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既定思維,似乎人對和自己很像的另一個人往往更容易產生好感,就像是一種“族群”認知,因為相似,所以本能親近。
但事實上這里面需要分情況,比如長輩對像自己的晚輩往往會傾注更多關注與愛護將他視為自己的傳承,因為二者中一個屬于即將落幕一個剛剛新生,并不存在碰撞、對立和擠壓。
而對于性格比較強勢、掌控欲比較大再加上"自以為聰明”的人來說,遇到"同類"時往往會出現很別扭的情況因為已經習慣了自己給自己織出一張網,這張網對外是自己的保護層,為自己提供了安全空間;對內則是自己意志的體現,你可以安排每一根蛛絲的布置。
所以,如果在你原本的網里,忽然又出現了一只蜘蛛,它也開始學著你織網,學著你構建自己的保護層,你們之間必然會出現"沖突”.
不過,這種“沖突"并非一定意味著要極端表達。
卡倫當然不會認為尼奧會想要"除掉"自己,但很多時候莫名的會覺得有些不爽畢竟面對你時,會感知到自己的習慣和權威被破壞了,會不習慣和不協調。
打不得、罵不得更說不得,只能用這種"身份提醒"的方式,來傳遞一下情緒且不是對外的,是為了讓自己更舒服一些。
就比如先前奧菲莉婭”自作聰明”了,這就讓卡倫本能地有些不舒服。
在自己這固小集體中,或主動或被動的,卡倫已經成了唯一的意志。
原本有個刺頭菲洛米娜,最近也被壓下去了。
"他們都安排好了么?"卡倫問道。
“回少爺的話,都安排好了,都有各自的房間和仆人,有傷的現在也在做恢復性理療,老安德森先生準備得很妥當。”
"嗯。"
少爺您將暗月女神的事告訴奧菲莉婭小姐了?"
“是的。"
“屬下進來時,看見她的反應很激動,這種感覺,屬下能夠理解。"
"呵呵。"卡倫揉了揉眉心,"這次的任務可能又會有麻煩走一步看一步吧,制少,在約克城,我們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是的。對了,少爺,有件事屬下需要請示,今晚聚餐后可以有資格前往演藝廳的人員名單,有一個名字屬下不知道該不該添進去。”
"誰?"
“理查德少爺。
“阿爾弗雷德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我外婆的阿爾特家族血脈,是否有其他的效果?
阿爾弗雷德眨了眨眼,馬上回應道:"少爺想問的是阿爾特家族血脈的激發,是否具備同一陣營屬性?”
"你這形容得就太冰冷了。
是,是屬下語言組織不周。屬下覺得,如果阿爾特家族血脈激發出來了,那么等同是額外上了一層伽鎖比如孟菲斯他因為少爺您母親的事,一直承受著夢魔折磨,對于他而言,背叛血脈親人不僅僅意味著倫理道德上的負擔,其實還有額外一層的懲罰措施。
而理查德少爺,他應該也激發了這一血脈,否則他也不會從一開始就對少爺您有好感。
所以,從阿爾特血脈角度上來講,孟菲斯先生和理查德少爺,其實都具備信任度方面的加分項。
卡倫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么認為的。"
“所以這次理查德少爺的名字是否要添進去?以及,是否需要再添補一個孟菲斯先生?
卡倫笑了,道:
"不添。“
喂我說你不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躺一會兒?"
理查德一邊騎著馬一邊扭頭問身邊同樣騎馬出來的菲洛米娜。
菲洛米娜沒理會理查德左手牽著韁繩,右臂垂在身側,一邊適應著身下棗紅色駿馬的輕微顛簸,一邊眺望著四周郁郁蔥蔥的景色。
艾倫莊園四季如春,就算是在冬天這里的草地也是一片青綠,更別提現在這本就是充滿生機的季節了。
只能說艾倫家族祖上闊過,雖然在教會圈子里家族地位不算很高,但作為海盜家族曾經也是極為風光奢侈,光是這里的環境,在最開始修建和布置這里時,肯定花費了巨大的成本。
"在海底墓穴前面時,我看見你出手了,真的好厲害,那種果決,那種干脆,嘖嘖。"
理查德一邊說著一邊比劃著用匕首割喉的動作。
菲洛米娜睜開眼,扭頭看向理查德開口道:"我說我比卡倫強,你認為呢?
"哦當然,你肯定比卡倫強,卡倫他算是個什么東西!"
菲洛米娜低下頭,嘴角忍不住微扯。
她自幼很少離開奶奶身邊也很少離開家,所以在這以前,還真的沒見過像理查這樣沒臉皮的家伙。
“反正吧,你們都很厲害,我知道,是一種我永遠都追不上的厲害,就是厲害的感覺不同,面對你時,我是覺得我肯定會死“
"那面對卡倫呢?
"沒法說卡倫給人的是一種壓力,就是從各方面都穩穩壓著你一點當你以為只是差他一點努力想追上去時,才發現人家只不過是禮貌性地只表露出一點點而已。
我是覺得擂臺比試的話,他打不過我。"菲洛米娜頓了頓,"但如果作為敵人我贏不了他。
菲洛米娜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卡倫一個人召喚出黑獄城堡的畫面,要知道在當時,他還在對艾斯麗進行召喚加持。
這樣的對手,如果真的撕破臉皮生死相向,最后死的肯定是自己,因為自己沒把握盡早結束戰斗,而一旦戰斗被拖長,自己將毫無機會。
以前其實我都不在意這些的,也就是上次大區選拔時,讓我不得不改變了想法。
"我沒記錯的話,當時你是被卡倫扛著上山的?
"是的當時我就覺得好羞恥,哦,不是針對卡倫,卡倫對我真的是沒得說,我只是對自己感到羞恥。
"你和卡倫是親戚么?"
隊長是孤兒。
"墓穴里的那位夫人說過了,他不是,他的家庭背景,是我們所有人中最高的。
那我們古曼家就更不可能和卡倫有什么親戚關系了。“
“真的很想知道他的身份,我很感興趣。
"那你可以主動去問他,不要偷偷去調查,被發現的話,下場會很慘的。我相信等解散大家回家后,大家都會對隊長家庭背景這一點對長輩進行保密的。
因為有些時候長輩不會站在你的角度去考慮,反而喜歡打著為你好的旗號一邊感動自己一邊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對于我們來說這太虧了,因為這本該是屬于我們自己的人際關系。
菲洛米娜說道:"只有弱者,才整天喜歡研究什么人際關系。
"對啊我就靠和卡倫關系好才能進入這個小隊的啊,否則憑什么,憑我爸是個精神病么?"
“你爸經常打你?"
"以前不這樣,近期這段時間我傷一養好能自己走下樓吃飯了,我就覺得他看我的眼神馬上就有些不對勁了,像是在醞釀打我的理由。
"他打完你后呢?"
打完后,我就養傷唄。"
"我的意思是,你的家庭關系,不會有什么變化么?"
"沒有啊,我照常喊他爸啊,而且自從他開始打我之后,和我奶奶之間話多了些,和我媽的感情好像還復蘇了。
"真美慕你。"
"美慕我什么?羨慕我爸能打我?
"是的,羨慕你爸能打你,我真的很希望我爸可以站起來打我,哪怕把我打成重傷甚制是把我打死都可以。"
菲洛米娜腦海中浮現出趴在桌下父親的身影。
在她眼里,父親的怯儒才是最無法接受的。
"其實吧,原生家庭的遺憾很常見。
理查德腦海中開始浮現出卡倫平時說話的樣子,盡可能地讓自己在此時語氣和神情上更貼向卡倫。
"我在點心鋪里和她們聊天,很多人的家庭機遇,也很凄慘。被父母賣給蛇頭后安排到那里接客的,早晚由丈夫親自接送到這里來上班的如果哪陣子接客少了收入降低了,丈夫還要去給管事的送禮求多安排一些客戶。
但怎么說呢,我每次和她們在小隔間里聽著隔壁動靜聊天時,總能從她們身上感受到積極樂觀的一面,一方面是對她們自己的,
另一方面則是對我的。
這個世上,永遠都是善良的人居多,有很多人明明自己都在承受著苦難,卻依舊愿意將溫暖傳遞給身邊人。
你很喜歡去點心鋪?”
被問到這個問題時,不知道為什么,理查德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在暗月島上,卡倫當著奧菲莉婭殿下的面直接說自己去了人魚劇院的畫面。
他很想模仿一下卡倫當時的鎮定自若和自信坦然,但接觸到菲洛米娜投過來的目光后,理查德最終還是沒能戰勝來自世俗誤解”的目光。
他低下頭,然后又看向另一側方向,如同蚊子一樣"嗯"了一聲。
"你是在覺得羞恥?"
理查德搖了搖頭,伸手尷尬性保護地摸了摸鼻尖:
"不,我只是不自信。
剛剛換好藥的孟菲斯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遠處的綠地,那里有兩道身影在并排騎著馬。
而在孟菲斯房間上方,普洱則坐在窗臺上享用著自己的貴族式下午茶。在它面前侍奉的,是小安德森。
"這兩位是情侶么?"安德森先生找話道。
普洱”呵呵”了一聲,道:"一起騎個馬就叫情侶了?我說你們現在的人腦子里可不可以不要這么低俗,就像是這世上雌的和雄的湊到一起就必須要交配否則就不圓滿一樣。"
安德森被訓得馬上低下頭,他不知道為什么老祖宗忽然發這么大的脾氣。
就不能一起說說話聊聊天了?就不能覺得互相看對方順眼加點肢體動作了?就不能僅僅是相處愉快所以就稍微靠近一點了?就非要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最后來那一哆嗦進點汁才算完成任務?"
"是是是您說得對,您說得對。"
"哼。
普洱舔了一口咖啡,伸出爪子把杯子一推沒好氣道:
"真難喝,比我調教的女仆泡的差遠了!
晚宴在古堡餐廳舉行,只有卡倫小隊的人,主人家一個作陪的都沒有。
送上來的菜肴都是標準的維恩貴族餐品,看起來很精致吃入嘴里也就那樣。
看起來,大家更喜歡喪儀社后院里圍繞著旋轉圓桌吃飯的氛圍,這大概也是以前尼奧總喜歡選擇大排檔聚餐的原因了,不拘束所有人都自在,嗯,不全是為了省錢。
"誰家里有急事的想早點回去的?"卡倫一邊拿著餐巾擦著嘴角一邊問道。
艾斯麗開口道:"我已經和我爸媽用電話交流過了,嘿嘿這里環境真好,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再多住幾天。
巴特道:"我明天想去山里練射箭。"
卡倫看向文圖拉文圖拉馬上將口中的鹿肉吞咽下去,回答道:“我爺爺奶奶讓我多陪在隊長身邊。
菲洛米娜那邊卡倫沒問,反正本土的不急著回家,外地的自然也就不會想著剛來就回去,不是傳送法陣費用的問題,而是好不容易出一趟遠門太快就往家跑面子上也掛不住。
那就在這里多休整幾天,艾倫莊園很好客,有什么需要直接提,不要客氣。"卡倫說著看向巴特,“這次不少人都受了傷,我怕有什么后遺癥,所以體檢安排了么?”
巴特站起身回答道:"隊長這件事我已經和我父母說過了,我父親說近期有一輪新兵體檢,在三天后,他可以幫我們拿到體檢單,我們小隊所有人都能有。
"好的到時候我們整個小隊都去做一下體檢吧。
卡倫把這件事直接敲定了,沒再征詢大家的意見,因為他很需要這場體檢這時,布蘭奇問道:“隊長,安保任務方面我們需要做什么特殊準備么?”
"不用,安保任務很簡單,甚制會讓你們覺得無聊,具體準備事項和任務調查我會在任務前一天公布。
"好的隊長。
晚上有個小型音樂會,據說請來了約克城最知名的一個樂隊,對音樂感興趣的和想要裝作感興趣的,都可以去聽一聽好了我吃好了,你們慢用。"
"沉睡者"樂隊正在進行著表演,理查德等人在這里欣賞,老安德森帶著家里人在旁邊作陪。
孟菲斯坐在理查德旁邊,因為背部傷口的原因,他身子前傾沒有依靠在座椅背上。
"穆里居然不在。"理查德小聲對孟菲斯道,"文圖拉也不在。
孟菲斯反問道:"人家不喜歡音樂不可以么?
呵,穆里現在對這些娛樂活動很熱衷的,他經常被卡倫教育要多接觸這些,不要整天悶在地下室里練刀。還有文圖拉那小子可以蹭的便宜是絕不會落下的。"
"可能他們有事吧。”
"嗯,或許吧。"理查德聳了聳肩,拿起旁邊的雪茄,最了一大口,然后張嘴吐出"你要不要嘗嘗?”
孟菲斯搖了搖頭,問道:"下午騎馬很愉快么?”
"還好。”理查德看了一眼坐在對面閉著眼欣賞音樂的菲洛米娜,"她很可憐。"你心疼她了?”
嗯是的。"
"我的建議是,她不是你適合采摘的鮮花。
"你想哪里去了我以后找妻子肯定找性格溫柔的。
"像你母親那樣的么?"
“生活一不順就丟下丈夫孩子離家出走的女人,也就我爸那個眼睛瞎的才會看得上。
理查德嘆了口氣,道:"我真的是覺得她可憐,她居然美慕我爸能揍我,你說她到底得可憐到什么地步?”
"這證明你還是幸福的。"
"得了吧,我腦子進水了非得在豬圈里找幸福感?如果可以的話我恨不得把我爸打暈了發快遞送給她去,還得標注一下到付。"
孟菲斯:"很好。"
“你猜隊長會給我們看什么東西?文圖拉跟在穆里旁邊探頭探腦地問道。
"我不知道。"穆里看向遠處燈火輝煌的古堡,再回頭看向身前黑漆漆的演藝廳“但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
因為其他人,沒資格看。
穆里拿出卷軸,攤開,身前出現了一道缺口,防御法陣被打開,他和文圖拉走了進去,到大鐵門前時,穆里又拿出了事先連同卷軸一起給自己的鑰匙將門打開。
通過長長的漆黑過道,拐了個彎,穆里和文圖拉來到了演藝廳內部。
"喵"
一聲貓叫傳來。嗡!"
剎那間,四周的燭火開始逐次點燃,瞬間將這里照亮。
在燭火的映襯下,黑貓的身影落在高聳的墻壁上,很高,很大,也很有壓迫感。
下方,是一個巨大的法陣,法陣四周整齊排布著十二口棺材,其中11口是一個款式的精致有一口顯得有些粗糙和隨意。
穆里下意識地問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啪拍!”
阿爾弗雷德的身影出現在了演藝廳的上方,他左臂垂落,右手抓著左手手腕,慢慢抬起頭,雙眸泛紅用一種充滿磁性且帶著激動顫抖的聲音回答道:
“這里是榮耀的沉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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