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就是他們修建的倉庫嗎?”
來到一處倉庫之前,蕭鳳問道。
眼前不過是一個尋常的山洞,洞口以樹木還有灌木叢遮蓋住,讓人看不真切里面的狀況。若非他們自那些俘虜口中拷問出倉庫所在地,只怕蕭鳳還未必能夠找到這個地方。
“按照情報部副部長孫峰的資料顯示,是這里沒錯。”
跟在旁邊,負責軍用物資補給的李明誠回道。
自數天之前的大會之后,不僅僅宣布了中華教的成立,構建了起根本的組織建設,而且也從中遴選出了七位常務委員會。
隨后,蕭鳳也借著這個機會,將曾經僅僅算是臨時成立的軍事院重組為中央軍事行省,并且在下面分別設立了參謀部、情報部、后勤部三大部門,直接歸于她的麾下,官員直接由自己從過去尚未起義時候就跟隨她的老人之中挑選,就連常務委員會也無權介入,僅僅具備一定得監察能力。
而這李明誠正是后勤部部長。
如今在攻下了武鄉縣之后,他立刻就伙同情報部副部長孫峰一起針對拷問那些俘虜,才將這個建立在深山之中的倉庫挖了出來。
作為最早一批就跟著蕭鳳后面的人,他們是完全值得信任的。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進去看一看,那個赫和尚拔都究竟在這里打著什么主意。”手一揮數十具樹枝頓時燃燒起來,蕭鳳只將那手指朝前一點,這些燃燒著的樹枝立刻就竄入其中,點點亮光將洞中黑暗驅散,露出了其中的真實場景。
李明誠只看了一眼,立刻驚訝起來:“不,不可能。這里怎么這么多的糧食?而且這些兵械,究竟是什么時候運到這里來的?”
“不可能?但是這些糧食還有武器,全都展現在了這里來了。”蕭鳳走到了旁邊看著那堆成一個小山丘的粟米,而這樣的小山堆在這里山洞之中尚有好幾處。
依舊是瞠目結舌,李明誠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但是這里怎么這么多的糧食?要知道這里人數只有不到兩千人,斷然不需要這么多的糧食!而且這些兵械,全都是新近打造的。那赫和尚拔都將這些東西送到這里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適莽蒼者,三餐而返,腹猶果然;適百里者,宿舂糧;適千里者,三月聚糧。數千上萬兵馬調動何其困難,光是那些糧食運輸還有戰馬的休整,就足以讓任何一人頭疼不已。若是不提前做好準備,那蒙古大軍如何能夠快速行動?否則的話,光是那攜帶的糧草,就足以讓他們的速度拖慢。”蕭鳳輕聲笑道。
以古代的交通,若是所有的糧食全都從后方運來,光是路上消耗的民力還有物力就相當厲害,十成之中能夠兩三成抵達前線,那就算的上是一代名臣了。
為此,蒙古大軍就創造了這種行軍兵站制度。
事先通過各種方式在前線建立兵站,并且在其中積累相應的糧食和武器,然后派兵把手,這樣的話只需要大軍一來,那么就會有足夠的糧食作為補給。
而這種前線兵站的方式,在后世的美帝攻擊伊拉克時候也使用過。
當時候正是虧得這兵站制度,美帝才能夠迅速集結如此多的武器,并且順利攻下伊拉克。
李明誠恍然大悟,回道:“原來如此。沒想到那蒙古韃子如此陰險,居然早就做好了戰斗準備。”
這一次若非蕭鳳主動出兵攻伐這武鄉縣,只怕對方那五千兵馬立刻就會揮師南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徹底攻破沁州城,并且打開通往潞州的道路。
在這至關重要的夏收時刻,可斷然不能讓蒙古韃子和以前一樣,禍害整個根據地了。
“不過也虧得他們這般行徑,如今這足夠三千兵馬的糧草和兵械倒是解了咱們的燃眉之急。”蕭鳳稍微帶著一些得意,朗聲回道。
持續兩個多月的練兵訓練如今終于開花結果,并且初次嘗試就創下如此戰績,她身為統領當然會相當高興。
而在探知到這片倉庫之后,李明誠也開始統計其中糧食還有兵械的數量,在即將到來的戰爭之中,這些物資可是支撐赤鳳軍能否擊敗赫和尚拔都的重要基礎,可斷然不能出現什么差錯。
山林茂密,地勢坎坷。
一步一晃走在這山路之上,忽睹都整個臉色都相當的不好。自從自己麾下騎兵全軍覆沒之后,他也被追的四處逃竄來到這軍隊之中,其待遇當真是天地差別,在沒有昔日里在軍中的威望了。
面對一個失敗者,那些將士們可沒有半點的同情心,縱然表面上還保持尊重,但是轉眼間不知道制造了多少的流言蜚語,其中大多都是以嘲諷他為目的的。
身為天之驕子,忽睹都置身于這片對他總是冷嘲熱諷的軍隊之中,其處境可想而知。
“媽的!那家伙居然讓我在這里當一個運糧官?他眼中還有我這個二王子嗎?等到我成為大汗之后,定然讓這個老家伙碎尸萬段。”猛地一揮拳,忽睹都就將旁邊的一顆大樹整個轟斷。
“殿下!此刻并非爭執時候,還請您快些息怒。”始終陪伴左右,張弘范勸道。
“息怒?你讓我怎么息怒?”憋不住氣,忽睹都低沉著聲音,依舊帶著惱恨:“如果不是那個卑劣、骯臟的蕭鳳,我如何會變成今日這樣子?殺我父親、滅我族人,如今更是讓我淪落到如今地步,若不殺她難消我心頭之恨。”
嘆聲氣,張世杰勸道:“殿下。那妖女如今氣焰囂張,肆無忌憚。更在潞州之中擅開殺戒,將那恒盛毓李乾承一家滅門。就連那佛門清地也未曾逃脫,一并淪入其掌心之中,全數田產盡數充公。以一介女流之身,高踞廟堂之上。似她這般倒行逆施,遲早有一天會徹底敗亡,身陷不復之地。如今我們只需要靜靜等待,他們自然會幫助我們成功的。”
畢竟在這之前,他就和自己的父親張柔取得聯系,更是在這軍中百般打探,早就知曉赫和尚拔都的計劃。
曲阜孔府、禪宗少林,再加上嚴實、史天澤還有赫和尚拔都,這五個勢力個個不亞于赤鳳軍勢力,此時五大勢力一并聯合起來前來圍剿,這世間估計也就只有南朝朝廷和北元蒙古,能夠毫不畏懼吧。
“我不管,那個家伙必須死在我的手上。”透著偏執,忽睹都又是狠聲說道。想著自己被對方追逐時候的狼狽樣子,他豈能將那徹骨恥辱就此放下,瞥見不遠處的巴格達迪,又道:“巴格達迪,你且告訴我。我若是皈依真神,他是否能夠讓我擁有戰勝對方的方法?”
“稟告陛下!”
巴格達迪低聲回道:“若要得到真神力量護佑自身,須得全心全意,摒棄自己私念。如此一來,自然能夠聆聽到真神教誨。便是屬下也是苦修三十余載,才能夠勉強感應到那冥冥之中真神的存在。如果想要真的成為真神的在世圣子,我估計也就只有歷代神裔才有可能。”
說話時候,他那臉上帶著的崇敬當真是清晰無比,顯然并非是那尋常的偽信徒。
“滾!”
聽到這話,忽睹都神色陡然變化,立刻低喝一聲。
他本來是想要借住眼前之人的力量,看一看能不能找到足夠戰勝對方的方法,然而這人卻是強扯一通什么真神、圣子還有神裔之類的玩意,這難不成是在耍自己嗎?
眼神之中稍有掙扎,巴格達迪又是勸道:“陛下。若是你當真是全心全意,想要皈依真神懷抱。那么我可以幫你洗禮,這樣的話你自然能夠感應到真神的存在,然后假以時日修煉下去,肯定能夠和屬下一樣,得到真神的垂憐。以真神的神威,定然能夠滅掉那妖女。”
“我不是說了嗎?你現在可以滾了。”
眼睛一斜,忽睹都看著眼前這人,滿是譏誚的說道。
巴格達迪頓時慌了,趕緊說道:“可是殿下,屬下――”
“我叫你滾,你聽沒聽見?”忽睹都早已經不耐煩了,又是張口喝道:“當初若非我聽了你的話擅開殺戒,如何會淪落到今日場景?你這坨,難道就連罵人的話都不會嗎?滾啊!”一想到當初被驅逐的場景,他對這當日提出肅清整個城市的信徒就沒有半分的興趣。
信徒、真神、日閃元經,乃至于卡勒菲、塔基塔主義什么的,全都不在乎。
既然這東西讓自己淪落到這般地步,甚至就連幫助自己擊敗對方的機會都沒有,那么就丟了吧!
對此,忽睹都沒有絲毫的表示。旁邊的張弘范也不動如山,靜靜地看著巴格達迪,眼神之中透著疏遠。即使是他這般人物,對巴格達迪這種純粹的狂信徒,而且還是西域傳來的宗教也是沒有半分的好感。
如今這巴格達迪,算是徹底失寵了。
“我明白了。”
低下頭,巴格達迪頗為失落的離開此地朝著西方走去。那是他來到這片土地的出發點,也是如今他回歸家鄉的必經途徑。只是等到他走了大概數里,就見到不遠處一個菩提樹下,雙手合十坐著一個和尚,正是那妙善和尚。
“這位施主,我見你心中疑惑,可否讓貧僧助你一解困惑?”宛然一笑,妙善正作出拈花一笑的模樣,輕聲問道。
“困惑?”
眉梢皺緊,巴格達迪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當即揚聲說道:“我雖有困惑,然而真神早已經端坐前方,他會告誡我應該怎么做的。你這廝今日前來,莫非以為些許花言巧語,便可以讓我拋卻真神嗎?”
“敦敦教導,怎如一朝頓悟。你心中已有困惑,既然如此何不忘卻真神,且看看自己心中所想?”
緩緩立起,妙善只是輕輕邁出一步,便來到了巴格達迪的身前,他那一雙充滿智慧的目光仿佛能夠窺見巴格達迪心中所想一樣,直接了當道出其中的根本。
“閉嘴!”
神色頓時駭然,巴格達迪怒斥道:“真神是惟一的,真神便是一切。似你這般偏離正道,不念真神者,總有一日定然會遭受火焰炙烤,靈魂囚禁在火爐之中,絲毫無法掙脫。”
并非他慌張,實在是因為之前那一眼,他竟然被妙善帶出了一些排斥,對真神還有它穿下來的訓誡的抵觸。
這些異教徒,果然都慣會使用邪術,誆騙人!
心中起了抵觸,巴格達迪暗自驚醒起來,虎視眈眈望著妙善,大有一眼不和就開始打架的樣子。即使對方乃是地仙一流的人物,但是他還是硬起身子骨,傲然盯著對方。
畢竟在他的身后,可是那無所不能的真神!
“唉!”連連搖頭,妙善一臉的可惜,繼續說道:“正所謂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施主,你這一路跋山涉水只為傳經,如此行徑也算是敬佩有加。便是我釋門三藏法師,只怕也不過如此。只是貧僧有一句話,還請施主在這聽一下可否?若是能夠再次一解施主困惑,倒也不枉貧僧今日所來。”
然而你巴格達迪卻張口怒斥道:“不!這世間的一切都是暫時的,唯有真神才是一切。他是所有,他是一切,他是創造了整個世界的存在。我等子民本就存在原罪,只需要順從他的訓誡,跟隨他的腳步,就可以抵達天堂的道路。你這邪惡的卡勒菲,若是繼續在這詆毀真神訓誡,莫要怪我心狠手辣。”說著,作勢就一掌拍來。
妙善無奈,也未曾揮掌迎接,只是朝后一掠避開了掌風。
他看著巴格達迪那近乎癡狂的模樣,越來嘆息起來:“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施主,你有朝一日若是愿意,我隨時隨地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飄飄然,那里還有他的蹤影。
巴格達迪這才回轉神來,趕緊邁開腳步從這離開。
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后,他才發現原來在這中原大地之上,竟然存在著如此多的邪神子民,既不尊崇真神訓誡,更沒有絲毫畏懼之心,而在這邪惡大地之上的諸多宗教更是如此的邪惡,居然能夠動搖自己心頭的根本,甚至險些忘卻了真神的訓誡。
果然,似這般兇險之地,就應該被徹底摧毀才是。
收斂心思,巴格達迪再沒有興趣在這中原大地之上逗留,徑直朝著西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