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藝術中心跟朋友碰頭的路上,孔晨荷開始做臨別前的最后觀察和總結了,這地方其實也不咋樣,而且莫名感覺精神上有一種孤獨感,如果是自己在這生活,是肯定難以像喻昕婷那么開朗活躍的…
楊景行問:“不喜歡這?”
孔晨荷搖頭:“也不是不喜歡,肯定沒家里好…我覺得為了事業暫時在這還好,移民肯定不考慮,不知道那些人為了什么。”
喻昕婷和艾自然等在路邊的,不用操心朋友的行李什么的了,喻昕婷就顯得輕松不少,只用專注于自己擅長的:“位置定了,今天有新菜,我們直接過去,等會直接去機場也不用繞路。”
楊景行先感謝艾自然:“又要麻煩你了。”
艾自然一本正經:“我覺得你能帶來幸運,我想我也可以…怎么說?沾喜氣!”
楊景行呵:“我覺得你們給我帶來好運了。”
喻昕婷的表情為自己兩位朋友之間的客氣而欣慰:“都好運…確定沒忘記什么東西吧?一定?”
孔晨荷放心:“檢查無數遍了。”
“走!”喻昕婷更輕松了,看看楊景行,這就好奇起來:“你到浦海了是不是要先去學校?”
楊景行點頭:“匯報工作。”
喻昕婷好像有活動能力了:“那我叫維諾妮卡把那些東西發你郵箱,你好給老師看。”
楊景行點頭:“已經說過了。”
喻昕婷管得寬:“那你家里接不接你?就是到不到浦海再看你。”
楊景行好笑,不過想起來:“現在讓你爸媽準備過來也來不及了?”
孔晨荷好像早考慮過了:“不行,只有十天了,再快也夠嗆。”
喻昕婷搖頭,好像也不是很在意:“他們忙…太夸張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楊景行表揚:“這個心態好。”
孔晨荷卻有不同意見:“也不是說不是大事…不過任重道遠是真的。”
艾自然自卑了:“什么意思?道遠?”
四個人坐著艾自然的小車再次光顧土耳其餐館,點菜的時候三姐妹對烤肉的熱情是明顯不如昨天了,但是都鼓勵楊景行好好加油,敞開胃口,可別留下遺憾。
喻昕婷好像擔心最后一餐給朋友留下什么不美好的回憶,甚至對孔晨荷義氣:“我先點一份,好吃你再點…不過這個餅反正挺有名的,跟我們的豆腐差不多。”
楊景行當仁不讓:“我也來一個。”
開吃,胃口都好,新菜新嘗試讓人驚喜,幾個人吃得挺開心,然后還是艾自然想起來,提議是不是應該舉個杯,祝愿楊景行和孔晨荷一路順風。
楊景行繼續客氣:“我們也祝昕婷演出成功,祝自然藝術展成功,多賣作品。”
艾自然謝謝。
喻昕婷還對朋友許愿:“到時候我盡量幫你多發幾張請柬。”
吃完飯七點多,估摸了一下時間,三姐妹覺得還能玩一會,可楊景行不同意,覺得早點去機場保險。
喻昕婷可能覺得楊景行自私了,聲明:“小荷還想看一下布魯克林橋的夜景。”
楊景行也大概知道方位了:“我們就從那邊走,現在就出發。”
三姐妹沒斗過唯一男人,只得按照楊景行的安排走,上車后,喻昕婷才想起來,忘記帶點吃的了,不過楊景行和孔晨荷都表示很撐。
剛上車,離別的氣氛都還沒開始醞釀,孔晨荷就要接家里的關心電話,然后楊景行也開始打電話。
不管楊景行怎么說,蕭舒夏已經堅定了決心要在后天早上到浦海,就算沒啥值得慶祝的,至少也該收拾一下這好些天都沒人氣的屋子啊,再說房子裝修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好像聽出來楊景行談判失利,等他掛了電話,喻昕婷居然回頭做出了一些取笑的樣子,但說話不是:“教授說九純特別漂亮。”
楊景行好笑:“教授還說這個,真老了。”
喻昕婷解釋:“就是隨口一說…你出來的時候家里門窗關好沒?上次我只去芝加哥兩天,冰箱里的東西就壞了,忘記了。”
說起來,孔晨荷覺得喻昕婷的住處就是冰箱最不好,可以換一個…
艾自然開得挺慢,讓孔晨荷有足夠時間在夜景中揮別曼哈頓,不過過了橋沒一會,夜景中也就沒啥可看的了。
前兩天還顯得為難呢,到了這會,喻昕婷又想起來其實有好些地方可以帶孔晨荷去的,一雙手數不過來。
孔晨荷領會了朋友的心意,感受到了朋友的熱情,但似乎無以為報,只能說:“等你發達了,以后去羊城演出,我請你吃,好多!”
楊景行急忙表態:“等你發達了,什么時候去九純演出,我也請你吃。”
喻昕婷都懶得反抗了:“也歡迎你們去益都…”
艾自然興奮起來:“火鍋,火鍋!”
感覺這機場比浦音的近得多啊,艾自然開這么慢的,還不過一個小時就到了,可是停車什么的又花了好些時間,資本主義也沒多方便。
楊景行的意思呢,喻昕婷和艾自然送到這就行了,時間也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
喻昕婷現在可不是那么好說話的了:“我們送小荷!”
孔晨荷都感動了。
喻昕婷也是很盡心,幫忙找方位,打聽辦票點,然后和艾自然一起陪著兩位朋友辦好手續,見識了楊景行頭等艙的待遇。
九點都還差點,楊景行是想見識下這邊的休息室吧,對喻昕婷說:“回去吧,路上小心。”
孔晨荷也說:“早點休息,好好準備。”
喻昕婷點頭,但是沒急著走,看了一眼楊景行,再盯著孔晨荷,慢慢地,明顯把分別的情緒醞釀上來了。
女生在這方面的默契真是沒話說,孔晨荷的神情緊隨著喻昕婷的情緒變化。
兩個女生互相看了那么幾秒鐘,氛圍就出來了,連艾自然也深受感染,并且搶先擁抱了孔晨荷:“…二妹,保重!”
喻昕婷又嘻笑了一下,但是很短暫,臉上又回到狀態,爽快地朝被大姐松開的二妹展開雙臂:“入鄉隨俗。”
孔晨荷簡直是投入喻昕婷的懷抱,然后這兩位好像也不怕大姐吃醋,摟上了就不松開,而且越抱越緊。
喻昕婷到底還是只能當妹妹,在和孔晨荷的擁抱過程中,慢慢地喪失了一開始的主動地位,兩個人氣勢都逐漸變化,最后是孔晨荷很有擔當地把喻昕婷摟在懷里的樣子,喻昕婷也是不爭氣,臉都埋在孔晨荷的肩頭了。
兩個女生擁抱了半分鐘吧,看著孔晨荷的眼淚似乎都要下來了,楊景行又搗亂:“行了行了,別這么肉麻,想見面也就一趟飛機的事。”
孔晨荷嘗試松開喻昕婷,發現三妹不太配合后就輕柔地安撫:“好好準備演出,你能行,都會為你驕傲。”
喻昕婷埋著頭在孔晨荷的衣服上磨蹭了幾下臉蛋后才松手,不過依然羞于見人的姿態。唉,還以為這姑娘真的出息了成熟了,誰知道還是這副不爭氣的樣子,低著頭卻抬著眼,似乎認錯,卻又顯得滿是委屈和不服,眼淚是大滴大滴地直往下掉。
孔晨荷確認了朋友的樣子后都受寵若驚了:“…別這樣,沒事,有機會我自己再來!”
喻昕婷公平起見吧,一個倉促轉身,投入了艾自然的懷抱,繼續當鴕鳥,而且更用心,肩膀都抖起來了,而且明顯有聲音了。
艾大姐現在是體會到文化差異了,可能在她的世界中,親姐妹也沒必要這樣動情,所以這位美國年輕姑娘簡直有點措手不及,顯得被喻昕婷嚇倒了,卻又要盡快地嘗試理解和感受這種文化情感,所以就顯得挺復雜地輕輕拍喻昕婷的后背。
孔晨荷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又傷感是又為難,保持了一會都看看楊景行。
楊景行本來是不準備參與的樣子,開始等了一會后,等不及了,去說:“別擋著,我跟自然道謝。”
喻昕婷還是聽得進去事理,離開艾自然的懷抱,埋著臉一轉,躲到大姐的臂腕之后去了。
對著心思明顯不在自己身上的艾自然,楊景行還是那些話:“這今天謝謝了…也替喻昕婷的父母和老師謝謝你,歡迎你有機會去中國。”
艾自然點頭,更要嘗試關心喻昕婷了。可喻昕婷這姑娘,借著大姐的身體躲大姐,還要忙著這種掩飾借機擦眼淚。
“昕婷…”楊景行挺正常地叫一聲。
被點名后,喻昕婷還是端莊點,站穩了,半對楊景行半對艾自然,臉稍微抬起來了一點,眼淚似乎止住了,但是依然有不屈和委屈。
楊景行看著喻昕婷的側臉客套:“繼續加油,繼續進步,繼續照顧好自己,別讓家里擔心。”
喻昕婷慢半拍地點了一下頭,稍微看楊景行一眼,然后表情卻更難看了,掉著眼淚,半天憋出來似有如無的兩個字:“拜拜…”然后凝視孔晨荷。
孔晨荷也是滿眼含淚的:“…你們快點回去,我們看你們走。”
楊景行支持:“不早了,大晚上的…自然你把昕婷送到家,自己也千萬小心。”
艾自然點頭,不過還是看喻昕婷的意思。
喻昕婷要著牙關的感覺對孔晨荷說:“到了打電話,不管什么時候,反正到了就打…”一句話讓表情越來越難看。
孔晨荷很是受不了:“一定,你別等,我下飛機就打…”
喻昕婷點頭,又表現出點果斷:“那我們走了…拜拜。”揮手這動作就幼稚了點,不過也讓另外幾個人模仿起來。
說走就走,喻昕婷沒磨蹭。
楊景行和孔晨荷目送,大約五十米的距離,艾自然和喻昕婷就出視野了,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艾自然回頭四次,喻昕婷回頭兩次,最后一次兩個人一起進行的,這次遠距離地揮手就顯得正常多了。
楊景行珍惜自己的頭等艙,等不及:“走吧。”
孔晨荷跟上,笑一下:“哎,差點哭了。”
楊景行好笑:“你這叫差點?”
被識破的孔晨荷也就不裝了:“…其實昕婷,感覺她挺想家的,不過我們該體會不到她的那種感覺。雖然說有朋友,但是…”
楊景行點頭:“是…”
孔晨荷會想:“不過等會她回去要給家里和教授打電話,估計就好點了…肯定得表揚。”
楊景行說:“昕婷喜歡謙虛,到時候你和維諾妮卡聯系一下,看看反響怎么樣。”
孔晨荷點頭:“我想到了…昕婷說看沒字幕的電影能鍛煉聽力,挺好的,不過她身邊有這個環境…”
楊景行哈哈:“我就主要是看電影學的,一天一部…”
其實也沒在休息室待多久就登機了,雖然頭等艙里又有同胞空乘,但是上次沒嘗到甜頭的楊景行也就沒再放肆,規規矩矩一路。二十幾個小時后,祖國時間的二十九號下午兩點多,飛機降落在浦海國際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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