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嗎…”
見葉桀一臉深思,任長虹不著痕跡的瞥了他一眼:“你的家人呢?你讓我回到家人身邊,那你呢?你的家人,又在何處?”
葉桀默然,六面縫合頁所關乎的驚天秘密,讓他沒法與家人相認,縱使已近在眼前,他也不敢暴露身份,只能獨自承受那份煎熬。
感受著葉桀心底的波瀾,安靜躺在他掌心的幽蝶,蝶翼也輕輕顫動數下,將一份溫暖傳遞而來。
縱使葉桀不愿將災禍引至家人身旁,但如今的幽蝶,也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其他家人遲早會知曉。
葉桀必須抓緊時間,趕在六面縫合頁的秘密暴露前,盡可能修改自己的檔案,將實力提升到任何人都撼動不了的地步,只有這樣,才能保護好自己的家人!
“冥靈殿…雖然有些對不住,但你們的主帳,我拿定了!”
葉桀眼瞳一沉,六面縫合頁目前的最高權限,便是將功法修改至道始階段,想要提升權限,將功法修改至下一個階段,他需要更多的生死簿主帳。
身旁,任長虹也感受到葉桀的氣勢變化,有些好奇:“怎么了?你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葉桀搖了搖頭:“可能是你想多了…經過之前的誘餌任務,還有化劍的嘗試,我已經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好了。”
任長虹不疑有他,再怎么說,葉桀也只有二階后期的修為,境界低的可怕。
剛剛他作為誘餌,對上境界遠超于自己的鬼仙,消耗的精力可想而知,再加上接連的化劍嘗試,想來現在的他,已經心力交瘁、筋疲力竭,想要休息,倒也情有可原。
任長虹嘆了一聲:“距離比試開始,只剩下一日時間了。我們配合而成的冥靈法寶,最高也只有五品層面,想要取勝,怕是難了…”
頓了頓,她還是善解人意道:“不過,過度施展冥靈神決的話,可是會引發靈魂崩解的慘狀,既然你累了,那便好好休息吧。就算輸了比試,摩羅殿下怪罪下來,也由我來一力承擔,你不需要有什么壓力。”
葉桀深深看了她一眼。經過此番種種,兩人之間,也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倘若以兩人最初的關系,就算葉桀快要魂飛魄散了,任長虹也絕不會放他去休息。
一番辭別,很快,葉桀便回到了所屬修羅的客房內。
客房死寂無聲,此前留守于此的修羅煙,也因為遭受襲擊,重傷未愈,正在冥靈殿接受治療,只有葉桀歸來的腳步聲,回蕩在略顯空曠的房間當中。
要是林晗煙還在這里,一定會關切的跑來問,誘餌任務的結果吧。
葉桀搖了搖頭,將心中的雜念排開,注意力很快便回到了手中氣息微弱、連蝶翼也只剩下半片的幽蝶身上。
他辭別任長虹,當然不是因為感到疲憊,那只是一個借口,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想辦法幫幽蝶復原。
幽蝶因他而傷,還讓他偷師習得功效驚人的功法,葉桀說什么,也要讓幽蝶好起來。
想到這,葉桀伸手入懷,掏出六面縫合頁,眼神很快便鎖定在了功法檔案那一欄。
所學功法:神龍變(道始)、菩提心法(道始)、厲鬼壓身(道始)、擒龍手(歸真)、破魂箭(化境)、拘魂索(化境)、云遮目(化境)、玄影步(化境)、金絮養魂訣(化境)、煙熏火燎(化境)、血影魔掌(化境)、血海難渡(化境)
在幽蝶的幫助下,葉桀不止學會了一種功法,而是足足學會了兩種。
第一種,便是定身功法中的厲鬼壓身。為了限制血河修羅的行動,葉桀不得不耗費大量陰德,將厲鬼壓身提升至道始階段。這一層面的功法,就連鬼仙也會中招,算的上是葉桀手中的一大殺招。
而第二種,則是血魔經中的血海難渡。施展此法,可以將身軀化形成為延綿不絕的血海,失去固態形體,躲避他人殺招的同時,也能快速移動,極為靈活,用來逃命,可謂是絕佳功法。
偷師習得血海難渡后,葉桀隱隱有種預感,那就是此功法并不完整,而是缺失了某些關鍵部分。
那些關鍵的地方,正是血魔經中記載的真正殺招。
在完整的血魔經中,血海難渡根本不是什么逃命功法,而是一系列強悍殺招的起手式。
化身血海后,血魔經將展現出真正的力量,無論是直接用鮮血淹沒敵人,還是利用更為精妙的功法進行剿殺,血魔經都能辦到。
可惜的是,幽蝶只偷學到了血海難渡這一孤招,用法也變得局限起來,除了逃命外,其他地方很難發揮作用。
正如龍元經,乃是神龍變中的殘招。光是修煉龍元經,只能用此法修煉出的龍元培根固原,可沒法衍化出一系列有關神龍的殺招。
一次偷學兩種功法,而且還都是品級不低的那種,也令幽蝶心力交瘁,最后發生了靈魂崩解的慘劇。
捧起幽蝶,葉桀也不免感到由衷的心疼。
他想起了任長虹剛剛的問題,他的家人在何處?他的家人,就在這里。
經過冥靈神決的衍化后,幽蝶與葉桀之間,也多出了一份若有若無的聯系,兩人的心意,也達到了相通的地步,就算不發一言,也能感受到對方所想。
見葉桀心痛不已,幽蝶僅存的殘翼輕輕顫動,仿佛是在安慰葉桀,說這一切都是她的選擇,讓葉桀不必為此自責。
葉桀心頭一顫,直到此刻,幽蝶都在為自己著想,這讓他更加難以平靜。如今的他,也開始理解夏薇當初的感覺了,原來看著家人為自己靈魂崩解,心底會是那么痛苦。
曾經,當葉桀化身冥靈法寶,透支力量,靈魂崩解時,他并不覺得痛苦。反倒如今,看著家人為自己靈魂崩解,還要更令他痛苦十倍百倍。
想到這,葉桀毫不猶豫,當即拿出六面縫合頁,隨著他心意一動,很快,道道文字,便在其上浮現而成。
生死簿記賬:
摩羅歷六百三十九年夏,修羅桀花費五十萬陰德,修改功法檔案。
金絮養魂訣(化境)已修改為金絮養魂訣(歸真)。
修羅桀花費一百萬陰德,修改功法檔案。
金絮養魂訣(歸真)已修改為金絮養魂訣(天人)。
修羅桀花費五百萬陰德,修改功法檔案。
金絮養魂訣(天人)已修改為金絮養魂訣(道始)。
一共六百五十萬陰德砸下去,葉桀也將金絮養魂訣,提升到了目前能提升的極限,也就是道始層面!
道始等級的功法,如同它的名字所言,乃是孕育大道的起始,這一層面的功法,遠不能用一般眼光來衡量,也只有真正的仙人,才能將某種功法修煉到極致,從而達到道始等級!
金絮養魂訣,乃是昔日酒鄉侍女,替葉桀尋來的養魂之法,此法需要兩者相互配合,從而達到修復魂魄的奇效。
過去,每當葉桀靈魂受創,發生崩解時,也多虧了侍女們配合運功,陰陽相濟,這才令葉桀的魂魄恢復如初,哪怕結束運功后會虛弱許久,她們也不曾抱怨。
事到如今,葉桀本想修改幽蝶的檔案,將金絮養魂訣教給她,卻只能尷尬的發現,由于缺少對應的功法典籍,他沒法直接在幽蝶的檔案上,添加金絮養魂訣。
好在用六面縫合頁修改自己的功法檔案,并沒有什么限制,只需陰德足夠,外加滿足權限即可,葉桀這便耗費六百五十萬陰德,一舉將金絮養魂訣修改為道始等級。
當金絮養魂訣修改至道始層面后,有關此法的種種,也如一卷畫軸,在葉桀的腦海中緩緩鋪開。
道始層面的金絮養魂訣,它的作用,可遠不止修復崩解的魂魄那么簡單,那只是它最為淺顯的作用,它還有另外一層奇效,那便是幫助運功者提升修為。
當然,提升修為,需要滿足一定的前提,那便是需要兩人共同運功。
修為較高者,非但不會有益處,反而會陷入一種名為敗絮的狀態,不光心神疲憊,連帶著所有功法的威力,也會大幅下降,持續數日不等。
反倒是修為較低者,能借助更加精純的靈力,又或是仙元幫助修煉,快速突破功法境界,連帶著功法威力也會大幅提升,威力最高不超過修為較高者的境界。
感受著金絮養魂訣的能力,葉桀微微側目,想不到普通的養魂訣,修煉到了道始階段,也能發揮出這般特別的作用。
果然,三千大道,不論選擇哪一種,只要能達到極致,效果都不會弱。
葉桀要用的,并不是金絮養魂訣的后一種功效,而是最基礎的,也就是修復魂魄的力量,以此來修復幽蝶的傷勢。
葉桀將幽蝶放在身前,沒有布陣的材料,索性直接運功,按照金絮養魂訣的方法,體內渾厚無比的龍元流轉,如延綿不絕的細雨,遵循著某種法則,一點點渡入幽蝶體內。
隨著葉桀的運功,幽蝶身上泛起淡淡的熒光,就連碎裂的蝶翼,也在流光的修補下重新凝練,一點點的恢復如初。
幽紫色的氣息彌漫開來,道始層面的金絮養魂訣,用來修復靈魂崩解,可謂是手到擒來。沒有了那些繁縟的陣法儀式,葉桀現在唯一要做的,便是保持龍元的充足供給。
不多時,葉桀便呼出一口濁氣,結束運功,而他面前的幽紫蝴蝶,也已經完好如初,正繞著他上下飛舞,抒發著內心當中的喜悅。
翻飛的蝴蝶,很快便停在了葉桀肩頭,她用觸角輕輕觸碰葉桀的頸脖,似有什么話,想要對葉桀說。
葉桀感受到了幽蝶的意思,笑了笑,冥靈神決運轉開來,幽蝶又一次化作李飛蛾模樣的袖珍女孩,坐在葉桀的肩頭。
“桀哥,謝謝你…”
恍惚間,葉桀忽然聽見了一陣少女細微的輕語,他微微愣神,連忙將星月玲瓏蛾捧在手心。
望著巴掌大小的袖珍女孩,葉桀不禁十分好奇,問道:“你會說話?”
女孩怯生生的點了點頭:“本來不會,但剛剛突然會了…”
葉桀愕然,于此同時,他的靈魂也感到由衷的疲憊。
說來也怪,自從葉桀學會神龍變之后,就再也沒有過疲憊的感覺,永遠都是精力充沛到極點的狀態,哪怕長時間經過冥靈神決的變化,也是啥事都沒有。
按照他的預計,如果如今他化作夏薇手中的三品神器,黑鋒斬魔劍,起碼能維持高強度的戰斗一整天,也不用擔心靈魂崩解。
可事到如今,那股發自靈魂深處的疲憊感,卻占據了他的全部腦海,覺得周遭天旋地轉,只想好好休息一番。
看著星月玲瓏蛾的變化,葉桀心中也有所明悟。她忽然學會開口說話,顯然與金絮養魂訣脫不了關系。
金絮養魂訣的能力中,其中一項,便是將運功一方的力量,轉嫁給另外一方,看來金絮養魂訣不光修復了幽蝶的傷勢,還賦予了她新的能力。
見星月玲瓏蛾學會說話,葉桀揚了揚眉,眼中更加好奇。
星月玲瓏蛾算是冥靈法寶的一種,他從未見過會動的法寶,更別說這一法寶,還能開口說話,冥靈神決的神奇之處,至今都沒有修煉者將它全盤掌握。
“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訴蛾兒。”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葉桀嘆了一聲,隨即朝星月玲瓏蛾叮囑起來。
袖珍女孩不知此中深意,晶瑩水潤的眼眸,如今也泛起幾分委屈之色,哀聲道:“桀哥…你,你不要我的主人了嗎?”
袖珍女孩的音色,也與李飛蛾如出一轍,仿佛李飛蛾親口哀聲哽咽一般。
對此,葉桀干咳一聲:“倒不是你說的那樣…只是,我現在自身難保,涉及到十殿閻羅的隱秘,稍有不慎,便會惹來殺身之禍,一旦蛾兒她們知道了我還活著,難免會受到牽連,這是為了她們好,你可不能泄露秘密。”
聽完葉桀的解釋,袖珍女孩鼓了鼓嘴,最終還是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