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太原,汾河畔。
一座平板水泥橋橫亙在大河之上,甚是雄偉壯觀。
橋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剛來到這里的人,無一不是被這座大橋驚艷到。
兩百多米寬的河面,端是讓人不解,這座大橋當初是如何建成的?
東岸橋頭,有一個歇腳的八角涼亭,地勢頗高,站在亭中舉目眺望,西岸那一座座高大的水車盡收眼底。
無數條木質軌道,如蜘蛛網一般縱橫交錯,一直延伸到幾十里外的山上。
“這當真是鬼斧神工啊!”
盡管來到這里已有幾日了,但每次來到這里,張嫣依舊忍不住要感嘆一句。
與前年相比,山西的變化實在太大,尤其是太原,讓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置身于夢境一般。
自從張嫣來到太原,這座涼亭是她最常來的地方,每天都要來逛上一圈,一逛就是幾個時辰。
而王銀由于以前的身份,對張嫣很是尊敬,每次都會親自作陪。
加上兩人年紀相仿,在亭中喝著涼茶聊天,吹著河面刮來的微風,看著橋上那車來人往,以及遠出的工業區,都是好不暇意享受。
“趙夫人,本宮想去看一看那些水車是怎么運作的,不知可行否?”
張嫣一指遠處那一排排高大的水車,心里跟貓抓似的。
“娘娘,夏季炎熱,廠房里許多工匠都赤著上身,恐會污了娘娘的鳳眼,要不妾身今日陪娘娘去上游走走,那里有一座大壩,倒也甚是雄偉壯觀!”
王銀有些為難道,那工業區里面可不怎么安全,時常發生事故,所以實在不愿她去冒險。
“不礙事的,命工匠將衣服穿上就是,本宮也只是隨便看看,今日時辰稍晚,明日在和夫人去上游游玩可好?”
張嫣明顯不死心,這次來山西,她主要就是想見識一下那些水車。
“好吧!”
王銀見此,也不好再說什么,朝邊上的侍衛吩咐了一句。
工業區王銀一般都很少來,一直都由趙家的老人周管事在管理,比起兩年前,工業區的規模擴大了不少。
整整200架大型水車,500架小型水車,架在一大兩小,三條人工溝渠中。
溝渠兩側,則是一排排房屋,一眼都望不到盡頭,無數的工匠在其中勞作。
時值夏季,河水充沛,七百余架水車都在不停的運轉,嘎吱嘎吱聲,此起彼伏。
一走進廠房,張嫣就吃驚的張著小嘴,震撼之大,要遠遠超過那座大橋。
只見一塊巨大的鐵塊上,放置著一塊通紅的小鐵塊,一根鐵柱從上面直直砸下,又快速升起。
每次砸下,都伴隨著火星四濺,那通紅的小鐵塊竟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被砸成了一塊薄薄的大鐵片,四四方方,規則無比。
“這…這,這是如何辦到的?”張嫣指著那根忽上忽下的大鐵柱。
“回娘娘,鐵柱是用水車帶動的,利用絞盤將其快速升起,設有機關,達到一定高度后會自動落下,然后又升起,又落下,循環不息!”周管事介紹道。
“可那些鐵塊又如何做的那般工整?”就連王銀都忍不住指著地上那一排排鐵塊問道。
張嫣循聲望去,頓時目瞪口呆,因為那一排排鐵塊,有大有小,有方形的,也有柱形的,都十分的規則,最大一塊起碼得有幾百斤,顯然不是人力所能辦到的。
“夫人,娘娘,且隨老朽來,一觀便知…”
周管事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做了個手勢,準備帶她們去隔壁廠房。
隔壁廠房同樣是一根大鐵柱,忽上忽下的不停砸,只是下面的鐵臺里有許多孔洞。
兩人這才明白,原來那些鐵塊是被硬生生砸出來的,先砸成方形,然后在工匠的協助下,將四個角砸平,就成了柱形。
兩人一路走,邊看邊問,被各個廠房中的不可思議,徹底吸引住了,直到天色漸晚,才意猶未盡的離去。
其后的幾天時間里,張嫣幾乎日日都要去工業區觀看,開始工匠們還干勁十足,想要在皇后娘娘面前表現一下,也有悄悄偷看的,可后來就叫苦不堪了。
尤其是和那些鐵塊打交道的工匠,因為穿著衣服實在太熱了。
趙銳回到太原后也是一臉懵逼。
“娘子,你說張嫣天天都待在工業區?”
“嗯,那里那么熱,那么臟,偏偏每天都要去,還最喜歡看那些鐵匠擺弄鐵塊,我看她都快著魔了。”
王銀坐在趙銳懷中,苦笑的搖了搖頭,那地方她也只是看個稀奇,去過一次,就不想再去了。
“呵呵,看不出來,她還是個科技迷,既然她喜歡,就讓她看吧!”
趙銳呵呵一笑,心里倒是有些詫異。
他自然不知道,張嫣將有關墨家的書籍都看了個遍。
“只是太危險了,萬一傷著了娘娘怎么辦?”
“不是有人保護嗎?不礙事的!”趙銳無所謂的一擺手。
王銀如今一顆身心都在他身上,見他都這樣說,也沒在說什么,而是看著趙銳問道:“二郎,這次回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走了吧?”
“不行呀,最多個把月就得回河南去。”
趙銳嘆道,
見她臉上閃過一抹失落,知道這枚熟透了的桃子,已經被他徹底征服了,邪魅一笑,就將她抱起,朝內室走去。
趙銳也只是放縱了兩天,就不得不離開溫柔鄉,提著那桶橡膠前往工業區。
有了橡膠制作的密封墊片,想要制造出蒸汽機,唯有軸承和螺絲比較困難。
只要弄出了這兩樣東西,其他的,以現在工業區的技術,應該都不是問題。
讓趙銳欣喜的是,軸承已經制作出來了,并且工匠們已經利用軸承還作出了滑輪,大大提高了工業區的效率。
比如以前幾百斤重的鐵塊,需要好幾個人才能挪動,現在卻只需一個人,利用滑輪就能吊起。
軸承的制作,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簡單的是一個大圈套小圈,一個內側開溝槽,一個外側開溝槽。
然后將圓形的鐵珠從一側放進去,再排布均勻卡死,側面用兩片特制的鐵片,將鐵珠的距離固定死,就不會掉出來,抹點油就成了。
可在古代,無論是鐵環,還是鐵珠的大小,都不可能做到一致,而固定鐵珠距離的兩個鐵片,更是難如登天。
不過,在那些工匠日夜不斷的努力下,弄出來了各種簡陋的機床后,大小鐵環只需先用沖床,一沖即可得到,然后在打磨溝槽拋光。
鐵珠制作更簡單,直接用車床車,再拋光一下,用百煉精鋼鉆頭,來車熟鐵還是很輕松的。
最困難的鐵片,同樣用沖床先沖,組裝時再用鉚釘連接,將鉚釘先燒紅,再敲緊,比電焊還要牢固。
如今工業區已經能批量生產各種大小的軸承,雖然精度差一些,但卻能夠使用了。
然而,讓趙銳驚掉下巴的是,復雜的軸承都做出來了,可螺絲和螺母就是車的不標準。
要么就是太小,擰不緊,要么就是太大,擰不進去,好不容易擰進去一半,螺紋又不對。
看著堆積如山的廢品,趙銳也意識到事情有些大條了,這小玩意兒貌似有些不簡單。
而這時他也想起來了,螺絲雖然簡單,可在前世卻被稱作工業之母,作用之大,根本無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