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是要開始了啊…”劉大夏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此時的他一夜未眠卻精神奕奕。
昨夜他就已經換好了官袍,看著自己的這身官袍劉大夏突然眼神有些恍惚。
自己或許是最后一次穿它了罷?!
若是此次事敗的話,想必那朝堂上也不會再有自己的位置了。
門外,轎子早已經準備好了。
追隨了劉大夏多年的老管家伺候著老爺登上轎子,吩咐了一聲轎夫這才躬身退開。
路上遇到了馬文升的轎子,總歸是不耐的劉大夏干脆下了轎子來與馬文升并步而行。
那些逐漸匯聚到了他身后的言官們見狀也都紛紛下了轎子,亦步亦隨的跟著。
在隱隱升起的朝陽下,頓時這些個身影湊在一起卻有著一股沖破山巒的氣勢。
但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他們都憋著一股氣。
這股氣就是今天必然要將那擾亂仕林風氣、敗壞道德禮儀,無恥的國賊奸佞張家子斬落馬下!
即便是陛下回護于他、即便是其他幾部尚書、三大學士回護于他,自己等人亦要堅持義理!
“嘎嘎嘎…”的聲響傳來,城門正式被開啟。
劉大夏、馬文升二人領隊,一群群的言官們緊隨其后緩步的離開了京師。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那張家子會把經筵的地點,改到郊外去甚至還要求陛下派出禁衛封鎖。
但這在劉大夏等人看來都無所謂,自己只需要在陛下面前擊潰他就是了。
陽春三月,白雪消融。路途早已經泥濘不堪,甚至官袍、靴子上都沾了不少的泥點。
早有跟隨的轎夫上前去用茅草、板子鋪路,這也導致所有人的隊形開始凌亂了起來。
隊伍緩緩行進,很快的就抵達了經筵會場的外圍。
警戒的牟斌親自把守,所有的言官都被擋在了外面。
“東山公!大明之未來,便在于您手上了!!”
一眾言官們猛然振臂疾呼:“東山公啊!萬萬不可讓其蠱惑陛下!!”
劉大夏緩緩的轉過身來,卻一眼未發僅僅是對著眾言官一個長揖到底。
隨后一個毅然赴死的轉身,向著那會場內行去…
此時他們口中的陛下業已在蕭敬的伺候下,穿著停當了。
弘治皇帝今天所著的是一身大紅色團龍袞服,頭上戴著帝冠整個人看起來威武無比。
自從陳州同諫言后弘治皇帝就開始不再服用丹藥了,轉而和陳州同一起習練內煉法門。
并讓蕭敬監督自己嚴格的按照陳州同的要求,嚴控飲食、每日練半個時辰的拳刀二術。
這兩月時間下來,居然身體真的大好。
精神也比之以往更為旺盛,往日里看三五刻的奏章就得休息一會兒。
如今連續看上半個多時辰才會有些疲乏,站起來在殿中打一趟拳調勻呼吸。
不需一刻便又精神奕奕了,這倒是讓弘治皇帝有了意外之喜。
從宮里走出來到殿前,看著那輛安靜停在前方的馬車弘治皇帝依舊如第一次見到它時的那么震撼。
金漆雙層山歇車頂,雙層山歇中間還有幾塊鑲嵌的琉璃。
這讓車廂內即便是關上了所有的窗戶,都不至于會顯得晦暗。
既然這輛車為御駕自然是按照帝王規格來制造的,六根紅漆金蟠龍柱子立于車廂及前駕。
車廂是全銅鎏金浮雕蟠龍戲珠圖,車門由中段打開、窗可升降。
在車門處下面還可以拉出一個懸空的階梯,供弘治皇帝踏上車子。
車廂內部更是奢華無比,僅僅是內廂幾乎看不到任何木料。
內車廂一水兒用厚棉、羊皮包裹著,據隨車送來的說明書里寫著。
里面封的面都包裹了一層石灰的,可以起到防火的作用。
車內最顯眼的便是那張檀木鏤空浮雕九龍椅,甚至連扶手都細致的篆刻了龍頭。
坐墊和靠背有軟墊,高矮剛剛好合適。
那龍椅占的位置極大,甚至半躺著都覺著舒適。
龍椅的前面則是一張收起方柱型的折疊桌子,打開來可以變成一張辦公桌。
而在弘治皇帝對面的兩側則是兩張略小一些的方椅,可供蕭敬、熊烈山這樣的隨侍休息。
窗欞方面卻沒有做折疊設計,而是在內部加了一層的提板。
板子并不是很重,但卻有著一層浮雕鎏金銅皮在外。
既美觀又可以起到防護的作用。
蕭敬在車內伺候著,熊烈山則是親自趕車在錦衣衛、大內侍衛的開路下緩緩的離開了皇城。
京師內外早已經被京營、錦衣衛、東廠…等等力量全面封鎖布滿。
這一天京師的百姓、豪門貴戚、百官…等等,皆盡看著這輛雍容奢華的馬車緩緩的駛出皇城。
早有中官在馬車抵達前宣布眾人可免禮,但不許靠近。
這是張小公爺想出來的,有誰能比皇帝來做這個廣告更好?!
而且是在如此大的場合,陛下的車駕啊!
無數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輛無比奢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馬車,就這么在大內侍衛的護持下緩緩行駛。
熊烈山也是得了弘治皇帝的吩咐,特意把車速降低下來好做廣告。
當然,在旁人看來這就是為了讓皇帝更舒適所以才放緩了車速。
畢竟這個時候馬車的避震效果可不咋地,如果速度太快了那顛簸可是要命的。
無數人心里暗贊,不愧是陛下的車駕啊!
瞅瞅~喲!還能轉彎啊,這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設計出來的!
張侖此時也已經在妙安、足利鶴的伺候下,穿戴停當了。
妙安恭敬的打開了草廬的大門,張侖的姬武將、張家無數的老親兵們早已經集合完畢。
數門鷹炮、后膛裝速射炮則是被裝載上了馬車,用厚布遮蓋起來。
“走吧…”張侖緩緩的瞇起了那雙漂亮的丹鳳桃花,輕聲道。
小周管家恭敬的牽來一匹白色的戰馬,伺候著張小公爺上馬。
隨后姬武將、老親兵們“嘩啦啦…”的跨上了戰馬,由老親兵們開路、姬武將們護衛。
唐伯虎、徐經則是坐在馬車里,車上放著數口巨大的箱子、幾幅巨大的布畫卷。
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了莊子,向著那經筵場地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