的根基。”

  看著那被水流沖擊,已經開始融化的泥塑們。

  方士嘆息一聲:“老東西,你的泥人太落后,已經沒用啦!”

  泥人張看著那鐵龍造物,看著對著他,面帶憐憫的方士。

  他茫然的皺了皺眉頭:“你是西大陸那群修煉什么‘煉金術’的修士?天后捏泥造人,你有何膽子,如此大放厥詞?就憑你身后的火車?”

  方士一時語塞,無奈道:“煉金術和機械造物學還是不一樣的,我們造化道七大道果之一的成就,你們土著是不會懂的。”

  泥人張歪了歪腦袋:“那個什么七大道果,比得上媧皇造人嗎?”

  方士聽到這,已經不想說話了。

  “不想跟你們這些有洪荒正史的土著說話,牛頭不對馬嘴,我們說的媧皇和你們的,根本不是一種存在,你們捏的泥人和媧皇捏的,也根本不是一種東西。”

  “連神藏都沒有,你也敢說你捏的是人?”

  “黃泥道研究的造人泥料,是蘊藏無盡精、氣、神,五行孕化,陰陽相生的神料,而你的泥,只是爛泥而已。”

  方士張開雙手:“就讓我來,幫你理解其中的差距吧!”

  說罷身后鐵龍的身軀中,探出數尊巨大的炮口,內中火藥已經裝填。

  這種造化道修士也要小心煉制,蘊含至剛至陽的恐怖力量的火藥,驟然爆發恐怖的轟鳴。

  只是一瞬間,泥人張只來得及聽到一聲呼嘯,赤銅血鋼的神雷炮彈便尖嘯著楔入錦衣衛橋第三孔拱券。

  橋身劇烈震顫,永樂年間澆筑的玄鐵橋基竟如酥糖般崩解,二十四根望柱接連傾倒,橋上的鎮物都在那一瞬間,轟然破碎。

  不遠處,韋陀拄著的降魔杵也一同炸碎,連同韋陀神像,粉身碎骨。

  泥人張眼睜睜的看著鎮河石獅頭顱落在了自己身前,然后滾入北運河激起丈高濁浪。

  半座橋梁眨眼間成為粉齏,碎石混磚最遠落到了近百丈外。

  泥人張腦海中依舊被那巨大的雷聲轟鳴籠罩,竟然反應不過來。

  但隨著鐵龍身上,數團火光驟然炸開,北運河河面上那些奮力廝殺蛟龍的泥人們在炮火之下,一個個轟然破碎。

  秦叔寶再次奮起雙锏,尉遲恭力大勢沉直轟破一座小山。

  但方士只是搖頭嘆息。

  鐵龍之上,機魂轟鳴,那顆由天火紫銅和九火神龍鋼鍛造的蒸炁機中,雷火元銅罡和玄水元真煞在巨大的泵力下,完全壓縮在了一起,頓時罡煞混一,一種乾坤相合的巨大力量爆發開來,滾滾的雷火蒸炁由機心爆發。

  兩條鋼軌憑空由虛空落下,然后鐵龍一瞬間沖天而起。

  兩尊神將面對那恐怖的力量和速度,只在一剎那,便被那虛軌鐵龍撞成了爛泥,然后連泥料都被鐵龍的頭顱蒸發。

  “老東西,看在同為造化一道的份上,你讓開,我不為難你!”

  方士依舊‘彬彬有禮’:“我們界海長城不欺負老古董啊…你回去再學幾年,好好思考一下造化之道,說不定還能有所進益!”

  泥人張看著被摧毀的泥人泥塑,看著已經坍塌大半的錦衣衛橋,橋上那一排血腳印已經中斷,背后的鐵蓮花上,鎖鏈正在發出不堪負重的嘎吱聲。

  拉著鐵蓮花的玄真教徒被手中的鐵鏈一點點的拖著向前,雙腳下的血腳印都只能在地面劃出兩條血痕。

  “已經輸了?”

  泥人張嘆息一聲閉上了雙眼,但這時候,他的耳旁聽到了洶涌的浪濤聲。

  睜開雙眼,卻見北運河上游,洪峰高漲數丈,越過了河岸兩邊民房的屋頂,向著他所在的錦衣衛橋殘骸浩浩蕩蕩而來。

  朝著人擠人,大街小巷里站滿了十里八鄉趕入城中的鄉親父老的直沽城而去。

  天后宮中門打開,老師兄帶著道士們忙著安置涌入城中,無處藏身的人們。

  此時,老師兄微微抬起了頭,擔憂的看著城外北運河的方向。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泥人張豎起劍指,立于胸前,依舊站在斷橋上,直面那滔滔洪峰,殘存的蛟龍容融入了浩蕩的洪水,要駕馭那無邊惡水,沖入直沽城肆意吃人!

  “你的鐵與火,固然是一種無邊偉力,但我們的血和泥,未必沒有精神!”

  一個泥娃娃攀上了泥人張的肩膀,這便是直沽人說的‘大爺’‘哥哥’,由剛剛生下孩子的女人,去天后宮的廟里,牽來的一個泥人。

  最怕水氣的泥人大爺,站在泥人張的肩膀上,看著腳下已經是殘垣斷壁的鎮水橋梁。

  它系上了一根紅線,從泥人張身上一躍而下,跳入了滾滾的河水中。

  隨即,有一個泥人鉆了出來,第二個,第三個,很快運河兩岸密密麻麻的爬滿了泥人,天后宮娃娃山上的泥娃娃們,直沽人家供奉的一個個泥人大爺不知什么時候都出現在了這里。

  數百萬泥人站滿了河道兩岸。

  無數紅線連著它們,連著兩岸的土地。

  泥娃娃一個接一個的躍下運河,紅線一股一股的飛出,運河兩岸千條、萬條密密麻麻的紅線搭建了無數紅橋。

  湍急了流水中,小小的泥娃娃一個接一個的抱在了一起。

  泥土飛快的堆成了堤壩,攔截,中斷了運河的濁流,在北運河上搭建起一座泥橋。

  “你是不是瘋了?”

  方士不解:“水曰潤下,從來只從高處往下流,就算你堤壩堆得再高又有什么用,難道還能截斷這滔滔流水?”

  “我勸你,修造化道,先把大道的理念搞懂,不要玩一些違背大道規律的玩笑!”

  看著泥人堆成的,截斷北運河的泥橋。

  方士指著洶涌而來的洪峰:“大不了溢出河道,更加泛濫成災,難道你還能攔住所有的水流不成?”

  烏沉沉的云層突然裂開百丈缺口,滔滔的洪水攜著無數枯枝斷木,磨盤大的石頭夾雜其中,僅僅是第一波峰頭,便已經高過了兩岸的民居,水龍席卷了一切,攜著摧山斷岳的威勢直沖而來。

  無數蛟龍混在洪峰之中,朝著泥土的堤壩鉆去。

  但密密麻麻的小手抓在了一起,它們抓住了蛟龍的鱗片,阻止它們深入其中。

  不斷有泥人從兩岸撲下來,它們爬滿了蛟龍的身軀,讓那泥土的堤壩蠕動著,淹沒了群蛟。

  洪峰終于和堤壩撞擊,那一瞬間,泥人張只感覺到了傾天一般的壓力。

  但腳下的堤壩還在長,它越過了河道,朝著東西兩邊蔓延而去,第一波的洪峰的撞擊,確實撼動了它,但卻無法撼動前赴后繼而來的泥人。

  堤壩以一個呼吸一丈的高度在長。

  泥人張被它們越舉越高。

  它們,向著兩岸延伸,堤壩猶如洪水中伸出的臂膀,護衛著直沽。

  “洪水滔天,鯀竊帝之息壤以堙洪水!”

  泥人張怔怔道:“原來,這就是息壤…”

  駕馭鐵龍的方士也終于沉默了,在他眼前,息壤猶如從神話中顯現一般,越來越高。

  那些泥人,明明身上只是最平常不過的泥土,而他早已經見過太多被稱為‘息壤’的靈材。

  有的是方士們模仿神話創造的。

  有的是黃泥道所修的息壤之軀,不死不滅的神土。

  有的是某些等階極高的土屬性靈材。

  甚至有來自天界,輪回之主造化的靈材息壤。

  但這些都沒有那些普普通通的黃土泥人,前赴后繼,對起堤壩更像那傳說中的息壤。

  “嗟,四岳,湯湯洪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下民其憂,有能使治者?”

  “鯀可!”

  這一刻,方士腦中一個念頭電閃而過:“誰說泥人沒有神藏?這就是泥人的神藏!”

  浩浩蕩蕩的洪峰終于被息壤截斷,如今便是鐵龍上的天雷泯火神炮也奈何不了泥壩分毫。

  但方士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即便是盜取息壤的鯀,依舊被帝令祝融殺于羽郊,無窮無盡的息壤,終究只會帶來更大的災難。

  “堵不如疏!”

  方士高聲道:“你應該知道這個道理。”

  “沒有堵哪來的疏?”泥人張眼睛閃閃發光,他平靜道:“沒有鯀,哪來的禹?”

  浩浩蕩蕩的洪水,就如此被泥人張截斷于錦衣衛橋,隨著息壤越長越高,終于就連直沽城上也能看到北邊那堆成一道山脈的息壤大堤。

  但就在泥人張在北運河攔下一片汪洋大海的時候。

  天上無盡的風雨張開了雙翼。

  蔓延無邊的烏云中一雙金黃的眸子仿佛日月一般凝視著大地。

  籠罩大半個北方的烏云猶如它的羽翼,那漫天的雨幕是它垂落的翅膀。

  它的尾巴落在大地上,就是一條條河流。

  它張開了翅膀,于是烏云在頭頂裂開,陽光從中間巨大的縫隙灑落。

  它的鱗片在天空中劃過,像是一道道閃電在劈舞!

  伴隨著整個直沽城,直到山東都能聽到的轟鳴聲,被攔在泥壩下的洪水開始飛快的退去,一條浩浩蕩蕩的長河從北方蜿蜒而來,流向了天空!

  無數河流,無數洪水奔騰咆哮,竟然在天上流淌,匯聚成一條天河。

  那就是龍軀。

  天上的烏云和大雨是它的雙翼,猶如日月當空的明眸是它的眼睛,大地沖上九霄,行于天上的河流是它的龍軀,那就是——應龍!

  首先絕望的并不是泥人張。

  而是輪回者——方士。

  他目瞪口呆看著天際那龐然的古神,口中喃喃道:“這是‘妖’?三神斗四妖!對面那是‘三神’,這個是‘四妖之一’?輪回之主是不是腦子壞掉了?他們拿什么斗這只‘妖’啊?”

  此時,所有能抬頭的輪回者,心中都有這么一個疑惑。

  “攔下它!”

  泥人張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助我一臂之力!”

  他向著周圍的泥人請求。

  腳下的堤壩驟然升起一座高塔,直沖天際,所有的息壤都匯聚在一起,將泥人張舉了起來,沖天而起的泥土高塔就像一根棍子,直捅九天。

  渺小如螻蟻的泥人張攔在了應龍之前…

  “想入直沽…”他大聲喊道,聲音在風中一吹就走,渺小的猶如蚊吶:“就從我身上踏過去!”

  應龍垂目,凝視著泥人張。

  僅僅需要一爪,從天而降的洪水便可輕易摧毀泥人張,甚至摧毀直沽城,但應龍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暴虐,沒有任何獸性,而是悲憫、正直、智慧和勇氣。

  泥人張看到了它的眼神,絕望之中,他突然立刻領悟到了關鍵。

  “你是應龍,聰明正直之神!為什么要駕馭洪水,摧毀一切?”

  應龍的無言,看著三岔河口的鐵蓮花的眼神,卻十分的溫柔…

  泥人張笑了:“那你要過去,只有一個選擇!”

  “殺了我!”

  泥人張眼神堅定,息壤覆蓋了他的身軀,漸漸的他法天象地,身高百丈,橫欄在應龍的面前。

  他堅定的大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玄真教主,讓你算對了!我打應龍,包贏的!”

  下方,渺小如螻蟻的方士在風中凌亂。

  “他怎么敢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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