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參將回來稟告了和吳世恭的交談以后,劉宇烈立刻從火熱的興奮中轉到了渾身冰涼的勃然大怒。這個河南丘八也太給臉不要臉了。
但劉宇烈并沒有當場發作,他立刻驅散了其他的無關人等,下馬后召集了自己所有的幕僚和柳參將一人進大帳商議。當然,在清明時節的馬背上吹著風也是夠冷的。
柳參將察言觀色著也知道不好,所以一進大帳就立刻在劉宇烈的發火前辯解道:“總督大人明鑒。那吳守備雖然說駁妄,不體諒大人的苦心,可其確實也受了些委屈所以,現在正在氣頭上吧。”
“那火并的事,誰是誰非的雖說末將不了解,但末將也知道,總不會人少的一方去主動火并人多的一方吧。再說,末將也敢打保票,那吳守備是絕對沒有叛逆之心的。他本就是勛貴之后,所以不可能造反啊!難道他造反以后的身份還能夠比現在還高?而且吳守備的全家,包括他的全家老少可都在京城呢,這一造反,還不得滅族啊!”
“末將認為,總督大人還是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這也可體現出大人您的宰相胸懷啊。當務之急,就是要面對孔賊!大人,我們這里絕不可以再亂啦!”說完以后,柳參將躬身等著劉宇烈的示下。
“為軍之道,應如臂如指。本官要那吳守備來大帳議事,可其為何妄視軍令,你又是怎么辦事的啊?”劉宇烈因為那些首級,所以由于大敗而消失的官威又回來了,因此這幾句話說的是落地有聲,而且連連用其掌擊大案以助語氣。
看到了劉宇烈發火,柳參將嚇得連忙跪下來。
一邊的劉宇烈的幕僚又呵斥道:“為何那河南丘八要求大人遷移大帳,而你又不據理力爭呢?”這句話確實是重點,劉宇烈主要生氣的也是吳世恭提出的,把自己的大帳移到汝寧營的營地旁邊的要求。
“大人明鑒啊!大人做為朝廷的臉面,是絕對不能夠遷就那無禮的吳守備的。可末將是這樣想的,那就以現在大人的大帳為中心,原來是吳守備他們后軍的部隊,就安排在吳守備這一邊宿營;而其他的,就安排在另一邊。而大人的大帳,就由我們京營出來的兒郎護衛。”
“那吳守備也就是擔心身陷敵營,如果我們這樣安排了,他明天也沒理由不到大帳點卯。否則的話,大人可以名正言順地治他重罪。但因此事茲大,所以末將不敢自做主張,也未與吳守備分說,要先到大人這里來討了軍令后放能執行。真的不是末將不會辦事啊!”
“那好!那你就再去那吳守備那里說一次。讓其不要在迷途里越陷越深。”
“嗯?”柳參將一下子奇怪地抬起頭,他沒想到劉宇烈會這么容易地被自己說服,因此就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怎么?你辦不到嗎?”劉宇烈的官威是越來越重。
“不是的大人!小人馬上去辦,馬上盡心地去辦!”柳參將立刻回答道。
直到出了大帳以后,柳參將還是在擦著汗慶幸著:“吳兄弟,我可是為你擦屁股而盡力啦,等會兒你可千萬要給哥哥面子,要答應明天到大帳點卯啊!”
柳參將根本不知道不是劉宇烈變得好說話了,而是劉宇烈要用吳世恭的軍功來粉飾自己的大敗呢。而剛才柳參將去和吳世恭商議,根本就不知道吳世恭他們回來以后帶了這么多的首級。所以柳參將自以為自己的蘇秦張儀之口,原來就是自作多情呢。
再次去汝寧營的營中,柳參將的事辦得是格外順利。吳世恭在考慮了以后,答應了柳參將提出的方案。對于吳世恭來說,大帳離其汝寧營的營地也只不過是半里地,那也是在火炮的射程之內,所以劉宇烈移不移大帳根本就沒有關系,所以還是給劉宇烈和柳參將一個面子吧。
皆大歡喜以后,大營中又是一陣忙亂,清掃場地的清掃場地,移營的移營。等到一切都忙完以后,吳世恭這里又迎來了倆位客人,那就是劉澤清和燕定山。
他們來是為了領自己的部隊回去的。你們是否還記得,吳世恭那一千多騎兵中,有三百多名就是劉澤清和燕定山給吳世恭湊出來的。而剛才進營的時候匆忙,這三百多人也一同沖進了汝寧營的營地,他們也一同被外面的明軍包圍著,只好留在汝寧營的營地呢。。
吳世恭當然把那些騎兵還給了他們倆。而且附送了二百多個首級。并且看到燕定山那張苦菜花一樣的臉,吳世恭還另送了一批糧草給他。這仗義的舉動倒讓燕定山很是感動,他連忙行禮道謝。
當然,這三人肯定要對眼前的形勢商議一番。反正也就是建立一個共進退的攻守同盟。這三人都是被比敵軍還要兇殘的友軍給害慘啰!
就是在送別倆人的時候出了一個小花絮。燕定山的一位親兵突然激動地到吳世恭面前,語無倫次地說道:“大人,是不是您啊?原來是您啊!”
吳世恭一看,不認識!他奇怪著是不是剛才的炮彈打出了自己的王霸之氣,所以弄得莫明其妙的人都來追星啦?
而在那位親兵介紹情況以后才知道,吳世恭確實和那位親兵見過一面。那親兵是燕定山的遠親,他一直在做中間人把漕兵倉庫里的火藥賣給吳世恭的軍隊呢。
當時牽上線的時候,確實是他和吳世恭直接接觸的,可后來就是四海商行的袁行山與他來往了。所以這么多年過去了,那位親兵也不敢冒然相認,直到今天才來試探一番。
這確認以后,吳世恭和燕定山的關系是更融洽了。原來倆人早就一同做生意啦!吳世恭不禁感嘆:這世界還是真的小啊!
所以分別的時候倆人更是眉來眼去,那意思就是以后加強合作什么的,搞得一旁的劉澤清是莫明其妙。不過倒賣火藥的事,吳世恭和燕定山是肯定不會透露給劉澤清聽的。
第二天的清晨,劉宇烈大帳外敲起了第一通鼓聲。沒多久,各營守備以上官銜的武官都趕向了中軍大帳。
吳世恭也率領著二十幾名親兵趕到了大帳前。當他把腰間的武士刀交給楊如松保存的時候,楊如松有些擔心地說道:“大人,有什么事就叫一聲。小人就在外面候著呢。”
吳世恭笑笑說道:“沒什么事。他們不敢動什么手腳的。”
武官們帶來的親兵都在大帳旁邊的空地上等候,神機營的兵丁把吳世恭的親兵和其他武官的親兵隔離開來。楊如松他們和丘磊的親兵隔著神機營的兵丁都不甘示弱地對視著。這空氣中的火藥味是相當的濃。而其他武官的親兵也遠遠地避開了他們。
當第二通鼓聲響起以后,所有的武官都進入大帳排好了位置。吳世恭因為在這些武官中是官銜最小,年紀最小的一個,所以他理所當然地排到了最后面。
不過這倒是吳世恭首次有資格參加軍隊的議事。
當第三通鼓聲響起以后,劉宇烈從后帳中走出,在正中的大案后坐下。所有的武官立刻半跪行禮,等禮畢后,劉宇烈拿著花名冊開始點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