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
“八百里加急!!”
額爾斯明軍大營中不斷有明軍騎兵外出掃蕩,看看是否有遺落掉的韃靼潰兵,好掙來些功勞。
每日都有人興高采烈地回營,也有人垂頭喪氣的大罵又白出去一日時間毛都沒撈到。
時至今日,大的戰事已經沒有,小的、零星的戰斗倒是時有發生,每日間報上去的戰損也極少。
身處大營中的明軍大致也都知道了一件事,過不了多長時間,大軍就得回返北平城。
朝廷不可能一直人這么多大軍常駐塞外,就連后勤也是壓力極大。
這里,由邊軍守著就行了。
這次大勝,北征軍中人人都有功,回去后都會得到獎賞,只不過有大有小,大小都是自己掙的,誰也怨不來。
這才是眾人所期待的。
經歷了數次苦戰、大戰、死戰的闕山衛,在黃慎的命令下不再出營,而是救治傷兵,恢復生氣。
大戰后需要養心養身,不可急躁。
黃慎希望這些受傷能夠救治過來的傷兵,能夠再次走上戰場,這樣,他們將會帶領出更多的能戰、敢戰之兵。
這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有人至今沒有發現,軍營中的那些老兵,每次廝殺都傷亡最小。
不是因為他們油滑,而是因為他們能夠更好地護住己身,繼而殺敵。
這是一種用命作為代價換來的殺敵經驗。
闕山衛這次雖歷經苦戰、血戰,可對敵經驗卻豐富許多。
等到以后,再上戰場,就絕不會有如此大的傷亡。
尤其是這些受傷兵士,此戰過后,他們就是老兵,就是帶領新兵殺敵的長矛。
所以,黃慎這兩日格外的關注傷兵一事。
老黑翻開帳門入軍帳,“慎哥,今日又死了兩個,受傷實在太重,救不活。”
那等可怖傷口,就連老黑看見了都心驚。
“慎哥,你也別太自責,這是他們的命,再說了,那傷口,腸子都出來了,怎么救?”
這要擱以往,早就丟到外面自殺死掉了。
黃慎這是好心,就算明知救不活還是盡力救人,這就已經很讓兵士們感激了。
黃慎嘆口氣,道:“這已經是這兩日來死的第十一個傷兵了吧?”
老黑點頭,就這,在大營中他們闕山衛已經創造神跡了呢。
“兄弟們都沒有怨言,還說要不是都事大人好心,死去的人會更多。”
軍中,都知道生死不由人的。
黃慎起身,整理好盔甲,帶上長刀,說:“老黑,隨我去趟傷兵營。”
老黑點頭。
來到闕山衛傷兵營,眾多闕山衛兵士起身參拜。
黃慎朗聲讓他們歇息,自家兄弟間用不著這般多禮。
這話光是聽著就足夠暖心。
然后,黃慎挨個檢查每一個人的傷口,輕傷些的人還好些,傷口已經開始結痂,那些傷口較重的,仍舊需要觀察。
“都事大人,軍中,無酒了。”
有闕山衛軍醫過來哭訴道,沒了酒,就無法進行消毒殺菌,這些受傷的兵士就會感染發燒,繼而死亡。
黃慎想了想,叫來嚴嵩。
“嚴嵩,你去趟神機營,找到張侖,就說我闕山衛黃慎找他借些酒水,回到北平城還他。”
“我這就去。”
這兩日,老黑也早已戒了酒,都給這里送了來,可是遠遠不夠。
“至少還得三日時間,撐過了三日,這些兄弟就能夠活下來。”黃慎最后得出結論。
老黑點頭聽著。
只是,突然間外面亂糟糟的。
“怎么回事?”黃慎問。
老黑道:“也不知誰將我闕山衛救治傷兵的事情傳了出去,今日,陸續有人將傷兵送至我闕山衛這里,可笑,我闕山衛又不是他們的仆役,還妄想使喚我們。”
這一場大戰,受傷的自然不止他們闕山衛,還有很多衛所。
不知是誰,將闕山衛有神跡可以救命的事說了出去,就有些被丟棄的傷兵跑來了這里,想要活命。
甚至,還有的衛所直接派人將自己營中的傷兵抬了過來,丟下就離去。
黃慎走出,看到了這一幕。
“好疼啊,好疼啊。”
“救救我,救救我…”
“我家中還有老母親,我不想死啊。”
這些,都是想要活下去的傷兵。
“抬進來,他們不救,我闕山衛救了。”黃慎冷聲道。
不過,老黑卻是擔憂說道:“慎哥,你可要想明白,這些人恐怕是一個麻煩。”
黃慎看了一圈,冷聲道:“我不管你們是哪個營的兵士,不管你們來自哪里,亦不管你們是誰,但,只要是我明軍,我黃慎,就盡力救治你們,讓你們活著回去,回到大明,回到家中,去見你們的妻兒老小。”
“謝將軍,謝將軍。”
接著,這些傷兵,全部入了闕山衛營中。
當張侖聽聞此事的時候,親自帶著人將酒水送了過來。
“易安兄,你真的接收了那些傷兵?”張侖問。
黃慎不置可否。
張侖急道:“那些人,都是被判了死刑的,救不活的,你接下了他們,他們死在了你這里,如果有人來找你鬧事怎么辦?”
這種事,說到朝堂上也扯不清的。
黃慎看著張侖,問:“中青兄,如果我受傷將死,去到了你營下,你會救我嗎?”
“會,當然會。”
張侖毫不猶豫。
“可是,這件事它不一樣。”
“沒什么不一樣,這些人,我黃慎救了,誰要不服氣,或者有異議,讓他來找我,我接著。”
黃慎很干脆。
張侖知道黃慎的脾氣,不再勸說,只是說:“那好,你幫我件事。”
“說。”
“這一次,我神機營也傷了大量的兵士,有些人我營中軍醫也救不活,既然易安兄能夠救治,那我也將人送過來,你幫我救人。”
這個要求簡直就是…很過分。
“好,沒問題。”
黃慎知道張侖此舉的意義,他是為了幫自己。
“你趕緊的,別待在這里了,回去將你那些人送過來。”黃慎催促道。
張侖咦了一聲,這人…
“行,易安兄,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帶人。”
張侖氣呼呼的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