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頭發花白,但是依然濃密,朝后梳但是有點豎立的發型感覺比較張揚。他的身材對于年齡來說算挺拔健碩了,穿著一套樣式和布料都時尚化的立領中山裝,腳上的皮鞋黑亮亮的。
等丁桑鵬介紹了楊景行后,唐青就抬手用力抓住了這個小后生的肩膀,對他說:“一號晚上我在臺北,收到桑鵬傳真你的作品。第二天我就找了人想先聽為快,可是沒辦法,我湊不齊那么多年輕女生,只好趕來了。”
“歡迎您。”楊景行笑:“給您介紹,齊清諾,這邊是她湊齊的。”
唐青和齊清諾握手:“浦海的文學才女,我知道三位,關露,丁玲,張愛玲。音樂創作才女,我知道一個,齊清諾。”
大家笑,齊清諾不好意思了,說:“學校還有狠多,有機會介紹您認識。”
“你的作品也很棒!”唐青肯定一下,然后接過丁桑鵬的任務,給大家介紹跟他一起來的幾個人。
首先,臺灣小巨人絲竹樂團音樂總監兼指揮,陳志盛。這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有點矮,但是五官樣貌整齊。
陳志盛也是楊景行和齊清諾知道的,他一手組建的小巨人絲竹樂團還沒有幾年的歷史,但是規模不小,做的事情也很多很多。
小巨人屬于民間團體,剛開始的時候召集的都是一些愛好者,并不像那些大樂團一樣,隨便一個樂手的資歷學歷就能讓人咂舌。
但是這個民間絲竹樂團發展很快,崛起的速度比較驚人,編制越來越豐滿,藝術追求也越來越高。
都說是絲竹樂團了,小巨人是肯定沒有架子鼓電吉他的,主要以民族絲竹樂器為主。而且小巨人的編制規模也比三零六大多了,二胡就是幾十把。
短短幾年,樂團已經開了數百場演奏會,而且還首演了不少曲子。那些曲子都是專門為發展推廣民樂創作的,有琵琶協奏曲,二胡協奏曲,笛子協奏曲…
這些曲子的作曲人大都是行內很很有名氣的一些人,稱得上作曲家。這些作品雖然沒有取得爆炸式的口頭相傳的成功,但是也得到了相當多的歡迎跟喝彩。
尤其難得的是,小巨人絲竹樂團的整體演奏有很不錯的水準,尤其隨著越來越多專業人士的加入,已經沒什么人敢把他們當業余的來看了。
現在,中央名族樂團,國家青年民族樂團,浦海名族樂團的人都在這里,起碼他們都對陳志盛表示了歡迎。
當然了,目前的三零六,跟小巨人肯定是沒法比的。所以當唐青再介紹樂團的兩位首席和兩個作曲人時,楊景行和齊清諾簡直還激動起來。
這些客人先對丁桑鵬表達了敬仰,然后就關注齊清諾和楊景行了,連赫赫有名的張家霍似乎也不放在眼里。
一位二胡首席還是樂隊的隊長,三十來歲的女人,一口臺灣腔先跟劉思蔓和邵芳潔的老師鞠躬問好,再對齊清諾說:“一直都想和大陸同行好好交流,這次終于有機會了。”
齊清諾說:“請多指教。”
女人說:“不對,我們是來學習的,唐老師對你們贊不絕口,所以很期待你們的演奏。”
唐青說:“我也還沒聽過,但是我信任桑鵬。”
老朋友見面,丁桑鵬很高興:“都到了,好。”
校長連忙請大家去休息室。
大大小小也就來了十八個客人,規模比五一那天小了不少,但看氣勢卻強了很多。畢竟都算是頂尖的人物了,而且還不光是來給面子做客看看就走的,指導研討呢!
一大群人三四十個,賀綠汀那不小的會客廳和休息室肯定都容納不下。賀宏垂讓楊景行和齊清諾趕忙去幫三零六準備,而三零六其他成員的老師教授們也抓著這倆人一再交待,感覺很嚴重,有一舉定成敗的意思。
齊清諾和楊景行幾乎是小跑到北樓,進教室后發現一群女生還在嘻嘻哈哈。齊清諾大聲問:“邵芳潔和柴麗甜呢?”
劉思蔓說:“去廁所了。怎模樣?”
齊清諾說:“快準備,還要演。”
王蕊得意:“我就說吧!”
高翩翩擔心:“在哪演?”她可不太喜歡室外的感覺。
齊清諾告訴大家等會的演奏還是在新音樂廳,還存放在大操場舞臺后的樂器和設備什么的已經有人去幫忙搬了。
把客人那些大有來頭的職務說上一遍后,齊清諾建議柴麗甜她們謹慎地把握推銷自己的機會,因為她們的理想就是進入那些大團了。
柴麗甜這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老大,我舍不得你。”
齊清諾說:“到哪都是我的人!”
王蕊說:“我舍不得怪叔叔。”
楊景行遺憾:“到哪都不是我的人。是個好機會,我相信你們。”
何沛媛擔心衣服的問題,齊清諾問楊景行,楊景行決定不用換了,沒必要也來不及。
喻昕婷給楊景行打來電話,說她剛換完衣服,想來給三零六幫忙。楊景行說不用了,讓她先去音樂廳等著。
齊清諾又叮囑大家不要過分緊張,要發揮出應有的水平。女生們是有些緊張,但是嘰嘰喳喳討論的時候手上任然不忘記梳頭發。為了統一,何沛媛跟劉思蔓還要卸妝。
劉思蔓建議:“我們能不說話就不說吧,老大和怪叔叔講。”
楊景行說:“我覺得拿出平時的感覺最好。”
齊清諾說:“該說的就說,該表現的就表現,別讓人看扁。”
大家點頭,似乎心領神會。王蕊挺為楊景行高興的:“我就知道你行!”
楊景行說:“是你們行。”
接了賀宏垂的電話后,楊景行就和三零六一起去新音樂廳。音樂廳大門口也有歡迎的條幅,就是沒提到臺灣同胞。
看見楊景行和齊清諾,守門的老師根本不登記檢查,直接放行。音樂廳樓下的觀眾席前幾排已經差不多坐滿,近兩百號人。
舞臺上方也掛著橫幅,但是扯得很整齊,寫著“浦海音樂學院建校八十周年民族音樂繼承發展論壇”。
看起來很夸張,可臺上拼湊主席臺的那些桌椅現在又被擺放到了邊上,騰出中間的寬敞給了三零六。大設備差不多已經擺放好了,還有兩個年輕職員在氣喘吁吁作最后的調整。
三零六一群人朝前走,那些坐好的人都回頭看,有認識的能揮揮手。許學思在第三排,他對楊景行小聲喊:“你在前面,最前面!”
椅背上果然是貼著名字的,看情形一般是把學生安排在自己的老師身邊。柴麗甜的馮教授已經在第四排坐好了,他身邊還有一個男學生,挺熱情地招呼:“師姐,這兒。”
最前面的喻昕婷回頭站起來揮手,她確實換了身比較端莊的衣服,黑褲子,小皮鞋,小西服加漂亮的襯衣。
還沒收到最新通知的女生們猶豫是不是入座,坐的話是分開還是起一起。可蔡菲旋不放心,要去試音。齊清諾決定大家一起上,也好把座位陣型什么的調整到最佳狀態。
楊景行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右邊的椅子上是齊清諾的名字,左邊是李迎珍,再那邊就是喻昕婷了。
齊清諾的右邊是賀宏垂,但是沒龔曉玲。龔曉玲在第三排去了,帶領許學思他們。估計這排座的人也挺為難的。
楊景行對喻昕婷笑:“誰的衣服?”
喻昕婷奇怪:“我自己的…沒穿過。”
楊景行說:“好看。”
喻昕婷嘿嘿。
三零六走上舞臺準備后,下面本來就少的議論聲變得更細微了。蔡菲旋檢查設備試音,臺下的人都注目欣賞。臺上還有幾個幫手在等著,怕今天的主角們有什么不滿意。
齊清諾又接到賀宏垂的電話,叫她們在臺上各就各位,等會丁桑鵬他們會在二樓聽演奏,然后再下來坐主席臺。
也還是有一對老師主持人,他們先在臺上和三零六小聲議論了一會,然后又下來問問楊景行的意見。
楊景行說自己完全沒想法,女主持人就擔心:“很倉促,怕沒準備好出紕漏。”
男主持人還在拿著一張手寫的名單,背誦貴賓們的名字。
兩點過幾分的時候,一直等待著的人發現樓上開始有動靜了。一群重量級人物一起出現,說是研討會,但也喜氣洋洋的。
似乎是按地位高低順序來,丁桑鵬和唐青最先被校長請坐,然后校長被客人老師請坐陪同兩位原來,接著剩下的人再互相客套。
今天要研討的似乎主要是民樂,所以張家霍只有指揮系主任招呼,坐到第二排去了,還沒幾位臺灣客人受重視。
三零六已經準備好了,臨危受命的導演接了電話后就讓主持人上臺。今天的觀眾只有五一那天的五分之一,可兩位支持人的笑容卻燦爛了五倍,男主持人先開口:“在這個美麗的五月,我想說春天也是收獲的季節。”
女主持人配合:“是呀。我想今天我身后這群漂亮的女孩就不用我們介紹了,因為她們通過自己的努力,已經開始收獲了。”
男主持人再說:“對。和所有學子一樣,她們刻苦學習,努力練習,在浦音八十周年校慶的特別日子里,在為學子舉辦的五一音樂節上,她們綻放了光芒,收獲了掌聲和鮮花。”
女主持人稍微激動一些:“她們收獲的不光是掌聲,還有榮譽,更重要的是,還收獲了關懷。今天,浦音非常榮幸地迎接到了這么多尊貴的客人。”
男主持人開始報名:“世界著名音樂家,教育家,丁桑鵬老先生,大家歡迎。”
這還用說,當然都歡迎了,而且非常熱烈,好多人回頭朝樓上致敬,上的的三零六也熱情拍手。
女主持人再來下一個:“著名作曲家,文聯副主席,國家音樂學會副主席,李偉光先生。”
又一整掌聲。
“著名作曲家,國家音樂學會創作委員會主任,黃在易先生。”
“著名音樂理論評論家…”
其實那些人的名頭遠不止這么多,但是要說完就太浪費時間了。
主持人介紹到著名指揮家張家霍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眼。三零六一開始都沒鼓掌,還好齊清諾迅速帶頭,其他人才意思意思。楊景行也是鼓掌了的,就喻昕婷沒動靜,這姑娘還一臉不高興。
寶島臺灣的客人放在最后,世界著名作曲家音樂活動家唐青得到了熱烈掌聲,其他人就是禮節性的了。
讓客人們都得到掌聲后,就是表演,說是大家都了解了,不過主持人對作品的介紹還是很詳細:“《就是我們》這件作品是本校學生楊景行于零六末零七年初創作的。楊景行就讀作曲系和鋼琴系,鋼琴師從李迎珍教授,作曲師從賀宏垂教授,龔曉玲教授。楊景行在零六年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浦音作曲系,入校后,他學習更加積極刻苦…”
楊景行讀十幾年的書也沒得過多少正式的表揚,今天可算滿足了,可惜父母不在。不過楊景行并沒起立鞠躬什么的,只是在得到一點點掌聲的時候和喻昕婷視線接觸了,他笑得很不好意思。
主持人對齊清諾的介紹也仔細:“…零四年考入浦音作曲系,師從賀宏垂教授,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非凡的音樂天賦。齊清諾在學習上積極進取,創作上精益求精,她思路開闊立意新穎,代表作《云開霧散》獲得了浦海市百花齊放作曲大賽的三等獎…”
這個三等獎真不該提,那個比賽的一等獎二等獎作品拿來學生音樂節上,估計得到的是噓聲。不過齊清諾還是起立致意,然后其他女生在輪到自己的時候也跟著學。
說實話,臺上的十一個女生,平均年齡二十歲,雖然她們美麗而且有自信,但是這樣小打小鬧的單薄對二樓那些人來說未免太不夠看了。
不過丁桑鵬和唐青似乎都是年紀大了要返璞歸真,就他們倆最期待的樣子,弄得其他人也不得不跟著給那些小后生姑娘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