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政眉峰軒起,直接喝道:“馬丹,你干什么呢?”
“長官。也許你心思仁德,所以才下不了手。但是我不一樣,對于這韃子根本無需留情,只有將他們全都殺了,方才解恨。”馬丹怒容上臉,手中馬刀對準那忽努爾便是落下。
然而,馬丹卻感覺眼前一晃,這才注意到眼前之人竟然是張政,他雖然想要收回馬刀,無奈此招未曾留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在砍向張政。
“噗嗤!”一聲。
張政卻是抬起左臂,硬生生的受了這一刀。
馬丹頓時慌了神,連忙將馬刀丟到一邊,自戰馬之上一躍而下,讓旁邊的士兵取出紗布以及酒精之類的東西,一邊幫忙綁扎傷口,一邊訴道:“長官,你這是干什么呢?有什么話好好說,哪里有用身子擋刀的?”
“唉。我若是不這樣,你們能平息怒氣?”張政晃了晃腦袋,目光也掃過周圍的士兵。
那些士兵見到這一幕,也是知曉了張政的決心,無奈之下只好放下銃槍,畢竟這個時候戰場基本已經打掃干凈了。
就憑忽努爾這半殘狀態,又能夠做到什么?
他側目看了一下忽努爾,見其臉上有些蒼白,便道:“還有。別忘了他也受傷了,你們也幫他處理一下傷口,要不然他只怕根本堅持不下去。”
“我明白了。”
馬丹不情愿的接受了,只丟了一瓶云南白藥和一卷紗布,就不怎么過問了。
之前他們尚且和韃子乃是敵人,送藥品已經算是客氣了,若是幫忙治療的話,那就虛假了。不過忽努爾倒也機敏,瞧著馬丹幫助張政綁扎的模樣,也是模仿起來,將自己大腿上的傷口綁扎起來,這才算是僥幸撿回了一條性命。
張政微微搖頭,心中暗想:“唉。看你這樣子,莫非還沉浸在過去嗎?”經過一番治療,他的傷勢也稍微愈合了一點,而此刻太陽也要落下來了,整個天色也開始變得昏暗起來,便道:“眼下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快回去吧。要是在不會去的話,咱們只怕就要露宿野外了。”
“我等明白。”
馬丹等人齊聲應道,一個個重新騎上戰馬,準備離開此地。
他們巡邏的地方距離駐地并不遠,大約也就只有二十里的路程,只過了一刻鐘的時間,眾人便回到了九陽堡。
這九陽堡是以前宋朝為了入侵華夏而修建的山寨,在宋朝覆滅之后,這些山寨就被遺棄了,之后就被當地的土匪給霸占了。而在金朝滅亡之后,這山寨也幾經易手,不知道換了多少主人。
而在華夏軍到來之后,這里的土匪也被剿滅干凈,其留下的山寨則是被重新修繕,作為抵御蒙古的第一線。
這九陽堡就是其中的一員,華夏軍在這九陽堡之中也儲備了相當多的糧食,足以支撐上千人生活半年以上,加上那堅固的城墻還有配備的眾多重武器,縱然蒙古派上一支萬戶,短時間內也難以攻破。
張政此番被調來,便被委任為九陽堡的主官者,而他上任的的第一次,便是帶領麾下士兵巡查定邊軍附近,好確定周圍的情報。
回到九陽堡,張政感到有些疲倦,便對著馬丹吩咐道:“你將這忽努爾帶到聚義廳,就說是我安排的,知道嗎?”
“安置到在聚義廳?”馬丹念叨一下,旋即就感到一陣不妙,反駁道:“長官,莫要忘了這家伙曾經是個韃子。依我看,最好將他關起來,哪有將其安置在聚義廳的意思?”
張政搖著頭,眼中透著幾分笑意,訴道:“哈。你也知曉他乃是韃子,既然如此那就更應該安排在聚義廳了。若是讓他留在別的地方,還不知道會遭到多少罪呢,不是嗎?”
九陽堡之中,幾乎所有的士兵都和韃子有仇,若是被他們知曉忽努爾乃是韃子,那少不得被虐待以及歧視,這些都是無法避免的,并不會因為張政的一句話而消失。
張政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將忽努爾安排到自己的房中。
若是在張政眼下的話,那些士兵應該會有所收斂吧。
“這——,我明白了。”馬丹無奈,只好應了下來。
他帶著忽努爾,走向張政所住的,這聚義廳乃是以前土匪弄的,華夏軍占據之后也沒怎么修改,便直接將這聚義廳當成了參謀部了。
張政為了能夠及時了解戰況,就將自己生活的地方安排在這里。
忽努爾剛一踏入此地,身子頓時僵住了,只因為在這聚義廳之中正立著十數人,這些人身上全都彌漫著一股銳利的氣息,僅憑感覺覺覺得這些人個個都不比張政差,很顯然華夏軍也是為此下了大力氣,要不然哪里會在這里聚集這么多精銳來?
“這小家伙是誰?”
當中一人凝目掃過忽努爾,然后看向了馬丹。
馬丹俯首回道:“啟稟于參謀,他乃是我們所俘虜的韃子,因為知曉一些漢語,所以張長官就派我來,將他送到這里來。”
“韃子?”于洪目光稍挪,落在忽努爾身上,口中埋怨道:“這張政怎么回事,莫非把我這里當成了私塾了嗎?竟然將這個小家伙派到這里來。”雖是有些埋怨,但他卻死死的盯著忽努爾,宛如餓狼一樣,問道:“告訴我,你是哪個部落的?”
“我,我是科爾沁部的。”
忽努爾身子一顫,覺得自己有種被扒光的感覺,心中的心思全都被看透了。
于洪念了一下,又問:“科爾沁部?那你們的部落現在又在哪里?”
“這——,我才十二,并不清楚這些東西。”忽努爾頓時被嚇得眼淚直掉,然而面對眼前之人,他也只能強忍著哭泣的沖動,回答著對方的問題。
“十二歲?按照蒙古的規定,一般不是十五歲嗎?”于洪話音一轉,又是對準了馬丹,問道:“你確定他是跟著軍隊來的,而不是從什么地方撿來的嗎?”
“瞧你說的。好像我們是什么奴隸販子一樣。他啊,乃是我們在伏擊一個百戶長的時候所俘虜的,可不是什么棄兒。”馬丹回道。
“原來是這樣?”于洪若有所思,看著忽努爾問道:“告訴我,你究竟為什么要參軍。”
忽努爾嘴巴一憋,看起來有些委屈,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明明只是在部落里面活的好好的,每日里就是放羊放馬,雖然是苦了、累了,但是總不至于挨餓唄。雖然有的時候也會因為老爺而受傷!誰知道突然就傳來了天可汗的命令,所以我就跟著叔叔們一起來了。誰知道剛一出征,就被你們給抓住了。”
他看樣子像是想要辯解,但是剛一抬頭就看到于洪那黑洞洞的眼神,這眼神讓忽努爾倍感害怕,只好努力的將頭埋入膝蓋之中。
“哦?看樣子這蒙古也支撐不下去了嗎?”于洪嘴角微翹,透著幾分得意來。
沒辦法,蒙古草原所出產的糧食并不多,充其量只能維持百來萬左右,就算蒙古能夠做到全民皆兵,其兵力最多也只能維持二十萬,在繼續增加的話就會損及部落的根本了。
而在和華夏軍、宋朝數度交鋒之后,蒙元的精銳當然也損失慘重,不得不將諸如忽努爾這種尚未成年的小家伙也派上來。
由此可見,這蒙古的戰爭潛力也快要到頭了。
當然,蒙元還有著廣袤的土地還有龐大的人口,但是這些土地和人口要么遠在西邊,根本就無法抵達中原,要么就是諸如張秀、郭侃一類的漢簽軍,根本就無法信任。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句話不僅僅對漢族適用,當然也適合蒙古部落了。
忽努爾緊抿著嘴,他并不清楚天下大勢,但是聽于洪的話卻可以感受到,似乎自己之所以被派出來,也只是用來送死罷了。
“你啊。總是趁著我不在,就欺負別人嗎?”
這時,張政自門外走了進來,他手上端著一碗飯還有一些咸菜,看著那蜷縮著身子的忽努爾,就感到有些疼惜,走上前來將這碗飯放下來,安慰道:“都這么久了,是不是餓了?你先吃飯,可別餓壞肚子了。知道嗎?”
忽努爾鼻子嗅了嗅,聞到了那撲面而來的香氣,雖然想要拒絕,但腹中卻一陣翻卷,甚至發出饑餓的聲音來。
他忍不住,當即端起這碗飯,躲到角落邊上吃了起來。
“那你呢?不過在外面轉了一圈,怎么就弄了一個兒子來了?”于洪輕輕一笑,透著幾分好奇來。
相較于馬丹來說,于洪似乎要更為通達,并沒有因此生氣。
張政笑道:“哦?看你樣子,莫非是同意了?”
“那得看他是不是有用。不然的話,我可是會將他趕出去的。”于洪回道,語氣相當的霸道,不許任何人質疑。
張政訴道:“唉。你啊,總是這般功利。”
“要不然呢?我既然是參謀,那當然要以華夏軍為重,若是這人無法發揮作用,我可是會親自敢出去的。”于洪毫不猶豫的回道。。
請:m.vipxs.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