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249.震驚拐跑了整個醉生夢死宮
四月初。
夏極已經完成了四境七階的鞏固，殺念雖猶然在心底澎湃，但終究不如剛突破時那般的難以抑制。
春日小雨淅瀝瀝地落下。
夏極帶著銀發的小女孩坐在懸崖邊，諸般風雨在靠近兩人時，紛紛提早飄散開，如是被無形而輕柔的力量操縱著，緩落在遠處那一片新綠的樹木間。
“抱歉...太上。”
“沒有呀。”蘇太上面色蒼白，卻還是帶著笑。
她軟趴趴地靠著夏極，像一個布料制作的娃娃，根本無法自己坐直。
斗姆詛咒在經過了之前的壓制后，竟以更加狂暴的方式爆發了出來，此時的蘇太上距離成為瞎子也就半步之遙了，除此之外，她每天虛弱的時間越來也多，大多都是在睡夢里度過。
夏極揉了揉她的頭發，心底有不少自責。
因為被六道山莊送去往生，所以未曾鐫刻在靈魂里的浩然正氣便失去了。
這并不是層次的緣故，而是似乎只有浩然正氣才能克制斗姆詛咒。
沒了浩然正氣，蘇太上的病重又復發，如今越來越嚴重。
兩人坐了一會兒。
夏極忽然聽到身側傳來綿長的呼吸聲，側頭一看，銀發的小姑娘竟已睡著了。
“會有辦法的...”
“我保證。”
夏極看著遠處，心底默默道。
你們救我。
我...也救你們。
時間一天天過去。
呂產在失去了“紫薇諱魙印”后并沒有發瘋，反倒是更為低調了，在沒有尋找到下一個“魔龍玉璽”前，他們似乎都不會太過高調。
雖說劉家同樣也沒有了之前那么多的出手機會，但總歸預示著一段時間的“休戰”到來了。
無清宮的存在越發神秘莫測，只不過那魔呂雉口中的“黑暗神佛”們并沒有出手，似乎...祂們也在畏懼著黑龍泰山。
因為，黑龍泰山乃是一條龍的盤踞之地。
而龍生于地道。
祂們似乎在極盡避免和地道碰頭。
為什么？
只是單純地覺得打不過么？
夏極不知道，但覺得絕不是這個原因。
但無論如何本該因“紫薇諱魙印”動蕩的人間提前平息了。
無論無清宮，六道山莊要做什么，這個進程終歸是被拖了下來。
四月底。
春光爛漫，風和日麗。
鳥雀嘰嘰喳喳地唱著婉轉饒滑的歌兒，在枝頭上跳躍。
密林里不時有活動開了的野獸在跑動爬動，而發出帶動林葉蔓藤被撥動的“哧啦”聲。
古樹新木郁郁蔥蔥，覆蓋出大片大片陰涼的樹蔭，而果樹上花兒也開放了，寓意著深秋時分會結出不少的果子。
春天的黑龍泰山，從表面看就和普通的山沒太多區別，無非是古木更多了點，原始森林的氣氛更濃了點。
但任何人都知道，這里是人間禁地。
即便是行商者，也是手握不知從何處流出、沿用已久的山道地圖，小心翼翼地在既定的山道上前進，從而走過泰山，抵達山南或山北。
當然，這些山道地圖其實都是“龍”提前給出的，這就如大江、赤龍海的水文航道圖一般，看似是人勘測而出，實則是“龍”給予人們方便而開通的道路。
“龍”是人間氣運鎮壓者，自然和人類和平相處。
夏極鎮守黑龍泰山后，為了周圍百姓的方便，又通過姑獲山城，額外開通了幾條道路，同時準許了在道路旁設置一些可供普通人歇腳的涼亭。
這山道的增加，卻可以極大地促進商業。
說不定，原本窮困的幾個小城鎮會因此繁華起來，這是善舉。
至于泰山的深處，任何一個有常識的行商者或是旅人，都知道...絕對絕對絕對不可以進入。
泰山的深處卻迎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兩個年輕的女子。
一個女子作著農婦打扮，但身形婀娜，面容嫵媚，一舉一動總有一種“讓你產生和她歸隱山野之心”的沖動，只因你不愿她的嫵媚被世人所見，所以才要歸隱山野而獨自占有。
另一個女子冷漠高傲，可眉眼間卻又藏著一種奇異的平和，讓任何人都心生親近，想和她說話，而若是真和她說話了，卻又會生出一種受寵若驚、心跳加快的感覺。
再細細看去，就會發現很奇妙的一點。
那就是，這兩名女子相貌明明沒有那么美，可是氣質卻賦予了她們遠超自身相貌的魅力，而顯得獨特與神秘。
這并不奇怪。
因為這是魔女。
前者是貞娘。
后者是小言。
貞娘，小言悄悄撥開春日的芭蕉葉。
陽光也隨著她們的掀起，而在新綠的葉面上蕩漾開一道道碎光。
兩名魔女矮著身子，從黑龍泰山一個隱蔽區域走了進來。
黑龍泰山一向是禁地，在這里...她們誰的夢都入不了。
而這兩具身體，自是被入夢之人，損耗了也沒關系。
兩女在這荒山野嶺里走著，黑暗里，一只只詭異的瞳孔正盯著她們，偶爾還能聽到牙口在咀嚼什么的脆音...
這些都是龍獸，是被龍氣感染的怪物，數量極多，它們無法離開黑龍泰山，也遠離山道...
此時，面對這兩個人形食物，不少龍獸都激動了。
可以好好吃頓飯了。
羊駝在遙遠的山嶺高地打著響鼻，一張嘴在嚼著草，而幽黑的瞳孔盯著貞娘和小言，準備隨時進行超遠距離的毒液噴射。
一只只龍貓、龍蛇在樹梢上俯瞰著從下面的道路里走過的人類。
涎水“滴答滴答”地落地，可若是扭頭去看，卻又發現什么都沒有，如果眼力勁兒足夠，也許能夠捕捉到一道瞬間掠過的陰影，氣氛陰冷而可怕。
任何人走在這樣光影交錯的林子里，只覺自己似乎變成了獵物，隨時可能死亡。
貞娘和小言走在這樣的環境里，本著本能扮演素養的原則，都顯得有些慌，長腿都有些打顫，腳步也有些倉促。
但是...
在遙遠的地方，兩個氣質類似的女子卻顯得很從容。
這是貞娘和小言的中間人，也是她們真正用來享受生活的身體和身份。
兩女在農家庭院里對坐，貞娘穿著農家圍裙在喝玉米粥，小言背著把劍似乎是個浪跡天涯的俠女。
顯然，貞娘喜歡農家生活，小言喜歡人間的俠客生活。
在她們的日常里，自有別樣的人生和精彩。
而在她們的交際里，沒有人會覺得她們可怕。
某種程度上，她們和陪伴著莊大娘的莊魚差不多。
至于連中間人都變態的，怕是只有徐寶寶這樣的了。
貞娘夾著一塊自家腌制的蘿卜干放到嘴里，一邊淡定地嚼著，一邊翻起秋水般的大眼睛，問道：“你覺得我們會被吃掉嗎？”
小言眉頭一揚，英挺之氣四散而出：“吃掉就吃掉，但總不至于連我們的面都不見吧？”
貞娘“咕嚕嚕”地喝粥，又抓了個咸蛋開始敲桌子，同時道：“他說不定無法知道黑龍泰山所有區域發生的事呢？
如果我們真要和她接觸，那該通過秦姐姐，再不濟...我和曉夢相熟，可以找她。”
小言道：“都是你們要和他接觸，其實我根本不相信他。”
貞娘敲開了咸蛋，開始邊掏蛋黃，邊道：“你不是不信他，你是是任何男人都不信...都多少年了，當年受的傷還沒好啊？”
寒光閃過。
小言的劍架在了貞娘脖子上，劍光如一泓秋水，盡頭是那冷漠如雪的眸子。
貞娘輕輕頂了頂手指，推開了那劍：“我先吃早飯...”
小言也似乎覺得殺了眼前的女人，實在沒什么意思，又收回劍，暗暗垂頭，低聲道：“男人，沒有一個可以相信，活了這么久，我越發相信這一點。”
貞娘道：“那你還要一遍一遍去嘗試？你內心其實還是希望有一個男人能被你相信吧？”
鏗！！
寒光再次出鞘。
這次斬斷了貞娘左鬢的一縷長發。
貞娘放下筷子，靜靜看著她。
小言忽然笑道：“想了一輩子歸隱農田，卻慘死，所以你才一遍又一遍的體驗這兒的生活，想要彌補遺憾吧？
可惜啊，你想要陪著歸隱的那人只是猜破了你的心思，用歸隱的美好來引誘你。
你為他付出了多少，可是呢...最終等來的卻是謊言，是暴戾，是最慘無人道，生不如死的結局。”
貞娘面色仿如要結冰了。
小言笑嘻嘻道：“怎么樣？余生在痛苦和折磨里生活，最后還被剝了皮，剁碎了作為祭品和牛羊放在一起去獻祭的味道...你覺得能用幾碗粥就沖淡嗎？”
貞娘猛然甩出筷子。
刷刷！
兩道筷影如毒蛇，飛射而出。
小言一扭頭，但耳邊猶有一種火辣辣的感覺，顯然是沒有能夠完全躲過去。
可是，她明明被傷到了，卻一點兒都不生氣。
對面的貞娘顯然也明白“去殺死魔女”實在是個很傻的做法，你真要傷害魔女，最好是揭她的傷疤。
于是，她面色一轉，玉米粥也不喝了，換上淳樸而甜美的笑，準備繼續說小言過去的事。
但忽地，她神色頓了頓。
小言也頓了下。
眸光流轉之間，好似看向遙遠的天際。
那是...
黑龍泰山的方向。
嗖嗖嗖！
一只只龍獸終于按捺不住，而從陰影里沖了出來，向她們撲擊而去。
兩女很自然地開始逃跑。
但她們才一跑，就發現真的沒必要跑，因為龍獸們又忽地安靜了下來。
一個藍瞳少女站在枝頭看著她們道：“主人邀請。”
兩女仰頭看了看。
熟人了。
于是不裝了，跟著共工往遠處走去。
龍獸紛紛避散，眼中閃爍著不甘。
可惡啊，到口的肥肉都飛了。
但它們都敬畏此地的小主人，而不敢也不會輕舉妄動。
片刻后。
兩女來到了一座半山的突出石臺上。
石臺邊緣的涼亭里，坐了一個少年。
少年眉眼如畫，遠處的風光亦是如畫。
共工微微行禮，便退下了，只留了貞娘和小言。
兩女對視了一下，同時踏步向前。
魔女們聽了秦厭的說辭，頗為心動，不少人都默默地測試了一下幫助夏極會如何，結果一個個都被自明地反饋了“大道誓言”的內容，于是個個都心動了。
但即便如此，魔女們還是覺得要先試探試探，而這兩人則算是試探的代表。
夏極側頭看向兩人，溫和笑道：“來坐。”
兩女點點頭，坐到了他對面沾染了晨露的圓形石凳上。
貞娘見過夏極，但這次見面，只覺這男人已經完全無法捉摸了，透著一種強烈的神秘感，再加上那魔動一般的面容，更是讓女人難以自制，而生出沉淪之心。
小言是第一次見夏極，就覺得這男人挺虛偽的，明明都不是人了，還非要用人形來見面，換個本體的模樣會死啊？哼，真是太不真誠了！第一印象必須減分！
夏極笑道：“兩位姑娘，可有見過面的？”
貞娘舉手道：“我。”
夏極側頭看向她。
貞娘開始作死，笑瞇瞇道：“第一次正式見面，你還在黃粱山使者的車上，我可是來通知了你攻打武當山的時間，沒想到你后來居然繞了那么多圈圈，把我的局給破了。
我還挺納悶，后來才知道你是假死，也知道你擁有先天八卦鏡...
不過，很難吧？
在卦算世界里，是不是被奴家玩弄了許多次呢？
第二次正式見面是在崆峒山吧？
那時候，奴家在陪小朋友玩耍，在測試著神佛覺醒的程度，你又跑來，真是孽緣呢。
嘻嘻嘻 欸，沒想到一轉眼，你已經鎮守在泰山了。
不過...也很難吧？
卦算世界里，沒少死吧？
再加上這時間的流動感...
還有先天八卦鏡的強烈詛咒...
換做別人早就崩潰了，奴家很好奇，你怎么撐下來的？
聽秦厭說，你快瘋啦，嘻嘻嘻...”
她所謂的先天八卦鏡的強烈詛咒，其實就是四十人，只不過四十人或是一千人出手時，只有使用者會看到祂們，別人只會看到使用者憑空消失，所以才用“詛咒”來概括了這個事實...
夏極要不是有替死小鬼，也會死。
小言見貞娘開始作死了，她毫不拖后腿，立刻跟上，一挑秀眉道：“你就是被秦姐姐看上的男人？也不過如此嘛。”
說著，她忽然抬起手，繞到后腦勺，在細密的頭發處輕輕一拔，拔出兩根金針。
隨著金針的拔出，頓時間，她的皮囊如是泄氣了一般，開始“嘟嘟嘟”地產生扭曲，雙眼，鼻子，嘴巴，甚至皮膚都開始變化...
很快，她就從一個冷漠高傲的美人兒變成了一個皮膚褶皺的駝背老嫗。
老嫗在頭上輕輕一抹，又扯掉了不少頭發，而露出一塊一塊顯著老人斑的禿頂。
這是江湖秘術——“金針易容”，早已數百年前就已經失傳。
但魔女們都是從史書上未曾記載的古代活過來的，這些秘術什么的最擅長了。
老嫗托腮作少女態，笑意盈盈地看著夏極，砸吧著牙齒掉光的癟嘴問：“男人，要不要娶我呀？”
她靜靜看著夏極的神色，任何一丁點兒的變化她都能看出來。
是的。
男人就是這么惡心，明明饞的只是身子，非要說什么情情愛愛。
眼前這人肯定也一樣，說著娶她們的本體，其實不過是沒看過她們的本體罷了。
現在，小言就要讓這個男人暴露出他的真面目，讓秦姐姐她們看清楚！
夏極覺得有點好笑。
他柔聲道：“姑娘可能沒理解我，這樣吧...我歡迎你們入住泰山，住一段時間再說，可好？”
小言瞇眼盯著他，但沒看到他半點變化。
小言很失望，眼珠子一轉，笑道：“和我親個嘴兒，我就答應你。”
說著，她嘟起了嘴，甚至把口水滋在干癟的嘴唇處。
一旁的貞娘都被小言如此沒有底線的操作給震驚到了。
喂，這真的是談判嗎？
這樣真的好嗎？
這是抱著談崩了，然后歡快地被虐殺成渣的心態過來的吧？
夏極笑道：“姑娘，君子可欺以其方，難罔以非其道。”
這句話的意思是“對正人君子可以用合乎情理的方法來欺騙他，但很難用不合情理的事情來欺騙他”。
“我雖非君子，但卻也不會被姑娘如此戲弄吧？”
小言愣了愣，可是她就是沒在面前男人眼里看到她想看到的惡心，藏的真深，她還就不服了，于是道：“你就是嫌我丑！待會兒我換個漂亮的皮囊來，你又愿意啦？”
她開始巴拉巴拉地說。
說了半天，面前男人毫無反應。
小言說累了，起身道：“我對你太失望了，就這樣吧。”
狠狠奚落完夏極，她佝僂著背，一步一步地開始下山，心里頗爽。
貞娘無語地坐在原地。
本來她想作死，沒想到“死”都被小言作盡了。
再看面前男人的神色。
古井無波，卻藏著一絲本能地流露出來的尷尬，很真實。
貞娘道：“額......那個夏極，我就沒什么話好說了，你的邀請，我會轉達給所有魔女。”
夏極點點頭道：“貞娘，歡迎你們過來，我已經安排好了住所，希望你們喜歡。”
“嗯...”
貞娘看了眼男人，然后起身，也離開了。
夏極看著兩女的背影，笑著搖搖頭。
而遙遠的庭院里...
冷漠如雪的女俠客長舒一口氣，然后皺眉道：“這個男人有毛病嗎？”
貞娘奇道：“怎么有毛病？”
小言道：“我都那么說他了，他居然不把我給打爆，他還是不是男人？這樣的人，要不是真的軟弱，就是城府很深，秦姐姐肯定被騙你。”
貞娘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倒是覺得他一直讓著你，你還要怎樣？”
小言道：“是男人就殺我證道！他沒殺我，不是男人！”
貞娘道：“若是他殺了你，你又該說這是個只看外表的惡心男人了吧？你太扭曲了，太變態了。”
刷！！
劍光閃過，貞娘右邊鬢發也被斬落了。
貞娘不管她了，低頭把咸蛋掏干凈，一小撮一小撮地全撒在了厚嘟嘟的玉米粥上，開始繼續喝了起來，喝了一會兒，她道：“他說安排好了住處，讓我們去山里住一段時間，我打算過去看看。”
小言道：“我也去。”
貞娘道：“他又軟弱，又惡心，你為什么還要去？”
小言道：“我要去見證他更軟弱，更惡心的一面。”
貞娘：......
數日后，合計十五個魔女出現在了黑龍泰山，一個不拉。
然后，她們都住上了風格獨特的屋舍。
這些屋舍可謂都是她們心底最喜愛的居住環境。
譬如貞娘，她住在一個農家小院里。
譬如小言，她住在一個布置了古代風格演武臺的府邸里，入門處的大院子兩邊還擺放著各種武器。
其他魔女，也都是如此...
顯然，夏極早就做好了功課。
六月初。
天氣轉熱。
一件令人震驚，讓當今攝政王呂產徹底呆住的事發生了。
魔女們...全體叛變了！！
她們一個個重新排隊，跑入了黑龍泰山的區域，然后......居然全部嫁給了那位黑龍泰山的主人！！
是的。
夏極一個人娶了所有醉生夢死宮的魔女。
其實，這事兒，已經徹底和“愛情”與“欲望”沒關系了。
而是更偏向于“待遇”。
大概就是“你要我跳槽也可以，你給的條件我也很心動，早就聽說你很不錯，相處下來覺得你確實不錯，那么...你至少得把給秦姐姐、徐寶寶、莊魚的待遇給我們也來一套吧”。
雖說小言，貞娘等人都只是稍稍改變了最初的看法，還沒有認可夏極，但她們至少都確認了夏極是認真的，是真的準備將她們送往輪回臺去轉生，而如果說世上還有誰能做到和愿意去做，那么...就只有這個男人了。
她們別無選擇，因為...她們想跳出這痛苦的永生詛咒，重新開始。
于是，
姑獲山城舉辦了一場空前轟動的婚禮。
也是空前古怪的婚禮。
這與其說是婚禮，不如說是儀式。
是夏極這個人和整個醉生夢死宮的儀式。
她們幫他。
他也幫她們。
她們承受著背叛的風險。
他則需要去完成那一個幾乎不可能做到的承諾。
而雙方達成一致的儀式，就是婚禮。
這事兒...普通民眾，甚至絕大部分勢力都不知曉。
知曉的都是人間的頂級勢力或存在了。
而這，足以讓所有人瞠目結舌。
一個人娶了整個醉生夢死宮？！
一個人娶了十八個鬼？十八個魔女？
他怎么想的？
魔女們又是怎么想的？
但無論如何...對于夏極來說，
在人間，再也沒有存在能夠遮住他的眼，塞住他的耳，蒙住他的心。
他而眼睛和耳朵無處不在，靜靜注視著整個中土每一個角落的一舉一動。
之前只是姑獲山城的勢力和傀儡們在幫他。
現在，多了整個醉生夢死宮。
可以說，他若是想去挖掘什么隱秘，世上只要存在，那么就不可能逃出他的眼睛和耳朵。
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指掌通天，莫過于此。
魔女們也算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才跟了夏極，就開始各種策反不朽宮和天地不容的魔了。
然而，她們并不知道那些魔真正渴求的東西...
她們生前都是經受過極度虐待、心懷恐怖怨氣、需要十層以下地獄才能鎮壓的女子。
但魔，卻不是。
某一位“制作”魔的方式顯然和“制作”她們不同。
但毫無疑問，這種“制作”并不容易，也不會存在“制作完了還能隨心所欲的控制”這種說法，那一位只能在她們心底種下“命運”的種子，讓她們秉持這命運去做事。
但若她們自己的心意壓過了命運，她們就能跳出去。
誰能想到世上還有夏極這樣的人，能且愿意給出這樣的承諾，并且讓魔女相信？
所以，魔女們全部被拐跑了，一個不剩。
而魔...卻和她們不同。
每一個魔都沒有她們的遺憾，否則...夏極是可以和他們結拜兄弟，去幫他們完成遺憾。
畢竟，他的焚道已經差不多快到頂了，不需要再吞噬存在異火的魔了。
果然...
魔女們的策反用處并不大。
所有的魔，在沒有了魔女作為搭檔后，竟都直接效忠呂產，甚至有的還直接斬殺了前去約見他們的魔女搭檔。
魔女們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她們的搭檔變得陌生了。
正常來說，過去的夏極遇到這種事只能瞎猜一個答案，然后去努力求證，還未必能找到答案。
然后，在魔女的偵查下，很快有了答案。
答案就是某位存在生怕夏極把魔也都拐跑，強行耗費了很大代價，對魔進行了第二次“改造”。
而這和無清宮，魔龍，六道山莊都不無關系。
魔，對魔龍忠心耿耿，原本還可能存在策反的可能，現在卻微乎其微了。
從整體來看...
因為耗費了極大代價、且失去了魔女的緣故，大勢的未來走向會繼續趨于平穩，即便有波折，也只會是小風小浪。
而打破平衡的契機，就是呂產再度尋找到可以代替魔龍玉璽的物品，以及更多黑暗神佛的覺醒。
不過，他們沒那么容易做到的，因為魔女們會瞪大眼睛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什么？你想要找魔龍玉璽的代替品？
問問魔女們答應不？
你但凡有行動，就必然知道。
然后上萬樹妖浩浩蕩蕩地殺過去。
什么？你想要搞地下行動？
有魔女們在，根本就是妄想。
別說偷偷摸摸地行動了，魔徒、龍氣改造武者、魔龍侍們連落單都最好不要...否則迎接他們的就是死。
什么？你還想要更多黑暗神佛覺醒？
呵呵，想多了。
作為曾經的骨干們，魔女們很清楚地知道如何最大限度地推遲黑暗神佛的覺醒進度。
很簡單，要推遲黑暗神佛的覺醒進度，首先就要知道原理。
而這原理是，黑暗神佛以“碎片拼圖”的形勢在不同的人體內覺醒，然后這些人里的最強者則會慢慢地“吸附到其他拼圖，從而變得強大”，但強大的時候也是死亡的時候，黑暗神佛會借尸還魂，從他身體里生出來。
那么，魔女們要做的就是找到壓一壓他們的進度。
同時，魔女們還會向夏極打小報告，提前指出需要摧毀哪個地方，提前襲擊哪些地方，這樣就可以讓“分肉大宴”的“肉”被無限減少...
可謂是后續無“肉”。
這是從根子上斬斷了“黑暗神佛”的覺醒。
夫人們的高效和手段，實在讓夏極汗顏，深覺娶了整個醉生夢死宮實在很好...
有夫人們和沒有夫人們的區別，一目了然。
現在的他...很輕松。
感覺就像是開了全圖，以及自配了“弱點追蹤功能”的最新版攻擊體系的掛比......
看來山里的葡萄藤也得抓緊時間搭建起來，畢竟葡萄可以釀制紅酒，如此一來，夫人們的生活品質又可以得到些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