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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六、乘風踏雪下洛陽(四)

  一住供精彩。

  w又是一陣風雪刮過來,敲打在玻璃窗上,聲音倒是很清脆。

  站在門口的警衛員緊了緊自己的衣裳,專心觀察周圍。青島口是俞國振經營久了的,但往來這里的商旅很多,其中有不少是各方勢力的探子。如果能有機會刺殺俞國振,給華夏軍略委員會惹上些麻煩,這些探子也會很樂意。

  然后警衛員便看到了四個文人大笑著走了過來。

  “想來顧炎武又是在寫他的評論,今日不知他會寫出什么文章來,一定要搶先拜讀一番。”

  “這等喜事,他寫不出好文章,咱們就要他請客!”

  “寫出了好文章就更要請客!”

  “你們啊,都沒個正形,炎武兄如今可是忙著正事,和咱們這般混日子不同。”

  “什么叫混日子,我今日就要尋炎武辯上一辯,華夏之有君與無君,究竟是好還是歹。”

  “華夏之有君?只聽聞夷狄之有君也不若諸夏之亡…”

  “圣人之言亦未必全可信之,至少句逗之上,圣人之時可無今日之標點,愚以為此乃圣人譏嘲春秋諸國之語,夷狄尚有明君,而諸夏則無明君…”

  “胡說,胡說,我華夏如何會無明君!”

  這伙人原本是來拜訪顧炎武的,但是走到門口,他們自己倒是先爭了起來,就在大雪之中,各人引經據典辯論不休,一副要為往圣正視聽的模樣。警衛員聽得微微笑了起來,笑容多少有些不屑。

  “休爭了。你們爭了幾日都沒有個結果,不如…請這位華夏軍來評評道理?”

  終于有一人出來打圓場,那人年紀較長,四人中年紀最幼與他眉目有些相似,正跟在他后頭。

  “哈,俞濟民教的弟子,自然是高才。不過他們可是不讀圣賢書的…”

  “這位先生說錯了,我們在新襄學堂里,其實是讀圣賢書的。《論語》、《孟子》、《詩經》、《春秋》。我們可都有學習。不過我們教師說,圣人之時非如今之時,如今文人一爭圣人本意。只在字面句逗上做功夫,斷章取義,實為文賊也。”

  因為不只一個警衛員,所以這個警衛員向自己的同伴使了個眼色。他們跟在俞國振身邊,知道自己統帥是個隨和的性子,因此他們也并不冷傲。

  “呃…”

  一句“文賊”讓原本爭論的諸人都啞了下來,然后有人笑道:“看吧,看吧,俞濟民教出的弟子,果然有資格作評判吧!”

  雖然現在華夏軍自己形成了一套教育系統。但是俞國振身邊的警衛還是從新襄的初等學堂中征召,所以,在某種意義上說,他們確實是俞國振的弟子。那個年紀稍長的文人這樣一句話,讓眾人都笑了。

  他們覺得這個警衛員談吐不俗。便拉著他聊天,待得知他真是俞國振的警衛員而俞國振本人也確實在顧炎武這里,這幾人頓時精神大振:“俞濟民真在此,求見,求見啊!”

  這個時候,顧炎武剛剛為俞國振端上一杯熱茶。兩人圍著炭火正在討論時局。

  “炎武先生還是覺得,我應該按部就班,不要心急吧?”

  “正是,天下不過是統帥囊中之物,何必著急?我看統帥的五年統一計劃,就是神來之筆,盡可能分化敵人,化敵人之實力為己用,此時更改,并無意義。”

  顧炎武說到這里的時候,眼中帶著些狡猾的笑,他辦了幾年的報,早就不是當初那個義憤單純的書生了,俞國振的五年統一計劃背地里藏著什么名堂,他是一清二楚的。

  五年統一計劃的第一步是經濟上的統一,現在是由華夏軍略委員會控制鑄幣權,接下來定然是財稅一致,比如說收相同的商稅。現在俞國振新控制的上海,便正在推行華夏軍略委員會規定的商稅制度。而收商稅是極得罪人的事情,特別是金陵小朝廷控制下的江南地區,走私猖獗,工商稅收偷逃現象極為嚴重,在簽訂五年統一計劃之后,金陵小朝廷就必須替俞國振把此前得罪人的一些工作先做了。

  就算金陵小朝廷不肯做,反而煽動那些劣紳反對,也正合了俞國振的意――他正需要抄沒某些不法之徒的財產,以為長江中下游的基礎設施建設提供資金呢。

  “統帥今日來我這里,可不僅僅是跟我討論這個,這個事情,統帥心中早有定論,哪里輪得到我來置喙?”顧炎武與俞國振又談論了一些五年計劃中的細節,他講了些自己的看法,俞國振也耐心地進行了解釋,談興已盡,顧炎武道:“統帥有何吩咐,只管說就是。”

  俞國振微微沉吟了一下:“主要是兩件事情,那個南都周末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吧?”

  “是,不曾想到程正夫竟然是如此人物,是我失察!”顧炎武有些窘然。

  “算不得失察,人各有志罷了,而且程先貞已經辭去了主編之職,南都周末已經換人了。我看了近幾期民生速報,炎武先生似乎有些與他置氣,想要反駁其觀點?”

  “不平則鳴,有些話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何必呢,自有歸爾禮去對付他,《民生速報》可不是那種連花生是長在哪都不知道的小報。”

  這是一個典故,歸莊辦的第一期《環宇時報》中,便抓住了《南都周末》的一個漏洞,那上面說花生乃是樹上之果,搖之掉落,故此又稱為落花生。歸莊對此大加譏諷,幾乎花了整篇整版的內容抨擊《南都周末》的編輯不通實務不明實事,只是坐在書齋里想當然,便捏造出一篇篇文章,進而質疑其“一捧笑話淚滿荒唐語”。

  歸莊還認為,一個負責任的報紙,不怕出錯,但錯了不認不道歉,才是真正大錯。

  《南都周末》自然不肯認錯,只是說此前那位編輯所言乃是個人觀點,而且那位編輯為臨時所請,如今已經清退了。

  “呵呵,統帥既是如此吩咐,我照辦就是。”

  “這不是吩咐,只是建議,我只掌控方向,具體如何做,終究是你們的事情。”俞國振接著又道:“有關牛金星集團覆滅之事,你要多報一些,特別是牛金星集團中兩個人不同命運…劉希堯負隅頑抗,束手就擒,而劉體純深明大體,率眾起義。”

  “統帥之意…黃德功?”

  俞國振慢慢點了點頭。

  他的目標正是黃德功。如今南明小朝廷能夠依靠的武力,也就是黃德功。如果黃德功表示堅決抵抗,那么南明小朝廷一時半會還不會退讓,可是如果黃德功也表示要和而不要戰,俞國振估計,五年統一計劃就能夠簽下來,南明小朝廷能爭的,就只是一些有關朱由崧和金陵朝廷中大臣待遇之類的枝節問題了。

  兩人正待細談,這個時候聽得外頭出現了嘈雜聲,緊接著一個警衛員進來道:“統帥,幾位先生求見。”

  “先生?是來見我的還是來見炎武先生的?”俞國振看了顧炎武一眼:“此地炎武先生是主,我是客,見與不見,由炎武先生說了算。”

  顧炎武此時也不過三十三歲,俞國振如此敬重,讓他頗有些受寵若驚:“既是如此,就請他們來見吧。”

  不一會兒,那幾個書生便進了屋子。俞國振看了看,大都很年輕,自己并不認識,倒是顧炎武歡喜地道:“你們怎么來了,也不提前說聲我好去相迎!”

  “若你來迎了,我們就見不著俞濟民了!”其中一人笑道。

  此時俞國振位高權重,除了他的一些長輩舊友,很少還有人直呼他的表字。但這個人喚他俞濟民喚得非常自然,這讓俞國振覺得有些新奇,盯著這人好一會兒,俞國振覺得自己并不認識他。

  “啊,統帥,我向你引薦四位俊彥,首先,這位年紀最長者姓夏,名允彝,字彝仲,號瑗公,這位姓黃,乃是…”

  來的四人,讓俞國振眼前頓時一亮。

  夏允彝、夏完淳父子,黃宗羲、王夫之,再加上現在這里的主人顧炎武,可以說,乃是明季思想界一次聚會!

  直呼他表字的,就是黃宗羲。

  黃宗羲看著俞國振的目光多少有些挑剔,原因無它,俞國振對東林不友善的事情,現在可謂天下皆知。特別是孫晉等人在俞國振這里吃了冷場,背后傳言俞國振靠東林起家,如今卻是六親不認。黃宗羲自己,乃是東林七君子中黃尊素之長子,父親的東林身份,特別是死于閹黨酷刑,一直是他引以為傲的事情。

  “俞濟民,你在此正好,方才我和王而農正爭論,這天下要不要君王。”黃宗羲入座之后,也不客氣,徑直開口:“我以為天下無需君王,王而農以為天下尚需明君,不知俞濟民你如何想?”

  俞國振雖然知道黃宗羲的名聲,卻不是很清楚他的主張,因此當聽得他非君之論時,雙眉不禁微微一挑。

  這個時代,竟然就質疑起君主來…

  黃宗羲的問題,與其說是一個問題,還不如說是一種試探,試探俞國振是否會登基稱帝。其余人都明白這一點,夏允彝尚能不動聲色,年輕的夏完淳眼睛則瞪得老大。

  他甚至握緊了拳頭,仿佛只要俞國振說的答案不合他心意,他就要沖過來一般。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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