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崇禎皇帝可謂是志得意滿。即位一年來,崇禎皇帝已經完全地掌管了大權,在文人的吹捧下,也已經有了一個“圣君”的稱號。而在朝堂上的事務,無非就是掃清那些還殘留在朝堂上的魏忠賢一黨余孽的事情了。
順便說一句,當時那個薛濂在京營中的死對頭——豐城侯李承祚,因為其在崇禎皇帝剛即位時,不識時務地向魏忠賢提出:讓魏忠賢掌管大權,把崇禎皇帝完全架空的主意。現在的他就被崇禎皇帝秋后算帳了。
李承祚被崇禎皇帝奪去了爵位,戍邊流放,并且在崇禎二年被抓回京城砍了頭。而相對來說,現在被軟禁的薛濂反而得到了最好的下場。
而明朝境內的局勢,也一片平靜。奢安之亂在女總兵秦良玉幾次大勝的打擊下,也形不成什么氣候了。河南的造反也在短時間內得到了平息。
陜北那邊雖然有些星星點點的農民動亂消息,但是,從陜西地方官上呈的奏折上來看,也根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估計也會很快得到平息。
而平臺召見以后,崇禎皇帝為了滿足袁崇煥的“五年平遼”的承諾,從戶部擠出了大批錢糧送到了遼東。而遼東的局面,在袁崇煥上任以后,確實也平靜了下來。
這種情況倒也不是崇禎皇帝只從袁崇煥上呈的奏章上得知的,在遼東的其他官員和監軍上呈的奏章上都反應:自從進入秋季以后,建奴的騷擾性進攻的次數大為減少,間隔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得到了這樣一個好消息,崇禎皇帝不禁為自己用了袁崇煥為督師的英明舉動而有些得意,在崇禎皇帝的看法里:遼東的局面已經大為好轉,只要有了自己的支持,袁崇煥一定會達到平遼的目的的。
因此,在這些天來,崇禎皇帝顯得十分地輕松。而由于皇上地輕松,整個朝堂也顯現出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可是,崇禎皇帝和朝堂上的諸多大臣都根本沒有想到,他們所了解到的情況就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而陜西農民造反和后金建奴軍隊,這兩個以后會成為崇禎皇帝惡夢的對象,在崇禎元年的秋季和冬季都積極地進行著一些舉動。
首先來說說陜西。
當農民造反的火焰剛剛點燃的時候,明朝在陜西的那些地方官員,唯恐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擔心朝廷追查責任,會受到嚴厲制裁。
這些官員同時又幻想著,只要在夏收之后,為饑寒所迫的造反農民將會自動解散回鄉。于是,他們采取鴕鳥政策,禁止各府縣報告“變亂”的消息。說到這里筆者就有些無語了,這天都旱成了這個樣子了,那些官員難道眼都瞎了,腦都殘了,還盼望著有什么夏收啊?
不過,總有人是智商無下限的。時任陜西巡撫的胡廷宴,每逢州縣以“盜賊”事上報,就不問情由地把來人打一頓板子,并且說道:“此饑氓也,掠至明春后自定耳。”
好吧,陜西最大的官都這樣了,那么下面府縣的那些小官們也就做小鴕鳥吧。接著,這些地方官員就盼望著秋收。
可是那些種田的農民,有的因為難以生存加入了造反隊伍,有的不愿意造反的也逃得一干二凈,根本就沒有人來種地,這樣哪里來的秋收啊?
到了最后,紙終于包不住火了,農民造反的聲勢一天比一天高漲,這些地方官再也無法掩蓋了,只好硬著頭皮向朝廷報告。
可是當兵部奉旨查核時,這些地方官又互相推諉。他們是處理地方政務不行,可扯皮的功夫卻個個都是頂呱呱的。
在陜北農民一開始造反的時候,那些造反的農民是紛紛投入到那些已經存在的馬匪和土匪中去的。而那些馬匪和土匪是從哪里來的呢?
這就要說到萬歷年間,奠定后金政權建立的薩爾滸之戰了。在薩爾滸之戰中,明朝軍隊是四路圍攻**哈赤的后金軍隊,被后金軍隊打了個大敗。
而在這四路圍攻的軍隊中,就有著從陜西和山西派出的明朝軍隊。那些陜西和山西的潰兵逃回了家鄉以后,怕領受軍法不敢歸隊,于是就索性就地落草,成為了馬匪和土匪。
而崇禎初年農民造反的軍隊中,就是以這些潰兵為主要骨干,以難以生存的農民為外圍搖旗吶喊的匪幫。
不過這種情況,卻為陜西地方官員的扯皮,提供了豐富的彈藥。在明朝的陜西省,除了主要負責陜西地方事務的陜西巡撫胡廷宴以外,還有一位主要負責軍鎮事務的延綏巡撫岳和聲。
可以想象得出,陜西巡撫胡廷宴一定會說:是延綏巡撫岳和聲管轄的邊兵作亂,不關地方上的事;而延綏巡撫岳和聲也一定說:是陜西內地的饑民為“盜”,不關軍鎮上的事。
而作為朝廷派出監察地方的直屬官員——陜西巡按御史吳煥,他不是向朝廷反映真實的情況,而是和起了稀泥,在他上呈的奏章中則各打五十大板,而對農民造反的真實情況卻是輕描淡寫。
可這么一來,崇禎皇帝和朝廷諸位大臣就更摸不清陜西農民造反的情況了。他們也只能夠相信這些地方官員在奏章中,對農民造反的那種輕描淡寫的描寫。以為這也就是一些盜匪在作亂而已,不足為患。
由此可以看出來,在陜西地方官員的一鴕鳥,二扯皮的行為之下,在陜北農民造反的一開始,官府就根本沒有做出什么有組織的救災和鎮壓的舉動,也沒有及時的把農民造反的信息告訴給崇禎皇帝和朝廷諸位大臣。更不要說得到朝廷的援軍和錢糧來支援了。
直到農民造反了一年多以后,楊鶴出任了陜西三邊總督,他才把當時農民造反的真實情況告訴給了崇禎皇帝和朝廷諸位大臣。
可那個時候,農民造反的局勢,已經席卷了整個陜西省。因此,在陜西農民造反剛一開始,還沒有成為氣候的時候。那平息陜西農民造反的最好時機,就在那幫昏庸愚蠢的陜西地方官員手中,給白白地流失了。
而袁崇煥的寧錦防線前面的后金軍隊為什么那么平靜呢?
皇太極通過了自己父汗的死和他剛上臺以后,對寧錦防線進攻的碰壁,得到了這么一個結論,那就是:寧錦防線如果不能攻取,便不能進山海關。而進不了山海關,就進入不了中原。可是,寧錦防線太堅固了,如果正面攻打的話,就算是后金軍隊最后獲得了勝利,那么后金軍隊也會損失慘重,再也無力向中原發動進攻。
又因為插在后金軍隊東西兩邊的兩根刺——東江鎮的毛文龍軍隊和察哈爾林丹汗蒙古軍隊的威脅,皇太極就做出了這么一個軍事戰略:他要大力利用蒙古了,并且繞過山海關,從長城各口入邊。
于是,在崇禎元年的二月,皇太極親自帶領兩幼弟多爾袞及多鐸統率大軍征察哈爾所屬的多羅特部,進至敖木倫地方,俘獲一萬一千二百人。因敖木倫大捷,多爾袞被賜號墨爾根戴青,多鐸賜號額爾克楚虎爾。
但是這次大捷,因為林丹汗逃得比較快,所以并沒有打擊到蒙古察哈爾部的主力,林丹汗的根基也沒有得到動搖。
所以到了這年的八月,皇太極與喀喇沁議和,九月調科爾沁、喀喇沁、敖漢、奈曼及喀爾喀諸部兵來會。九月六日,后金大軍出征察哈爾。二十日進擊席爾哈、席伯圖、英、湯等處,俱下。
第二天追至興安嶺,獲人畜無計其數。十月中旬勝利而歸。這次出征,后金既打擊了大敵察哈爾,也進一步鞏固了對已歸服的諸部蒙古的統治。
不久,皇太極派阿什達爾漢到這些地方宣敕,以后如征察哈爾,凡管旗諸貝勒年七十以下,十三以上,俱從征,違者罰馬駝,不至約會之地者也罰馬。
皇太極的這次出征,已經完全把林丹汗的察哈爾部給打垮了。雖然林丹汗依然逃走了,但在以后,直到林丹汗病死的歲月中,林丹汗再也沒有對后金軍隊有著任何的威脅。
更為可怕的是,因為后金軍隊的武力威懾和皇太極等滿族貴族和蒙古貴族一系列通婚等懷柔手段,滿族和蒙古族形成了一個緊密的軍事集團。而蒙古部落掌握的長城各口也對后金軍隊是完全開放了。
而皇太極的后金軍隊所有的舉動,因為那無人區的存在,和那些遼東軍將為了保存實力不肯派出探子進入無人區進行偵察和絞殺戰,所以,明朝的遼東軍隊對皇太極的后金軍隊的動向是一無所知。
袁崇煥這些遼東的官員和軍將,只是從表面上感覺到,后金軍隊對他們的騷擾是少了許多。可是他們并不知道,后金軍隊的主力早就出征攻打蒙古察哈爾林丹汗去了。
因此,在崇禎元年的年尾,因為根本就沒有得到任何不好的消息,所以京城里的崇禎皇帝和諸位大臣都是覺得天下都是風平浪靜的。他們不知道,從即將到來的崇禎二年開始,整個大明朝將在時代的沖擊下,立刻就風雨飄零起來了。
不過,我們的吳世恭卻在崇禎元年的年尾,碰到了一樁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