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道長,這是真的?”
在新襄,第一醫院最高層,俞國振一臉緊張地看著癸泉子。
其實論及醫術,癸泉子現在絕對不算是新襄最高明的,除了俞國振上次從南直隸帶來的那些名醫之外,這幾個月來,俞國振還在不遺余力搜羅名醫。他的目的很簡單,通過醫術的進步,增強華夏百姓應對不同氣候環境的能力,提高身體素質,延長人的壽命。
還有一個重要目的就是保證孕婦母嬰存活率。
新襄醫院已經有一百五十名合格的穩婆――現在她們被稱為產科護理,而且請來的名醫還在教她們如何治療產婦的常見病癥,而另外三百名中年婦女也已經開始了相關培訓。
這一切在今天,似乎派上了用場了。
癸泉子點了點頭,然后一向在俞國振面前有些擺譜的老道站起身,向著俞國振拱手一揖:“恭喜南海伯,恭喜俞公子了!”
俞國振臉上是掩不住的喜色,而在他身邊,方子儀臉上也是一片羞澀的喜悅。
在成親近一年之后,她終于被確認懷上了孩子。
“這是好消息,這是好消息,我立刻寫信,給金陵的親戚們報喜去!”俞國振拍了一下方子儀的手,方子儀狠狠白了他一眼,然后把手縮回來,輕輕撫著自己的小腹,又笑了起來。
送二人出門之后,癸泉子燃起三枝香,將之供在他這間辦公室的神案上,神案背后,是一張老君像。雖然老君似乎并不管這個,可癸泉子還是對著老君默禱:“三清祖師在上,保佑南海伯子嗣繁盛,基業永昌…”
時至今日,這個當初的游方道人,已經完全融入到新襄的體系之中,而且,在這里,他感覺到了道門重昌的希望。
網.與當初朱明天子強封真武大帝推動道門昌盛不同,那種昌盛并不長久,只要換個皇朝甚至換個皇帝,那種昌盛就會不再。相反,現在新襄百姓看著道士道姑的眼神,完全不一樣,那是透自內心的尊敬!
原因就是那些被稱為“仙姑”的護士們,為了方便她們行事,也是減少一些關于風化之類的爭執,這些護士們全部道姑打扮,她們最初時是為照顧虎衛中的傷患而培養出來的,但自從新襄第一醫院成立之后,她們的服務對象包括了全體新襄百姓。
無論是從實現個人的抱負,還是整個道門的昌盛來看,癸泉子都覺得,俞國振的基業越昌盛,對他就越有利。
出了醫院,迎面而來的就是宋獻策與章篪。
宋應星被俞國振安排到了新成立的機械物理研究所,去擔任這個研究所的所長之職,而宋獻策與章篪則被他留在身邊。這倒不是他對宋應星有什么意見,相反,這是他對于機械物理研究方面極度重視的結果。
給宋應星確定的研究方向有二,其一是更為精密的齒輪制造。如今新襄的機械還在吃俞國振在襄安五年積累的老本,比如說滑輪、齒輪,都是他當年同襄安的工匠一起定下的,在起步之初,它們確實起了很大作用,可現在則漸漸顯示出不足之處,特別是兩大馬車工坊,不停地在抱怨齒輪與軸承問題。
其二就是蒸汽機。
蒸汽機的原理很簡單,工藝也不復雜,以新襄如今的實力,完全可以造出來。造出的也只是蒸汽機,其效率用途都很有限,充作礦井里抽水的工具用途還可以,但還達不到俞國振想象中的能夠為新襄的工業和交通提供動力的地步。俞國振有心花個三到五年,將實用型蒸汽機拿出來,而他自己個人的精力有限,只能將之交給對機械極有興趣的宋應星來完成。
在給宋應星提示出蒸汽機將熱能轉化為機械能,對于工農生產將會產生什么作用之后,宋應星就完全忘了別的一切事情,只有一個,伸手向俞國振要錢要人,俞國振也痛快,答應他的研究費用可以不低于武器研究費用的一半,人手則可以優先在新襄初等學堂挑。
“情形如何?”宋獻策迫不及待地問道。
“果然如宋先生所料,是有了。”俞國振笑道。
他事務繁瑣,對方子儀雖然關心,可有些細節就沒有注意到,故此方子儀懷孕出現癥狀之后,還是宋獻策偶然發覺,然后提醒了俞國振,俞國振才領著她專門來請癸泉子把脈。俞國振對于這種通過脈像就能判斷出是否懷孕的奇妙手段還是心懷敬意的,而且據他所知,癸泉子把脈非常準。
“那太好了,恭喜主公,恭喜主母!”
宋獻策頓時大喜,他退后一步,然后行了一個長揖大禮。
章篪同樣如此,他二人留在俞國振身邊,被任命的伯爵府錄事,宋獻策負責在軍務上為俞國振提供參謀,而章篪則在政務上為俞國振處理一些日常庶事。不過宋獻策自己也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能算是真正進入新襄的決策層,甚至有些新襄的秘密,他都接觸不到,很大程度上,他只是一個清客閑人,也正是如此,他雖然積極建言,卻還很謹慎。
“是,是喜事!”俞國振的高興溢于顏表,他沉吟了一下,吩咐了一聲:“先不急著說出去,此事你們知道就夠了。”
“主公此言差矣,此時更應該廣為宣告,令新襄百姓同享喜樂。”宋獻策這一次卻提出與俞國振相反的建議。
此時之人,哪怕是在新襄習慣了的百姓,終究還是有著基業傳后的念頭,而俞國振的子嗣,自然是他們效忠的下一代伯爵。只要俞國振有后代,也就意味著不必擔心因絕嗣而撤封,從新襄到會安,在幾十年內就不會太大的變動。
所以將方子儀懷了孩子的消息傳出去,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凝聚人心。
他說出這方面的想法之后,俞國振沉吟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但又補充了一句:“還是暫不急,待朝鮮的消息傳來之后再做決定吧,應該就是這兩天了。”
眼見著南風已起,趕在一月最后的北風南下的船,此時也應該快到新襄了。
“不知…北面戰事如何了。”宋獻策也點了點頭。
北面的戰事暫告一個段落,經過一個多時辰的“猛攻”,在先后組織了三次搶灘登陸,結果不但沒有任何收獲,反而將攜帶的舢板小船十之都留在了沙灘之上后,李浚與李崇元二人,如今正跪在碩托的面前哭哭啼啼。
“實在不是下國無能,乃是明軍太狡猾啊。”李浚幾乎要膝行上去抱住碩托的腿了:“小臣兩個侄兒都已經陣亡于海灘之上,如今要人沒人要船沒船,若是再攻,只是徒自送死罷了!”
“是,寧邊府使所說極是,小臣也有一個孫兒生死不明…貝子爺,小臣實在是有心無力了!”
他二人的哭訴當然不能讓碩托有絲毫同情,事實上,建虜自起兵開始,就不知同情為何物。他心中有的只是厭煩,這兩個無能之輩,酒囊飯袋!原本他想著就算攻不上,多少能消耗些島上明軍的實力,同時讓他窺出皮島守備虛實,可這兩個廢物干的是什么!
碩托遠遠地看得分明,他們確實很賣力,但那賣力卻沒有達成任何目的,既未看出皮島守備空虛之處,也沒有達到消耗明軍的目地。
倒是很好地消耗了自己這方的實力,那些舢板小船如今收不回幾艘,自己就算是想派滿人旗丁攻島,也缺了載具,總不能用這大船去撞淺灘吧――雖然不通海戰,碩托也明白若是大船擱淺,那可就是任人宰割的命了。
他想要用這兩人來搪塞黃臺吉,此時就不能真把他們砍了。因此,碩托難得地和顏悅色:“二位辛苦了,情形我看得清楚,非是你們不愿效力,實是明人火器兇猛…智順王,你覺得如何?”
所有人當中,尚可喜最熟悉皮島防務,而此刻的他,雙眉緊皺憂心忡忡。
“這不是沈世魁的兵,沈世魁何許人也,我們都很清楚,他不過是靠著送女兒上毛文龍的床才起家的,帶出來的兵還不如他養出來的豬。”尚可喜肯定地道:“皮島防備,向來重在北面,南面空虛,但我觀方才明軍火槍射擊的密度,少說有兩三千桿火槍…這事情不對勁兒!”
這也是廢話,原本打皮島最積極的尚可喜,看到皮島的防備狀況之后,此時也覺得,草率行事,恐怕不會有什么結果。
“孔王爺?耿王爺?”碩托又向這二人問道。
孔有德與耿仲明當然知道他打的主意,今日攻島看來要無功而返了,皮島上分明是出現了新的變數,而碩托也需要有個理由來回應剛征服了朝鮮正躊躇滿志的黃臺吉。
“那炮不大對。”
孔有德想了想,不出聲是不行的,不出聲就會得罪這位皇帝的侄子,無論黃臺吉怎么不待見他,終究是他愛新覺羅家的家務事。但要他為碩托承擔退軍的責任,他當然也是不干的,因此他說的角落極巧。
碩托有些不耐煩,這些漢人明明已經投靠了,為何還是一個個滑不留手,他們就不知道老老實實當替罪羊么?因此他不客氣地道:“有何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