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勝,亞紀,原地待命,我們十五分鐘后在水下碰頭,保持信號通暢。”船長室里曼斯教授幾乎毫不猶豫地按照原計劃行事,在放下麥克風后轉頭就開始走向后艙。
“教授,這是不是太順利了一些?”塞爾瑪跟在了曼斯教授身后神情有些激動和緊張,這種情緒可以理解,此時整個摩尼亞赫號上的船員都是這個心態,振奮、惶恐、激動、不可思議。
“有些時候患得患失從而退步放棄是一種愚蠢的選擇,雖然這會讓人活得更久一些,但干我們這一行的從來都沒有奢望過長壽,執行部的人是沒有退休工資的,三險里我唯一年年都買的是醫療保險,如果就連這個都沒機會享受豈不是太虧了一些?”曼斯教授燒了根雪茄叼在嘴里深吸口氣,并且過肺,強烈的辛辣和尼古丁壓榨著他的肺部活力,但也只有這種過分的行徑才能讓他保持亢奮。
發現龍王的寢宮這對于整個混血種族裔來說是從零到一的巨大性突破,如若打開寢宮的大門踏入其中的成就絲毫不亞于尼爾·奧爾登·阿姆斯特朗踏上月球的那一小步。
他們如今站在寶庫的大門前,在興奮的同時也必然會忌憚守護財寶的毒蛇,它的鱗片被財寶的光芒染色,藏在金銀堆中時刻準備咬上覬覦龍王寶藏的人一口。但也沒有人因為那條找不到的毒蛇就放棄這堆寶藏,更何況他們是帶著“血清”來尋寶的,早做好了留下些什么的覺悟和準備了。
他穿越前艙,接過了大副遞來的一部被撥通的手機,放到耳邊低沉地說,“‘夔門計劃’有了新的突破,我們找到了,諾頓的寢宮,打通巖層后葉勝和亞紀在下面發現了一座完全由青銅制造的巨型城市。”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青銅古城,青銅與火之王的寢宮么...現在你們準備下潛?”
“進入古城需要‘祭祀’,我們這邊可是隨身攜帶著‘鎖匠’的,校長你得提前準備幫上大忙了。我們必須得搶先在長江海事局和另一批競爭者之前探索古城,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有更多資源封鎖這片江域,至于理由可以隨便找,就像執行部以前做的那樣。”
“競爭者?能在這一塊跟我們競爭的人應該不多,是當地的‘正統’注意到了我們的行動嗎?”
“不,情況還沒有那么糟糕,只是一支水下探險隊,被民間的組織資助,資金條件很豐沃僅次于我們,他們的設備都很先進屬于專業的深水探險隊,據說每一個成員都進行過深水打撈沉船的作業,都是一頂一的行家。能拉起這支隊伍并且聞見風聲的人很不簡單,我已經讓執行部那邊查那支水下探險隊背后的金主了,短期內應該能有消息,但在這之前我還是擔心他們會擾亂我們的計劃。”曼斯沉聲說,“根據我的經驗不過是什么國家哪片水域,這種民間組織都是瘋子,一旦水下接觸極有可能發生沖突。”
“那這時候你們身上的‘保險’就可以起到作用了。”電話那頭說,“如果正面接觸就全權由他來處理。”
曼斯教授停頓了一下腳步扭頭看了一眼一直無聲無息跟在塞爾瑪身后的林年,兩人對視了一眼,曼斯又轉頭過去走到了一處獨立的房間推開走進,“校長,我有種預感,古城里可能有活的東西沒有死透。”
“按照計劃完成任務,在解決掉芝加哥這邊的老朋友們帶來的麻煩后會以最快速度趕到現場。”校長說,“如果真的遇到了活的東西,那就讓那個孩子送它一程,讓它死透吧,他在這次任務里的定位本就如此。”
曼斯輕輕點頭后默默地放下了手機,俯身抱起了面前襁褓中的嬰兒,嬰兒并不吵鬧,雷暴和大雨沒能讓他恐懼,那雙淡金色的眼眸一直靜靜地看向前方——并不是在看抱起他的曼斯,而是躍過了肩頭直視著后面進入房間的那個男孩。
“看起來‘鑰匙’很喜歡你。”貴婦人似的女人坐在襁褓邊的椅子上看著走進的林年說。
“如果他能正常成長的話說不定能順利入讀學院,但如果他加入學院勢必會被學生會的人爭取進去,畢竟他的姐姐就是學生會的人,也不知道他到時候會不會因為歷史遺留問題記恨上我。”林年站在門邊看著嬰兒說。
“你跟陳墨瞳有什么矛盾么?”女人問。
“自由一日的時候他打掉了諾諾幾顆牙齒...正常決斗的情況下。”曼斯抱著‘鑰匙’看了一眼林年...諾諾是他的學生,可能就是因為這些事情他對林年才一直有些...小偏見?也算不上是偏見,只是無法去那么的喜歡這位‘s’級。
“諾諾那個孩子有些時候是該收斂一些了。”女人點了點頭居然對這件事沒有任何意見。
“她是個好孩子,只是有些時候玩性比較大,作為母親的你或許應該多關心她一下。”曼斯哄著“鑰匙”輕聲說。
“可我不覺得她把我當過母親,或許比起我她更信任她的小男友一些,那個加圖索家族的漂亮公子。”
“我覺得愷撒會就‘漂亮公子’這個形容有些小意見...但也沒什么所謂,他也不在這里。”林年轉身走出了房間去更換潛水服了,曼斯教授多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帶著“鑰匙”和塞爾瑪一起趕往前艙準備潛水設備。
女人留在房間里看著兩人的離去什么也沒說,她原本是想讓曼斯小心一些的,畢竟“鑰匙”是家族里寶貴的財產,但在計劃里那個男孩也會跟著下水,在他的身邊如果“鑰匙”還能出現什么損傷的話,換任何人來大概也無濟于事了。
“倒是可惜了。”女人扭頭看向舷窗外的狂風暴雨。
可惜原本那個武士俑一樣的森嚴的男人還動過讓陳墨瞳主動結交那位有潛力的男孩的想法,在意思傳達下去的第二天早晨,卡塞爾學院論壇上的頭版頭條就是那位紅發的女孩跟一個金發男孩飆車被風紀委員會給抓了,動手抓的還正是陳氏家主看好的那個男孩...以結怨放棄人際關系的方式來抵抗家族么?
倒也真是個無法無天的小巫女,但也不知道加圖索家族那位心高氣傲的小種馬在知道這件事后又會作何想法?是覺得受到了欺騙,還是繼續以人格魅力馴服紅發的巫女?
女人不太想繼續思考下去了,年輕人的事情...就交給年輕人自己解決吧。
即將準備下潛的人只有兩個,曼斯和林年,兩人的潛水服已經換好,比起林年的標準款,曼斯的潛水服肚子上有個玻璃圓艙,“鑰匙”就被藏在里面,空間不甚寬裕但起碼連接著輸氧管道空氣充足。
“龍王的寢宮,教授,下去之后能給我拍張照留念嗎?”塞爾瑪幫忙曼斯掛著壓縮空氣瓶問。
“白帝城的一切都會列入機密之中,不可能泄露出半張照片,如果這次探索順利估計等不到二十四小時這邊就會經由專人跟政府方面交涉形成管控區域,為了龍王的遺產秘黨可以付出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他們甚至愿意注資將當地建設成一個新的經濟特區只為了獨站這片水域。”曼斯咬著雪茄說。
“龍王的遺產...教授你說四大君主這樣的存在在寢宮里究竟會留下什么樣的寶藏?”塞爾瑪好奇地問,“總不可能真的是金銀財寶吧?”
“白帝城修建的時間遠在西漢,是一位名為公孫述的人,四川在古中國版圖位于西部,公孫述認為自己的幸運物是金屬,而金屬有屬白色,他也有了‘白帝’的稱號,而巧合的是他那時的年號又命名為‘龍興’...不少歷史學家最初以為他是偽裝成人類的龍王,但在調查過后發現他不過是臺面上推出的棋子,建造白帝城的另有其人。”走入前艙看見已經換好潛水服的兩人,江佩玖隨口插話解釋,她對這些歷史正史的了解大概是在座里最豐富的一個。
“現在來看的話,公孫述成帝前遇見的‘龍伏于府邸前’記載的真龍大概就是青銅與火之王了,既然白帝城是他建造的,那么里面真正有意義的寶藏只能是深奧的煉金矩陣以及大量的青銅制器。”江佩玖說。
“...煉金兵器!”林年拿起墻邊倚靠的菊一文字則宗手腕翻轉將之橫在了面前,“我聽說青銅與火之王有兩大權能,極致的火焰以及出神入化的煉金技術,白帝城正疑似是他以山為模具制作的巨型煉金城市。在傳聞中他甚至打造過足以弒殺其他王座上君主的究極屠龍武器,但在他的消聲滅跡中遺失了,說不定這次我們能在宮殿中把它找出來。”
“如果他還活著,就用他的武器殺了他?”江佩玖問。
“有這種想法,菊一文字則宗是一把好刀,但不適合砍掉龍王的腦袋。”林年拇指抵起刀鐔看了一眼保養得到的雪亮刀刃,又收回拇指合攏刀鞘,眼眸中全是平靜。
“我猜你在找到那究極屠龍武器后你會向冰窖申請長期使用權?”曼斯教授吐掉雪茄深呼吸把多余的煙霧呼出去看向穿戴好潛水服的林年手中提著的菊一文字則宗說。
“武器這種東西需要順手,如果屠龍武器是根棒槌是不是意味著我也要舍棄劍道轉練敲人悶棍?”林年搖頭。
“...敲龍王的悶棍,感覺也很不賴的樣子!”塞爾瑪嘖嘖說。
“閑話少說了...在我和林年下水的時候,指揮權全權交給大副,塞爾安隨時隨刻觀察周邊水域的情況,暴風雨的緣故現在能見度很低,如果我是別有用心的人總會找到時機下手...別給他們一絲一毫的機會!”曼斯教授冷聲說,一旁的大副接過了船長帽放在胸前面目嚴正地敬禮,算是完成了交接。
“是,教授,保證完成任務。”塞爾瑪也立正嚴肅地說。
“要叫我船長。”
“是,船長。”
交代完一切,曼斯不再拖延轉身離開船長室走向大雨滂沱的甲板,而跟在他身后的林年在檢查完最后一遍裝備后也邁出了腳步,走進大雨不過五米卻忽然被背后走到門邊的江佩玖叫出了,“‘s’級。”
林年站在雨中回頭看向她,她望著林年幾秒后說,“白帝城是西漢年間的產物,如若是帝王的宮殿,按照當時大流的普遍建造習慣,書房、藏物殿大多都在向陽、養心之地,如乾隆‘三希堂’便在養心殿以西,這在風水堪輿中謂之‘藏風聚氣’之地,只要你能找到相關的地方,就能找到諾頓真正遺留下來的有用的東西。”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在任務中我并不會深入寢宮,那是葉勝和亞紀的工作。”林年隔著大雨看著她說。
“‘正統’的人都修‘太上忘情’,淡泊一切有擾進取的聯系和情感,但‘太上忘情’不是無情無欲,相反,那是一種‘至欲’的表現,以無情的方式達到有情,以繁數的無情去構造唯一的有情。”江佩玖說,“你其實跟‘正統’的那些人有些相似之處...你是為了什么而來的,只不過那群瘋子尋求的是‘登天梯’,而你尋求的是另外的什么東西。”
林年注視了她好一會兒,直到遠處的曼斯察覺到什么似的,在預定下潛位置扭頭看向駐足不前的他,他這才轉身走了過去不再與江佩玖搭話了。
江佩玖站在門前看著那兩人坐在船舷上以射燈為號翻倒進江水中消失不見,自顧自地輕笑了一下抱著手臂轉頭走進了船艙。
“好運,‘s’級的小子。”
電磁信號由爆發轉為回縮,“蛇”像是歸巢的候鳥一般從四面八方涌向被亞紀抱住后背的葉勝,無數信息流被帶回大腦處理并分析,即使在冰冷的深水之下亞紀也能感受到懷抱中的大男孩體溫極具地上升。
“‘蛇’無法深入青銅城內部。”葉勝睜開了雙眼呼氣又吸氣,補足了一口富氧的壓縮空氣,也只有這種氧氣濃度的空氣才能給他提供水下活動的資本。
“就算已經在面前了也無法探測么?里面的地形是該又多復雜?”亞紀松開了葉勝讓其自主浮游在水中。
“不是地形的問題,外層的建筑結構我已經大致摸清楚了,但越靠近內部‘蛇’的前進就越為困難,青銅城的內部有什么東西讓它們很不安。”葉勝沉聲說道。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亞紀說。
“不,恰恰相反,這是一個很好的消息。”葉勝說,“根據以前執行部專員的經驗,曾經有過一只小隊奉命在亞利桑那州素帕伊的無人區尋找一只被追獵的四代種龍類,那里是世界上最為偏僻的地方之一,全是崎嶇的山區和遮掩物。原本想要找到那只龍類是難于登天的任務,但里面一位隊員突發奇想主動釋放出了鐮鼬進山區中,經過三天的世界繪制鐮鼬自由飛翔探索的區域,最后在繪制的地圖上注意到了一片任何一只鐮鼬都不曾探索的山谷...他們也正是在那兒發現了潛逃的龍類,并且利用地形成功進行了阻擊攔截。”
“你是說...”亞紀立刻明白了自己搭檔的意思。
“少部分擁有自由意志的言靈產物是會主動懼怕純血龍類的,譬如‘鐮鼬’,也譬如我所操縱的‘蛇’,在戰斗中或許這會成為麻煩,但在現在他反而成為了我的定位器!”葉勝眼眸微微露光注視著那無限大的青銅墻壁,“只要我們朝著‘蛇’最為畏懼的地方前進,就能找到龍王的‘繭’...前提是它還沒有孵化。”
“如果孵化了的話,‘s’級也救不了我們吧?”亞紀說。
“但如果他在現場的話一定會沖上去給我們斷后...他是個好男孩。”葉勝說,他又看向亞紀打趣,“如果我們晚讀幾年大學的話,說不定我還會擔心你春心萌動去追求他。”
“我有那么容易被打動么...不過你倒是在擔心什么?”亞紀小聲說問,葉勝只是笑,只當這是純粹的調侃。
射燈的光柱從身后照來,葉勝和亞紀回頭看去,見到兩個人影向他們這邊游來,在看清來者之前他們都伸手摸到了腰間準備的潛水槍上,但在燈光閃滅打出既定的暗號之后他們又無聲松了口氣略微振奮地迎了上去。
“教授,這就是裝備部特別給你打造的潛水服么,活像只會潛水的袋鼠。”葉勝看見了游來的曼斯教授的模樣,通訊接進了摩尼亞赫號的公共頻道打招呼。
“嘿,‘鑰匙’。”亞紀也微微低頭手指屈起敲打曼斯教授肚子前的玻璃艙,里面的“鑰匙”正張著微金的眼眸四處張望著,這個環境似乎對他來說也是頭一遭,對于整個世界都充滿了好奇心。
“我剛才感覺到有領域在擴張,你們有人又釋放言靈了么?”林年看向葉勝問道。
“是我。我在想既然一會兒都要更替新的氣瓶,不如先消耗一些氧氣試探一下青銅城里有沒有什么動靜。”葉勝說。
“...你能感受到‘蛇’的領域?”曼斯意外地看了一眼林年,他才真想問這個問題,不過檢測到電磁信號的是水上的摩尼亞赫號,但現在卻被林年搶先了。
“‘s’級總有過人之處不是么?”葉勝笑,林年的這個特長早在上次“紅房子”里他就見識過了,雖然不可思議但也不是不能接受,領域這種東西天生敏銳的混血種還是多少能察覺到一些的,但像是林年那樣能精準捕捉到“蛇”的卻是鳳毛麟角。
...說“子彈我都抓得住”已經落伍了,真正厲害的人都是去抓“蛇”和“鐮鼬”的。
“有什么感覺?”曼斯在同林年一起瞻仰了青銅城那巨大無邊的墻壁后問向后者。
“不安。”林年直言不諱地說,“有種心情不暢的郁結感。”
“江佩玖教授說這里有可以干擾生物的磁場存在,可能是因為這個的緣故。”葉勝說,“我的‘蛇’在里面也感受到了同樣的不安...基本可以確定里面藏著不得了的東西了。”
“先開門。”曼斯貼近了那墻壁,探燈上下掃射之后注意到了一個特殊的地方,在那里的墻壁上有著一處圖案。
“白帝城的‘門’并非真實存在,由于疑似是以山為模具灌注的原因,在設計最初是沒有‘門’的概念的,在后來諾頓才以非凡的煉金術利用‘活靈’制造出了進出的門,更大程度上保證了白帝城的隱秘問題。”曼斯停在那圖案前伸手觸碰到了墻壁,他閉眸然后睜開,金色的光芒從他眼底射出,與此同時磅礴、響亮的音節從他口中吐出,莊嚴和奧妙的音律透出了氧氣面罩在整片水域中震蕩傳播。
圍繞著曼斯的江水開始旋轉,一個領域從他的體內生成然后擴張而出,林年迅速靠近,葉勝與亞紀效仿貼近,領域籠罩了他們,江水被強行排開渦流高速旋轉,曼斯身后的氣瓶管被林年扯開,壓縮空氣迅速填充滿了領域的內部,他們受到領域的影響居然站立在了空氣之中!
言靈·無塵之地。
圓形領域擴張到極限的四米然后停止了,邊緣與江水觸碰的地方漣漪不斷,直到最后領域穩定時恒定如鏡面般平滑,曼斯伸出手觸碰那被空氣籠罩的墻壁,銅銹迅速剝落。
風化的現象出現在了這水中埋藏數千年的古城上,隱藏在銹跡斑斑下面的是如同過油似的青黑色金屬,那是一張凸起的人臉,嘴里含著一根燃燒的木柴,表情扭曲而痛苦,死死壓著木柴不忍松口。
“里面寄宿著‘活靈’,煉金術最偉大的成就,化死為生封印了‘靈魂’進入死物之中達成另類的永恒,想要開門就必須對死物中的‘靈魂’進行祭祀,這是規矩。”曼斯說,“‘鑰匙’的血足夠滿足祭祀的條件,想要開門我們需要他。”
“林年專員的學也能達到相同效果嗎?”亞紀問。
“有關這個我們討論過的了,他的血在接下來的環節才該被使用。”曼斯小心翼翼從玻璃艙中取出這個小嬰兒,短手短腳臉蛋肥嘟嘟的,頭頂甚至還有稀疏淡黃色的胎毛。
也就是這樣一個嬰兒此刻卻顯現出了別有不同的成熟和肅穆,他因為領域的原因懸浮在了那‘活靈’的面前,伸出手指像是神父對信徒做著彌撒,嬌嫩的手指按在了尖銳凸起的地方,醇紅的鮮血從皮膚破碎的地方滲出。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鮮血沾上青銅的人臉簡直就像滴入了無法染色的海綿一樣,鮮血浸沒而入消失了蹤跡,那人臉忽然張開了嘴像是活過來了一樣打起了一個“哈欠”,曼斯趕緊把“鑰匙”抱了回來,因為比起“哈欠”他更覺得這個人臉張嘴的動作更像是蛇類進食前在盡可能擴張的顎骨...
意外沒有發生,青銅城的墻壁后響起了沉重的轟鳴,那是機械運轉的聲音,這座城市當真整體都為煉金的巨物,一個洞口在無痕的墻壁上出現了,洞口為圓形直徑一米,邊緣全是尖利如牙齒的青銅尖刺,像是蠕蟲的巨口一樣讓人不安。
幾人移動到了洞口前,射燈向里探照卻什么也看不見,曼斯扭頭看向了林年,而此時的林年也默默地摘掉了特制拼接的潛水服手套,他抖出了菊一文字則宗,在露出一寸的刀鋒上按下了左手拇指。
一滴鮮血從拇指皮膚的裂痕中滲透出...無塵之地的領域中,每個人都忽然中邪了一樣屏住了呼吸死死盯住了那滴鮮血...那哪里是鮮血,那簡直就是一枚液態的紅寶石,瑰麗到讓人忘記了呼吸只那么呆呆地盯著。
在這一瞬間,葉勝、亞紀、曼斯臉上都挨了一巴掌,劇烈的疼痛讓他們腦袋清醒了一些,三人迅速偏離視線不敢再看那抹血滴...他們這還帶著氧氣面罩難以嗅到血滴的氣味,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就算是看到了那抹血他們的腦海里居然就浮現起了一股難以拒絕的氣味...那是都是他們最為垂涎的氣息。
就連“鑰匙”也忽然張牙舞爪起來發出嗚咽的聲音要向林年那邊過去,盯著林年的拇指,好像那是堪比徐福記的棒棒糖或者母親的孵首一樣的寶貝。
曼斯趕緊把“鑰匙”塞回了肚子前的玻璃艙里,小家伙依舊雙手貼著玻璃臉蛋也糊在上面兩眼放光地看著林年,表情上寫滿了念念不舍。
“我總算知道為什么你拒絕流出血液樣本了。”挪開視線的葉勝喉嚨干澀地說道,“‘s’級的血液都是這個樣子嗎?”
“我感覺聞到了梔子花的味道...”亞紀也別開了視線小聲說。
“只有我是這樣的,我希望你們能對此保密。”林年說著食指屈指輕輕一彈將那滲出的血滴彈射向了那漆黑的猙獰洞口。
瑰紅的血液在觸碰到無塵之地領域邊緣的時候也經過曼斯的授意躺其通過了,觸碰到水流時血液失去原有形態,宛如一條紅色的絲帶一般在江水中射出,直直地沒入了那洞口黑暗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