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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早就「知道」卡倫是神,而且不停地拿上個紀元的諸位大人們進行比對,最終得出的一個結論是——卡倫是拉涅達爾的傳承者。
這是一尊雖然不是本教序列卻和本教關系比較密切的神祇。
可現在,自己的結論,被徹底推翻了。
弗登一時也來不及去繼續思索如果卡倫不是拉涅達爾的話還可能是誰,因為當你站在一尊神祇的掌心,能清晰感知到來自神祇的吐息時…
她是你的一位得體下屬還是陌生神,區別,一下子就變得無比巨大。
而且,褪去了精神上的熟悉感面紗,那種來自生命層次上的單方面碾壓,也帶來了最為原始本能的恐懼。
還好,執鞭人畢竟是執鞭人,不管內心多么慌亂,他也不可能表現出哭喊流涕。
弗登面向卡倫,輕輕點了點頭,回應道:
「嗯,我知道了。」
能把這簡短的回應,說得一點抖動都沒有,真得很考驗水平。
緊接著,弗登又給自己加了技術難度;
只見他特意轉身又面向拉涅達爾,半舉起手,說道:
「吩咐的事,抓緊…辦!」
最后一個音詞,執鞭人是喊出來的,體現出一種上位者的堅決。
雖然事實是,那句話說到最后時,差點無以為繼,近乎要破音,只能強行叫出。
拉涅達爾眨了眨眼,雖然他先前才在權衡要不要把弗登給拍死,可現在卡倫既然已經到了,他當然是不可能再做什么的。
弗登正準備起飛離開神的掌心,可下一刻,腳下的這片「土地」卻自己動了起來,等于是剛雙腳離地,這地就又主動貼合到了腳面。
拉涅達爾主動挪動手掌,將弗登送到了卡倫面前,也是結界入口處。
卡倫示意康娜下去,小骨龍將身軀舒展開,圍繞著神的手掌。
弗登身形再次離開,落到了骨龍身上,這一刻,心里終于踏實了。
如果和神開戰,真的要廝殺的話,倒是無所謂了,就算明知不敵,可依舊能清楚自己該做什么,死了也就是死了;反而是這種靜悄悄的面對面單獨接觸,敵友模湖的狀態,最讓人煎熬。
隨即,卡倫用自己的法身撐開了結界,載著弗登離開。
拉涅達爾則安心回到原來的姿勢,低下頭,繼續看向自己的神國。
「嗯?」
不看還好,這一看拉涅達爾嚇得神目一瞪,西蒂竟然快要強行破開封印,自己要是再走神一會兒,說不定普洱就要沒了。
凱文馬上用兩根手指,對著腳下的神國指指點點,一番細致入微的操作后,終于將平衡重新拉了回來。
「呼…」
做完這些,凱文長舒一口氣。
先前抓那些神殿長老時,幾乎沒怎么發力,眼下為了組織這場擂臺賽,可真的是把他給累到了。
不過,看著神國內普洱開心的笑容,凱文也跟著笑了;
連夜空,也變得晴朗。
「執鞭人,這是大祭祀的法旨。」
「嗯。」
弗登接了過來,內容雖然簡略,卻也將神殿發生的事大致說了出來。
雖然沒有經過嚴密的部署,甚至很多方面都需要依靠「自由發揮」也就是靠運氣來推動,但從結果上來看,已經是好到不能再好了。
卡倫笑道:「從今日起,神殿將位于教廷之下,受大祭祀的節制。」
弗登點了點頭:「卡倫,你這次算是立大功了,我們的大祭祀是一位賞罰分明的人,等著吧,會有新的職務任命下來的,說 不定,會把我的位置讓給你。」
「執鞭人…」
弗登抬起斷了卡倫的話,自己則繼續說道:「大祭祀要求把這件事做一個好的收尾,對此,你怎么看?」
「屬下覺得大祭祀的意思是,既然成果已經都拿到了,那么下面就要著手消除掉一切負面影響,用歡快的方式,把這場葬禮結束。」
「看來,你心里已經有計劃了,行,就由你來完成吧,我剛從外面回來,先去找個軍帳休息一下。」
弗登從自己腰間將自己的身份牌取了下來,丟向卡倫。
卡倫伸手接住了,這意味著卡倫接下來可以獲得執鞭人的身份權限,全權處理這里的事。
「是,執鞭人,請您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你辦事我向來是放心的,畢竟連這次的事你也幾乎完美完成了。」弗登停頓了一下,還是決定提醒道,「不過,我們的大祭祀除了賞罰分明外,還有一個習慣,當他覺得你好用時,會盡可能地去壓榨出你的所有價值。」
「您是覺得大祭祀還會繼續給我安排更困難的任務?」
「心里清楚就好,不用說出來,因為絕大部分時候,我們并沒有選擇的余地,你應該見過嗯嗯…」
「嗯?」
「你應該見過嗯嗯有多狠,見過了吧,這次?」
弗登將手放在自己脖子位置,做了一個切割的動作。
卡倫點頭:「見過了。」
「總之,他是一位值得追隨的領袖,但并不是一位仁慈的領袖。」
「是,執鞭人,我清楚了。」
卡倫領悟過來,應該是弗登認為自己以后會更頻繁地和大祭祀直接打交道,所以提前對自己分享一下經驗。
弗登離開后,卡倫將身份牌放入口袋,轉身看見已經變回人形的小康娜正拿著兩枚藍寶石在把玩。
烏孔迦很是大方地將他那兩把彎刀上所鑲嵌的寶石送給了小康娜,現在,烏孔迦還和尼奧在河邊聊著天,卡倫也是剛剛從室友聚會那里中途離場回來。
雖然經過尼奧的及時出手,烏孔迦的傷勢被穩定住了,但他的情緒與心態,已經跌落到了谷底。
因為爺爺的成功,對于烏孔迦而言,就是最為徹底的失敗,他沒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秩序系神格碎片,意味著他的存在,也即將結束。
原本可能還可以挺個幾年,但這次重傷之后,怕是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這才連自己主要武器都可以拆了送人。
這哪里是在送禮物,分明是在分遺產。
小康娜撥弄著藍寶石,寶石發光,前方出現了一片水紋,像是一面鏡子,呈現出了先前發生在結界內的景象。
黛那見狀,也走過來一起看。
「你準備一下,我過一會兒會派人過來接走受傷的長老回去治療。」
「吩咐的事,抓緊…辦!」
「唔,怎么記錄的是這個?」
小康娜顯然是還沒弄清楚新玩具的功能。
卡倫則有些疑惑,按理說,執鞭人應該不會閑著沒事做,特意去拉涅達爾面前表現一下存在感。
就算是好奇想要參觀一下真的神祇,遠遠看一下也就可以了,人們去動物園里看獅子也知道隔著鐵柵欄,而不是跑進去和獅子互動。
執鞭人做事一向謹慎嚴密,這反常的舉動,是因為他誤會了什么嗎?
卡倫抿了抿嘴唇,對黛那招了招手:「黛那。」
「軍長,請您吩咐。」
「找些記憶水晶,把這份記憶畫面拓印下來,然后在軍 團里傳閱,再給《秩序周報》等教內報刊發一份,讓大家都欣賞一下,我教執鞭人面對神祇時的鎮定風采。」
「是,軍長。」黛那又問道,「您還有其它吩咐么,軍長?」
「這就是主要任務,我們要消弭掉教內和教外因這件事而產生的負面影響,你當我只是想拍我上司的馬屁么?」
「不,不,不,不是的,我明白了,軍長!」
黛那走到小康娜面前,笑吟吟地問道:「跟姐姐走一趟好不好?」
「你拿去吧,用完還給我就好了。」
小康娜把寶石遞給黛那。
黛那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小康娜會這么大方。
雖然她是大祭祀的養女,身份尊貴,但在實際待遇上,還真比不過小骨龍,她身上背著的小書包就是一件神器,老師的級別以及作業的待遇,更是豪華。
「我用好了就馬上給你還回來。」
等黛那離開后,卡倫摸了摸小康娜的腦袋:「來,我們先把這里清個場。」
卡倫又回到了結界,發出訊號后沒多久,阿爾弗雷德和維克就來到卡倫身邊,他之前進來也是為了喊他們的,沒想到看見執鞭人正在和拉涅達爾「閉目對視」,只能先把執鞭人送出來再進去。
阿爾弗雷德稟報道:「少爺,受傷的神殿長老全都被安頓好了,雖然傷勢確實很嚴重,但還沒有生命危險,隨時可以轉移。另外…這是霍芬先生給您的信箋。」
阿爾弗雷德從懷里取出了一張紙,紙張邊緣泛著金色光澤。
卡倫一邊接過紙一邊問道:「什么時候給你的?」
「屬下回了一趟家里三樓的書房,在書桌上找到的。這肯定是霍芬先生故意留下來給您的,可以當便攜的通訊陣法使用,您也能用陣法書寫的方式,在上面書寫進行回訊。」
卡倫指尖泛出澹藍色的光澤,解開了紙張上的封印,文字顯露出來,仔細看完后,卡倫皺起了眉頭:
「爺爺要去永恒遺跡。」
維克驚訝道:「不回來了?」
阿爾弗雷德說道:「去過后應該就回來了,肯定用不了太久。」
「爺爺說,會在生命之園發生異變前回來。」
「狄斯老爺會幫我們阻擊神祇的。」
生命之園黑海處,已知至少會有兩尊主神回歸,而且奧古雷夫雖然是秩序分支神,但秩序分支神的實力,有時候能媲美主神。
那就是三大主神了,后面說不定還有一些其他神祇一同回來。
神祇和神祇之間的差距比人和人的差距還要大,別看拉涅達爾現在神威浩蕩,可在上個紀元里,他只能去充當主神的白手套,跑腿做事。
秩序騎士團對付神祇應該是沒問題的,但主神的話…如果己方沒有神祇壓陣,壓力將會無比巨大。
卡倫說道:「讓拉涅達爾變回去吧,可以清場了。」
「少爺,普洱和西蒂的對決,還沒結束。」
「她們還要打多久?去傳個話,不要玩太久,要么報復出氣后就放了,要么干脆就殺了。」
這次重傷的神殿長老很多,但還沒誰真的死了,普洱要真想西蒂死,卡倫也能接受,反正自己預期計劃中就有「隕落指標」。
「爺爺下手還是太溫柔了,神殿那里也是一個都沒死。」
「少爺,我想,狄斯老爺這是把他們當做您未來的資產了。」
「那你先幫我轉移資產吧,阿福。」
「好的,少爺,屬下這就安排長老們的交接。」
維克這時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部長,我的老師?」
你的老師暫時不能放,他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反正他已經在明克街生活挺長時間了,干脆繼續在這里住一會兒吧,等我爺爺回來。」
維克提議道:「可以先把我老師殺了,然后再蘇醒…」
阿爾弗雷德聞言不禁笑道:「你可真是個孝順的好學生。」
維克理所當然道:「我這是在為我老師謀福利。」
這話確實說得沒錯,拉斯瑪大祭祀當過,神殿長老現在已經是了,再想晉升…只能死一死。
卡倫沒說話。
阿爾弗雷德馬上會意,說道:
「拉斯瑪有些特殊,我們沒必要單純為了控制他而殺了再蘇醒。
雖然沒做過實驗,但少爺能同時維系的「復活」人數,應該是有限制的,否則上一任秩序之神不會只有12秩序騎士,而我們,剩余的棺材數目,已經不多了,得留著更緊要時使用,要不然就得臨時剔除人收新人,這樣不好。」
維克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但心里則有些唏噓,早期時候雷卡爾伯爵、甘迪羅夫人這種的,都能直接進棺材,現在,連自己的老師都沒資格躺進去了。
卡倫將自己的身份牌連同執鞭人的身份牌一起遞給了阿爾弗雷德:「下面的事,你來處理,我還有事要去安排一下。」
「請您放心,少爺。」
小康娜見卡倫要走,伸手輕拽卡倫的衣袖:「我想去給普洱姐姐加油。」
「那你去吧。」
「沒事么?」康娜還是記得自己職責的。
「沒事,我又不走遠。」
卡倫離開了結界,回到了那處河邊。
烏孔迦的身體躺在河灘,身上冒著柔和的白光,正在進行修復,他的腦袋則被很端正地放在泥堆上。
尼奧坐在那里,和他面對面聊著天。
「能在生命的盡頭,還能看見你,菲利亞斯,我很欣慰。」
「我也是,烏孔迦。」
「畢竟,你們都死在我前面,對于我這個做父親的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場精神酷刑。」
「你信不信我現在找根魚竿,拿你的腦袋去釣魚?」
「你不會這么做的,你是多么溫柔正直的人,怎么可能這么瘋狂。」
「唉,你忘了光明神教是怎么消亡的么?」
「那也并不全是你的錯,布達拉斯對我說過,不是他贏了你輸了,而是你們兩個人,都只不過是站在幾千年對抗斗爭后的最終結果上,就算你們兩個對調位置,也是光明消亡。」
「現在的秩序呢?」尼奧問道。
「什么?你指的是諸神歸來么?只要我主和一眾分支神也能一同歸來,我秩序神教依舊是世間第一教會。」
「那秩序神教還是秩序神教么?」
「你…」
尼奧看著河面,有些惆悵道:「光明的消亡,是因為它背離了真正的光明;秩序如果背離了真正的秩序,那它距離消亡也就不遠了。
像這種擁有強大底蘊的神教,來自外部的壓力反而很難將它擊垮,真正的動亂根源,一直在內部。
你敢說,你們這次行動的真實意圖,是為了抹除掉威脅神殿的隱患而不是其它么?」
烏孔迦沉默了。
尼奧則繼續道:「你應該認識那尊神祇。」
「是的,沒錯,我認識。」
「那你應該也清楚,她和誰的關系最親近。」
烏孔迦笑了笑,「我知道,她和我主的關系,比神教歷史所記錄的,還要密切得多得多。」
「既然她出現在這里了,那你們主的態 度是什么,你應該也清楚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其實是輸給了我主的意志?」
「你們的主,可能并不喜歡你們的行為,哪怕你們打著她的旗號在做事。」
「行了,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再去分辨這個,已經沒什么意思了;
可惜,我秩序神教神話敘述里,從來不會描繪死去后的世界,只是告訴我們,死亡就是一切的結束。
否則,我就能幻想著等我生命徹底終結后,回歸我主的神國,她會像父親一樣張開雙臂,讓我投入她的溫暖懷抱。」
尼奧問道:「你就沒考慮過你主愿不愿意擁抱你。」
「你們聊得很不錯。」卡倫坐了下來,「我們或許可以更熱鬧一點,把大家都湊起來。」
「湊我覺得是能湊到的,但我,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卡倫看向烏孔迦,說道:「叫我一聲父親,我可以送你一塊糖果。」
「糖果?」烏孔迦沒好氣道,「我都快被你們扒光了,怎么沒聽到一聲尊稱?」
「我就拿了你兩顆寶石給孩子當玩具,什么叫把你給扒光了。」
烏孔迦用嘴唇都了都尼奧:
「他呀,除了正在修復的皮肉,一點都沒給我剩,真的是把我扒得只剩下一身皮了。
而且,他還問我有沒有黑市銀行的不記名卡。
呵,我怎么可能會用到那種東西,神殿受教廷供奉,我平時百年也難得出一趟神殿。」
尼奧對卡倫說道:「所以我建議他寫一份遺囑,他還有家族在的,遺囑上寫著建立一個家族信托,由我來負責打理,我很擅長這個,能讓你的家族產業得到進一步發展。」
卡倫調侃道:「真這樣做的話,那梯子得賣斷貨了。」
尼奧哼了一聲:「你這是污蔑,之前就有個人,他家族出了變故,我就幫他炒股,資產翻了好幾倍。」
尼奧說的是來昂,不過他很細節,不會給到烏孔迦具體有用的訊息。
不過,在卡倫的記憶中,尼奧好像幫別人操作時都是賺的,自己也曾因他在秩序與輪回的戰爭中小賺了一筆,但他自己卻虧得差點要賣車還債。
卡倫說道:「人家還沒死呢,你就惦記著要分遺產,會不會不太好?」
尼奧聳了聳肩:「他都活了這么久了,對家族后代應該也不剩什么感情了,我們才是他最親近的人,是吧,烏孔迦?」
烏孔迦回答道:「我可以寫遺囑,在上面多添加一句話,讓我家族后代每年來哀悼我時,必須要帶上幾顆光明余孽的頭。」
卡倫從口袋里取出一副銀色面具,先前在過來的路上,他就將面具從戒指里抽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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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烏孔迦的腦袋從河里飛出,穩穩地落在了身體上,而他臉上的面具,卻已經不見了。
面具里,確實藏著一枚神格碎片,卡倫就曾經戴著這副面具扮演過神殿長老降臨。
而這枚神格碎片的主人,在剛凝聚成功沒多久,就被狄斯按照《秩序條例》擊殺了。
烏孔迦一臉認真嚴肅地看向卡倫,問道:
「那位,不,他,不是,狄斯先生,有什么話對我說,不,是指點。」
烏孔迦的情緒有點失控,這能理解,因為他極為渴望一枚秩序系的神格碎片,這是他想要的新生。
「他說…」
「快,快點告訴我,他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我去完成,或者有修行上的提點,這對我很重要,快,快,快!」
「不夠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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