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放紙鳶好玩吧”陸濤羽給怡昕遞過一杯茶,看著她因為奔跑而紅潤的臉色,自己的心情也飛揚起來,她剛剛拗不過陸妍卉那小丫頭的拉扯,和她一起去放紙鳶了,惠云幾人雖然已經成了親,但玩心不減,也一起笑鬧著玩了起來,去前面林子里打了幾只野兔幾只野雞回來的陸濤羽回來就看到了。
他從來沒有想到妻子還能有如此活力的一面,眼睛都看直了,倒是讓林子涵他們一陣打趣,都說見了再美的女子都不會失神,冷靜自若的他遇上了命里的克星,周從文更笑哈哈的說他這一輩子都會像林子涵一樣,被妻子吃得死死了的。
對周從文的說法,陸濤羽雖然大呼小叫的和他辯論了一番,但心里卻沒有絲毫的不快,祖父一輩子被祖母管得死死的,不見得有什么不好,而母親管不住父親,卻也不見得有什么好。
“好玩”怡昕喝下茶,嘴角快樂的揚起來,開心的道:“我還是第一次放紙鳶,沒有想到還真的很好玩呢”
陸濤羽心里浮起憐惜,笑著道:“喜歡就好,以后有時間我們經常出來玩你是休息一會,我們再去騎馬,還是現在就去?”
“現在去吧”怡昕笑笑,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玩耍,舍不得浪費一點時間,何況她知道,回到沁園之后,她就該做回另外一個自己去,這樣的肆意和快樂是不能帶回去的。
“和惠云嫂子她們相處的怎么樣?”騎在馬背上慢慢的往前走,陸濤羽輕聲道:“惠云嫂子是個很好的人,和姐姐處的很好,姐姐出嫁之后,她也經常到家中給母親請安,陪卉兒說笑,母親也很喜歡她。過些日子,我會請子涵他們一起到家中,到時候讓惠云嫂子和你一起陪著母親說說笑笑,母親一定會對你更好,更少些挑剔。”
原來還有這么一個目的在里面怡昕心里一暖,點點頭,然后笑著道:“我明白了”
“她們幾個中你可能不大能夠和羅瑤相處。她在欽州長大,打小就野慣了,對男女之防從來都很不以為然,她有卉兒這么大的時候基本沒有幾個閨中密友,反倒是和我們這些男子來往的多一些。方羅兩家一向走的很近,她和少杰也是青梅竹馬,兩個人年紀一般大,小的時候沒有少打架,現在也是,只要一有時間,夫妻兩個就在家里切磋比較。不過相處時間長了,你就知道,她就只是心直口快了些,沒什么壞心,更不用擔心她會給人下絆子。”陸濤羽笑笑道:“方少卿是少杰的姐姐,她在幾個人中最是聰明,雖然不想羅瑤一樣喜歡舞刀弄槍的,卻愛研讀兵書,最是聰慧不過,和她在一起你倒是要多留幾個心眼。”
“我感覺她們都是很好的人,雖然說話做事的方式都和我見過的人不一樣,卻透著一股真誠的味道。”怡昕輕輕一笑,知道陸濤羽是看自己每日悶在家中,除了在蒙氏面前立規矩,給老夫人問安,管理家里的事情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事情了。他是擔心自己太無聊,所以讓自己認識這幾個對他來說還算了解的人,閑來無事的時候也可以走動走動。
“她們的父親都是武將,母親要么出身貧寒,要么就是相似的家庭,都沒有多少心機,有的人看她們會覺得稍顯粗俗,但就如你說的,他們說話做事都透著真誠,都值得來往。”陸濤羽輕輕笑著,這幾個的父親都算是有名的武將,但都不是出身顯赫之家的,少了大家的氣派,卻也少了世家的虛偽,更重要的是這些人都是不是那種完全不知人間疾苦的千金小姐,她們不會像京都那些嬌生慣養的世家貴女,總是將目光定在怡昕的六指之上,把它當成天大的事情。對她們來說,怡昕長了六個指頭和旁人長了一個胎記沒多少區別。
“比較讓我感覺意外的是在她們眼中,我的天生六指好像很正常一樣。”怡昕淡淡地道,她當然能夠分辨出惠云幾人是真的不在乎,還是裝出來的,所以,雖然只是在一起坐了一小會,大多時候也都是她們談話,她在一旁安靜的聽著,但對她們也有了深深的好感。
“其實你天生六指還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陸濤羽笑笑,雖然怡昕從來沒有表現出什么來,但他也能從怡昕的一些小習慣中發現,她雖然努力地讓自己不要在乎自己的與眾不同,可有些東西越是想讓自己不在乎,就越是表現了她實際上是很在乎的。
他也能理解這是為什么,畢竟天生六指給她帶來了太多的苦難,太多不一樣的眼光,要想忽視它還真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臨時改變主意,把原本只帶著她和妹妹一起出游的計劃,改成了約上幾個好友一起,他完全相信,這幾個女子一定會給怡昕帶去不一樣的感受。
怡昕偏著頭看著他,嫁給他快兩個月的時間內,她一直都為自己當初的堅持感到滿意——他是個很不錯的男人,知道體貼自己,也懂得尊重自己,對自己還很喜愛,除了因為年紀不大,偶爾冒出來的孩子氣讓她有些哭笑不得以外,他真的是很好。兩人的關系也越來越好,尤其是他一點都不客氣的打破了云茉蕓的幻想之后,怡昕覺得他還真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男人。
只是,怡昕也知道,自己很難完完全全的相信一個人,就像曾祖母臨終前說的,自己是一個聰慧的孩子,也是一個冷靜的孩子,她終其一生,不會吃太多的苦,她會好好的掌握自己的人生,能夠冷靜的對待一切,但是她卻很難將自己的心房打開,去接受一個人,除非那是她自己的孩子。
“我說的是真心話”陸濤羽認真地看著怡昕,道:“我知道你因為這天生的與眾不同吃了很多的苦,也知道很多自恃出身名門的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你,他們也會在背后議論我是一個倒霉蛋,娶了你,那些和我有過節的,甚至還會故意當著我的面議論,試圖看到我生氣、難過、憤怒,但是我真的不認為這算什么。不,或許我還要感謝你天生的六指,要不是它,你不可能成為現在這個獨一無二的你,而是和安國侯府其他嫡出的姑娘一樣,而我們也不會有緣在一起了。”
怡昕看著陸濤羽,想看看他說的是不是真心話,看到的是他滿臉的坦然,一點虛偽的成分都沒有,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仿佛被人觸動了,她輕輕的一笑,喟嘆一聲,沒有說話,看著陸濤羽的眼眸卻水汪汪的,仿佛那是一汪清泉,里面全是濃濃的情意。
“我聽羅瑤說起她有一個雙胞胎妹妹”怡昕說起那個在羅瑤嘴里讓她很自豪的妹妹,她很好奇那會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她說的是羅晴,一個很不得了的女子三年前我和跟著叔父去了欽州,在那里認識她的,在欽州不認識她的人很少。”陸濤羽道:“她的左手在年幼的時候被滾油燙傷,所有的經脈全部損毀,左手對她來說就是一個擺設。她在欽州具有很高的威望,每逢羌族進攻的時候,她就帶著老弱婦孺在后方準備后勤,所有的人,包括叔父見了她都稱一聲‘晴姑娘’。可能是因為她自己受過傷,深知其苦,所以她自學醫術,還是一名很有威望的女大夫。她嫁給欽州一名常駐的輕騎將軍,據說她成親的那天,欽州城的百姓都自發的打掃街道,清水灑地,整個欽州城就像是過節一般。相比之下,羅瑤就比自己的雙胞胎妹妹遜色太多了一個宛如當空皓月,一個就是地上的螢火蟲。”
“真有這樣的女子?”怡昕感嘆一聲,忽然想起曾祖母曾經透露出來的過往,再嘆了一口氣,問陸濤羽道:“是不是覺得我們在乎的都是些很無聊小事情?”
“所處的位置,生活的環境不一樣,在乎的東西自然就不一樣了。”陸濤羽搖搖頭,道:“安國侯府的四爺和四夫人我也略有了解,他們都是家中的幼子,自小就是嬌生慣養,沒有經歷過半點風雨的人,自然會將本該平常視之的事情看著比天塌下來還要嚴重,而你以前身邊的都是些嬌嬌女,對她們來說繡花針戳破了手指就已經是疼痛難耐的了,又能有多少韌性?”
“你特意讓我和她們認識是不是希望我和她們交往呢?”怡昕不想談論安國侯府的一切,笑笑,換了個話題。
“嗯”陸濤羽點點頭,道:“我希望你能夠和她們多來往,她們都是將門之女或者將門之媳,和她們多來往是件好事。”
“我明白了”怡昕笑著道:“我養了不少很好的菊花,這些日子正是盛開的季節,回去之后稍微準備一下,請她們過去賞菊,你看這樣可好?”
“賞菊?”陸濤羽微微一怔,然后大笑起來,道:“這個名目可不好,請她們賞菊?千萬別,到時候尷尬的肯定是你。”
“那用什么名目要好一些呢?”怡昕看著陸濤羽,微微笑著:“難道請她們到家里來欣賞什么名劍嗎?”
“名劍?”陸濤羽看著怡昕,輕輕的搖頭,道:“她們對這個倒是會很感興趣,可家里的好劍她們都已經見過了…唔,這樣吧,我和祖父商量一聲,把他珍藏的巨闕劍借用一日,這把名劍可是百看不厭的。”
“巨闕?”怡昕輕輕地搖頭,道:“這是一把好劍,也是一把名劍,可你不覺得我設宴請一群女子來欣賞這把劍是不是有些奇怪呢?”
“是有些不妥”陸濤羽笑了,道:“畢竟巨闕可是一把厚重、霸氣的劍,男子很喜歡,可女子卻不一定會欣賞。算了,還是請她們來賞菊吧”
“我好好的考慮一下,然后又再說吧”怡昕一聽就知道,陸濤羽根本就沒有細心看過自己的陪嫁單子,她微微一笑,然后道:“我們跑一圈吧難得出來,可不要把時間浪費在說話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