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嘩啦…”
阮維武看著遠遠的港口處不斷往來的船只,心下贊嘆!
這舊港果然比安南的陽京貨殖更盛,看到了幾艘一樣掛著商號旗的巨艦阮維武不由得愕然。
那上面的字他認得,此時的安南雖然有自己的“喃文字”。
可勛貴文宦們都是要認識漢字的,否則的話會被鄙夷成文盲。
這點的話,高麗國亦相似。
他們后來自吹成“世界頂級文字”的棒子文字,其實就相當于注音而已。
所以一直以來,他們的高層貴族都是要學習漢字的。
倒是他們曾經玩過一出徹底廢除漢字,然后很快的發現那些注音讀不出來啊!
就比如“真甄”、“軒萱”、“話樺”…,如果只有讀音沒有字的話那怎么讀?!
于是曾經廢除漢字的棒子,后來灰溜溜的又把漢字的學習增補進了課程里。
而很多人所不知道的是,幾乎所有的高麗人定下名字的時候就有漢字書寫方式。
比如有位高麗明星,一度曾被華夏媒體方譯作“李俊基”。
后來他到華夏活動親自更正,他的名字漢字寫法是“李準基”。
并說明高麗人在確定名字的時候,大多數都會有自己的漢字寫法。
“這些商船都是明國貨殖會的,您看那艘——”
邊上的占婆帶路黨見狀,趕緊解釋道:“那是簪纓貨殖會的,兩千料!”
聽得這話,阮維武兩眼放光!
“能拿下么?!”
說實在話,這真不能怪阮維武。
安南就一小國,沒有也支撐不起太大、太強的造船工業。
盡管他們有不少的好木材,可沒工匠玩個錘子。
大明完全不一樣,從沿海一直到金陵一大摞大大小小的私人造船廠就不說了。
就舉三大造船廠:龍江、清江、衛河,這三者為例。
龍江造船廠占地就有八千余畝、工匠數千人,僅《成祖實錄》載永樂12年間造海船兩千七百余艘。
清河造船廠鼎盛時期則有八十余分廠、占地沿河長達二十余里,常有匠戶五千余、年造六百余艘船!
即便是最小的衛河造船廠亦有十八分廠、工匠兩千余人,年造海船、漕船七十余艘。
這等規模哪怕是砍半放在安南,估計安南王也得搓著胸口趕緊喊關門。
沒轍啊!國力就擺在那里,這銀子燒不起啊!
即便是咬牙去燒,他們也尋不著這么多工匠來造船啊。
所以阮維武才看著這些兩千料的大海船流口水,便見他搓著牙花拍著來人肩膀道。
“這些明國的海船歸老夫了!莫要傷著,回頭全填入我安南水師中去!”
于阮維武來說,這不亞于后世的安南國看到了美利堅的小鷹級常規動力航母。
那是羨慕的不要不要滴啊,哪怕不是頂級的核動力航母。
可總比他安南水師,那可憐巴巴的千料戰船強罷?!
臥槽尼瑪!狗日的明國,連個商船都比老子的座船強!該死的狗大戶!
來人趕緊點頭抱拳稱是,沒一會兒他便在甲板上對著對面打出了旗。
然后低聲對著阮維武道:“將軍,一會兒別露出鎧甲。”
“您的親兵可以帶刀,但其他人得裝作船員不能帶刀上岸…”
這點阮維武倒是覺著能理解,他裝的是東家、掌柜的。
身邊的漢子是護院,帶刀自然是正常的。
可船員也帶著刀子上岸,這不引人注目才怪。
本來就是風聲鶴唳的時候,如果一支商隊都帶著刀上岸必然會引起注意。
“且放心!老夫曉得!”
說著,阮維武招手讓幾個親兵過來低聲用安南話吩咐了幾句。
隨后便有人乘著小船,將命令傳到了其他船上去。
說起來安南人這水師也算是挺…磕磣的。
連阮維武這位主帥的座艦都只有一千料,可想而知其他戰船是個啥情況。
八百料、五百料的攏共算下來也才十來艘,余下多是四百料、三百料、二百料的小船。
雖然號稱是水師,但說白了也就比曾經的倭寇、海盜那戰船強點兒。
這回冒充商船,阮維武本來還覺著帶著旗艦來是不是不好。
哪怕來人說沒有問題,沿途他還是略有忐忑。
如今看人家明國的商家海船都兩千料,他瞬間知道自己真相多了。
他這一千料的船、還有身后那些幾百料的,在這里真的不起眼…
“將軍且稍待!”
占婆王的人拱手后跳下了小船,很快的到來岸邊吩咐了一通。
隨即碼頭上便換上了一批人手,阮維武心里暗自點頭。
看來這占婆王還是有點兒能耐的,至少在碼頭這邊掌控的不錯。
舢板很快的搭載了起來,換掉安南水師裝束的漢子們開始陸續下船。
好在他們本來著裝也不太統一,所以換上問題不大。
“一會兒將軍與我一并到驛館住下,小的接到消息黎將軍大軍已抵舊港…”
阮維武聽得這話不由得呼出一口氣,隨后點了點頭。
黎仁孝到了,那就說明決戰要開始了!
想到這點,阮維武便有些激動。
隨后他又不由自主的轉過頭,望向了那些兩千料的大船。
此時他發現,港口上好些水草在漂浮著。
按說如此大港船只往來甚多,怎么會有如此多水草海藻?!
而安南水師的精銳們,則是在占婆人的帶領下不斷下船。
走出碼頭沒多遠,便可以看到很多店鋪。
只是現在這些店鋪都關著門,只有遠遠的一處驛館還開著。
“驛館里住不下那么多人,其他的弟兄小的都安置在碼頭貨艙去了。”
阮維武點了點頭,沒說話。
信步跟著這來人很快的踏入到了這驛館中,掌柜的和幾個伙計見他們人多趕緊湊上來。
“大人,你且先坐著!小的讓他們準備房間飯食去。”
說著拱手告退,伙計奉上了茶水后也躲在了柜臺里。
阮維武不疑有他,一擺手讓人坐下侯著。
然而他沒有等到飯食房間,卻等到了匆匆而來的水師其他將校。
見此,阮維武不由得一皺眉:“都來了,弟兄們怎么辦?!回去!”
這些個將校們也有些發懵,對著阮維武拱手道。
“大人,不是您下令讓我等前來開會的么?!”
阮維武聞言眉頭一皺,剛要開口說本將沒下此令。
但猛然間他臉色一變“啷嗆~!”一聲抽出刀來,然后似乎晚了…
“隆隆隆~”的聲音響起,眼見得一張巨大的麻繩網從上到下突然將這驛館重重罩住!
阮維武猛然抬首大吼一聲:“上二樓!”
這些軍卒們呼啦啦的便向著樓梯沖去,然而那掌柜的和伙計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在二樓了。
他們笑吟吟的將一個個的壇子順著樓梯扔下來,卻見這些壇子“乒乓~”的摔個粉碎。
頓時這油脂噴濺到了整個樓梯,那些沖在前面的親兵“轟隆~”的一下摔成了滾地葫蘆。
一張張的漁網兜頭飛蓋下來,“嘩啦~”猛的一下罩住了這些親兵。
隨后被一緊,順著繩子直接就拉了過去。
棍子“噼里啪啦~”的如雨點般砸下,這票人動作麻溜的如同積年老匪…
“吱呀~噼里啪啦~”油脂很快的隨著破碎的壇子,灌滿了整個地板。
張小公爺曾經通過電影獲得的靈感,在提交給汪直這個老陰貨后被發揚光大。
漁網的倒鉤上涂抹著麻藥,只要刮傷了沒一會兒就會渾身發軟無力。
所以,哪怕是有幾個親兵仗著反應快、身材矮小躲過了漁網。
但只要被鉤傷還是很快的便開始頭昏眼花,他們心里都閃過兩個字:栽了!
“惡賊!小人!雜碎!!”
阮維武怒目圓瞪,也是這會兒他聽到了遠處碼頭傳來的喊殺聲。
猛然間,他想起了那些漂浮的水草海藻。
是啊!活動繁忙的海港上,哪里來的這么多海藻水草?!
這分明有人刻意給布下的…
“嘩啦~”一個個的身影從水中緩緩冒出,再通過釘爪一步步的爬上安南人的船。
戰船上近乎八成的安南人都下船了,留下的只有值守的極少數人。
所有的船上加起來,都不知道有沒有兩百人。
僅僅是這點人手,根本就無力反擊。
一隊隊的小船如同餓狼一樣猛的圍了上來,身著藤甲的軍卒飛快的攀上船只。
舢板上更是有著一大隊的人馬吼叫著殺來,一時間船上的安南人陷入了絕望…
不過,比他們更絕望的是在倉庫里的那三千余安南精銳。
一門門的火炮、一支支的火槍,透過巨大的車陣盾牌指著他們。
整個倉庫都被圍了起來,而偏偏他們沒鎧甲、沒武器。
城外,黎仁義的大帳匆匆的跑來了一人。
“將軍!安南水師已在碼頭起兵,我家王上正在率軍前往支援!請立即發動進攻!”
黎仁孝雙目閃過一絲精光,卻沒有立即搭話。
而是起身飛快的沖上了寨墻,遠遠的看到遠處的碼頭冒起的煙塵、隱約傳來的喊殺聲。
這才哈哈一聲長笑:“來人!擂鼓!進軍!”
“破城后,許索半日!哈哈哈哈…”
黎仁孝說這話的時候,眼中余光掃過了那占婆來人。
見他臉色鐵青、嘴唇哆嗦,不由得更加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