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元年一月十六日,云昭正式加冕為帝。
太后,云秦氏,皇后,云馮氏,云錢氏。
皇子彰,皇子顯,皇女琸。
沒有敕封云氏歷代列祖列宗,也沒有在登基的第一天就昭告太子人選。
云氏皇族以前所未有的簡單皇族家庭,第一次被世人所知。
這里沒有冗長的后宮三千的名單,也多如牛毛的皇親人選,云氏,看起來就是大明國內一個簡單的普通家庭。
因為人數少,所以,這個名單上的每一個人對大明百姓來說都是貴不可言的人。
也就是因為這個名單出來,大明人以后還想過妻妾成群的日子,就成了不可能。
畢竟,你老婆的人數超過了陛下,那就大不敬,是僭越。
對于這一點,張國柱一干人并沒有做特定的個約束,也沒有做特別的說明,百姓們只要看看藍田皇廷的官員基本上就明白自己該怎么做了。
不說明,也就意味著不允許,不贊成多妻妾。
昨天晚上,云昭終于過上了后宮六千的美好日子…
早上起床的時候,三個人都覺得尷尬,尤其是當三個人擠在一張被子里的時候,就顯得更加難堪。
其中最尷尬的人就是馮英,她躺在正中間,醒來的時候不論是云昭還是錢多多都摟著她。
人真的很奇怪,當他處在一個尷尬場景的時候,只要發現別人比自己還要尷尬,那么,自己的那點尷尬就立刻不見了。
祭天,敬祖,接受萬民朝拜的禮儀已經走完了,云昭今天就不想早早起床。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這句話真的很有內涵,至少,云昭今天就一點沒有起來召集群臣早朝的意思。
二十五歲了,正是男人的黃金歲月,即便是昨夜已經精疲力竭,休憩了一晚上之后,早上重新來過之后,云昭覺得自己好像還成!
這或許是云昭當了皇帝之后,收獲的唯一一個讓他喜歡的福利。
下午跟云楊一起剝烤紅薯吃的時候,云昭依舊提不起精神。
“人家當了皇帝即便不是虎步龍行,氣吞天下的,也是喜氣沖天,志得意滿的模樣,像你這樣病歪歪的樣子的倒是很少見。”
云昭瞅了云楊一眼道:“我七歲的時候就開始當云氏族長,八歲當縣令,十歲已經名揚天下,十一歲力壓關中群雄,十二歲喝令關中,無有敢不從者,十三歲被認為是天下 少有之頭角崢嶸之人物,十五歲便揚鞭塞上與馬賊爭雄,十六歲與建奴作戰,一時間塞上河流為尸體填塞不能暢流,十七歲,即便是強悍如李弘基,張秉忠,黃臺吉者見我關中也戰戰兢兢。
二十歲之時,策馭天下,以大地為棋盤,星辰為棋子,梳理天下山川河流,如同玩物。
二十四歲鼎定天下,這本就是應有之事,二十五歲登基為帝,本就是順理成章之舉,有什么好高興地?”
云楊聽云昭這樣說,連心愛的紅薯都忘記吃了,仔細看了看坐在對面的族親弟弟,又努力回憶了一下這個弟弟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然后把紅薯塞嘴里,認真的點點頭。
覺得自家弟弟說的話很有道理。
早在十年前,他就覺得自家弟弟能當上皇帝,五年前,他鐵定認為自家弟弟一定會當皇帝,三年前,他已經把自家弟弟當皇帝看待了。
現在想起這些事情,覺得目前這個弟弟登基為帝,好像真的沒有什么好激動的。
畢竟,該激動地早就激動過了。
只有破落戶,暴發戶突然起來了,才會高興地忘乎所以呢。
“為我云氏天下干一杯。”
云楊提起酒杯跟云昭碰一下,然后一飲而盡。
對于云楊說的云氏天下,在外邊的時候云昭一般是不這么認為的,自家兄弟吃點烤紅薯,喝點酒的時候這么說氣氛就會很好,也沒有什么不妥當的。
他已經好久沒有跟人如此暢所欲言的吹牛了,錦衣夜行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云楊軍團料理了淮南,淮北的叛逆之后,就在第一時間回防兵力空虛的關中,在以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大明國內駐軍,只會有云楊軍團這支軍隊。
他麾下的軍隊或許會輪番出擊,但是,保持六成以上的兵力駐扎關中,這是必須的。
“云卷,云舒這兩個家伙算是已經練出來了,你不準備給他們再配置一支新軍?”
“他們兩個當人家的副將當得不錯,沒必要換,論到作戰,我們云氏子弟中并沒有十分出色的人才。”
“所以,我聽說,沐天濤將會脫穎而出,是不是這樣的?”
云昭看一眼云楊道:“你有更好的人選?”
“夏完淳應該進入軍中,而不是當藍田縣令。”
“你錯了,夏完淳必須走文官的路子,沐天濤必須走武將的路子。”
“我聽說沐天濤此人不太可靠。”
云昭瞅了云楊一眼,就對云 楊道:把錢少少喊過來,他現在怎么變得這么猥瑣,連這樣一句話都需要你來轉達。”
云楊嘿嘿笑道:“他是外戚。”
云昭冷笑道:“云氏皇族的核心只有七個人,實力本身就薄弱,他這個外戚有什么不能說的?以前的時候,在我面前飛揚跋扈的錢少少去哪里了?”
“年紀大,懂事了。”
云楊吃一口軟糯的紅薯,多少有些感慨。
云昭愣了一下,站起身對云楊道:“我們一起去看看他。”
云楊從善如流。
如今的玉山城里的色彩非常的豐富。
云氏的大宅子由于是青磚造成的,在白雪中顯現出一種浸潤的深灰色。
人民宮那里的建筑都是石頭壘成的,而關中不產白石頭的原因,這里的石頭也顯現出一種難以言說的青灰色,與云氏大宅的顏色基本相近。
不過,由于有高大的木制房頂,以及宏偉的飛檐,這些東西被涂成金色之后,從玉山往下看,很容易看到一片金碧輝煌的房頂,這些宮室綿延五里,有說不出的壯觀。
官府的辦公場所,除過國相府的房頂用了與眾不同的紫色之外,其余天,地,春,夏,秋,冬等官衙,各自按照自己官衙的屬性,涂上了相應的顏色。
人家的房頂的顏色都很好看,就連圍墻的顏色看起來也讓人神清氣爽。
到了監察部之后,就沒人能高興的起來,因為這里的顏色是清一色的烏漆墨黑。
大門上有兩個巨大的神獸門環,還是土黃色的,怎么看,這座大門像一個野獸的腦袋,那兩顆金黃色的門環,就像是猛獸的兩只黃色眼睛。
別的部門大門口都會站著四個挎刀武士,一個個穿上甲胄之后顯得威風凜凜的。
只有這里,外面一個人都沒有,在大門口上有一個小小的門洞,只要有人拍拍門環,門洞就會被打開,露出一雙陰森森的眼睛。
“來著何人!”
這人剛剛把話說出來,云楊狂暴的一拳就砸過去了,云昭聽到門里面咕咚一聲,就與云楊對視一笑,說實話,他也不喜歡這里的氣氛。
不過,監察部里是一個聰明人匯集的地方,門房被毆打了,里面的人卻顯的更加恭敬了,即便沒有看到是陛下以及大將軍部長來了,也立即打開大門,一個身著黑色衣衫的官員滿臉堆笑的走出來,拱手道:“哎呀,有失…陛下!”
“錢少少在哪?”
云昭沒理會這個看門的官員,
直接問道。
不等官員回答,云楊就把他扒拉到一邊,指著二進院子道:“錢少少這時候一定在公事房,韓陵山一般不肯待在這里,所以,這里的大事小情都是錢少少說了算。”
云昭瞄了一眼監察部官員,見他臉上帶著笑容,不驚不慌的,看樣子,錢少少是一個很勤勉的官員,且沒有在他的公事房里干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揚州府的通判趙德翠納妾了?你確定這里面有違法亂紀的事情?”
剛剛走到錢少少的門前,就聽見錢少少低沉的聲音從屋子里傳來。
“監察,卑職可以肯定這里面是有問題的,那個小妾是揚州有名的揚州瘦馬,贖身銀子不會少于兩萬枚銀元,趙德翠一年的俸祿全部加起來不過一千枚。
而他剛剛從寧夏同心縣令的位置上過來,不可能一下子就拿出兩萬枚銀元,不僅僅如此,他去年的工作自述中并沒有提到他納妾以及,銀錢來源問題。
卑職以為,應當給予揚州府監察處調查的權力,先在暗中調查,調查出問題之后,再登門詢問。”
錢少少道:“趙德翠此人我還是知道的,在同心縣任上,算是兢兢業業,離職審計的時候評級為一等,不至于在揚州剛剛上任半年就出這么大的紕漏吧。
不過,該查的一定要查,現在查是在幫他,我可不想以后查出來砍他的腦袋。
殺自己人,我是殺的夠夠的…”
不大功夫,一個蒙面人從錢少少的房間里走出來,抬頭就看到云昭正目光炯炯的看著他,他不由得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體似篩糠,他沒法解釋自己告同僚狀的事情。
眼看著這家伙就要查下蒙面布,卻被云昭阻止了。
“別讓朕看到你的臉,免得留下對你不利的印象,你實際上沒做錯,快快去吧。”
剛剛告了別人黑狀的官員,叩頭之后,就快快的離開了監察部。
“這人叫周全度,是揚州糧道上的一個副縣級官員。”
云昭朝站在門口上的錢少少揮揮手元道:“那是你的工作,我今天跟云楊來找你,就是看看你有沒有空,我們一起烤紅薯喝酒!”
錢少少陰沉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回房披上裘衣就連聲催促道:“快走,快走。”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