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你們須得賠償!”
“正是,正是,若不賠,你們這些外鄉人就休想走了!”
周圍是一片噪雜之聲,俞國振覺得有趣,最初他們到時,小村里的百姓對他們還是有些畏懼的,因為是個無名小村,也就沒有什么保長里正之類的,準備好的公文也就沒有派上用場。但在幾個小時之后,見他們搭起了帳篷,露出準備住上一段時間的模樣,小村里的百姓開始湊上來看熱鬧。王啟年雖然愚拙,卻是個喜歡賣弄的,便將自己帶著的糖果分給村里的孩童,不曾料想這卻惹出了麻煩。
幾個孩童為爭搶糖果自己打了起來,但打了會兒后想到王啟年身上還有更多,于是又撲向勸架王啟年,要搶他的糖果。搶糖倒還罷了,見他不還手,便大著膽子要搶他身上其余的東西,甚至連短劍、短銃都要奪。
這讓王啟年不得不反擊,新襄虎衛的軍律之中,遺失武器可是重罪,不經主官批準,將武器給別人看都要受罰!
結果王啟年雖是大獲全勝,可打了小的卻引出大的,最終便是一群村民拉著幾個鼻青臉腫的孩子跑來找麻煩。
看了眼中噙著淚在一旁抽泣的王啟年,俞國振搖了搖頭。
這小子在戰場上已經露出悍將風范了,卻給幾個百姓逼到這模樣――不過這有什么辦法呢,虎衛的軍紀可是深深烙在他的骨子里了。
本質上,他還是太過良善了。
“你們的意思是,你們的小子打架,搶我們的東西。然后被打傷了,要怪到我的這個屬下身上?”俞國振在聽得對方吵嚷了半天之后,開口問道。
“哪里搶了東西,有誰證明搶了東西?”人群中有人大叫起來。
俞國振看了此人一眼,是個三十多歲的瘦黑漢子。因為此地人普遍不高的緣故,他的身材與虎衛相比,至少矮了半個頭,但他氣勢倒是極盛,想來是自覺人多。這些外來者不敢怎么樣。
“看什么看,你這小白臉兒,傻大個子,便是到了官府面前,你們打了人也得賠!”見俞國振望向自己,那瘦黑漢子輕蔑地吐了口唾沫,吐在俞國振面前的地上。
周圍虎衛都是暴怒。齊牛更是一個大步過去便要抓著那廝胖揍,俞國振卻笑了。
“讓他把地上的東西舔回去。”俞國振道。
那漢子被齊牛揪住按倒在地,然后齊牛踩著他的頭,逼得他一點點靠近自己吐出的濃痰,那漢子殺豬般地叫著。周圍上來兩人想要幫忙,卻立刻被虎衛擋開。
當那漢子的臉貼上濃痰時,周圍一片寂靜。
原本以為這群外鄉人和氣富裕,故此村民都想占占便宜,自古以來人離鄉賤強龍不斗地頭蛇,他們覺得小小敲詐一回沒有什么關系。就算激得對方怒了,最多也就是道個歉了事。
但他們沒有想到,一臉溫和笑意的俞國振。會做出這么大的反應。
“大伙靜下來就好,方才七嘴八舌地,實在鬧得慌。”俞國振沒有理睬地上的那瘦黑漢子,而是轉向沉默中帶著憤怒、仇視的那些村民:“你們記住一點,你們來和我講道理,那我就會和你們講道理。若是你們不講道理,我會比你們更不講道理!”
“下面我再問一句。你們是來找我們要賠償的么?”見眾人臉上全是敢怒不敢言,俞國振又問道。
他早就看到這瘦黑漢子與別人不同,手上沒有什么老繭,分明是個好吃懶做的閑漢,說話時更是輕佻無比,正是他認定的“流氓無產者”,今日挑事,十之就是他,故此便對這漢子動手。
“打了人總得給個說法…”人群中一個老人見平日里的二癩子已經被制住,不得不出來,怯怯地說道。
“打人?”俞國振看了一眼鼻青臉腫的王啟年,點了點頭:“說得倒是沒錯,打了人,總得給個說法,啟年,把你上身衣服脫了。”
王啟年不知他是何意,但還是將上身衣裳脫了。這一脫,周圍頓時一片冷氣之聲!
王啟年幼時吃的苦頭就不說,便是跟了虎衛之后,日常摸爬滾打,戰時突擊臨陣,身上留下的傷痕之多,便是齊牛都比不上。他是個真正的憨人,又不會投機取巧,故此這些傷皆是實打實的,看上去觸目驚心!
“我這小兄弟身上這么多傷,你們說該給他一個什么說法?”
“這不是我們打的…”
“很好,那你們那些小子的傷,真是他打的么?”俞國振冷笑道:“我這小兄弟上過戰陣,手里條性命總是有的,若是他動手,你們那群廢物一般的小子,現在還能有一個喘氣的?”
無論王啟年有沒有動人,俞國振首先都要堅決維護他,若真打了人,事后懲戒可以,但當著外人的面,他絕對不會認這筆帳!
“莫說是那些小子,你們以為憑著你們便能抓住我這小兄弟么,他只是不愿意傷人罷了。”俞國振心中也是很生氣,他來這村子,便是調研,想看看自己親自帶領工作組來,能不能打開局面,卻不成想剛到便被這群愚昧的村民給了個下馬威!
這樣的小村子尚且如此,可想而知,那種宗族勢力盤根錯節的大村,會是什么樣的一個情況!
“老爺,我們只是窮鄉僻壤里的可憐蟲兒,沒有什么見識,還求老爺不要怪罪我們…”從看到王啟年身上的傷疤時開始,那老人便知道今天肯定撞著鐵板,原以為只是外地來海商,卻不曾想是真正動過刀兵的強龍!
“怪罪自然不會,但是做錯了事就要受罰,特別是這些小子,膽敢向軍人挑釁,試圖搶奪軍械,這樣不知好歹輕重,顯然是父母未曾教好。”俞國振一指那幾個縮頭縮腦準備在大人掩護下溜的小子:“既然父母未曾教好,那么,就由我來代為管教!”
“老爺,老爺,小孩子家…您大人大量,就放過他們吧?”
“我沒有說要拿他們怎么樣,家人每天可以在早晚來看望,一個月之后便放回家中。”俞國振哼了一聲:“你們不懂教小孩規矩,那我來…誰想反對?”
周圍頓時跪下了一地的人,不停有人哀求,俞國振卻心若鐵石,只是不理。
這場風波的到來,雖然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卻也給了他一個推行自己政策的切入點。對于任何村莊來說,孩子是未來的希望,只要控制了孩子,便可以說控制了這個村子。
至于村民現在的反應,俞國振根本不在乎,想來過個十天半月,這些窮困潦倒的村民就巴不得將這些孩子送來了。
“為了便于管理,我準備在此建房,你們若是愿意賺些錢,便為我平整土地。”俞國振指了指村子東北角的一塊地:“我看此地不錯,這是誰家的田地?”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如此問是什么意思。
“我來說說這里建房做什么用吧,這些小子,都將住在這邊的屋子里,建房所需要的材料,我會讓人送來,建房的工匠什么的,我也會去請。”在示之以威之后,俞國振開始誘之以利:“凡在我這工地上做活的,每日管三頓飽飯,還按照干活的情形發放工錢,懶者一文皆無,勤者可以賺到十五文到五十文不等。”
聽得每日管三頓飽飯,村里人眼前就亮了一下。俞國振早就看過他們的田里,這些村民的耕作手段極是簡單,幾乎完全靠天吃飯,雖然種的也是水稻,但俞國振估計他們的畝產量未必能達到兩百斤――比起播下的種子多收不了多少!故此,村中甚為貧困,雖然還可以捕漁,不至于餓死,但他們的那幾艘小破漁船和腳盆的差別不大,打來的魚又不宜保存,也無處可賣,因此村里一日兩頓都是艱難。
“這個…老爺說的可是真的?”
俞國振笑吟吟地道:“村子里可有讀書人?”
周圍全是搖頭,好一會兒,才有人嘟囔道:“讀書人可是天上星宿下凡,我們這小村子,怎么會有讀書人?”
“不管有沒有,這個你們先看著。”俞國振向身邊的齊牛示意,齊牛摘下背上背著的藤箱,打開之后,從其中取出一張紙。
村里的百姓可看不懂紙上寫的是什么,但那右下角通紅的大印,他們還是看得到的。
“此為昌化縣令公告,我們來此辦學富民的。”俞國振道。
從方才村民的反應,他不難看出,村民們對于讀書既是敬畏又是渴望,后邊的富民,村民未必當回事,但辦學則不然。
“從今日起,全村七歲之上、十五歲以下,盡數入學――你們放心,不用百姓教一個銅板,辦學之資,盡數由縣上承擔!”
“原來是上差,只是,我們…我們村小,怕是…用不著吧?”那老人雖是心動,可是出于老年人的保守,他還是表示了自己的反對之意。
“是否用得著由不得你,七歲之上十五歲以下者,若不入學,其父祖兄伯便處枷三日、苦役十日之罰,若是再不入學,便處枷十日、苦役一月之罰…”
見過方才俞國振立威的手段,又聽得他冷冰冰地說出處罰內容,村民當中,沒有一個人敢將這話當耳旁風。很顯然,來的這些“上差”,絕不是好糊弄的,他們動手教訓人,也絕對不會手軟!
(哇,另外,雖然明知知道會分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