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樓里的氣氛陡然凝固,沒想到賀府會如此的咄咄逼人。王連山同樣感覺下不了臺,表情陰沉:“三夫人,您這話就是不想給咱們活路嘍?那好!王某承認你賀府是強,但有句話王某卻不得不說,咱們這幾家合在一起也不是吃素的。”
“無妨。”卷簾內傳出輕笑聲,“王四叔,您這話可嚇壞妾身了,妾身這個弱質女流可擔不起啊!”
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連周圍的樂妓都停下演奏,生怕帶來什么刺激。然而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高喊聲:“喜報!喜報!二老爺高升啦——!”
“皇上有旨,二老爺榮升兵部尚書!位列正二品,追封三代,誥命夫人…”
王連山等人全都臉色大變。而文人這邊列席的丁慶凡反應最機敏,他首先上前躬身大禮:“學生向七爺、三夫人賀喜,恭喜二老爺榮登大司馬。祝二老爺早日入閣為相!”
于是其他文人全都反應過來,同樣上前,紛紛道喜。云曦笑聲傳來:“同喜同喜。來人啊!給諸位賢達備一份回禮。今日需盡興而歸,望諸位賢達文思泉涌。”
頓時是喜色一片。能留在井家莊的那些文人,基本上都是些科舉無望,也根本不想什么文思泉涌了。但可以預期,那份回禮肯定很豐厚,今天有吃有玩又有拿,還有什么比這更高興的呢?
而幾大家這邊已經是面如死灰。本來就已經是弱勢一方,沒想到賀觀章居然更上一層樓,更成為了兵部尚書。這一來,就算幾大家各自都有在官府的關系,但哪個敢和一個實權尚書碰?雙方的差距一下子就變得遙不可及。
在明朝,除了入閣的那幾位相爺外,次一等的就是六部尚書加上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七人。而這十幾人就組成朝廷中最頂尖的文官。
六部之中,名義上排最高的是禮部。不過實權、實惠都很少,但關鍵能外放為學政,能成為一批學生的座師、房師。也就是說,能很快積攢出一群很有用的人脈。另外,像禮部尚書、禮部侍郎往往是熬資歷所用,一般都名望極高,被譽為天下文宗,因此入閣的機遇相當大,是一塊很好的跳板。
至于說到實權,毫無疑問吏部第一,掌管文官的升遷考核。排第二的就是戶部,錢袋子也相當重要。
兵部一般排第四,雖說主內外兵事,掌管武官的升遷考核,但文貴武賤,地位上差距很大。之后就是刑部。由于小案子地方衙門就能處理,刑部只要審核,而大案要案又有都察院和大理寺分權,因此實權實惠就沒那么多。
排最后的就是工部,當然,工部油水很足,搞工程的反正都懂的。就是天天鉆在錢眼里,風里來雨里去的很辛苦,被那些崇尚魏晉風流的文官們看不起。
但不管怎么樣,六部是朝廷中最為關鍵的六大部門,里面的官員也都是清流。更不用說是六部尚書,就差一步就到達文官的頂峰。
在這之前,其他幾大家多少還心存僥幸,雖然聽說賀觀章可能成為工部尚書,但還是希望那僅僅是謠言。可萬萬沒想到,最后的結果非但成為了尚書,而且排位變得更高,成為了兵部尚書?簡直有那種泰山壓頂般的窒息感。
面面相窺了一會兒,幾大家終于全部站了起來,不情不愿的齊聲向卷簾里道賀:“恭喜賀府二老爺高升!”
而在卷簾內,云曦已經是笑容綻放。在她耳邊,雨婷還在嘀咕:“小姐您真厲害啊!放在這時候再讓人報喜訊。您看他們都嚇傻了吧?哼,看看誰厲害耶!嘻嘻嘻…”
“輕點聲!”云曦輕輕拍打了雨婷一下,“像你姐學著點,大姑娘家的,就沒一點兒穩重。”
沒想到雨娉同樣嬉笑著抱住云曦:“小姐,其實娉兒也很開心的呀!”
“嘻嘻嘻…”
喜訊很快傳開,楚園外鞭炮聲連綿不斷。終于等到稍稍安靜,被打斷的秦白看向那個說話的人,邊上的黑牙雄笑著介紹:“呵呵,這位兄弟就是大狗牙。”
“是白二?”大狗牙冷笑著上前,“問你一聲,定好棺材了嗎?沒錢的話,爺爺我也可以送你一張破席子。”
“喂,大狗牙。”對面的蕭騰發聲,“能不能讓我收完賬?他死了三百兩你給嗎?”
“騰爺,不敢不敢。”大狗牙對蕭騰拱拱手,“就讓這兔崽子多活三天。我等騰爺您的消息。哈哈哈。”
“踏馬的這條瘋狗是誰?”秦白突然說話,讓周圍人全都一愣。
大狗牙勃然大怒:“瑪德!”一口唾沫吐向秦白的臉,沖上前。
秦白一退讓開,手已經伸到懷中,緊握著刀柄。
四周一片忙亂,不相干的人紛紛讓開。然而就在此時,傳來一聲大吼:“在楚園都踏馬的敢動手?是誰找死?”
就見馮四海領著一群振威的人,氣勢洶洶的過來。大狗牙連忙后退一步:“馮爺,咱就是和這位白二兄弟說說話,都是粗人,聲音大點都不行嗎?”
“說什么?”
“男人嘛,當然說去瑤池嘍。今晚有個清倌人要見紅啊?我們商量雙龍一鳳做連襟嘍?”
聽到邊上竊笑,馮四海也不想把事鬧大,掃了自家三奶奶的興:“踏馬的都滾回自己位置。”他轉頭看向秦白,“哦?你就是白二?”
“是,馮爺。”
“那就好。你這月小紅嶺的量不許少一斤。如果誰敢誤鐵爐的大事,我們振威就找誰算賬!”一邊說著話,馮四海一邊就虎視眈眈的轉向大狗牙。
大狗牙眉毛一挑:“馮爺,放句明白話,你們振威是不是想保這兔崽子?”
馮四海哼了一聲:“我們和小紅嶺沒關系,江湖上的事我們更不會管。我們就管這個月礦石不缺!”
大狗牙斜坐下來:“那就好,小子,你踏馬的命真好。我給馮爺面子,你這小兔崽子能夠活到下個月啊!”
秦白站起身,拱拱手向外走去。留在這里已經沒什么意義。既然躲不過,那就只有一條路——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