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當一名大俠
人無信，則不立，人無臉，則無敵！
此刻，李沐風就充分發揮他不要臉的強大天賦，軟磨硬泡拉關系、吹牛皮、拍馬屁，無所不用其極。
這一套連招下來，即便是在江湖泥潭里趟來趟去的段老頭，此刻也是有些招架不住，感覺剛吃飽喝足的五臟廟開始翻江倒海。
“臭小子，你要是再不停下來，信不信我直接一巴掌拍死你。”段老頭吹胡子瞪眼，就差擼起袖子直接出手了。
他娘的，有這么夸人的嗎？
什么秀外慧中、冰清玉潔、聰慧過人，這他媽是夸人，還是故意惡心人啊，段老頭感覺，自己都快活兩個甲子了，就沒見過像他這樣的極品。
明明習武天資極差，可偏偏能另辟蹊徑，不修內力，專修肉體力量，竟然還硬生生把自己推到了二流高手的水準，實在是一個怪胎、妖孽。
“這么說，老前輩是答應為晚輩解惑了？”李沐風舔著臉，一臉喜色的站在段老頭身邊，沒有因為自己的無恥而感到絲毫的羞愧。
“儒、釋、道三教在修行到最好境界后，都有可能飛升成仙，只可惜，儒教與萬民同命，與世間因果牽扯太過，想要成仙很難。
釋教，也就是佛教受萬民香火供奉，想要得證菩提，就必須許下大宏愿，為萬民開辟一片凈土，如此，放可方可成仙成佛。
三教中，道家最易得道成仙，因為他們本就修天地大道，不問世俗，不然塵世姻緣，因此，最是容易得道成仙。”段老頭捋著胡須，緩緩的講述著三教的成仙路。
聽到后面，李沐風有些疑惑道：“那我們純粹武夫怎么辦，我們能不能成仙啊！”
說著，李沐風舔了舔嘴唇，心里有些小癢癢。
“呵，仙人算個什么東西，老夫巔峰時有蛟龍處斬蛟龍，有仙人下凡，我便一刀過去，讓他徹底變成謫仙人。”從段老頭話語里，李沐風能夠察覺到其對仙人那濃濃的不屑。
呵呵，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看著段老頭揮斥方遒的樣子，李沐風心里腹誹不已。
“老前輩這么厲害，怎么不上天呢！”
“哼，老夫為何要上天，一群無趣至極的仙人，有什么可當的。”段老頭滿臉的不屑一顧，那嫌棄的表情顯然不是裝的。
只是，聽到段老頭的回答，李沐風有些無語，老子跟你玩個梗，你居然跟我來這出？哎，人間不值得啊！
見話題跑山了，李沐風連忙把話題拉回來道：“前輩，你還是說說武夫如何成仙吧！”
“哼，一個二品都不到的家伙，有必要知道這些嗎？”瞥了李沐風一眼，段老頭的很是不屑，不過，他還是說道：“武夫，什么是武夫，那就是修自身，立足天地間，來去皆自由，又談什么成仙。”
“得，你老說了半天等于沒說。”李沐風無力的吐槽。
“愚蠢，老夫不想與你這種蠢貨說話，真是蠢的無藥可救了。”見李沐風那一臉懵懂還嫌棄的表情，段老頭有些說不下去了，也不想再說了。
俗話說，法不傳無緣之人，既然李沐風蠢的無藥可救，那他也不會費口舌去解釋些什么。
看著段老頭逐漸消失的背影，李沐風嘴角上揚，并沒有試圖挽留什么。
盤膝而坐，李沐風開始思考營地下一步打算，以及血氣林戰役后續的影響。
現如今，營地有兩個合作伙伴，一個是柳氏商行，因為自己和柳葉的特殊關系，算是比較靠得住的盟友。
其二，是和巫山寨之間的關系，從林海平的一系列舉動來看，對方對營地已經起了覬覦之心，從黃山總結的情報來看，如果不是里有段老頭坐鎮，他他恐怕已經采取行動了。
很可能，劉蟒這一千多土匪的進攻就是他的一次試探，而自己的果斷，山河軍的戰力，讓他暫時打消了動手的想法。
想到這，李沐風感覺段老頭收自己妹妹作徒弟，還是很有利的，起碼，在無形中加重了自己等人在段老頭心中的分量。
雖然這種抱大腿的行為很令人不齒，但李沐風覺得，如果還有這么粗的大腿，那他還是會義無反顧的去抱。
畢竟，不努力就能有好的收獲，那干嘛不去抱。
言歸正傳，李沐風心里認為巫山寨不可信，但短時間的合作還是可以的，他相信，只要自己和營地表現的足夠強大，那么巫山寨短時間內就不敢炸刺。
而且，巫山寨可不是林海平做主，究竟該對其抱有怎樣的態度，李沐風還要抽空見過巫山寨的老大再做決斷。
其次是敵人，營地最主要的敵人還是南蠻軍，不過，短時間南蠻軍并不會往自己這里投注太多的目光，起碼，在沒有徹底攻占下云省之前，南蠻不會往這里投注太多的兵力。
其次是巫山十三匪，這同樣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能和林海平這樣的陰險小人打擂臺，對方的手段肯定也不差。
不過，對此李沐風卻不是那么畏懼。
因為，在有了這五千俘虜的補充之后，山河軍的兵力可以在短時間內極速擴張，憑借占據地利的優勢，即便飛天虎有數萬土匪，也同樣奈何不得營地。
想到這，李沐風不得不思考這次戰役可能帶來的影響了。
首先，一下子折損如此之大，南蠻軍定然不會輕易放過這件事，勢必會一查到底，到時候，營地便很有可能暴露在南蠻高層的視野之下，想要像之前一樣猥瑣發育，恐怕是不可能了。
但是，想要查到營地的頭上，李沐風覺得只要巫山寨和柳氏商行不主動泄密，短時間應該還是每問題的。
但時間一長，這么大的事情，定然是無法瞞住的。
如此一來，李沐風便要考慮這件事的可能的后果。
一千多精銳戰死、幾十個戍堡、烽燧被摧毀，南蠻方面不可能無動于衷，甚至，有可能會以雷霆之勢出兵營地。
想到這，李沐風心里閃過一絲有憂慮，但很快便覺得自己的擔憂有些多余。
如今云省戰事吃緊，就算南蠻要對營地用兵，那也抽調不出多少兵力來，頂天也就是三千兵馬。
到時候，自己只需要據險而守，拖住南蠻方面軍，等營地里新的戰力成型，那么，李沐風便不再需要畏懼南蠻軍了。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初步的構思，具體情況如何，還要視具體情況來定。
整個下午，營地里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在眾人齊心協力下，一個個簡陋的帳篷被搭起來，暫時充當這四千多名新人的居所。
在帳篷的最前面擺著幾個桌子板凳，石錘安排的人正在挨個登記新人的基本情況，然后根據情況，給他們分配工作，這是每一個新人都要做的事情。
同樣，王武也安排了幾人，開始進行征兵工作。
這一場戰斗讓營地的戰力大損，所以，李沐風第一時間下達了擴軍的命令，并責令王武在這四千多壯漢里至少招收兩千名優質兵源。
原本，王武還有些擔憂，畢竟，這些人剛擺脫奴隸的命運，這會又讓人家賣命，對方不一定愿意。
可惜，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多余的。
在看到招兵的牌子后，幾乎所有人都自覺的排隊，四千多人，除了少一部分人，其余人竟然都主動參軍報名，尤其是聽到后面可能要和南蠻人交戰后，更是一個個殺氣騰騰，全然不懼死亡。
這一點，李沐風自然是早就想到了，國破家亡，妻離子散，他們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羈絆，對他們大多數人來說，只要能殺南蠻子，即使是明天就死，他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不過，李沐風給王武的名額只有兩千人，因為，營地現在只能負擔倆千多人的軍隊，多了，會拖垮整個營地的發展。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這四千多人才終于安排妥當。
正午，烈陽高照，天空碧藍如洗，只有遠處的天邊，偶爾有幾朵白云飄過。
營地的大廣場上人滿為患，整個營地所有人基本上都已經來到廣場，他們看著廣場最高處的那道身形，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不知為何，六千多人齊聚，卻沒有一絲的喧鬧聲，氣氛反而有些壓抑，所有人都沉默的站著。
高臺之上，兩百一十二具尸體一字排開，在尸體的下方，站著營地里所有的軍人，他們都在默默的注視著死者。
良久，李沐風轉過身，他的目光掃過臺下的眾人，在身前兩百多具尸體上停留了片刻后，在內力的催發下，嗓音渾厚有力。
“去年冬天，南蠻入侵云南，在巫山鎮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今年開春，他們大舉出兵，先后攻占了云省兩個府，數百里土地被戰火燒成焦土，無辜戰死者不知幾何，讓人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
李沐風的聲音極具感染力，在他的述說下，在場的六千多人都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綠竹營地建于去年冬天，在這里住的是什么人呢？”
不等眾人回答，李沐風伸手指向了自己，一臉坦然道：“這里住著和我一樣的人，一樣被逼著背井離鄉，在這里茍延殘喘的人，當然，都是為了活著，這并沒有什么錯。
可是，我們茍延殘喘的活了，我們那些死去的親人、同伴怎么辦？他們在九泉之下能安息嗎？我們每天晚上能安心的睡覺嗎？”
深吸了一口氣，李沐風繼續道：“我不能安心的睡覺，因為，我只要一閉眼，腦子里便全都是那些慘死之人的樣子，他們在看著我，在看著你們，他們，走的并不安心。”
不知何時，一滴眼淚低落在地上，無數人沉默，無數人流淚，甚至，一些人已經掩面而泣，只是壓抑著沒有發出聲來。
“說實話，營地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我起初并沒有想到，那時候，我只是覺得自己的良心過不去，又不愿意去和南蠻軍隊拼命，所以就想著救下一些人，好讓自己的良心感受一些。
可是，當我走進一個個村莊，看到一具具尸體，他們中有老人，有小孩，有清純可愛的小姑娘，可是他們都死在了南蠻人的屠刀之一，當我看到一個南蠻士兵將一位懷孕的婦人開膛破肚，將小小的嬰兒從媽媽肚子里取出來砸在地上時，我整個人只感覺頭皮炸裂。
第一次，我感受到了戰爭的殘酷，感受到了人性的惡，還有內心不斷跳動的膽小和懦弱，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哪里能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后躲起來，等到戰爭過去再出來。”
李沐風的拳頭攥緊又放下，繼而又攥緊，然后狠狠捶擊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而眾人隨著李沐風的講述，情緒時而憤怒，時而掙扎、驚恐、害怕，李沐風的獨白其實就是他們的內心。
而這，也是李沐風第一次敞開心扉，將一個真實的自己展露給眾人，他也害怕，他也想要逃避。
“我想過帶著家人逃跑，逃的越遠越好，可我的內心告訴我，我的血未冷，我無法看著無辜之人在我要殺被殺害。我以前的目標是當江湖里的大俠，去行俠仗義，浪跡天涯。”
“呵呵，是不是和你們有些人差不多？”李沐風攤了攤手，有些無奈的笑笑。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路遇不平則鳴，這是我理解中的大俠。可笑吧，這個想當大俠的人居然一心只想逃，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不過，你們也看到了，我并沒有逃，我帶著鄉親回到了這里，回到了營地，因為，我覺得人活著，總要恣意妄為一次，哪怕是死。”
說到這，李沐風的唐刀杵地，整個人仿佛一柄出鞘利劍，帶著無匹的鋒芒道：“我李沐風回到這里，是因為無辜慘死之人不甘心，也因為更多活著的人不甘心，同樣是人，我們何懼南蠻，更何況我們是擁有千載風流、錦繡山河的漢人，我們流淌著無所畏懼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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