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他們似乎已經急了!”
端坐在炮臺之上,張珪好整以暇看著遠處奔來的起義軍。
外面炮聲隆隆,更是摻雜著臨死前的哀嚎,但他卻一臉平靜,就那么坐在太師椅之上,品嘗著手中的茶水。
正對面,那孔湞放下手中茶杯,目光一轉從遠處戰場掃過,不免帶著幾分緊張:“看樣子的確如此。只是我們就坐在這里,不用去支援嗎”
“對方主將都沒有上場,你我著急什么”
張珪有些責備的瞪了一眼,充滿自信的回道:“他們現在只不過是試探罷了,目的也不過是為了遲滯我們的腳步,好為他們爭取足夠的時間罷了。既然他們想要這樣做,那就讓他們去做吧。畢竟無論他們做什么,都改變不了城破的結局。”
“哦看你這樣子,倒是充滿著自信。”孔湞笑了笑,復又想起了一件東西來,卻是問道:“只不過你就不擔心嗎畢竟之前時候,那段陵可是弄出了那個什么新式火箭的玩意來。要是他將這東西推出來,那我們只怕就危險了。”
之前,他在把手炮臺的時候,可著實被那火箭車給嚇了一跳。
僅僅是一枚,就將炮樓的一角給轟塌了,雖是經過修繕,但直到現在還留有痕跡。
張珪輕蔑笑道:“你是說那火箭車嗎你又不是沒見過,這玩意精度不準,十之八九不知道射偏到什么地方。這玩意,能起到什么作用”
以張珪的目光,一眼就看出了火箭車的毛病,所以對這玩意一點都不擔心。
“若是真的這樣,那卻是不錯。”孔湞閉上了嘴,靜靜的品嘗著手中茶水。
炮臺之外,曾經的隆隆炮聲漸漸散去,只留下一片慘叫聲來,讓人聽著就感到特別的滲人。
總算是從前方陣地撤下來,鄭橋頓時生出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怎么又撤退了”
帶著不解看了段陵一眼,鄭橋有些弄不清楚段陵的想法。
自一開始以來,段陵就始終派出部下,數量也不多,每一次也就兩三百人展開進攻。當然,數量多了也沒用,畢竟戰場有限,實在是容納不了那么多人。其余人則是站在后面負責支援,若是見到戰友出現危險,就會直接上前,將其救下來。
如此這般,依舊持續了三天時間了。
段陵點點頭,回道:“這是當然!畢竟咱們兵力不多,當然不可能拼命了。”
“真的是這樣嗎”
鄭橋有些懷疑,他們手中的兵力的確不多,扣除守衛邯鄲的一千多人外,剩余的一千人全都在段陵手中。
以一千人的兵力,擊退對方自然困難重重,但若是攻下炮臺卻是綽綽有余。
如今這樣子,讓鄭橋開始懷疑段陵究竟是怎么打算的,為何讓這炮臺始終佇立在這里。
段陵肯定的回道:“那是當然!”
“但是你也知曉,在這段時間內,城中因為這炮臺,可著實損失不少。”鄭橋呵斥道。
段陵說道:“當然知曉。但是損失的也不過是一些房舍罷了,尋常之人只要做好準備,還是可以避開的。不是嗎”
短時間內無法摧毀炮臺,所以周宇等人便號召城中百姓在家中挖坑,并且在各個地方修筑便于隱藏的防空洞,若是聽到炮聲之后,就直接躲進去。
這個方式,確實極大的降低了城中百姓的損失。
見段陵不以為意,鄭橋感到惱怒,以為段陵并沒有將城中百姓放在欣賞:“我當然知道。但是你也應該明白,若是讓這炮臺始終懸在頭上,終究是一根刺。若是不將這刺拔掉,大家都不舒服。”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更明白,就算是咱們摧毀了這炮臺,對方還可以修筑第二座、第三座甚至是第十座。不將對方徹底擊垮、殲滅,這種事情是避免不了的。不是嗎”段陵還在堅持自己的想法。
當然,他的話還是那么的直接,很容易就讓別人火冒三丈。
“我們現在的目的,是徹底殲滅敵人,而不是執著于摧毀眼前的炮臺。明白嗎”
“但你也不能將城中百姓放在一邊啊。別忘了,咱們又是為什么而來到這里的”果不其然,鄭橋當場就被惹怒了,又是直接吼道。
只可惜,段陵也不是那么容易改變的。
他繼續辯道:“所以我才要徹底干掉對方!要不然這樣下去,豈不是沒完沒了了你也是軍校畢業的,怎么就連這一點都不明白”
“好吧。那你說說,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鄭橋只好放棄,雖然看段陵不太舒服,但也清楚段陵本身也有才能,這般做也有自己的道理所在。
“目的嗎”
整了整衣襟,段陵雙目微凝,落在了那炮臺之中,視線充滿著挑釁,似乎看到了里面的孔湞和張珪,也就是當初策劃,令他的計劃徹底失敗的兩人。
此刻,這兩人也似是有所感應,具是抬起頭來,看向段陵所在的方向。
“當然是將對方殲滅,并且滅掉那個家伙。”
摸了摸胸口,他的感到對方留下的傷勢還隱隱作疼,一顆心臟不斷的跳動,將熱血輸入進去,讓他變得興奮起來。
“當初對方留下來的,我自然會讓對方血債血償!”
鄭橋心中感慨:“這倒是你的風格。”帶領麾下部隊,眾人又是重新回到邯鄲城之中,開始為下一次的戰斗準備著。
而在經過這幾輪的戰斗之后,整個軍隊也從一開始的烏合之眾,開始變得成熟了起來,沒有了一開始的喧嘩,更沒有那種散漫的感覺,開始有了一種軍隊的感覺。
至少在鄭橋看來,這些人也愿意接受他們的命令了。
而在以前,這種事情可是很少見的。
“終于撤退了嗎”
吐出胸中濁氣,孔湞稍微放松下來。
雖是明白對方根本難以攻破戰壕,但他還是有些擔心,若是對方突然發動總攻,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當初一戰,他可是對段陵映像深刻啊!
張珪站起身子來,卻道:“既然他們撤退了,那也應該輪到咱們進攻了。畢竟這么長時間內,兄弟們始終只能防守,想必也積累了相當的怨氣,也應該釋放一下了。”
“哦看你這樣子,是打算展開總攻了嗎”孔湞問道。
張珪回道:“那是自然。畢竟和父親約定的時間就快到了,若是不在這之前擊敗對方,那就會留下相當的后患。我想,父親應該不想在抵御宋軍的時候,背后突然冒出了這么一個硬釘子來!”
“宋軍嗎”
孔湞生出幾分興致,卻問道:“聽聞此番南朝北伐,其統帥乃是賈似道。就對方那還沒達到天階的實力,也需要令父親自出手”
“賈似道就這廝,如何需要父親出手但你也要知曉,那南朝之內能人輩出。縱然孟拱、余階、趙鼎等人相繼去世,但依舊有張世杰、李庭芝等英杰涌現。尤其是張世杰此人最是勇猛,數度在淮海一線擋住父親的軍隊。此次明面上,雖是以賈似道為首,但暗地里卻有張世杰、李庭芝兩人左右掩護。為了防止這兩人,所以可汗才令家父和伯顏駐守濟南,以防中原被對方占領。”
說到這里,張珪似是感到慍怒,卻是罵了開來。
“說道那張世杰,我也是來氣。那廝本來也是我的叔叔,昔日和我父親,也算是同輩翹楚。誰曾想這廝也是個悖宗忘祖之人,竟然投入宋朝麾下,和父親作對若非我武藝未成,定然也要上陣,讓那廝知曉我族規厲害。”
“聽你所言。那張世杰似乎曾經和你乃是同族之人”孔湞略有詫異。
這個消息,他也是首次聽到。
張珪闔首回道:“沒錯。不過你放心,若是到戰場之上,我自然不會留情。定若干讓那廝知曉,若是違背族規的話,會是個什么下場!”隨后,他卻是瞧了孔湞一眼,笑道:“不過說到這里,我卻是記得你那曾祖父孔端友,也曾以尊奉漢室為名,就此投入南朝麾下。不是嗎”
“這個,也是形勢所逼,非是我等后輩所能揣摩。”
孔湞感到尷尬,只好搪塞過去。
事實上,這種投入兩邊勢力的行徑,他們就沒少做過,否則如何能夠延綿千年之久 張珪也不愿就這家丑繼續談論,便道:“既然已經確定明日時候開始總攻,卻不知曉你是打算戊守炮臺,亦或者是攻城呢”
“這個嘛,這軍隊乃是張兄所有,我也不過是一介客將罷了。自然該交給張兄做決定!”孔湞推辭道。
張珪笑道:“既然有孔兄支持,那這一次自然該由我親自進攻邯鄲。至于這炮臺,便交給孔兄了。還希望你到時候,能夠助我攻破對方城門,順利將城中賊子盡數誅殺。”
說到城中起義軍,他臉上全都帶著煞氣。
孔湞回道:“那是當然!”
對于這起義軍,孔湞也是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赤鳳軍所推行的諸多政策,可著實侵犯到了孔府的利益,若是不將其徹底鏟除,那他們才是愚蠢透頂了。
而在持續了一周的炮擊之后,邯鄲城也終于開始展露出疲態,他們也已經磨牙擦嘴,就等著給予最后的一擊。
現在,也終于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了。
邯鄲城。
似乎還沒有察覺到城外軍隊的動靜,所以眾人還是維持著之前的樣子。
周宇依舊操心著城中的守備問題,王踐行、毛仁峰兩人則是親自出馬,安撫著那些有些慌亂的百姓們,讓他們不至于因為戰爭而變得慌亂;至于那段陵,則是跑到了胡安那里,一起研究著他們弄出來的火箭車。
“之前的火箭車沒有固定裝置,所以很容易就被后面的火焰所影響,按照我的建議,最好還是加上固定裝置。這樣的話,就不會四處亂竄了。”
結合著第一次的建議,段陵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這火箭車早已經曝光,所以他們兩人也沒必要繼續藏著掖著,所以就大大方方的展現出來,繼續研究著如何改進手中的火箭車。
胡安有些吃驚,詢問道:“但是這樣的話,其重量就會提高至少三十斤,你確定要安裝嗎”
“當然!”
段陵點了點頭,死死的看著那剩下的兩輛火箭車。
大概是為了避免惹怒段陵,所以周宇對這件事情也沒有阻礙,這倒是讓段陵有了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搜集相應的材料來改進火箭車。
如今的火箭車,也一如他當初的設想,關鍵部分全都是用生鐵鍛造而成的。
當然,這火箭車的變化也相當大,之前的木箱子不見了,而是用六根有一人長的鐵軌代替。因為同樣乃是用鐵皮鍛造而成,火箭的直徑和長度,也增加了許多,足有成年人的手臂那么粗,長度也足有六尺有余,顯得特別的修長。而在尾部,也如同弩箭一樣,安裝了用來穩定火箭的尾翼,從而令其具備相當的精準度。
總之,和之前的相比較,完全就是變了一個樣子。
依照段陵的要求,胡安在火箭車兩側又是裝上了兩個鐵桿,這鐵桿能夠直接扎入地面,從而能夠穩定住整個車體,令其不會如第一次那樣,四處亂竄了。
“這樣的話,其精準度應該能夠上升一個臺階了吧。”看著這模樣,段陵松了一口氣。
說實在的,這玩意他也是從火炮以及破神弩上面得來的經驗。
城炮因為后坐力太大,所以需要在后面安裝駐鏟,從而穩定整個炮臺。破神弩需要瞄準目標,所以需要利用背后的羽翼來改變飛行方向,保證精準度。
段陵也因此得到了靈感,將這兩個東西移植到了眼前的火箭上。
當然,這火箭車因為其后坐力沒那么大,所以駐鏟也不需要做的那么大,只要維持穩定就夠了,羽翼也只需要確保飛行方向就行了,所以弄起來也沒那么麻煩。
至少,在段陵和胡安的一起努力下,還是將這玩意弄出來了。
看著眼前完成的東西,段陵感到欣慰,心中暗想:“等到下一次,定然要他們嘗一嘗這玩意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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