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行還先去分部看看,就一個慘被延長試用期的假冒前端李帥羽在那做出苦攻的樣子,是不是想抓緊最后機會加油轉個正多少拿點補償。
楊總這時候溫柔呢:“帥羽,過來一下。”
股東們進門了,總部這群八卦正歡的職員還是稍微消停點看看幾位的臉色。隔間里的財務主管李文麗走了出來,保潔阿姨也準備看熱鬧。
楊景行神色平常,走到老位置了老語調:“說一下,如歌不會賣,都別激動了,從現在開始我們都繼續在峨洋安心干著吧。”
畢竟走上社會一段時間了,年輕人也會審時度勢,幾乎不要游知行帶頭,五六十號員工紛紛鼓起掌來,大部分還能驚喜慶祝的樣子,甚至歡呼拍桌子,聲響簡直超過播放器上線那晚。合伙人呢,龐惜難得這么笑盈盈,王成川也是挺高興地摟著王建賢的肩膀。王建賢平時就比較正經,責任感使然嘛,這會更嚴肅了。
見反響挺激烈,楊景行壓壓手:“還是從明天開始吧,大家的勞動得到了肯定,眾合對如歌的收購價開到了三千多萬,多高興一會。”
男同學嗷嗷吼,女生們咯咯樂。
楊景行也喜上眉梢:“晚上加個餐,商量一下多點幾個菜,別光是小龍蝦,我看也有人不是很喜歡…”
“出去吃!”趙程迪好像已經完全不在乎什么高矮胖瘦。
“今天不行。”楊景行還想著:“看晚上能不能請客人吃頓飯…他們陳總監很厲害,十六歲就上北郵。今天一起聽他講了那么多,后來跟我們又聊了不少,我覺得他說得很好,值得我們好好思考學習。大家有什么想法沒?”
大家就迅速安靜準備思考。
“我們回顧一下他主要說了哪些方面,有什么重點。”楊景行好像還沒被打擊夠:“有人記了沒?”
“我可能記得不全。”左文海好大口氣:“有些我感覺是廢話。”
“給大家講一下。”楊景行不敢小覷:“前面來,掌聲鼓勵。”
左文海還不太適應這種,有些猶豫和緊張。武明楊作為峨洋現在最年長資深的職場人,得鼓勵一下:“放開點,有什么說什么。”
“我拿張紙。”左文海轉身準備到自己工位,中途有同事拿其他同事的遞上了。
楊景行不冷場:“今天我們暢所欲言,對公司對如歌有什么想法和建議都可以講出來大家一起討論。王總創立如歌就是為了交流,峨洋也一直鼓勵同事仔細想勇敢說,但是通過今天我感覺可能還做得不夠…”
左文海不聽老板的廢話,在便簽紙上快速寫畫了一陣放下,似乎準備好了。
“來。”楊景行邀請了再提點要求:“我們實事求是就事論事看清形勢,克服的困難越大越多,往往收獲就最多。”
左文海點著頭上場:“楊總說得很好…”
楊景行不高興:“哎!”
趙程迪立刻維護手下:“你自己帶的氛圍,滿嘴官腔。”
一片哄笑中,楊景行無奈:“你繼續。”
左文海很認真的:“我認為眾合這個人的很多話都是站在收購者的角度為他們自己說的,肯定不是為峨洋做咨詢,但他也不能把把如歌說得一無是處,不然眾合是收垃圾的?”
大家笑聲鼓勵。
“所以他說到我們的優點,就是有收購價值的地方,講得很少很模糊。”左文海還會心理戰:“我猜他肯定會回避了我們最有價值的地方…”
“聽他的!”游知行氣憤:“如歌倒貼錢我都不敢要。”
楊總還是要維持一下面子的:“不要廢話打岔,想說你一下個!”
左文海沒受影響:“所為我們可以反推,既然說如歌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越是不行的多就應該越有行的點,不然買如歌做慈善?所以我想先歸納一下他說的不行,主要是內因和外因,而外因遠遠多于大于內因!”
大家紛紛點頭。
左文海進入狀態了:“他說的外因,說來說去其實就是行業競爭,還有一點我不知道應該說是社會還是文化環境,可能應該分開…”
楊景行自己也打岔:“可以分開談。”
左文海點頭同意:“先說社會環境吧,我覺得應該說是經濟環境,認為我們的用戶沒有價值,如歌沒有主體業務,其實就是說我們收不到錢…”
“我們先討論這一點。”楊景行還不死心呢:“有什么想法?”
看樣子,峨洋人難有什么想法。
楊景行之好認了:“如歌沒有主營業務是事實,短期內收不到錢也是事實,而且我們好像也沒朝這方面想過,也沒有因為一點而有多大的危機感。要感謝陳總監提醒我們,讓我想到一個藝術經營理念,說藝術的目的不是金錢,但金錢是藝術之間最好用的紐帶…”
雖然很多事實一直擺在眼前的,很多道理也是一想就明白的,但是從大公司的大總監嘴里講出來效果就是非同凡響引人深思,楊總不光自己思考,還發動大家集思廣益。比如這個金錢呀,就有同事提出讓用戶花錢還真是增加用戶粘性的好辦法,但是怎么讓用戶心甘情愿花錢就是大學問了,之上如歌不能搞什么付費用戶區別對待。
又說到文化環境,大家好好回顧分析陳總監的話,也是很道理的…
峨洋人討論得越來越熱烈,也越來越感謝并且佩服人家站在行業頂端的人,討論會都變成了“總監講話分析會了”,陳天云好事聽到肯定非常只欣慰。
不過楊景行也沒偏聽偏信,很多同事也會獨立思考。比如說行業競爭這一層面,游知行就認為眾合是看中了如歌的“高端路線”,如歌雖然沒拿到錢,但對用戶水平還是有信心的。
“高端。”楊景行咂摸:“這個詞在峨洋好像聽到得越來越多了…”
一些同事好像也比較得意。
可楊景行的表情似乎嚴重:“點名提醒一下,邱志堅。”
邱志堅在后排舉目眺望。
“他們撿起一路太多的熱鬧,如歌只能繞道…”楊總至今還看網張呢:“這篇誰寫的?什么意思?”
邱志堅點頭:“是我。”
“但愿是我的誤會,但是再強調一次。”楊景行都搖頭:“不要這樣體現如歌的差異。高端讓人想到什么?還是優越感。如歌的這個現象也越來越明顯,你們不阻止引導還煽風點火。優良和優越是兩個意思。有很多十分優良的流行歌曲被埋沒,也有不少爛俗的嚴肅音樂大行其道。這是我第三次提醒了,編輯部重視一下。”
趙程迪雖然點頭也要解釋:“是愛聽先挑起來的,我們做一波效果,不然用戶也不答應。”
“是,我知道效果不錯,所以下次繼續?”楊總好像是因為沒賣上價錢而影響心情了:“是推薦分享的態度嗎?陳總監的很多話都是對的,但是他站的角度有問題,讓我感覺有點瞧不起人了,不是瞧不起我們,而是看輕了用戶…”
說到這個,游知行又要再提“尊重”話題…
峨洋全體大會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呢,還是說了不少東西的,楊總對不少事情的態度也比以往明確甚至嚴厲,所以散會之后,公司里好像沒什么高興了。
再把已經懶得開會到坐下的合伙人邀到自己隔間,楊景行也直接:“你要是決定了,就跟他們再談。可以這么多,如果真的看好如歌,先收你的兩股份對他們也不算多少錢。”
王建賢似乎難以抉擇。
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王成川還是愿意成全的:“實在著急的話可以問一問,楊總都這么說了。”
王建賢好像不抱希望:“試試吧…我不是不想做下去,我馬上三十,左悅二十八了。”
楊景行很理解:“人生大事,如果談不好我們再一起想辦法…你打電話吧,就說我是不賣了,或者我先跟他們說一下?”
王建賢鼓起勇氣:“我自己打!”
合伙人解散,王建賢離開總部不知道有沒有回分部后才十來分鐘,楊景行就接唐民杰的電話了,說峨洋的情況他們那邊已經了解了,陳總監的意思是想和楊總單獨談一談。
楊景行依然很想感謝合眾,想敬一杯酒,但自己不賣的決定已經做下了不會改變,不過王總那邊的確需要錢,合眾可以考慮一下。
這人把合眾當什么了,唐明杰真是有風度,沒有破口大罵,還繼續勸導楊總單獨來聊一聊。之前那個三千萬的報價只是說給合伙人們聽的,其實這里面門道多,比如收購價只有三千萬,但是合眾會高額年薪聘請楊總,這是喬總已經發話的。其實誰都看得出來峨洋是楊總一手做出來的,合眾當然知道如歌離不開楊總的額駕馭…
電話又到了陳天云手里,態度也跟之前壓價的時候大不相同,還說什么可以很喬總見面談。
楊景行已經鐵了心,不賣!
合眾也不賞臉吃飯了,只是說得比較委婉,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稍晚或者明天再聯系楊總吧。
可楊景行還是給女朋友打電話請假,自己得留守公司到晚上,讓姑娘注意安全自己回家。何沛媛擔心是不是有什么事?楊景行就吹牛趁熱打鐵好辦事呢,又單獨約見。
果然,大公司來巡視了一趟后,峨洋的效率也起來了。下午五點不到,左悅風風火火沖進了總部,直奔楊景行隔間推門而入,后面還有一男一女動作慢了點。
楊景行起身迎接:“都聽說了吧?”
邱志堅不光眼力似乎還聾了,還坐著不動。
“楊總!”左悅挺大聲:“人不能這么自私吧?”那跟她差不多年紀、氣質和氣勢的一對男女分列們的兩邊。
真沒面子,楊景行連忙示意:“出去吧。”
邱志堅雖然比剛來公司時長了兩圈,腳步倒還靈活。
“有話好說。”楊景行都怕:“王總呢?”
“別問他。”左悅明確堅定:“我跟你談,好好談!”
楊景行還是小心轉到門邊:“叫一下王總…別去了,來了。”
左悅可等不及:“你昨天晚上怎么說的?”
楊景行回身想起:“我跟王總說看情況,我還要考慮。”
左悅像是聽見了一樣:“你說沒說過,能出手也好!?”
楊景行可老實了:“是,說過。”
王建賢已經過來了,臉色挺不好地質問女朋友:“你干什么!?”
“干什么?”左悅也想問呢:“你想被欺負到什么時候去?”
“你們出去。”王建賢對那一對男女的樣子可不像是會被欺負的:“出去!”
男女稍微移動半步,算是出去了半個身子。
楊景行總算看出來了:“不高興了?”
“無所謂!”左悅的目的只是:“我們今天把話說明白。”
龐惜也過來了,看了看卻還沒看明白:“王總,怎么回事?”
“別在這說。”王建賢對女朋友的勸告比較強硬:“下班再說。”
“下什么班?上什么班?”左悅真是怒其不爭:“有錢的有好處的碰都不讓我們碰,上什么班!?”
女人真是不給面子,王建賢氣得一扭臉!
左悅往前走兩步以便可以拍桌子:“這個公司開幾年了?楊總,你摸著良心,你總共在這里坐了幾天?幾次改版幾次擴容升級,誰熬夜熬出來的?你寫過一行代碼沒有?動過一個手指頭沒有?”
龐惜往里面站一站:“左小姐,你如果有意見…”
“我當然有!”左悅都眼閃淚花了:“從做如歌以來王建賢休過幾個周末?啊?你們呢?啊?”
龐惜耐心:“分工不同…”
王成川是快步趕來的:“怎么了?左悅別這樣,有話好說。走,找個地方我請你們。”這么說卻想從里面關門。
“關門!”左悅也不給王成川面子:“都聽!”外面根本沒人聽,都埋頭做事呢。
龐惜呼口氣:“左小姐,沒人跟楊總這么講話!”
“我講了。”左悅好像:“怎么樣?”
楊景行挺開明:“有什么不高興的說出來也好。”
左悅再敲桌子,情緒真的挺激動,看樣子很多不高興,一時半會都不知道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