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卡塞爾學院,能加入這所學院的人多少都有些絕活,“精英”是這個學院的底層生物,“天才”是中性詞,“奇葩”才勉強算得上夸獎,再往上的話就是“瘋子”。
如果按照分級來算,毫無疑問愷撒·加圖索、楚子航都算是“瘋子”,作為械斗的兩大社團領袖他們算得上是學院里在發瘋和無視校規上首屈一指的人物,往下的社團干部們大多都是“奇葩”。
奇葩們簇擁著瘋子,天才們在外圍狂熱推崇,最后的精英在臺下熱烈鼓掌,這大概就是這所學院的生態鏈了。
...你問林年?
林年那不一樣,在“瘋子”之上還有一個分類叫“妖怪”,“妖怪”一般都不參與這類競爭的。
簡單介紹完了生態鏈,那么現在問題也來了...路明非盯著面前肚子上插了塊毛玻璃依舊生龍活虎的芬格,十分認真地思考自己這位廢材師兄爾在這條生態鏈中處于哪個位置?
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在卡塞爾學院有一個定律,那就是生態鏈的高低直接影響了此人是否能在絕境中做出出人意料的行為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于既倒——簡而言之就是越接近“瘋子”的家伙在危機的時候就越是靠譜,有一種逆境必翻盤的BUFF,總能在緊要關頭想出辦法來打出一波你意想不到的操作,華麗麗地逆轉結局。
芬格爾在卡塞爾學院里讀到了八年級,留學整整四年,沒有畢業也沒有被開除,連續數年蟬聯新聞部部長...這怎么也算得上是一朵“奇葩”了吧?
路明非揣測著面前廢材師兄的水準,目光轉到了對方肩膀上,數據流沖刷而下,被路明非盯著的芬格爾腰桿不由挺直了一些...然后有些繃到腹部上的傷口又齜牙咧嘴地縮了起來。
“攻擊:660
防御:500
敏捷:150
特殊能力:言靈·青銅御座...”
瀑布流刷出的面板讓路明非微微定了定神,但臉上還是劃過了一絲憂慮,他分明記得以前觀察芬格爾的時候這些三圍數據比現在要高出一大截,現在無端縮水了一圈...是因為受傷的緣故嗎?原來這玩意兒還是根據狀態隨動的。
但就算如此,6倍人類強者(并非人類巔峰)的攻擊力不說一圈把人錘成小餅干,好歹打人如掛畫是能做到的吧?這種力量一圈下去估計薄一點的鋼板都要砸穿更別說砸在人身上了,這都還沒算上那個叫做“青銅御座”的言靈的增益。
“師兄,你怎的頂得住嗎?”路明非盯了一眼那衰退到150的敏捷,又看了眼芬格爾腹部的傷勢有些愁眉苦臉...雖說敏捷150也很快了,但他們接下來的計劃可是拿命去賭的。
“少廢話,再拖下去師兄我就真頂不住了。”芬格爾回頭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幽深小樹林,“現在我們玩的就是情報差,而且讓你多看幾眼又沒讓你沖鋒,怕什么?”
路明非縮了縮腦袋,屏息凝神把視線調轉向了安鉑館內,視線落在了地上就近的一個穿著正裝但被亂石堆幾乎掩埋了大半個身子的男士身上...但數秒后芬格爾就看見路明非輕輕搖頭了。
“是看不見...還是...”
“應該...沒了。”
路明非的聲音有些低,盯著亂石堆伸出的那半個黑灰布滿的身子眼中的情緒很復雜...上一刻還在安鉑館內載歌載舞的校友,現在就被埋在石頭里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那伸出的半截身子給人一種強烈的“死物”的信號,讓人從喉頭下涌起不適感。
“戰爭里死人很正常...師弟放平心態。”芬格爾輕聲安慰,“怎么樣能從你看到的那些特殊的‘東西’里分辨出敵我嗎?”
路明非勉強點了點頭,從芬格爾受傷后三圍數據暴跌的情況來看,偵測視角的確可以讓他確定會館中地上昏迷的人的傷勢和情況,這也算是一種確定真昏迷還是假昏迷的手段。
“師弟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能知道每個人的言靈是什么,注意言靈中有關‘雷’的家伙。”
“雷?”
“你沒有覺得醒來之后手腳還有些麻麻的么?”芬格爾問。
路明非怔了一下,倒還真是讓芬格爾說中了,到現在為止他感覺身上都有一股不正常的麻意...按對方的說法來說,之前的爆炸跟“雷”有關?
“只是一種猜想,具體是不是我也不確定。”芬格爾搖頭,“也希望我猜錯了,不然的話這次學院的‘龍族入侵’事件可真是大條了。”
路明非點了點頭深呼了口氣,又看向另一邊側躺在燃燒的酒柜邊上一動不動的女孩...他臉色抽動了一下,因為從那身禮服上他居然認出了這個人是學生會帆船部長。
那個充滿南亞風情的馬爾代夫女孩現在布娃娃一樣躺在地上,一頭亞麻色的長發全是灰塵和燒焦的痕跡,那身健康的小麥色的皮膚也出現了大片燙傷的痕跡,從左臉頰到脖頸全是觸目驚心的燒傷...
但好在這個女孩的肩膀上還是跳出了綠色的數據,但三圍都已經跌破100了,由此可見在爆炸中心地帶的她傷得不輕,好在爆發發生時路明非和芬格爾都在角落的餐桌吃東西,不然現在躺在那里的就該是他們了...
“著重去觀察那些刻意看不見臉的,如果我是爆炸犯人一定會假裝自己是傷者的一員,但不會讓人看見正臉。”芬格爾低聲提醒。
“那他這圖什么啊,犯了事兒還躺在這里裝死?”路明非低聲問,“我怎么沒看見愷撒他們?他們不會趁我們昏迷的時候跑了吧?”
“愷撒那邊你就不用操心了,現在最主要是把那家伙找出來。”芬格爾說,“我敢打包票那渾蛋現在就在安鉑館里。”
路明非對芬格爾的迷之自信到底是哪兒來的有些疑惑,但現在這種情況他似乎也只能依靠這位不怎么靠譜的師兄了...起碼肚子上插玻璃的是芬格爾,但對方這都沒有落跑去看醫生,看起來是的確有什么根據相信敵人依舊潛伏在會館中。
安鉑館的大廳很寬敞,就路明非視線里能見的就有七八個綠色的數據,很多個的三圍都跌破了一百,唯獨防御都還在200甚至300以上,看起來混血種命夠硬還真不是吹的,就路明非看見的那些昏迷的學員身上的傷勢簡直駭人,手臂折斷的斷口里骨茬森然,渾身都是大面積燒傷卻還命硬得要死。
“這都不算什么...”芬格爾聽了路明非事無巨細地匯報耐心地解釋,“之前會館里未知言靈的釋放被阻止了,不完整的言靈之力都以圓柱形沖飛了會館的天花板,現在擊傷這些學員的都是余波事后最多燙傷或者腦震蕩...混血種的生命力比你想象的要強勁許多,《御制周癲仙人傳》里的周癲就是混血種,被朱元璋火燒水淹都能挺過來,學員里的精英學員沒理由會死在這種余波中。”
“那還是有倒霉的。”說罷后,芬格爾還是憐憫地看了一眼那個被石頭堆壓住的倒霉蛋,“就算是混血種腦袋爆了還是活不了。”
“師兄...真沒有你說的帶‘雷’的什么言靈,起碼我沒找到。”路明非觀察了一圈安鉑館里昏迷的那六七個學員,每一個的三圍數據都是很正常的無抵抗者,他甚至報菜名一樣給芬格爾念完了這些人的言靈,什么“熾日”、“百鬼”、“風暴角”、“真空之蛇”什么的...唯獨就是沒有帶“雷”的。
“不應該啊...”芬格爾盯著寂靜黑暗的安鉑館會館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會不會他藏在二樓?”路明非抬頭看了一眼會館二樓。
“沒這個可能。”芬格爾低聲說,“那種級別的言靈在釋放后,尤其是被打斷所消耗的體力和精神是你無法想象的,就算是一個體魄跟我一樣的人都會瞬間被抽空,不說動彈不得,想快速爬樓梯躲藏的精力是不可能有的,他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立刻在混亂中隱藏為受害者隱蔽,在恢復體力的時候觀察周圍,在救援隊來臨時發動第二次襲擊。”
“他這是在‘蹲人’?”路明非臉色瞬間就變了。
“戰術語叫‘圍點打援’,說是‘蹲人’也沒錯了...”芬格爾說,“現在會館里所有昏迷無法撤離的學員都是他的人質,誰來救誰死,所以我才需要你找到他,不干掉他我們只能看著這些校友被拖死在這里。”
“干不掉怎么辦?”路明非問。
“...打草驚蛇的下場就是之前的言靈再釋放一次咯。”芬格爾低聲說,“只不過這次我們沒那么好運可以打斷他了...最壞的一幕如果真發生了,估計我能給你爭取點時間?”
路明非愣了一下說,“我草,芬格爾師兄你這么仗義?”
“你是‘S’級命比我貴,你跑快點的話應該還是能逃出去的。”芬格爾認真地看了他一眼...路明非居然真的從這個漢子的臉上看出了“覺悟”兩個字,好像危機臨頭大家都脫掉了隱藏的外衣露出了最真實的一幕來。
那自己呢?自己脫掉外衣總不能還是拉胯的廢材吧?
路明非悄然扭頭不死心地盯住會館里自己翻來覆去看過的七道數據,但無論如何都沒法從里面確定兇手是誰,他甚至有種錯覺,那就是兇手是不是早已經落跑了?
在他暗中焦慮時,身旁的芬格爾數次地看向落地窗外小樹林面色沉靜。
這時,路明非忽然聽見身旁的芬格爾壓低聲音說,“你只需要告訴我哪個可能是兇手就行了,隨便指一個都行...師弟你天賦異稟,就連林年都賭你前途似錦,那么這一次師兄我也賭你贏!”
路明非轉過頭來看見了芬格爾的視線...那簡直不像是一個廢材該有的眸子,里面透著一股狼一樣的決意,倒影著自己的臉讓他忍不住提起了耷拉的嘴角,硬生生地繃緊了自己的臉頰。
說實在的,他從以前起聽見最多的話就是:路明非,你能不能別掉鏈子?路明非,你怎么又拖后腿了?路明非,你能不能省點心?路明非...
...好像所有事情到他這里都會出岔子,他就是百密一疏的網中破口,千里城池潰倒的一窩蟻穴。沒有人真敢在關鍵的時刻把要命的事務托付到他身上,那簡直就是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可能還是有人相信他的,毫無理由地相信他,但這種人很少,少到只有一個。
上一個敢信任路明非的人叫林年,他也以為這輩子就只有一個林年了,但現在他居然從身邊僅認識幾天的廢材師兄身上看到了同樣的信任——無條件的相信,他賭自己贏。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室友的友誼嗎?還是說是廢材之間的信任?
無論如何,在芬格爾說出這席話后,路明非莫名就感覺有什么沉重的東西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知道,那是七條人命的重量,所以他的嘴唇越發干澀起來了,這一次就算唇上有苦澀的黑灰他也用舌頭舔了舔,味覺的刺激讓他血管里的血液加速流動了。
——其實他一直都有答案的,只是沒有勇氣敢去說出來,害怕承擔后果。
但現在,血液里似是泡騰片化開了一樣充斥著一股令人發熱的情緒...或者這種情緒就叫做勇氣還是擔當?
路明非不知道,但他決定賭一把。
他扭頭看向會館大廳沉默了幾乎有半分鐘的時間,一旁的芬格爾也不吭聲,安靜地坐在那里穩住自己的傷口止住流血的趨勢。
在這期間安鉑館內靜得要死,只能偶爾聽見那破開房頂外學院其他地方傳來的槍聲,和大雨落在小樹林中的颯颯聲。
良久,路明非扭頭看向芬格爾說,“師兄你看過福爾摩斯沒有?”
“小說還是電視劇...怎么了?”
“一旦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事實,那么剩下的,不管多么不可思議,那就是事實的真相。”路明非小聲說,“師兄你聽過這句話吧?”
芬格爾愣了一下,然后瞬間明白了路明非的意思,挑了挑眉看向路明非,“確定嗎?”
路明非沉默地點了點頭。
芬格爾盯了他的雙眼幾秒,在里面看不到躲閃后也點頭,“好,那接下來就是我的工作了。師弟你在這里有些礙手了,一會兒打起來免得誤傷了你。”
“我該怎么做?直接跑出去?”路明非看向碎掉的那排落地窗,但又見著腹部受傷的芬格爾咬牙問,“要不要留下來我幫忙?我敲悶棍還是有一手的。”
“這不是敲悶棍能解決的問題。”芬格爾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你的任務從現在開始已經結束了,抱好后腦勺。”
“后腦勺?你在說什...”路明非發現拍在自己背后的手掌忽然抓住了他的領口,他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提起了。
芬格爾陡然從黑暗中站了起來,拎著手里的懵逼的路明非像是拎雞一樣提起,他手臂的西裝撕拉裂開了三道口子顯露出下面虬結的肌肉...路明非從來沒想過這個每天吃炸雞可樂的肥仔居然有這種施瓦辛格都難以企及的體魄?
在蓄力之后芬格爾猛地把手中的雞崽子向落地窗的方向丟了過去,路明非只感覺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裹挾著飛了出去,耳邊全是呼嘯如鬼哭的風聲。
在他飛速倒退時,安鉑館內響起了炒豆子似的骨骼爆鳴的聲響,他模糊看見芬格爾渾身的肌肉居然異常膨脹了起來,布滿了青銅般的生鐵顏色,那腹部的碎玻璃硬生生被肌肉擠壓了出去,一股莊嚴不可侵犯的凝重感遍布了這個平日松散的男人全身!
魁梧的男人彎腰,舉重若輕般扛起了之前他跟路明非躲藏的那根大理石柱,以噸計重的斷裂巨柱居然被他輕松地雙手抱過肩頭。
這一刻他的動作美型得就像《擲鐵餅者》的雕像,每一寸生鐵色的肌肉都藏著比擬鋼鐵的堅硬和超乎常理的韌性,這一幕瞬間讓路明非想起了“釋迦擲象”的典故,這都是絕對力量所彰顯出的妖異美感!
這廢材師兄...真他媽是個瘋子!
大理石柱被扛起,然后暴力丟出,在丟出的一瞬間那生鐵雙臂擒抱住的部分甚至被難以想象的巨力給擠壓碎裂了,石柱脫離那雙手后的初速達到了驚人的200公里每小時,那種壓迫感和力量感簡直讓正面面對這根飛來石柱的人腦海里浮現起“死”字!
——而那大理石柱被投擲向的地方赫然是最開始被路明非和芬格爾斷言是死人的,石碓掩埋的那半截尸體處!
路明非也只看到這里,整個人就飛出了安鉑館跟滾地葫蘆一樣在地上打了數個滾滾入了小樹林中,他沒命似的抱住自己后腦勺以免不幸撞到尖銳的石頭暴斃掉了,但他還沒滾多遠忽然就撞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身上的力量硬生生被卸了下來!
路明非停穩然后感受到了溫暖的氣息,他愣神地抬頭看見了一頭燦爛的金發...然后就是海藍色的碧波雙眼。
如果對方是女人的話,路明非現在已經戀愛了,以后都會至死不渝地愛上這個身高一米八的御姐,但很可惜接住路明非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實打實的硬漢,學生會主席愷撒·加圖索。
主席大人那寬闊的胸肌墊在路明非的腦袋后面給他承擔了百分之九十的緩沖,肉質緊實可靠比安全氣囊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但不知道這一下狠的有沒有把主席大人的胸給撞疼...
“做得很好。”
在路明非呆愣的視線中,愷撒只平靜地留下了這么一句話,就抽身把他放在了原地,大踏步向前沖了出去!
而坐在原地的路明非這時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身邊有無數影子在他左右與他擦肩而過,在周邊的幽暗小樹林內,無數身穿正裝和晚禮服的慶功宴客人們以戰術振興快速地從黑暗的大雨中沖出!
這些都是路明非昏迷醒來后發現安鉑館里消失不見的客人們!
所有的男士們松開了領帶解開了西裝的扣子放寬活動范圍,所有女士們撕開了不便行動的晚禮服裙擺,露出吊帶的白絲襪。在他們的手上無不握著臨時的武器,譬如順手帶出的餐刀、叉子,甚至還有以樹枝和尖銳石頭臨時做出的精致斧刃,更有甚者還DIY出了強勁的木弓和繩索投石器!
這些人壓根就沒有離開過安鉑館的范圍。
在這群人中有邏輯縝密的人推測出了爆炸時發生的所有情況,肯定了釋放言靈的敵人還在安鉑館中沒有離開,他們沒有選擇暫時性撤離而是直接包圍住了安鉑館。
能擁有這種決斷力和組織力的大概也就只有一個人了...愷撒·加圖索,學生會的主席。
有人打擾了他的晚宴,并且留下了他的客人,那么作為主辦方他有義務將那些受傷的人全部完好無損地帶出來。
難怪芬格爾之前有事沒事就往落地窗外看...也難怪芬格爾那么篤定兇手沒有離開安鉑館...這根本就是一場救援與包圍的僵持戰,數十個混血種中的精銳死死守在了安鉑館外面,將敵人徹底堵死在會館中等待著一個合適的反攻、救援的時機!
而路明非毫無疑問就是這個時機的到來,在他被丟出來的瞬間烽煙就點燃了,連同點亮的還有安鉑館中那橘紅色的光芒!
轟鳴的高亢音節如洪鐘敲響回蕩在整個安鉑館內,那沉重的大理石柱飛向那碎石堆,在即將砸中那掩蓋了半個身子的“尸體”時,碎石堆在一瞬間被“擊”成了齏粉,橘紅色的光芒日出一樣照亮了大半個安鉑館,由地下升起快速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球形。
大理石柱不偏不倚地撞擊到那橘紅色的球形光芒上,整個的結構忽然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抽斷了所有脆弱的節點,粉碎成了片塊爆開了。
安鉑館外,路明非從落地窗后看見里面那升起的橘紅色的正體整個人都驚悚起來了,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極具代表性的一幕。
“我的媽呀,球狀閃電?”
在自然界里雷暴發生時極小概率會出現一種物理現象,那是直徑接近五六十厘米的橙色球體閃電,隨氣流起伏在近地空中自在飄飛或逆風而行,它其中攜帶能量,包裹相對穩定。當有導體破壞它的平衡時,它會和周圍的空氣中和,并釋放出巨大的能量。
同一時間,在路明非的眼中,橘紅色的光熱中心,那模糊人影肩膀上綠色的數據流如瀑布一樣沖刷了出來,露出了令人悚然的一行行數字。
“攻擊:5000(言靈加持)
防御:400
敏捷:200
特殊能力:言靈·陽雷、灰髓體注射(未激活)”
如果路明非學過《言靈學》這門課程,那么大概他叫出的就不會是“球狀閃電”而是“陽雷”了,而后者比之前者給人帶來的震撼有過之而無不及,那是真正屬于危險級別的言靈,在周期表上序列遠超89號的“君焰”,最早出現過的記錄是在宋朝的文獻《夢溪筆談》里。
“內侍李舜舉家曾為暴雷所震。其堂之西室,雷火自窗間出,赫然出檐,人以為堂屋已焚,皆出避之。及雷止,其舍宛然,墻壁窗紙皆黔。有一木格,其中雜貯諸器,其漆器銀扣者,銀悉镕流在地,漆器曾不焦灼。有一寶刀,極堅鋼,就刀室中镕為汁,而室亦儼然。”
化銀為汁水,化鋼為水,遠超“君焰”的高溫,同時又有極強的爆炸烈度,完全釋放足以將安鉑館為中心的方圓數百米夷為平地!
但沖向安鉑館內的人沒有一個遲疑,因為學生會主席沖在了最前面,在會館內更是還有著一個猛人再度扛起了另一根大理石柱做出了投擲的準備動作!
言靈的詠唱聲越發激昂了,那橘紅色的光芒開始顫動,逐漸地向著遠處大廳的正中央移動了起來,可也就在這時候沖進會館的愷撒看向光芒移動的方向陡然爆吼,“不要讓他靠近任何可以成為電流導體的物體!別給他引爆言靈的機會!”
扛著大理石柱的芬格爾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卡塞的意思,轉頭看向不遠處地面上墜落的水晶吊燈,直接調轉了目標將大理石柱暴力投擲了出去,呼嘯著砸在了水晶吊燈上,在水晶炸碎之際帶著彎曲的金屬吊燈框架飛出了幾十米遠,一下子就拉開了和橘紅色光芒的距離!
同一時間,沖進會館的學員像是叼雞的黃鼠狼一樣悶頭就沖向了地上昏迷的學員,將他們或扛或脫地抽離了戰場中心。幾個呼吸之間,寬敞的安鉑館大廳內已然各個角落站滿了人,在他們的中心死死包圍著那僵持不動的橘紅色雷光!
“還真的是‘陽雷’,這真是...稀客。”人群中,愷撒盯住那亮眼光芒中的人影冷聲說道。
序列號93,危險言靈·陽雷。
這種怪物出現在了學院之內,還當真就像愷撒說的一樣,是位罕見的“稀客”了。
“諾瑪的警告通知是龍族入侵...倒也不假,‘戒律’還在,但他卻能釋放言靈,倒也像是龍族該擁有的特權。”在愷撒身邊,握著一把尼龍繩做弓弦的木制長弓的諾諾站身邊,那雙暗紅色的眼眸目光炯炯地看著那光芒藏著的人影,甚至無意識地輕輕舔了舔嘴唇,“...不過有龍族會狼狽到被我們這群手無寸鐵的混血種圍殺嗎?”
“起碼今天有了。”愷撒淡淡地說。
安鉑館內每一個人眼中都露出了危險的興奮,盯住光團中的人像是盯著不可多得的獵物...瘋意難以遏制地從他們的身上彌漫了出來...一群言靈和武器都被遏制的混血種,居然想圍獵一個釋放著危險言靈的“龍類”,膽大包天,但卻又是那么的符合這所學院的瘋子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