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李可灼也捧著“仙丹”跪在后面。泰昌帝示意把藥呈上來。
李可灼見周圍大臣有疑慮神色,先自服一丸,他服完之后,當即打坐,只見他臉色紅潤,泛著紅光,顯得特別精神。
大臣們方才放心。而泰昌帝一見仙藥,于是命人取水來,急匆匆地把藥吞下去了。
過了會兒,泰昌帝睜開雙眼,坐了起來,好像一下子健康了許多,臉上露出了笑容,連夸:“果然是仙藥,仙藥!”又稱贊道:“李可灼是個大忠臣。”說罷探出身來叫道:“李可灼!”
李可灼伏地輕應:“微臣在。”
泰昌帝說:“朕服仙丹果然奏效,請你明天再進一丸來,大概就可痊愈了。”
李可灼答道:“臣家中尚有一丸仙丹,但仙長曾指點過,需在第一丸后三天再進第二丸,臣當于三天后再獻靈藥。”
泰昌帝說:“朕病好后,一定給你加官晉爵。”
李可灼道:“謝皇上。”
自吃了李可灼的“仙丹”后,泰昌帝的病好似一下子被驅走了一半,整個人顯得精神多了。
大臣們看見有好作用,無任何不良的副作用,感到欣慰,這個險值得冒。
這個朱由校走出殿外,看見廓柱下怏怏不樂的米柱,說道:“維新,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但是天家無私事,這必須聽從大臣們的意見,這父皇吃下這仙丹,明顯好轉。”
風起青萍之末。
米柱道:“太子,我們必須制訂一套秘密的聯絡方式,假設是乾清宮被封鎖,太子失去自由,太子該如何向臣傳遞消息,而臣又應該如何傳消息給殿下。”
朱由校駭然道:“這么嚴重?”這等于政變,有人謀朝篡位了。
米柱道:“有備無患。太子如何受制于人,切記勿以死相拒,還有維新在,定可以為殿下平定天下。”
這么不要臉的話,用這么平淡的語氣出來,這個米柱是深得當官之道了。
朱由校感動的道:“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本宮在此許諾,愿與維新共富貴。”
米柱道:“太孫帳上有多少銀兩?”
朱由校道:“大概兩萬多兩。”
米柱道:“請把印信交與臣下,以便在危急關頭支取。”
這米柱說得嚴重,連這個朱由校也害怕了,這可不是開玩笑呀!又是緊急聯絡,又是秘密調動大批銀子,這是出大事的前兆。
這個朱由校道:“你懷疑有人圖謀不軌?”
米柱道:“有備無患,太子乃正式合法的皇位繼承人,只要不行差踏錯,這皇位就是太子的,如果乾清宮被封,太子受制于人,可委與虛蛇,任何被制之下的承諾都不必遵守,如有人加害太子,那就往御馬監跑,我父米禮義,世受皇恩,必定會以死相保。”
朱由校見米柱的危機應對措施,安排得井井有條,欣慰的道:“幸好有維新在,否則孤不知如何是好。”
米柱道:“這幾天太孫應該多帶金子在身,關鍵時刻可以救命。”他想起了這國產007的兩百塊,關鍵時刻發揮了大作用。
他們剛約定了緊急的聯系方式,這大太監盧受就來了,他是萬歷皇帝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現在仍居此職,他對米柱道:“米校書,沒事就呆在詹事府,這乾清宮不是你該呆的地方,皇上患病在床,太子伺候照顧,這是孝道,爾等無關人士在詹事府等待即可。”
米柱不敢違抗,說道:“遵命。”
米柱又趁人不注意,溜到了御馬監,這一次與上次不同,他的老爹信心十足,正在值房里喝茶,誰不知他米百戶是太子殿下的人,誰還敢刁難于他?
米柱道:“宮里要出大事了。”
米禮義手一抖,這熱茶差點灑在褲襠里,他斥道:“嘴上沒個把門的,這種話可以亂說嗎?”
米柱嘆道:“皇上病重,居然藥石無效,要求助于仙丹,然這仙丹,何曾靠譜的,風起青萍之未呀!”
米禮義臉色沉重,說道:“今上才四十不到,年輕力壯,區區小病,又怎會傷害得了龍體。”
這是文武百官、王公大臣們的普遍意見,所以才不會像上次一樣,齊集在毓德宮外,探望皇帝,為皇帝祈福。
米柱道:“皇上沉迷于女色,縱欲無度,又加上濫用虎狼之藥,聽信內侍崔文升之言,服其之偏方,居然一夜瀉三十多次,鐵打的漢子也扛不住三泡稀,更何況皇上孱弱,這才急轉直下,藥石無效。”
米禮義色變道:“皇上糊涂,怎能服毓德宮的人開的藥,崔文升此人雖掌管尚藥監,但只是略通藥理,比之太醫,差上百倍,怎能引為依靠。”
米柱道:“父親,我們父子的功名富貴,盡系于太子之身,若太子身陷囹圄,汝愿救乎。”
在大事之上,米禮義絕不含糊,凜然道:“只要太子有詔令,我米禮義萬死不辭。”
這個米柱道:“父親,派十個信得過的兄弟,我要從詹事府搬些東西來。”
米禮義道:“什么東西?”
米柱道:“屆時便知。”
這個米柱回到了詹事府,這個徐光啟和洪承壽己等侯多時了,他們問起了乾清宮的情況,米柱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呀!”
徐光啟道:“皇上年輕力壯,春秋鼎盛,豈會一病而倒?”
米柱道:“皇上這是到了不信藥石信鬼神的地步,這自古以來,又有誰人可以憑這仙丹而續命的?”
不但米柱悲觀,這個徐光啟和洪承壽也悲觀呀,為什么這么說呢?泰昌帝在當太子之時,從來不信這鬼神仙道之說,現在居然不吃藥吃仙丹,可見情況己經失控,己到了病急亂投醫的地步。
洪承壽道:“事已至此!我們身為東宮屬官,應早作打算才是。”
米柱道:“現在做事,容易行差踏錯,不過我們可以顯示東宮的權利,這詹事府不是還有許多空缺嗎?我們大可以借拉人入府之機,宣示這太子的權利,太子才是大明帝國未來的合法繼承人,天選之子,符合祖宗家法,神圣不可侵犯,只要乾清宮有事,群臣就會涌向這個文華殿。”
洪承壽道:“下官去六部吧?言官們對太子印象不錯,可以借勢,至于那幾位閣臣,都是老奸巨滑,首鼠兩端之輩。”
這朱由校登基,是因為他是太子,根據大明繼承法,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兄終弟及,按這規矩,泰昌卒,朱由校上,朱由校如果有子,自然代代相傳,如果無子,傳其弟,其弟無子,則必須轉回至泰昌這一代,泰昌血緣最近的,當是福王常洵,所以原版北明滅亡,大臣們據江南以拒建奴,立的就是福王系,福王死,則由其子由崧繼位。
有了這繼承法,大家都知道怎么搞,怎么做,那時擁立太子由校,便是眾望所歸的事。
不過這也不是沒有變故,如果某位陰謀家,謀害太子,改立他王,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這個徐光啟和洪承壽入了詹事府,就以東宮屬官自居,為太子的事,盡心盡力,而李逢春李翰林,則是醉心于學問,對于這些權斗,一點興趣都沒有。
這個洪承壽看見這米柱居然支了一萬兩銀子,運往御馬監,他驚訝道:“原來太子早有布局。”
米柱道:“在這宮中,誰沒有幾個能用之人?太子高瞻遠矚,深謀遠慮,來日必是一代明君。”
對于米柱這句話,這個洪承壽表示懷疑。但是上了東宮這船,就不能望其沉,這同舟共濟,殺出重圍才是王道。”
這個徐光啟道:“我們各司其職嗎?至于逢春兄,他還是專心學問吧?”
這個米柱,支了一萬兩銀子,讓這米禮義的兵帶去御馬監駐地之中,作為關鍵時刻的基金,在某些時候,這個要想讓人賣命,什么理想情懷,封官許愿,都不及這白花花的銀子。
這一萬兩銀子入營,這個米禮義有信心多了,他說道:“要不要和這高公公打個招呼?”
米柱道:“高則仁為人狡作,首鼠兩端,不是可托大事之人,他依附李妃,不為太子所喜。”
米禮義道:“這個李公公呢?”
米柱道:“且看各自的造化吧?沒有在關鍵時刻支持太子,這是不可能獲得太子的青睬的,孩兒讓人準備了幾匹快馬,一旦事有不測,馬上離開這是非之地。”
這可能性不大,但是應該會有,總之有備無患,并不會錯,米柱這么一說,米禮義頓時放心。他并不責怪這個米柱冒險急進,在這皇宮里,你就必須站隊,不站隊那就是連站的地方都沒有。
他們效忠的是太子,大明帝國合法的繼承人,這個時代最粗的帶毛大腿,也是公認的最有前途活計,既然忠君之人,就要忠君之事,主上有難,那就要戮力國事,為主盡忠,這個米禮義對于這一點,這是認同的。
他作為錦衣衛一員,一向是忠于皇帝,萬死不辭的,如果這泰昌帝出了什么事,這朱由校就是他的新主子,為主盡忠,是這個時代的最高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