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將軍、呂將軍!”
待到登基結束之后,王凌邁開步伐,朝著那呂文煥追去。
呂文煥定住腳步,轉過身來看著王凌,問道:“你是?”
“我乃王凌,乃是當今圣上太傅。不知呂將軍可否停下腳步,和我一敘?”王凌站穩腳跟,氣息尚未有些紊亂,他畢竟也是六十來歲了,在劇烈運動之后,自然會感到不適應。
“太子太傅?”
呂文煥若有所思,想起先前時候陪同趙昺來到此地的那人,便問道:“既然如此,那不知王太傅找我做什么?”不管如何,那趙昺如今也是一朝皇帝,相應的隨侍人員也需要配齊,這王凌或許也因此成為太傅了。
王凌面露笑容,訴道:“這個嘛,主要還是陛下有心了解軍中之事,所以希望能夠和呂將軍見上一面、一敘衷情。”
“原來如此!”
呂文煥笑了一聲,旋即擺擺頭回道:“對不起,我還有要事要處理,還請我拒絕。”說罷之后,便不再理會王凌,徑直自此地離開。
聰明如呂文煥,自然看出來了王凌的目的了,乃是為了拉攏自己,好為那現任皇帝趙昺增加一點籌碼。日進已然投入華夏軍麾下,呂文煥自然不愿惹禍上身,便選擇了離開。
“唯!你怎么就這么走了呢?能不能稍微停一下,聽我說完在走?”
王凌張了張口,想要挽留呂文煥,無奈呂文煥腳步飛快,轉瞬之間便離開此地,只留下他一人站在原地。
驀地一聲長嘆,王凌嘆道:“唉。若是這樣,難不成陛下就只能過著這般日子了?”在登基時候,他見到了蕭鳳那霸道模樣,便知曉若是想要讓趙昺掌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在儀式結束之后,便開始四處謀劃,企圖為趙昺尋找可以成為助力的人。
而那呂文煥,自然成了他首選的目標。
正當此刻,遠處卻是傳來一陣聲音。
“這不是王凌王太傅嗎?你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順著聲音看去,王凌當即注意到來者正是高達,他心中一喜,連忙道:“這不是高將軍嗎?你怎么來了?”
“這不是長在巡邏嗎?只是王太傅,你為何回來這里?”高達問道。
王凌長嘆一聲,回道:“唉。還不是為了陛下的事情?”
“陛下?他怎么了?”高達關切問道。
登基時候的場景,他也見到過了,對蕭鳳的行徑也帶著一些不滿了,認為其所作所為實在太過了,超過了臣子應該的界限,也因此并未排斥和王凌的接觸。
王凌道:“唉。對于那晉王,你也看到了。再怎么說,陛下也是當今天下之主,但他就連一個侍從都沒有。要知道即使是太子,也有開府的權力。然而陛下卻連插手政事的資格都沒有,你說這算什么事兒?”
言詞之中,王凌毫不掩飾自己對蕭鳳的不滿來。
如今時候,趙昺雖是被立為皇帝,但處境依舊不曾變化,和往常一樣,也被禁止接觸任何官員,每月供奉除了漲到了三百貫之外,也沒有什么變化。
相較于尋常人來說,三百貫錢自然足以讓一家人都過的相當舒暢,但對于那皇帝來說,這么一點錢只怕就連一天飯錢都比不上。
當然,趙昺也過慣了苦日子,自然也能接受這簡樸生活,大不了仆人少弄點,三五人個即可,房子小一點,只要能夠住人即可,飯菜什么的也沒必要那么奢華,自然也能夠滿足生活。
而在扣除這些花銷之后,一個月也只剩下不到兩百貫。
若要指望靠著這兩百貫錢來招攬恩客,那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高達回道:“這不是特殊情況嗎?而且晉王殿下也是如此,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吧。”
對于蕭鳳簡樸,他也是有所耳聞,如今當真見了,才為其生活之簡單而詫異,和尋常百姓生活沒什么兩樣。受其影響,長安之內的官員自然以簡樸為主,縱然有欲行享受的,也只感偷偷摸摸的,而不敢大著膽子來。
“嗯——”
王凌語氣一凝,臉上露出尷尬之色來。
他又道:“雖是如此,但她也未免太過無情,竟然就連皇后也未曾冊封,這就太過了吧。陛下如今正當少年,正是情竇初開時候,為了延續晉王子嗣,總得給他尋個嬪妃,不是嗎?”
“這倒也是。只是那晉王醉心于朝政,所以有所疏忽了,不如就讓我替你說說吧。”高達稍作思考,也覺得這件事蕭鳳處理的不太妥當。
但是一想到那蕭鳳始終獨身一人,他也是有些明白,認為此事當真是蕭鳳思慮不全,這才導致了這般場景來。
王凌感謝道:“那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如今趙昺處境,他即使如何周全,也斷然難以改變,畢竟那蕭鳳心智堅決,而且華夏軍上下也都認可,認為應該斷絕趙昺掌握權柄的機會。若要徹底改變眼前局面,也只能從皇后邊上下手,若是能夠尋個強勢一點的家族作為依靠,也許能夠稍微改變一下趙昺的處境。
“放心吧。此事就交給我,不會讓陛下難堪的。”
高達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王凌道了一聲謝之后,便離開此地,臉上透著一絲笑意。
目送王凌離開,高達驀地長嘆一聲,想著:“唉。只是為了皇帝之位,有必要這么拼嗎?”相較于王凌,他對于趙昺并沒有多少忠誠,純粹是因為見了趙昺那可憐模樣,這才起了惻隱之心,想要幫他一把。
眼看著趙昺被蕭鳳如此欺壓,高達可不愿意接受,當即便找到了蕭鳳。
“你是說,讓我提那趙昺找個妻子?”
聽了高達要求之后,蕭鳳自是露出不悅來,先前時候她還以為高達會提出什么意見來,沒想到卻是這種無聊的請求。
不得不說,當人母親可真難受。
不僅僅要將其撫養長大,還得幫其找個合適的妻子,當真是令人苦惱。
高達道:“沒錯,晉王!你也見到了,那趙昺如今已經成年,而且如今也已登基為帝,若是不給他找個妻子,豈不是太可憐了?”
“照你這么說來,我的確是有些莽撞了。”
蕭鳳稍作思考,也覺得自己是否做的太過火了。
對那趙昺,她雖是并沒有多少感情,始終存著利用的心思,但對方終究乃是一個男子,自然也有著男歡女愛的想法,若是自己對此進行鉗制,只怕在后人眼中,也會落下一個惡婦的罵名吧。
“既然如此,那你覺得誰比較適合?”
左思右想,蕭鳳也未曾找到合適人選,當即詢問道。
高達雙目微動,卻是落在蕭鳳身邊的王牧身上,話中似有所述,王牧連忙擺手拒絕:“對不起,我可沒興趣。”
對那趙昺,王牧并無任何興致,而且她志在天下,更不可能委屈自己,被迫蜷縮在那深宮之內。
蕭鳳神色微變,語氣加重了三分:“我知曉你一片心意,但切記不可逼迫他人,明白嗎?要知道我可不是那惡婦,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知道嗎?”
“啟稟晉王!我自然明白。”
高達連忙應了下來,生怕因為此事招惹蕭鳳。
蕭鳳這才笑道:“那就好。至于人選,就交給你去安排。”眼看著高達正打算離開,她又是叫住,叮囑道:“還有。為了防止騷擾百姓,此事莫要宣傳出去,只需一個即可。若是弄了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且不管朝野之中如何,只怕他那小身板也吃不消,反而和他父親一樣,弄的暴斃而亡。”說道后面,卻是透著幾分輕蔑。
很顯然,蕭鳳對于趙璂之事相當反感,以至于言詞之中都帶著火氣。
待到高達離去,王牧卻是問道:“主公,那趙昺再怎么說也是皇帝,為何你這般對他?”
“皇帝?哼!”
輕哼一聲,蕭鳳話中透著輕蔑,卻是反問起來:“王牧。我且問一下你,在這上下一千多年間,也出了不少的皇帝。為何會才能出眾如漢武帝、唐太宗,創造嶄新時代,更有諸如晉惠帝司馬衷、隋煬帝趙廣、宋徽宗趙佶這般,弄的眾叛親離,偌大王朝也隨著崩潰?”
“這個,麼不是因為他們殘忍暴戾?”
王牧心中沉思,對于這些事情,她在閱讀史書時候也是頗為好奇,經常探究為何這些皇帝會變成這般模樣?
畢竟他們在登基時候,皇朝還正是鼎盛時候,然而轉眼數十年之后,這貌似不可摧毀的王朝就徹底崩潰,當真是讓人嘆息。
“所謂仁義,不過紙上所述。若是究其根本,不過是因為他們失了支持,被那偌大的王朝給拋棄了,僅此而已。”蕭鳳朗聲回道。
王牧感覺自己似乎摸到了一點東西,又是追問道:“被拋棄了?要知道他們可是皇帝!”
“沒錯。他們的確是皇帝,但也僅此而已。你隨我多年,應當也明白過來,若要成事,非得借助他人之力,非如此難以成功。”
蕭鳳回道:“而如何借助他人之力,便是衡量一個君王最重要的能力。但是這些個昏君,卻只知道滿足自己欲望,疏忽他人渴求,會被拋棄也是理所應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啊,終歸是充滿欲望的生物!”
這一路走來,蕭鳳對這些事情看的也更為透徹,自然對一些事情也不怎么上心了。
對那些人,她只希望他們莫要忘了曾經的目的便可,至于其他的,也只能隨風而去了。
“原來是這樣?”
聽了這話,王牧方有感悟。
蕭鳳道:“自然。若是沒有他人支持,縱然身為帝王,也不過黃土一剖。若是能夠匯聚天下人之愿景,縱然你乃一介乞丐之身,也有登頂九五至尊之刻。只可惜這世間,太多人都不懂!”
“只是主公。若是如此的話,豈不是要舍棄太多東西?”思及如今蕭鳳處境,王牧忽的感到有些悲哀。
就為了這驅逐韃靼、興復華夏的愿望,蕭鳳舍棄了親情、也拋卻了愛情,一心一意投入其中,以至于到了現在,也是孤獨一人,只有兩個作伴。
“哈!你說的,那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蕭鳳回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至于如何選擇,卻要看自己抉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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