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章讓很多朋友感到無聊,其實是為了引出這一章,我想把老周面臨的各種狀況都講清楚。接下來還有一章后記就結束,順便再給老周編一個百科資料。)
剛穿越時,周赫煊的身體屬于十七八歲的狀態,但他偏要對外宣稱自己已經28歲。這樣做的目的,一是習慣了自己的真實年齡,二是不想被人小覷嫌嫩。
現在周赫煊110歲了,其實也就100歲,而且能走能吃能說,臉上連老年斑都沒幾個。
但周赫煊確實老了,他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機能在下降,而且食欲也越來越不好,很可能再過兩三年就會嗝屁升天。而他最擔心的,卻是在自己死后,周家很可能爆發大規模的內部矛盾。
周氏家族的產業,剛開始按照地域劃分。美洲是一塊,歐洲是一塊,日本是一塊,港澳臺是一塊,東南亞是一塊,后來漸漸發展到大陸。
90年代的時候,周赫煊親自主持大調整,加強了不同地區的同類產業間的聯系,催生出好幾個隱形的龐然大物。
那次大調整,周赫煊的一個孫子不甘權力被削弱,居然聯合美國政府玩分家獨立。結果是周氏家族損失數億美元,被周赫煊強行壓了下來,而那個孫子則在驚恐和憤怒當中自殺。
周赫煊對此很痛心,事情發展超出他的預料,從那以后他更加小心謹慎。
如今周赫煊最擔心的是大陸網絡科技這一塊,產業奠基人是周維烈。但周維烈根本沒興趣搞公司,他的兩個子女要么參軍要么從政,孫子孫女大部分都是平庸之輩,而最有能力的一個孫子居然跑去搞娛樂產業。
因此,周維烈一系在大陸網絡科技方面只占股份,真正的掌舵者是周璇所生的次子周禎翊林笑月的爺爺。
五年前,周禎翊的獨生子兼接班人意外去世,兩年前,周禎翊本人也病逝了,大陸網絡科技這一塊由周禎翊的女婿林建春接管。對此,其他幾房意見很大,因為林建春只是周家女婿,是一個外人。
周維烈的幾個敗家孫子鬧得最兇,因為他們那一系擁有的股份最多。香港本宗那邊也蠢蠢欲動,好幾個有能力的周家三代上躥下跳,實在是大陸網絡科技行業發展太快,其中利益讓無數人眼紅。
但鑒于90年代發生的那起背叛和自殺悲劇,周赫煊根本不敢亂動。一旦從香港派人全面接管大陸網絡業務,他的孫女婿林建春就算再忠厚都會心生不滿,而周維烈的孫子們更是要玩三國大戰。
這次來北京,周赫煊不僅是看奧運會那么簡單,真正要做的是在死之前把大陸的爛攤子收拾好。否則,等他和周維烈都去世了,再沒人能夠鎮住場面,那些混賬后代還不知道得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首先是確認接班人,目標已經選好了周維烈唯一有能力的孫子周遠博,在大陸搞娛樂公司那個。
其次是從香港本宗派人過去,擔任林建春的副手,之前那個副總裁太過強勢,兩人互相掣肘的時間遠多于合作。
最后是幫林建春物色好女婿,這個女婿生的第一個兒子必須姓周,以此來消除本家對林家的集體敵視。
這三方互為犄角掌控董事會,基本不可能出現大的混亂局面。
至少半年內,周赫煊都不會離開大陸,他要留在這里控制派系平衡主要是為了壓制周維烈某個當大官的兒子,那小子從政就從政吧,居然往公司里面亂扔白手套,周赫煊的孫女婿林建春已經快頂不住了。
其實周赫煊完全不用管這么多,讓各房后代自己爭,就像養蠱一樣,最后勝利的肯定是佼佼者。但他就是硬不起心腸,不想再看到有悲劇發生的可能,于是一大把年紀了還在為這種瑣事煩心。
這就是豪門大族的悲哀。
君不見澳門那位何賭王,幾房爭家產爭得刀光劍影。有一次何賭王病重住院,兒孫們以為他肯定要死,一個個原形畢露搞得人盡皆知。結果何賭王突然病愈,場面那個尷尬啊,各房后代立即相親相愛做樣子給媒體看。
8月25日,奧運會結束的第二天。
天津機場。
接機通道外邊已經被記者占領了,機場保安如臨大敵,焦頭爛額的把記者往外邊推。
“來了,來了!”
天津這邊的領導雖然不在場,但幾個主要部門都派了人來迎接,他們的任務是全天候陪同周老先生重游故地。若非周赫煊提前打招呼,估計領導都要來幾個,而且還會搞警車開道那套把戲。
政府人員紛紛上前握手問候,各路記者舉起相機拍個不停,讓那些搞不清狀況的機場旅客以為是哪個明星來了。
記者們還想上前采訪,卻被機場保安和周赫煊的保鏢攔在外圍,然后一路跟隨著車隊前往三樂堂。
在80年代以前,三樂堂還是某央企的職工療養院,一度荒廢了好幾年,居然有商人想租下來改建為高檔會所。會所還沒建成,周家人就站出來強烈反對,周維烈更是氣得寫了一封批評信寄出。
于是從1990年開始,這里重新掛上“三樂堂”的牌子,成了天津著名的旅游景點。
周赫煊已經20多年沒回大陸了,此刻站在大門口樂得發笑。只見大門和圍墻都翻修一新,高高鐫刻著“三樂堂”字樣,大門兩邊還掛著幾塊牌子,分別是:周赫煊故居,中國周赫煊研究會總部,天津愛國教育示范基地…
門口有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在率隊等候,正是三樂堂的現任堂主、中國周赫煊研究總會會長、天津文聯常務理事紀春雨,他見到周赫煊立即上前問候:“外公!”
周赫煊瞟了眼對方大腹便便的肚子,嫌棄道:“少蹭酒席,多讀點書,你已經有十年沒出新作了。”
紀春雨尷尬道:“正在創作中,正在創作中。”
“帶路吧。”周赫煊懶得多說。
周家后代出了很多精英,但廢材也不少,更有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绔子弟。紀春雨就是那種混得比較差的,年輕時還寫過幾部作品,中年之后直接變成了酒囊飯袋。
周赫煊弄了個家族基金會,年滿18歲的直系后代可以領一次創業基金,基金會自動擁有其所創立公司40的股份,且不參與其公司運作。創業失敗也無所謂,可以憑本事進入家族企業任職,也可以自己找出路。
實在沒本事又不肯努力還想要享受的混蛋廢物,那就只能在家族基金會里領救濟金了。每個月的救濟金只能保證正常生活,混吃等死可以,但絕對不可能過上多么富裕的日子,高級奢侈品什么的更是想都別想。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一個領救濟金的,因為太丟臉了。就算兒女再沒本事,他們的父母也會自己解決,真領救濟金還不讓其他幾房笑掉大牙?
周赫煊拄著拐杖走進花園,花園早已面目全非,大部分植被花草都是近些年栽種的,而且最中央的大花壇也早就被拆除了。
突然,周赫煊站立不動,望著院子里的一顆大樹久久發呆。
“祖姥爺,怎么了?”林笑月問。
周赫煊指著大樹說:“那棵樹,是你大姑婆(周靈均)親手種下的。”
“那我可要拍一張合影,”林笑月把手機扔給男朋友,自己跑去樹下說,“石頭,幫我拍張照片。”
身后的政府人員們若有所思,紛紛猜測林笑月是哪個周家后代的女兒,同時對王磊也更加關注。
紀春雨笑道:“原來這棵樹是大姨種的,回頭我讓人掛塊牌子。”
兩個沒心沒肺的后代讓周赫煊很是無語,他收回目光,擦了擦濕潤的眼角,意興闌珊道:“沒意思了,回酒店吧。”
紀春雨驚訝道:“外公,你這才到花園呢,不進去看看嗎?”
“物是人非,有什么好看的?不看了!”周赫煊轉身就走,留下一堆人大眼瞪小眼。
從天津回來,王磊很快就發現自己無法正常工作了。
突然有好幾個土豪不知從哪兒冒出來,鬧著要投資他們的公司。最離譜那個,答應出資5000萬元,居然只要屈屈20的股份。
接著,王磊和張巖這兩個大學上下鋪的鐵哥們,漸漸開始鬧起了矛盾,就公司發展問題各種激烈爭執。
接下來就是一系列天上砸餡兒餅事件,什么北京互聯網界聯合會邀請他加入啊,各級主管單位領導來視察點贊啊,甚至以前拒絕他們的平臺渠道都主動上門求合作。
王磊能夠從清華大學畢業,當然不是傻子,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跟女朋友的外曾祖父去了堂三樂堂。
在那些所謂的明眼人看來,王磊能夠在周赫煊身邊陪伴,就意味著這小伙子得到了周家承認,什么時候結婚只是時間問題。拋開周赫煊不說,林建春就是互聯網大佬啊,林建春的獨生女婿以后要繼承家產的!
但是,這些已經超出王磊的承受范圍,他壓力太大,生活和工作全都混亂了。
這不是一道選擇題,而是主觀問答題。
如果這是對他的考驗,那么他接受比天使投資更豪華的上帝投資是否會惹得周家不滿,然后跟女朋友分手?如果他果斷放棄那些好處,是否會表現得太虛偽,而且被周家人認為沒有志氣?
考慮得更深一些,如果他選擇借勢而起,以后是否會成為金錢的奴隸,把自己的創業初衷給丟掉了?
還有對友情,對愛情,王磊也開始了全新的思考和認識。
于是,他徹底蒙圈了,關掉手機逃回老家閉門反思大個半月。
隨后,王磊回到北京,先是跟女朋友促膝長談,接著又說服了合伙人張巖。他們只要正常的天使投資,不要送錢的上帝投資,并借此機會打通了幾個平臺渠道,然后一心一意的打造精品游戲。
王磊的做法讓周赫煊比較滿意,但這只是個開始,能不能繼續成長還得靠他自己。
周赫煊另有事情要做,此時已經開學了,北大請他這位老校長回去參觀,順便給當今的學子們講講人生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