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9章 扁鵲的六不治
“誰也逃不過生死的輪回。”蘇韜搖了搖頭，準備告辭離開。
老國王以為蘇韜在故意刺激自己，反而紋絲不動，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心中冷笑，倒是有自知之明的小家伙，無論他剛才說什么，自己都找借口，狠狠地懲罰蘇韜。
老國王朝黛麗絲招了招手，道：“一分錢都不要給他，讓他趕緊給我滾蛋，不然，就給他吃槍子。”
黛麗絲急得雙眼通紅，她以為蘇韜是沖著錢來，其實蘇韜至始至終都沒提過報酬的事情。爺爺還不知道現在的情況，他們現在已經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能請到大夫愿意來給老國王治療，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見蘇韜拿著行醫箱往外走，葉靈也邁著步伐追了過去。不久，黛麗絲追了出來，連聲道歉，“對不起，剛才實在太失禮。請你們不要生氣，我爺爺就是這個性格，對誰都是一樣。其實他內心很善良，我代替他給你們道歉。”
說完，黛麗絲主動給蘇韜和葉靈分別彎腰鞠躬。
黛麗絲是個公主，愿意這么誠懇的道歉，葉靈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蘇韜聽完葉靈的翻譯，擺了一下手，“我們并不生氣，而是實在無能為力。我們既然幫不了忙，等下就離開了。”
黛麗絲卻是緊緊跟上，急切道：“您無論怎么生氣，也不要放棄我爺爺。我可以向你賠罪，你罵我也行。”
葉靈搖了搖頭，沒有翻譯給蘇韜，與黛麗絲道：“剛才他已經說了，沒辦法。我對蘇韜很了解，他并非一個因為心情，會拒絕給病人治療的大夫。”
“我知道他一定有辦法。他連白血病和植物人都能治好。”黛麗絲在網絡上查到了蘇韜的資料，“你一定能有辦法，至少能讓爺爺的壽命延長一段時間。”
蘇韜等葉靈翻譯完之后，嘆了口氣，無奈道：“我之所以說不用再治療，是因為你的爺爺，他得的病屬于帝王病，一旦得了之后，只要還在位，還是國王，就無法避免。中醫祖師爺扁鵲傳有六不治：驕恣不論于理，一不治也；輕身重財，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適，三不治也；陰陽并，臟氣不定，四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藥，五不治也，信巫不信醫，六不治也。有此一者，則重難治也。你爺爺已經屬于中醫不治的范疇。”
這段話是半文半白，葉靈絞盡腦汁才勉強將意思轉達成功，暗自苦笑，自己的英語水平不錯，但這翻譯的工作還是挺難勝任的。
黛麗絲似懂非懂，但苦勸蘇韜不了，只能來到自己的房間，找到邁爾斯。
邁爾斯聽說蘇韜也治不好父親的病，頓時抑郁起來。他剛剛得到一個不好的消息，馬汀莊園的鉆礦已經屬實，無論是自己的弟弟胡斯卡，還是杜阿拉的私生子，又或者是武裝分子，都在將大軍朝馬汀莊園聚集，一場前所未有的戰爭，即將圍繞那個新鉆礦發生，而自己的父親此刻依然還在病重，他無法調動第一軍前往爭奪那個鉆礦，如無意外，將徹底失去分割那塊蛋糕的機會。
邁爾斯從椅子上起身，匆匆地朝蘇韜的房間走去。
葉靈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等待蘇韜整理東西，好奇道：“老國王究竟得了什么病？”
蘇韜嘆氣用葉靈能夠理解的方式解釋道：“癌！胃癌。”
葉靈雖然不懂醫學，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任何病和癌癥牽扯到一起，都是絕癥。
“難道他們不知道嗎？”葉靈好奇，按理來說，老國王得了癌癥，其他人都應該知道難點在哪里。
蘇韜耐心地解釋道：“他曾經患有胃癌，然后及時進行手術，因此癌細胞擴散的部位已經被割除。所以從西醫的角度來看，他的癌癥已經被治好了。但事實上有沒有治好，因為沒有治療病根。”
葉靈皺眉不解道：“搞不清楚，他究竟得的是不是癌癥呢？”
蘇韜道：“嚴格意義上，比癌癥還要難治啊。癌癥可以采取手術和化療的方法，防止癌細胞擴散就可以了。導致他的身體處于虛弱狀態的原因在于，他得了帝王病，胃部癌細胞是可以消除，但仍然會出現其他病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現在是吃什么吐什么。”
葉靈發現蘇韜是真的為難，原本以為蘇韜可能是因為老國王態度不好，故意不給他治療呢。
葉靈道：“都說事在人為，你去嘗試一下，或許會有轉機。正因為這樣，你才能創造更多膾炙人口的故事。”
蘇韜沒好氣地與葉靈笑道：“我這是在治病，可不是講故事啊。治病要實事求是，故事可以純屬虛構。這個病真的很棘手，古往今來都是千年難題，不少著名的大夫為此掉過腦袋。”
葉靈眨著眼睛，驚訝道：“說來聽聽。”
蘇韜也就沒有隱瞞，道：“最著名的就是華佗給曹操治病。曹操性格多疑，寧教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在華佗給他治療頭疼的過程中，華佗提出要進行開顱手術，曹操認為華佗并不是要治病而是想殺他，于是曹操殺了華佗。曹操的病，雖然不在胃部在頭部，但病因類似，都屬于帝王病。”
很多人都把帝王病歸結于“痛風”，其實這有點以偏概全。古往今來不少帝王都得過痛風，除了曹操之外，著名的還有馬其頓帝國國王亞歷山大，法國歷史上最著名的國王之一路易十四，武則天的丈夫高宗皇帝。
痛風只是帝王病表現之一，自有皇帝始，便有帝王病。皇帝們所具有的以奇妙的精神幻覺，無緣無故地自高自大，自以為是，以至于自絕于人民。秦始皇戰勝了六國，卻無法戰勝皇帝病。神仙找不到，便去雇人煉丹，如唐玄宗更是自己親手煉丹。
“一點辦法都沒有嗎？”葉靈還是有些期待。
“成功的概率非常低。”蘇韜搖頭道，“肝氣郁結，胃失和降，簡單點斷癥叫作肝胃不和。因情志不暢而誘發或加重，胸脅滿悶，脘腹脹滿。想要治好老國王的病，要紓解他的肝氣才行。如今南斯達旺到處都是戰火，他面臨巨大失敗，如何能心平氣和呢？”
“說得越來越玄乎了。”葉靈沒有中醫基礎，所以很難理解其中的道理。
蘇韜笑道：“打個簡單比方，你如果非常生氣，是不是會有飽腹感？”
“嗯，所有一句俗話叫做氣都氣飽了。”葉靈眼睛一亮。
蘇韜贊許道：“果然聰明，觸類旁通。人會因為氣滿填胸，不饑不渴氣滯于胃，使消化系統停止蠕動。氣懣之時，不思飲食，你想想看，氣體都存在胃腸了，不流動了，長期以往，會停止工作，主動將食物拒之門外。食物都無法接納，何況藥物？”
葉靈興奮道：“你能說通我，那就一定能說得通老國王，一定能夠治好他！”
蘇韜搖頭苦笑：“老國王性格剛愎自用，認為只有自己才是對的，他質疑別人的一切說法，甚至連家人的善意都要拒絕，聽不進去任何意見，也容不下任何人和事。所以在這種帝王病的影響下，他的腸胃也開始拒絕接納一切事物。”
門外出現動靜，邁爾斯和黛麗絲一起來到房間。
邁爾斯臉上露出慚愧之色，道：“我是再次來請蘇神醫，給我父親治病的！剛才黛麗絲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經告訴我，如果冒犯了您的尊嚴，我生表遺憾。”
蘇韜沒想到邁爾斯如此放低身段，苦笑道：“您誤會了，我真的是沒法治好老國王的病。如果我讓他現在退位，您覺得現實嗎？”
邁爾斯瞪大眼睛，吃驚地望著蘇韜，他的話等同于奪位，屬于大逆不道的話，若是放在古代皇宮，蘇韜因為這句話足以掉腦袋了。
“退位和我父親的病，又有什么關系呢？”邁爾斯復雜地望著蘇韜。
蘇韜嘆了口氣道：“我并非胡言亂語，您父親的病和國王的身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在中醫而研究，叫做帝王病，一日為王，這個病就不會轉好。他不信中醫，也不信西醫，你去給他講這番道理，他也不會信的，反而會與你辯駁，會訓斥你荒謬，一旦生氣，反而會進一步惡化他的病情，所以我才說不用治了，你越治，他越反感，病就會越加重。”
葉靈努力將這番話解釋給邁爾斯聽，邁爾斯面色陰晴不定，父親的固執，他是領教過的。
“想要治他這個病，就先要改變他的身份，讓他學會和普通人一樣容人容物，不過這很難，能夠說服他的人，怕是找不到。”蘇韜搖頭苦笑，這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既然你能找到原因，那就一定能夠找到治好他的辦法。”邁爾斯一臉苦澀的笑，“我必須得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現在數萬軍隊將會以馬汀莊園為爭奪目標，掀起自內亂發生以來，最大規模的戰事。如果你治不好我父親的病，我就沒法說服他出動第一軍團切入戰場，讓多方勢力坐下來平心靜氣地談判。至于喬納、海勒還有葉盛，恐怕都會被這場戰事波及，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