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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章 細雨飄灑罡風起,裂石斷樹若刀鋒(貳拾仨)

  響鼓不用重捶敲,功勛要怎么來自不必毛銳說了。

  給國朝賣命、給陛下賣命,那就能混到一個出身。

  頓時一群土官頭人們磨拳擦掌,畢竟他們能來此處就說明他們并非叛匪一伙的。

  所以,接下來就是要看他們表現了。

  “伏羌伯且放心,某家等不是那沒了心肺的!此番平叛,我莫某請作先鋒!”

  莫繼恒當下就紅了眼珠子,尤其是他想到了小公爺之前給他說的。

  國朝要復子、男二爵制,那可是國朝的爵位啊!

  “伏羌伯,我黃家亦是累世忠臣啊!此等報效之事怎可落于人后?!”

  黃家的家主滿心敲里嗎,狗日的莫繼恒啊!

  咱們兩家也算是世交了,你丫拿下先鋒就不知道給咱也搶個位置么?!

  “我趙家…”

  有了莫繼恒、黃家做榜樣,其他人要是還沒醒悟過來那真可以去死一死了。

  毛銳笑瞇瞇的不再說話,被踩到了土里的芩猛一臉絕望的被提起來。

  還不等他開口就被人用布條勒住了嘴,隨后拎著丟到了囚車里拖走…

  “你的意思是,我們出兵安南就贈與我們五百副鎧甲?!”

  東吁王城,明吉瑜端坐在王座上皺著眉頭望著下面的這名來使。

  卻見這位穿著安南服飾的來使微微躬身,輕聲道:“我王陛下特命本使送來鐵甲百副…”

  “作為見面禮,以示我安南誠意!”

  卻見王座臺階下,一身甲胄的莽瑞體目光閃爍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那來使卻微笑著躬身行禮:“百副鐵甲,便在馬車上!”

  那王座上的明吉逾嘿嘿一笑,緩緩的從王座上站起來。

  “莫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們所想,你們不欲招惹明國卻又想分散其力!”

  “所以才拿鐵甲,讓我東吁出兵罷?!”

  都是洞庭湖上的老梟鳥,咱誰也別當誰是傻子。

  來使并不慌張,嘿嘿一笑:“難道大人自己就沒有想過要出兵么?!”

  “我安南只是助東吁一臂之力罷了,若是兩國互為犄角…”

  那西南之地,可不得盡為我二國所有了么?!

  那臺階下的莽瑞體聞言顯得若有所思,但他不會在這個時候說話。

  莽瑞體不是傻子,他很清楚一個聲音的重要性。

  關起門來他可以跟明吉逾提出各種意見,但在外臣面前必須要保持一致。

  “此法非是不好,只是你安南不出兵…”

  明吉逾嘿嘿一笑,目中閃過絲絲精光:“本王又怎敢信你安南會盡心盡力?!”

  說白了,就是你安南手上沒沾血我怎么敢信你?!

  撈偏門的、跑綠林的,還知道要砍幾顆腦袋做投名狀呢。

  你安南堂堂一國,只是出些許鎧甲兵刃就讓我東吁去打仗了?!

  這怎么看怎么像是被雇傭的長工啊,不是結盟共進退的態度。

  再者說了,你安南聰明知道不沾血好有回旋的余地。

  我東吁明吉逾難道就不知道了?!

  咱誰也別跟誰玩虛的,互相提防扣縮不進…

  那還不如啥都別干,就等著明國自己犯錯還好。

  “大王的意思…”

  不等來使的話說完,東吁王明吉逾便冷笑著道:“出兵,我東吁自是可出兵的。”

  “只是…你安南不出一兵一卒,我東吁也難以放心吶!”

  萬一到時候明國打過來了,你丫一推二五六還出兵幫明國把勞資給揍了。

  到時候功勞是你的,我東吁還得慘遭明國和你聯合毆打…

  那尼瑪…勞資又不傻,不納個投名狀別想勞資給你出兵。

  “既然如此,本使就先回告我王再行商議…”

  說著,這來使便想要告退而去。

  然而便是這個時候,那東吁王明吉逾則是笑瞇瞇的一擺手。

  “你不必回去了!便留在我東吁做客,只需差人回去報信便是。”

  來使聞言不由得臉色一變,這相當于是把他給扣下來了啊!

  “莽瑞體,你且帶他下去驛館休息。”

  明吉逾嘿嘿的冷笑著:“本王便等著安南給的回復!”

  莽瑞體心中暗嘆,自己終究是不如明吉逾這等老奸巨猾啊!

  這名正言順的就把安南的使節給扣下了,做下了兩手準備。

  若是安南不出兵、明國出兵,則把這使節交出去。

  給明國表表忠心,說是安南派人送來鐵甲請我東吁出兵。

  可我東吁心向大明,抵死不肯、扣他使節。

  這一耙打過去,估計安南得眼冒金星了。

  大明事后必然會對東吁更加信重,哪怕是占了些許西南之地、打一些土司宣慰司。

  恐怕大明也都會視而不見。

  安南要是就此出兵的話,倒也無所謂。

  東吁和安南相隔的距離可不短,也不怕他安南打到東吁老巢來。

  “大人,請罷!”

  莽瑞體笑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這來使臉色鐵青。

  但亦只能冷哼一聲,退出了大殿。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明吉逾這才緩緩的收斂的笑容。

  坐回了王位上若有所思。

  莽瑞體、莽應龍二人還正在收拾準備出兵,結果才瞌睡枕頭就送來了。

  出兵,明吉逾是肯定想出兵的。

  但如何出兵這事情,就值得權商了。

  如果安南能夠一并出兵的話,那么勝算不止是多了一分啊!

  東吁、安南,現在可以算是大明西南邊境上最大的兩家勢力。

  如果他們一塊兒動起來,哪怕是大明都得抖三抖。

  畢竟兩方的兵力加起來,妥妥的可以破十萬大軍。

  這些可不是土官、土司們手上的土兵,而是有一定戰斗力、熟悉西南環境的精銳。

  至少在西南這一片來說,能夠與之匹敵的力量幾乎不存在。

  若是從京師或粵北、金陵調集兵馬過來,前后還得好幾年呢…

  “李先生,你可算是回來了!”

  沙定州那叫一個激動啊,看著面前風塵仆仆的李福達低聲道。

  “真如您所說的一般,那安南、東吁都派人來了!”

  來人赫然便是之前在救濟災民的李福達,卻見他如今神色無比的疲憊。

  身上的衣衫似乎多日未曾換過了,散發著一股酸腐味兒。

  但李福達的精神卻是極好的,卻見他微微一笑輕聲道:“意料之中。”

  看著一副淡然模樣的李福達,沙定州更加的欽佩了。

  卻見他躬身作揖,對著李福達感激的道:“,某已按先生所言,讓他們必須出兵了!”

  李福達聽得這話則是哈哈一笑,擺手說了句。

  “老夫剛剛回來,且洗漱一番再與沙頭領見禮。”

  說著,躬身退去。

  沙定州則是連連點頭,說道請便~請便。

  趁著李福達去洗漱了,沙定州則是不斷的琢磨應該讓李福達給自己解決什么問題。

  好在李福達洗漱的很快,沒三兩下的便再次回到了營帳中。

  “先生,您這次命人來說收攏的災民…”

  沙定州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李福達并沒有打算偷偷摸摸的做。

  畢竟搞這么大的場面,想要瞞住沙定州等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肯定會傳到他們的耳朵里,與其讓他們發現并懷疑。

  不如先自己曝光,然后用借口把他們忽悠住。

  “那些老幼婦孺李某已經將其發賣了,換來了些許鎧甲兵刃。”

  李福達淡淡一笑,輕聲道:“現在,已有帶甲三萬!只是還缺些許操練。”

  臥槽!帶甲三萬!

  沙定州聽得這話不由得兩眼放光,心里哆嗦著琢磨要是自己有帶甲三萬那得是何等的威風啊!

  “不知先生是如何發賣這些個老弱婦孺的?!可有門路?!”

  聽說能夠將老弱婦孺發賣換成鎧甲兵刃,沙定州心動不已。

  這春城遲早是要攻伐的,到時候擄獲的老弱婦孺可不在少數。

  若是能夠把這些人都發賣了,換成糧食、鎧甲、兵刃…豈不美哉?!

  “你可莫多想了,那些是災民才好做發賣。”

  李福達似乎一眼就看出來沙定州在想些什么,卻見他撫著額頭嘆氣道。

  “他們即便是發賣了,也是自己求條活路、有個借口。”

  沙定州聽李福達這么一說,大概明白自己沒法發賣戰俘了。

  頓時心里嘆氣,白瞎了這么一條好路數。

  若是災民的話,發賣自己求活還有商賈敢收。

  畢竟便宜嘛,只需要保證他們活到金陵、江南抑或是京師等地。

  老的、沒手藝的不甚值錢,興許幾百錢就賣給礦場了。

  但婦孺這類,還是能賣出些許價錢的。

  金陵那塊兒如今買上一個丫鬟、大腳婆子,便是從相熟的人牙子那會兒買來亦得好幾兩。

  這些個災民買來,卻是便宜的很。

  可若是從春城里收刮來的老弱婦孺,這就不一樣了啊!

  要是被人查實的話,把良民逼迫成奴仆可是犯了《大明律》的。

  到時候一旦報官,再被人追查下來說不得就得抄家充邊去。

  這誰敢冒險啊?!

  而且也沒這必要啊,那么多災民等著收攏呢!

  收攏這些便宜的災民,那不香么?!何必要冒著這么大風險。

  “先生,如今您已有了三萬兵馬不知何時可以…”

  沙定州甩了甩頭,無奈的把這個念頭拋諸腦后。

  卻見他嘿嘿的笑著,低聲道:“各部糧秣所剩不多了,且咱們圍著春城也有些時日了。”

  李福達抬手請沙定州做下,這才望著他道。

  “沙頭領不必著急,若是只有我等拼命豈不是太便宜了安南、東吁么?!”

  說著,李福達頓了頓道:“老夫讓沙頭領佯攻幾次、散播消息,不知執行的如何?!”

  “已經打了,春城如今頗為恐慌!但他們兵力不足,倒是不敢出城與我等硬拼。”

  沙定州小心翼翼的看著李福達的臉色,命幾個親信都下去。

  叫他們置辦些許酒席回來,要給李福達接風。

  “讓諸部的頭人們都一并來吧,老夫正好也有事宜要與大家說叨說叨。”

  聽得李福達的話,沙定州趕緊打眼色讓親信們去辦。

  這才恭敬的站起來給李福達倒茶,輕聲道:“李先生,您說說如何讓安南、東吁出兵?!”

  李福達掃了一眼沙定州,后者會意起身走到營帳外。

  吩咐讓自己的親信帶人守住四周,不許任何人靠近三丈之內。

  這才回到了帳篷中,對著李福達點了點頭。

  “老夫的人聯絡上了桂西狼兵、黔州土司,倒是得到了些許好消息。”

  卻見李福達笑瞇瞇的望著沙定州,輕聲道:“黔州土司兵權被削、寨民被收,早已心生不滿。”

  “那米魯據說對玉螭虎求而不得,惱羞成怒之下秘連各家土司欲謀大事!”

  “還巧言又成了黔州土兵的首領,如今正往滇南趕來。”

  沙定州聽得米魯的名字,不由得心頭燒起一團火來。

  那妖嬈女子、嫵媚眼眸和身段,沙定州當年亦是垂涎不已。

  只是他很清楚,這種女人他招惹不得啊。

  尤其那會兒米魯可是欽犯來著,若是冒險留下她說不準整個寨子都要賠進去。

  至于說占這女人的便宜…

  沙定州苦笑,想想這女人能設局殺了黔州三司就知道她有多厲害了。

  沙定州自問頸項沒那么硬,不打算這么作死。

  “那玉螭虎還在桂西行軍法、整頓軍務,誅殺了不少土官。”

  李福達恍若未覺,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下一步,當是領兵一并前來滇南之地了。”

  “因著他殺了不少桂西土官,以至于桂西土官人心惶惶…”

  沙定州聽著,兩眼珠子不住的滴溜溜的轉。

  他很快的明白了李福達的意思,就是黔州、桂西兩地其實也不滿那位小公爺。

  只是他們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反擊一把。

  “老夫所想乃是如此…”

  李福達雙目精光閃過,微微一笑將自己的計劃給沙定州說來。

  那沙定州開始疑惑的湊近,隨即雙眼發木愣愣的不吱聲。

  便見他臉色不停的變幻,時而驚恐、時而狂喜、時而又有絲絲的掙扎。

  待地李福達說完后,沙定州緩緩的對著李福達豎起了大拇指。

  “李先生!您真乃武侯再世啊!!”

  沙定州雙目綻放著精光,嘴皮子不住的哆嗦:“若是如此行事之下,安南、東吁必然出兵!”

  “小小滇南而已,若是事成恐怕西南、東南我等都能問鼎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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