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年站定在了那巨大的暗金骸骨面前,八條密集的脊椎躺在他的腳前,硬度堪比合金的骨骼現在卻滿是瘡痍,可以想象它在死之前遭受了怎樣可怕的凌遲,那幾顆猙獰的頭顱眼瞳里早就沒了光,原本锃亮兇狠的黃金瞳被細細啄撕成了血絲花謝般垂在眼眶邊緣,就像是在流著血淚哭泣。
鐮鼬女皇,鐮鼬中萬中無一的特殊個體,作為龍血亞種,它的兇猛程度不亞于一般的五代種或者四代種,就算是資深的混血種專員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遇上,不死也會脫一層皮,因為出現了鐮鼬女皇的地方,一般都意味著有一巢穴的鐮鼬供它驅使。
但現在看起來,那些鐮鼬似乎倒反天罡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干掉了自己的女皇。
林年放下了左手里提著的麻袋,伸手在脊椎上的劃痕輕輕抹了一下,捻了捻手指上的骨灰,回頭看向漆黑空間的頂部,在那無光的黑暗深處,數不盡的吸血鐮倒掛在巖石上,暗金的瞳眸鎖定了骸骨旁的那個新獵物。
他的架勢有些像是進城賣菜的農民伯伯,地上放著的麻袋上還印著無添加豬飼料的廣告,在里面裝著的是他在尼伯龍根的上一關贏來的獎勵,節目組很貼心地給他找了個麻袋好裝上那堆有的沒的東西,在他的要求下零食也往里面塞了不少,充當之后緊急時的補給品。
但要說的話,最大的收獲其實還是‘七宗罪·傲慢",現在他手上總共收集了兩把七宗罪,一把傲慢,一把嫉妒,也不知道其他遺失的七宗罪分別分散在了什么地方,如果不想辦法收集齊全的話,倒是也不好向秘黨和正統交差。
林年沒有對自己的處境過分的擔憂,頭頂的鐮鼬群純當是電線桿上低頭盯著他嘰嘰喳喳的麻雀,他想走,這群小鳥根本就不可能留得住他,這個關卡對他來說基本是毫無威脅度。
他徒步走到了那張被劈開兩半向內傾倒的賭桌前蹲了下來,撿起一張暗金色的骨質撲克牌把玩,掃了一眼周圍的鐵籠以及一些斷頭的尸體,大概清楚了這里發生了什么。
無聊的游戲,對生命的蔑視和嘲弄,最后迎來的自然就是正義之士的掀桌,沒什么新鮮的。
「路明非做的么?」林年低頭檢查了一下地面的痕跡,很多凌亂的腳印,但以他的觀察力和對路明非的了解,還是很準確地找到了對應的腳印,如果沒有中途換鞋的話,那么路明非應該就是已經通關了這里朝著下一條地鐵線去了。
不過除了路明非的腳印之外,林年還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腳印,她幾乎跟著路明非一起行動,離開的方向也是一致的。
林年伸手觸碰了一下那個腳印,從深度和長度比對了一下記憶里那個女孩的尺碼,最后得到基本沒什么出入的答案后,抬起頭閉眼沉默了片刻,最終控制住了自己有點紊亂的心態,心如止水地...嘆了口氣。
「唉...」
雖然早有預料,但實際上發生的時候,他還是有點焦躁。
他撿起一堆骨質卡牌輕輕在手中撥弄,最后站起身來,彎腰從麻袋里提出那把漢八方,左手環首大刀,右手直劍。
很明顯,他不準備就這么走了,既然情況有變,那么他就得針對現有的情況調整一下計劃。
他抬起刀劍,然后重重地敲了敲,金屬互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在空曠的漆黑空間內回蕩,那刺耳的高頻音波瞬間激怒了穹頂上那些吸血鐮,如浪般的尖嘯聲從那頭傳遞到這頭,血云從天而降帶著狂風呼嘯之勢壓向了地上的狂徒!
數十道暗金色的影子切破空氣,將為首的幾只吸血鐮頭顱徑直切斷,那些比合金還要堅硬的脊椎切面平整光滑,而切斷它們的正是林年從地上撿起來的骨質卡牌,那些暗金色的卡牌質地也同為骨骼,作為投擲的武器再適合不過。
墜下摔成碎片的十幾只吸血鐮對于整體巢穴里殘余的數量來說不過九牛一毛,不過林年也沒想著用這種兒戲解決這里的麻煩——他從走進這個空間就做好打算,要把這里清理干凈了,以免后來的人以及從前面關卡退回來的人再度受到這些小東西的威脅。
血色的烏云覆蓋而來,向頭頂抬頭看,簡直如同深海的漩渦。
那些尖嘯聲迅速逼近,層層疊疊的殺機如暴雨般落下之時,林年再度把傲慢和嫉妒舉過頭頂,不到三十厘米的距離,兩把刀劍瞬間發力撞擊在了一起!
龍血沸騰!兩把煉金刀劍同時亮起紅光,他們都被林年「激活」了,隱藏的形態變化而出,環首大刀增長成了大夏龍雀,而漢八方的直劍沒有延長反而縮短了,精煉而短悍,劍身一面浮現日月星辰,一面山川草木拔地而起,劍柄雙面龍紋繁復書四海與豐裕。
兩把煉金刀劍相擊的一刻,新的煉金領域被激活,那膨脹的領域呈肉眼可見的血色,就像空氣激波一樣以球型的形狀向四面八方膨脹,任何撞上領域邊緣的吸血鐮暗金色的骨骼都瞬間化作枯敗的灰色,所有的氣血、生機都被領域汲取、剝奪,成為尼伯龍根中被殺死的永恒之物。
領域正面撞中血色的漩渦,啼鳴和尖嘯是死亡的樂章,煉金領域的擴張本沒有聲音,但卻給人一種宏大的,無形的轟鳴,那種震撼是煉金術瀕臨極致的體現,七宗罪無愧是煉金術的杰作之一,即使是仿造品也足以讓人心生敬畏。
血色的漩渦被正面擊潰了,大量吸血鐮被領域徹底「殺死」,化作了灰色的枯敗骸骨從天而降,就像一場冰雹似的暴雨,那些灰色的骨骼撞擊在地面上不復之前的堅硬,紛紛脆石似的崩裂成片片殘渣,林年站在暴雨之中見著那些殘存的不成氣候的吸血鐮遠飛逃亡沒有阻攔。
一擊,整個吸血鐮巢穴潰不成軍,雖說這依賴了七宗罪的領域,但沒有適格的血統也別想做到這種可怕的效果。
林年收起兩把七宗罪,塞進了麻袋里,甩手把麻袋背在背上,順著那兩人的腳印向前走,在踏出第一步之后,‘時間零"的領域瞬息擴張完畢。
他消失在了原地,再一次出現的時候,眼前已經是月臺了,地鐵列車早已經等候多時,他走進了列車內,車廂門閃黃燈關閉,帶著他駛向了下一條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