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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 黔州乾坤盡在手,改土歸流平盡時(下)

  你好歹矜持點兒啊,老夫知道張小公爺哪怕是老夫見之都驚若天人。

  可你個死丫頭,老夫可是你爺爺啊!

  養你二十多年到現在,居然還不抵你跟這張小公爺數十日…

  田蕾這是充分的體現了什么叫“顏值即正義”,守著顏值爆表炸裂的玉螭虎。

  現在田大小姐對于回田家或者嫁其他人這個選項,早從選擇頁面上劃掉了。

  莫說黔州,便是粵北、桂西、閩浙…乃至整個大明天下。

  可有如玉公子張癡虎小公爺一般,如此俊俏璧人、才華橫溢文武雙全功勛卓著…這般的人物么?!

  本姑娘可不傻呢,守著這樣的好夫君還要往外跑?!

  回去嫁給那些粗俗無禮、肥頭大耳,守著黔州一畝三分地就覺著自己風生水起的土鱉么?!

  其實剛開始田蕾知道爺爺把自己留給了張小公爺,心里雖是愿意卻有些別扭。

  好在她也不是那種癡呆文婦,覺著這辱沒了自己便尋死覓活。

  倒是足利鶴小姐姐笑吟吟的給她說,你若愿走我家夫君不留人的。

  只是你田家如今還需借張小公爺之名,你且留下與我學禮罷。

  待得黔州事定你想回田家抑或自住一方,都是無礙的。

  足利鶴小姐姐那是有資格說這句話的,兩宮她往來多次贊譽甚佳。

  于是兩宮便請了弘治皇帝御筆題匾曰“恪謹遵禮”,蕭敬親往宣旨贈之。

  此匾額可不一般,上還有三朝元老、理學大家、武英殿大學士劉晦庵公題跋。

  有弘治皇帝御筆,再有理學大家劉晦庵公給背書…

  足利鶴小姐姐那即便不是“恪謹遵禮”,那也必然是了。

  田家小姑娘怎么可能走?!自然是留下來了的。

  再與這姬武將們打成一片,很快的從她們口中得知了更多小公爺的事情。

  比如晉陽大戰十萬百姓的百衲萬福衣,一首首的詩詞、各式話本、文武雙解元…

  那京師的女子們不少都喜過張家新莊桃林前,盼的便是與張小公爺不期而遇。

  小公爺每每出行皆是擲花如雨、擲果盈車,大街小巷皆占滿了來瞧他的人頗有看殺衛階之勢呢!

  我們家公子這是不募人而已,若是說家里招人伺候小公爺恐怕國公府的門檻都得踏破了。

  “黔州諸土司、頭人究竟田畝幾何、丁口多少,還需田公與戶部、布政使大人核實一番。”

  聽得張小公爺的話,田浩心里輕嘆。

  這位玉螭虎笑語盈盈俊俏若那嫡仙璧人,然而行事卻滴水不漏殺伐狠厲。

  讓他田家去出這個頭,就是讓他們那投名狀、站在黔州諸土司、頭人的對立面啊!

  宋家到時候主安撫,田家則是主督促。

  督撫二職拆之分制,田家又得背上清查諸土司、頭人田畝丁口之名…

  如此之下田家除了一門心思投靠國朝、投向張小公爺之外,還能如何?!

  田家又是沒有根基的破落戶,若無國朝、張小公爺的照拂恐怕此仇頭人們必報啊!

  “也莫想太多,只需好好任事該有則有…”

  田浩能說什么,只能是躬身應是。

  張小公爺笑著讓田蕾過去,送一下老家伙出去便是。

  再擺手讓小周管家將宋然、楊愛、安榮貴三人,領到自己的草亭來。

  走在了路上,田浩想要跟自己的孫女兒說什么。

  但張開口卻一時頓住,終究是停住了腳步長嘆一聲:“蕾兒,莫怪大父…”

  田蕾聽得這話不由得渾身一震,但很快的回過身來輕聲道。

  “大父過慮了,蕾兒從不曾責怪大父…”

  卻見田蕾笑著走到了老田身邊,攙扶著他輕聲道:“蕾兒知道大父擔心甚…”

  “這些日子,蕾兒與足利姐姐亦是問過…”

  田老頭兒聽得這話,不由得兩眼放光:“哦?!”

  “夫陰陽四時、八位、十二度、二十四節各有教令,順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則亡…”

  卻見田蕾說了這么一句,隨后對著自己的爺爺輕聲道。

  “姐姐說,太史公此自序…頗有禪理…”

  老田浩聽得這話腳步一頓,隨后沉重的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宋然、楊愛、安榮貴三人則是像被訓導的小學生一般,雙手恭敬的下垂低著腦袋站著。

  “過幾日,都安頓好你們便帶頭人們到粵北見識一番罷…”

  張小公爺輕聲道,聲音不需大然而他們全都得聽。

  “回來后便開始平米魯、剿水路匪盜,順便這次拿我的手令去運一批農具回來…”

  三人躬身應是皆不敢多話,張小公爺也沒有要奉茶的意思:“這次…宋公帶隊罷!”

  “還勞煩二位多多協助,沿途安撫諸頭人。”

  這話說的…楊愛、安榮貴都要哭了,還需要安撫么?!

  估計沿途那幫狗崽子特么搶著給宋然獻殷勤罷?!我倆現在就是邊緣人啊!

  其實從茶會結束后他們就感覺到了明顯的區別,那些頭人們嘿嘿的笑著各自離去。

  甚至很多人招呼都不打,直接從他們的宅子里搬了出去。

  這些頭人們只是土鱉但不是傻子,他們也算是看出來現在楊、安二家怕是要廢了。

  這兩艘破船特么薅自己等人羊毛那么多年,說感情?!說個特么個卵子的感情啊!

  不是沒轍要抱團求活,誰特么有心思跟這兩家人打交道啊。

  “此番粵北之行,做的好的自然有功論賞。”

  張小公爺望著他們,輕聲道:“如今大事初始,立功機會頗多!需多加用心,好為子孫搏個前程。”

  “‘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黔州古前有諸家引入變化方有今日…”

  望著他們幾人,張小公爺緩緩的站起來那身姿挺拔若松柏:“千載數百年,也是到了要變的時候了。”

  幾人趕緊躬身應是,他們自然知道這是出自于《周易系辭》下。其曰:

  “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是以自天佑之,吉無不利。”

  張小公爺緩步行出,走到了三人面前淡淡的道:“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今汝三家亦受澤多年,當斬不斬必受其害!”

  三人躬身,卻不再吱聲。

  這是出自于《孟子·離婁章句下》二十二節: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小人之澤,五世而斬。予未得為孔子徒也,予私淑諸人也。

  “當予不取,當取不棄…”

  張小公爺望著這三人,那雙丹鳳桃花微微瞇起:“本督給你們,才是你們的…”

  “不給的,你們不能搶!!”

  歷史上平滅米魯的王用敬現在用極大的熱情,投入到了黔州的改建工作中。

  也是這個時候他突然感嘆,這米魯作亂也并非壞事啊!

  好歹這賊婆娘把一水兒的黔州官員,該砍的砍了、該殺的殺了。

  那幫廢柴全掛逼了,國朝這才好進入重新打整吶!

  不然國朝要將黔州改制,還不知道需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凡事欲行,尤其是這種大事必然是需要一個契機的。

  當年國朝第一次入黔,是為了借道往滇南剿滅前朝余孽。

  永樂朝兩田相爭,亦是給了國朝逐漸入駐黔州的契機。

  然而那兩次的都沒有這一次米魯來的直接,張小公爺是借此徹徹底底的拔除了土司之制。

  甚至連帶頭人制都一并拔除了,只需看著這些個頭人們現在把親族都一并領來就知道了。

  王用敬看著邊上的田家人亦是同時感嘆,這張小公爺比傳說中的更厲害啊!

  用上田家這破落戶,頓時變廢為寶!

  有誰比破落后不得不四處行商求活的田家,更清楚各家土司頭人家底的么?!

  田家的人往邊上一站,這些土司頭人們即便是想要藏些許丁口田畝頓時變得不可能了。

  除了土司們的田畝之外,王用敬還需要著人開墾大量的田畝。

  原各軍屯都被召集了起來,一方面是告知他們現在軍籍轉民籍了。

  順便讓那些逃籍的軍卒回來,他們就是想從軍也不可能再接收的。

  但登記丁口后可以從布政使司憑丁口領取田畝,只需要一畝每年六斗的租子就能耕作。

  一堆之前的逃卒聽得這個小心滿心臥槽,呼啦啦的便往山下跑。

  畢竟這能上戶籍誰特么愿意做野人啊,靠近城心里都發慌啊!

  另一方面則是讓他們這些經驗豐富的老農,負責帶這些打散的部族開荒、耕作。

  這當然不是免費的,每月月銀一分、糙米五升就是給他們的工錢。

  這價錢莫說在京師便是在粵北,那鬼都請不來。

  可在黔州這已經是很不錯的工價了,一群老農們自然屁顛屁顛的跑來幫忙干活兒。

  土司頭人們并在沒黔州呆的太久,僅僅是數日時間將丁口田畝登記完畢后他們就啟程了。

  帶著他們的些許親兵,交代家里人好好配合布政使司后邊匆匆上路…

  而隨著他們的離開,大量在山澗中的寨民幾乎都被遷了出來。

  并將其打亂后重新分配,有著部族頭人的吩咐、親族的安撫亦沒出啥事兒。

  而且到了地方還有良種、田畝派下來,那些老農數代居住于此語言不是問題。

  官話的推廣亦被提上日程,老農們還得身兼教授官話事宜…

  王用敬看著這如火如荼的場面,深深吐出一口氣。

  這黔州,如今才能真正的算是入國朝掌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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