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清諾在家附近的飯館等楊景行,三菜一湯都給他叫好了,自己也陪著吃點。聽了楊景行的匯報后,齊清諾有點羨慕:“忙不出來我幫你編兩首,只收你一萬。”
楊景行才不會讓女朋友干這種苦力活,因為自己想聽的是《和樂琴心》這樣的作品:“…是個矛盾,又想成天和你在一起,又想你專注創作。”
齊清諾笑:“不用你提醒…剛經歷了從女生到女人的重大轉變、挫折,總要緩兩天。”
楊景行是洗不清了:“有多挫折?”
齊清諾咯咯樂:“挫折到我也寫不出來…”
四點過回到學校,人挺多的,都是等待二試放榜的考生和家長。楊景行和齊清諾去李迎珍辦公室,聽教授譴責英國人的辦事效率,新一期的《留聲機》發行好幾天了,現在還沒上飛機,人留都要出刊了。
紐愛那邊希望喻昕婷盡快過去報道,給移民局的申請都是加急的,所以跟大使館預約了這個周五的面簽,最遲下月初就得動身出發。
齊清諾說:“星期五也好,他準備周六帶昕婷一起去看看丁老。她爸媽什么時候過來?”
李迎珍說:“肯定要送上飛機,都要上班的人,行程定下來再說…你們叫楚佳上來。”
楊景行不打電話:“我們去看看她辦公室。”
張楚佳的辦公室就在樓下,兩人間還不錯,張楚佳正在靠窗的位置看電腦,被楊景行的敲門報告聲激出怒色:“…進來!”
齊清諾笑:“感覺不錯吧?”
張楚佳呵:“就敢兇他,過過癮。”
齊清諾問:“忙什么?”
張楚佳沒忙什么,今天就是幫喻昕婷電話預約和去銀行交錢拿卡了:“叫一個麻煩,幸好我沒當成演奏家。”遞給楊景行文件夾。
喻昕婷的面簽資料準備得很整潔,護照照片拍得挺好,看起來挺可愛一姑娘。還有一張紙記錄了一些重要信息,齊清諾看看問:“備用手機誰的?”
楊景行知道:“張老師的。”
齊清諾把號碼記下來,說以后跟老師告狀方便了。
幾個人上樓,聽一下李迎珍的總結安排,因為考慮到喻昕婷到美后紐愛可能會安排那種比較傳統的“團員面試”之類,所以喻昕婷需要在這段時間保持甚至加大練習量,于是其他的雜事就主要交給張楚佳了。
齊清諾熱情:“我們都可以幫忙。”
既然如此,預約面簽時間是星期五上午十點,楊景行起碼要八點過來接人,雖然開學在即大家都很忙,但李迎珍還是請有簽證經驗的老師到時候幫忙帶路。
然后是和紐愛的聯絡,郵箱要隨時看看,至于對方律師什么時候再過來合適,雖然喻昕婷自己是說隨時可以出發,但怎么也得先陪父母兩天,而且:“…你們有沒有什么事,就像畢業那一套?”
齊清諾點頭笑:“肯定有。”
李迎珍也不是很反對:“宜早不宜遲…”
讓教授稍微放心后就告退,楊景行是想送齊清諾回家陪父親的,因為說不定能再聽聽吉他。
不過齊清諾想見見柴麗甜,也關心考生,也關心楊景行:“什么感覺?”
楊景行警惕一絲諧謔表情的女朋友,問:“什么什么感覺?”
齊清諾就諧謔變不高興了。
楊景行只好從實招來:“好像有點舍不得,不過想到以后不用再回答諾諾這種問題…還好。”
齊清諾呵呵:“…以后每天問你一遍想不想。”
楊景行高興了:“不去了,不去了。”
齊清諾哈哈,然后正經點:“我忍住,你也改掉習慣。”
楊景行拉起女朋友的手,握緊。
齊清諾打電話,柴麗甜在四零二呢,齊清諾要問清楚:“曾理在沒…那我們不過去了…當然,我過來人了…”
還是過去看看,曾理明顯在和柴麗甜搞藝術,電鋼開著笛子也在,曾理要跟楊景行歉意一下:“沒跟你打招呼…”
齊清諾說:“你把我甜甜拐走也沒打招呼,這就別客氣了…甜,想死我了。”
楊景行對柴麗甜手中的譜子感興趣:“什么曲子?”
柴麗甜掙開齊清諾擁抱,也躲藏楊景行:“沒,好玩的…”
團長在呢,何況還是寄人籬下,柴麗甜最終藏不住,無奈把自己寒假中的創作拿了出來,手寫的《鋼琴竹笛合奏》,也不長,就四五個小節。
讀譜的時候,楊景行和齊清諾就要嚴肅點了,齊清諾先評價:“笛子旋律很好聽呀。”
柴麗甜也中肯評價自己:“鋼琴不行…本來想寫合奏的,成伴奏了。”
楊景行不要臉:“都這么厲害了,我干什么?”
柴麗甜嘻嘻:“沒和你比。”
齊清諾指:“就按這一段對位寫,很好呀…”
柴麗甜說:“只會這一點,不想重復,其他都不好聽…指導一下?”
楊景行說:“曾理應該有想法。”
曾理搖頭:“試了一下,都不理想…我樂理不行。”
楊景行說:“學,樂趣就在鉆研,還是和女朋友。”
齊清諾大方得多,跟柴麗甜說:“這里好接,復對位就那么幾種寫法…”
變成三零六討論藝術,兩個男朋友旁聽,齊清諾的作曲技術當然能讓柴麗甜好好學上一回。
笛子的旋律齊清諾一點不動,就考慮鋼琴旋律的對位,伴奏當然也是鋼琴負責,兩方面都考慮到就行…
雖然按照套路做出來試了一下效果并不好,但是柴麗甜至少掌握了一些方法,相信多多學習后再加以變通就會是一件不錯的作品的。
正研究著呢,有人輕輕敲門,柴麗甜聽出來了:“昕婷…進來!”
喻昕婷推門,有點意外:“哎…”
齊清諾說:“剛來一會,聽你在練就沒打擾。”
喻昕婷進來一步:“孔晨荷說貼出來了,宋怡寧沒過…不過那個何子昂過了!”還是有點欣慰的。
柴麗甜惋惜:“啊…確定了?”
喻昕婷點頭。
齊清諾也遺憾的表情:“去看看…早死早超生,別受這份罪了。”
下樓去,楊景行跟喻昕婷說這周六去看丁桑鵬的安排:“…把老人家的《落葉歸根》練兩遍。”
齊清諾覺得:“《愚公移山》改編比較好,落葉多不吉利。”
喻昕婷嘻嘻,想起來:“教室鑰匙給你…”四零二的鑰匙,還要從鑰匙圈上取下來。
齊清諾勸:“著什么急,或者給安馨和孔晨荷都行。”
楊景行卻說:“給我…唉,以后北樓更冷清了。”
喻昕婷說:“不會的,現在好多人要教室,都提前來搶了…”不是說管弦的學生組織了一個八重奏玩娛樂么,都快趕上三零六。
曾理也關心一下喻昕婷:“我聽別人說要帶感冒藥,不然過去了看醫生好貴…”
公告牌前已經沒多少人了,一旁等候的孔晨荷也是情緒低落:“我來晚了幾分鐘,沒看到她們…應該在這等的。”
集體再確認一下,鋼琴系三試的名單上是沒有宋怡寧的名字,那個云南的小姚則是一試就被淘汰的,圓夢琴房就剩何子昂了。
喻昕婷擺動下垂的雙臂拍一下手,有點無奈的表情看楊景行:“反正你早說過…我們走吧,不然她們要是來了,不好意思。”
前天要楊景行聽自己的孩子演奏的女家長從教學樓外面快跑過來了,看樣子平時缺乏運動,二三十米的距離就累得接不上氣,但是氣勢猶在:“楊景行,楊景行…我要見你們領導,我要見路主任,要見胡教授!”
齊清諾見勢不妙就拉著楊景行快走,可楊景行另一只衣袖被家長拉住了。
齊清諾跟家長解釋:“您要見什么人是您的自由,我們也是學生。”
家長質問楊景行:“我孩子怎么不行?為什么…我們要求公正公開,我要看評分準則!”
楊景行同仇敵愾:“我也想看,我指導的學生也沒過。”
“肯定有問題,憑什么我孩子就上不了…”家長氣勢洶洶地質問,然后突然接不上去,聲音破了:“我怎么跟孩子說?怎么說…”眼淚都掉下來了,大庭廣眾的,對不起一身講究穿著。
鑒于對方瞬間變得可憐兮兮,齊清諾也降低氣勢:“您別傷心,條條大路通羅馬…”
家長又來氣了:“你們說得輕松,你們都考上了!”
柴麗甜扶住喻昕婷的肩膀柔聲:“沒事,走吧。”因為這姑娘也滿眼眶淚水了。
走去哪呢?齊清諾反應快,吩咐楊景行:“叫安馨來,找地方吃飯。”
先遠離是非中心,楊景行打電話前先鄙視喻昕婷:“膽子這么小,才吼兩句就嚇哭了,要是個黑人大胖子你不哇哇哇?”
齊清諾瞪楊景行,不過喻昕婷本人卻嘻嘿起來,抹了一下眼淚陽光狡辯起來:“沒有…”
孔晨荷也陪著笑:“那慘了…不過估計聽古典的少。”
電話接通了,楊景行問安馨:“在哪…快下來,我們去給昕婷壓驚,剛剛太驚險了…”
喻昕婷笑得比哭還難看。
齊清諾呵呵著突然叫:“何子昂…這邊,過來。”
只有一米七的男生笑呵呵地快步走過來:“…你們等宋怡寧?”
齊清諾點頭:“你見她沒?”
何子昂搖頭:“我大早出來就沒回去,去網吧了…昨天六個只剩三個了,不知道說什么。”繼續呵呵。
楊景行問:“才來看成績…別看了。”
何子昂愣了一下,還是呵呵:“知道了…宋怡寧過了吧?小提琴的你們看沒?”
“你又騙人!”喻昕婷十分氣憤地指責楊景行,趕忙跟何子昂說:“你進三試了…宋怡寧沒有。”
何子昂心態很好,看看這一堆人的表情:“…師姐,你說。”
齊清諾咯咯:“你猜…過了。”
何子昂嘿:“我信師姐的。”
楊景行氣憤了:“小子,想不想在鋼琴系混?在我眼皮子底下討好美女!”
曾理呵呵提醒:“筆試說簡單也不簡單,臨門一腳了,好好準備下。”
何子昂呵呵,然后呵不下去了:“…真的假的?”
孔晨荷都著急了:“自己不會看?”
何子昂看看十幾米以外的公告牌,好像有點猶豫。
喻昕婷保證:“真的過了!”
何子昂埋頭就朝那邊走,看了好一會后才轉身,朝楊景行這一群笑臉走來,可他自己卻笑不出來,表情很不輕松。
走到很有可能的師兄師姐面前,何子昂深呼吸了一下,看一眼遠處,再看楊景行:“謝謝!”
楊景行問:“小提琴過沒?”
何子昂搖頭。
安馨快步走過來的,看看這些人,把表情放輕松:“怎么了?”
喻昕婷連連搖頭:“沒事…宋怡寧沒過,他過了。”
安馨點點頭:“恭喜。”
楊景行說:“走吧,我們去喝豬心湯,補補…”
大家叫何子昂明天加油,楊景行又多事了:“你要是見到宋怡寧,跟她們母女說一下,如果是真的喜歡音樂,不一定要鋼琴系。”
何子昂點頭:“嗯,我一定轉告到。”
也不去遠了,步行。安馨本沒問,孔晨荷卻要頂著喻昕婷的抗議跟她描述一下剛剛的驚險。
安馨不嘲笑朋友或者家長:“可以理解。”
七個人坐包廂挺寬裕的,喻昕婷靠著柴麗甜坐了,并拉孔晨荷坐自己旁邊。服務員再把多余的椅子拿走,楊景行和齊清諾好像被孤立了。
曾理一個勁慫恿大家點菜,并且明說:“…甜甜挺舍不得你,真的…我不喝酒…祝你一切順利!”
喻昕婷感動:“謝謝。”
楊景行佩服:“教教我,怎么才能討好女朋友的閨蜜?”
齊清諾安撫:“別只看年晴,這都是我閨蜜。”
曾理認真:“甜甜很重感情,雖然我們在一起不是很久,但是我很…”沒說出來。
不過齊清諾已經看出來了:“哪是討好閨蜜?曲線救國!”
柴麗甜笑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反擊:“怪叔叔是高手,不用學…”
吃喝上后,喻昕婷以茶代酒跟喻昕婷訴衷腸:“人多我不好意思,趁今天…在浦音我遇到的最重要的幾個人,首先是老大,然后是怪叔叔,再就是你…”
楊景行同情曾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齊清諾很不滿:“別打岔。”
柴麗甜對曾理說:“你當然也是。”
曾理還沒高興完,柴麗甜又對喻昕婷說去了:“…態度決定一切,而且態度不但決定自己,也會影響別人,楊景行和李教授肯定不光欣賞你的技術,也欣賞你的做人態度。你真的很有感染力,至少感染了我,有時候我特別羨慕你,能保持那么好的心態…說不下去了,感情深一口悶。”
大家也沒取笑,還挺動容的樣子,可喻昕婷還是尷尬了:“沒你說的…”
楊景行說:“甜甜夸自己呢,她善于發現所有人的優點。”
柴麗甜一笑:“是呀,怪叔叔的優點呢…我努力想想!”
大家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