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佛與魔
“正所謂眾生平等，施主何必這般焦急？”
正在此刻，自那寺中卻是傳來凈蓮的聲音，隨著聲音出現，一件袈裟也是撲面而來，直接朝著汪忠臣卷來。
汪忠臣連忙舉手抵擋，卻覺得所觸之處宛如磐石，心中大驚：“好渾厚的掌力。”隨后提氣想要抵擋，然而那袈裟卻似蠻牛一樣，直接將他撞出大堂，落到了庭院之中。
重新站穩腳跟，汪忠臣拱手一拜：“素聞凈蓮大師宅心仁厚在下佩服。只是在下有好友重傷，可否襄請大師出手，救他一命？佛語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師以為如何？”
經過先前較量，汪忠臣已然知曉自己并非對方對手，自然就屈服下來，反而轉變態度，向對方提出了自己的請求，至于那所謂的朋友，自然是隨便胡諏的。
“的確如此。然而眾生平等，除卻了施主之外，此地尚有如此之多的恩客，希望我來救治。我又豈能因你一人，而將他們拋卻一邊？”凈蓮回道。
汪忠臣面露懊惱，又道：“但是我那好友重傷垂危，若是不及時救治，只怕有性命之危。”
“哼。你那朋友就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
“竟然還仗著武力，想要在這鬧事？我看你也是活膩了。”
“若非大師仁慈，只怕也早就將你趕出去了。”
眼見汪忠臣這般猖狂，那些平民也是面露厭惡，對著汪忠臣罵了起來，只因為忌憚汪忠臣的武力，所以也只敢站在遠處，卻不敢上前質疑。
汪忠臣聽著別扭，雙眉不免緊蹙，面帶不善的看著眾人。
“各位，還請稍安勿躁。”
堂中的凈蓮似是也察覺到氣氛變化，當即出口安撫了起來：“嗔乃五毒之一，切記不可因怨恨，而被迷惑了心智，明白了嗎？”
“我等明白。”這些人聽了凈蓮出口，這才稍微安靜了下來。
汪忠臣問道：“那我的朋友呢？”之所以這般樣子，也是為了試探那凈蓮實力以及性情如何，并非他自己當真是這般咄咄逼人的性子。
“哈。施主倒是客氣了。但是你也曉得，你那朋友是人，這些人也是人，若要貧僧舍棄他們，只為了救你那個不知情況的朋友，豈不是輕怠了人？”凈蓮緩緩說道：“不管如何，總得我先將這些人救治好，再說施主朋友，不是嗎？而且施主一擲千金，若要維持你那朋友性命，應該也是輕而易舉，可比不上這些人窮困潦倒，若是錯過了這一次，那就再也沒機會了。不是嗎？”
一番言辭，讓那些百姓紛紛贊同。
“大師果然是大師，最是愛戴我們，還愿意幫助咱們。”
“只可恨這廝太過囂張，還是讓他得逞了。”
“不管如何，只要能治好病，也就可以了。”
只是輕輕的一番話，便讓眾多百姓屆時信服，這般手段也算是相當厲害了。
汪忠臣看著這一切，方才明白那王立所擔心的究竟是什么，心中更是好奇對方身份如何：“既然如此，那我就在這里等著吧。”旋即邁開步伐，走到了隊列的末尾，也是開始等待著見面的時機了。
約莫等到了月落黃昏之后，整個隊列方才結束，那些百姓得到了治療，自然是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此地，只剩下汪忠臣、史權幾人還留在這里。
“終于輪到我們了嗎？”
眼見周遭無人，汪忠臣踏出一步走入堂中，雙目微聚落在遠處端坐在蒲團之上的凈蓮，當即問道：“你便是凈蓮？”
因為夕陽落下，最后的一抹晚霞自門廳穿過，落在凈蓮身上，讓其添了幾分神圣感，更讓汪忠臣內心涌出一股跪拜的沖動，幸虧他連忙運轉功法，方才壓制住了這種沖動。
“正是貧僧。”
凈蓮雙手合十，俯身敬道：“只是看施主這般模樣，想必你那朋友，應該也沒大事吧。”
“這是自然。只是我想要看看你，所以才捏造出來的。”汪忠臣大方的承認了下來，眼中透著幾分審慎來，問道：“只是我很好奇，你在這里做這些事情，又有什么目的？莫要告訴我，只是為了拯救蒼生？”說到后面，他又是自嘲般的搖搖頭，先前自己自成風手中接過任務，也不是為了所謂的蒼生大義，純粹是因為這樣能夠賺錢罷了。
打著長安商客的旗號，汪忠臣再和郭守敬聯系的時候，可掙了不少的錢。
“正是如此。”
凈蓮點點頭，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汪忠臣輕笑一聲，說道：“而你所謂的拯救蒼生，就是在這里就一些平民百姓？”
“嗯？”
聽到這話，凈蓮雙目微抬，露出一點不悅來：“你這是什么意思？”
汪忠臣訴道：“哈。你問我什么意思，但是我卻想要問一下你，你口中所謂的拯救蒼生，便只是這樣子嗎？若是這樣的話，那當真是讓我失望至極啊。”撇撇嘴，他旋即轉過身來，朝著堂外走去：“真的是白費我時間了，來到這里見你。”
“留步！”
眼看著汪忠臣欲要離開，凈蓮心頭忽然涌出一股惶恐來，連忙站起身子來，將汪忠臣叫住。
汪忠臣這才停住腳步，側目問道：“哦？突然叫我，又是為什么？莫要忘了，我可沒有朋友受重傷，自然也不需要你的幫助，不是嗎？”說著便作勢要走。
凈蓮走了上來，臉上浮現出幾分苦惱來，問道：“沒什么。只是很好奇，你先前所說的拯救蒼生，究竟是什么意思？還請饒恕貧僧，實在不知你的用意。”
僅憑先前表現，凈蓮已然知曉汪忠臣乃是為了自己而來，畢竟自己身負異術，自然會召來眾多人的窺伺，對于這點他也是有所覺悟。而今汪忠臣這般表現，卻是讓凈蓮開始害怕，懷疑其背后是否有人，更不敢輕易得罪對方，以免惹來了麻煩。
汪忠臣這才笑道：“哈。只是覺得你如今行徑，著實毫無意義。畢竟你就算是如何厲害，又能救助幾人？而這天下，可是有著千千萬萬的人受著罪，而他們你就不救了嗎？”
“大千世界、蕓蕓眾生，若要拯救他們，自然是莫大功德。然而貧僧不過一介尋常僧人，如何能夠拯救這么多人？如今能夠救助那么多人，已經算是得償所愿，更不敢奢求什么。”凈蓮緩聲訴道，目光卻是變得銳利，看著汪忠臣：“只是聽你先前所言，反倒讓我懷疑你的身份了。”
“哦？那你說說，我的身份是什么？”汪忠臣稍感訝異，旋即問道。
凈蓮深吸一口氣，隨后道：“若是我所料沒錯，你應該是華夏軍之人吧。畢竟這世道，除卻了他們之外，也就沒有人會有這般執念了。”
“哈。只是一句話，如何讓你產生這些聯想？”
王忠臣含糊回道，也沒有承認下來，反而反問道：“只是你呢，莫要告訴我，你在這里只是為了救病治人。若當真如此的話，那也該是投入官府麾下，至少也能得到更多的資源，不是嗎？然而你卻在這荒郊野外的破廟之中做著這些事情，倒是讓人好奇你的真正用意了。”
“我的用意？”
凈蓮心中微愣，生出一點被窺探的心思來。
他之所以采取這般行徑，自然也是抱有不純的心思，想要以此來拉攏貧民，將他們團聚在一起，然后對著那郭守敬、博都歡等人復仇。
因為他明白，唯有采取這個行徑，才能夠真正的報仇雪恨。
汪忠臣笑道：“沒錯。若是我所料沒錯的話，你之所以采取這般行徑，應當是為了拉攏百姓，方便自己擴大勢力，然而再找準機會造反吧。畢竟這種事情，可不是你一人做過了。譬如現如今華夏朝首相蕭鳳，便曾經靠著這般手段成功的。”
“那你來找我又是為了什么？畢竟直到現在，你也未曾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若是如此，如何讓我相信你？”
凈蓮也沒有否認，只是雙目死死盯著對方，手掌之中亦是蓄滿真力，大有對方若是不說，便要將其擊殺的樣子。
汪忠臣也是察覺到對方動作，自是再也未曾隱瞞，回道：“沒錯。正如你曾經猜測的那樣，我乃是北方集團軍元帥成風所拍來的探子，其目的自然是為了探查元軍行動。之所以出現在這里，也是因為見你有心，故此想要助你一臂之力。畢竟你對元朝滿懷怨恨，實乃最好的幫手。不是嗎？”
“哦？那你打算如何助我？”
凈蓮心中暗嘆，對華夏軍的勢力也是為之驚訝，竟然就連大名府這里，都有著華夏軍的影響力。
不過若是得了華夏軍的助力，他所謀劃的事業，自然也有實現的可能，所以凈蓮也沒有拒絕，反而對著汪忠臣提出自己的要求。
汪忠臣沉吟片刻，回道：“這個，得看你的表現如何。若是表現得當，自然是傾力相助。但若是不行的話，那只怕就很難了。”
“放心吧。那元朝和我有莫大仇恨，我又豈能放過他們？只可恨我現在實力微薄，只能以這般手段積蓄力量了。”想著自己當日遭遇，凈蓮當即回道：“但是你們若是能夠提供一千只銃槍外加十萬發子彈，那我自然能夠幫你們，破壞那元軍計劃。如何？”
“一千只銃槍還有十萬發子彈？”
汪忠臣神色微愣，直接問道。
凈蓮冷哼一聲，回道：“沒錯。還是說，你無法辦到？”他也知曉，若是自己沒有銃槍，那自然無法和元軍對抗，正是因此所以才提出了這個條件，希望依靠這些銃槍，組建出一支屬于自己的軍隊。
“倒不是無法辦到，只是這么大數量，只怕段時間無法完成，還需要你稍等一會兒。”汪忠臣回道。
“很好。若是如此，那我便答應你，幫你破壞那元軍計劃。”
凈蓮闔首回道。
此刻太陽已然落下，黑暗將整個大地吞沒，在那黑暗之中，凈蓮毫無先前那神圣模樣，反而好似自地獄之中爬出來索命的惡鬼，叫人心生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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