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在暗中尋著唐佳人,唐佳人卻不知所蹤,這真是一大奇事。
在公羊刁刁的巧手下,二人易容成了一對兒年輕的夫婦。穿著普通的衣裳,頂著一張毫不引人注意的臉,在(熱rè)鬧的集市中穿梭,盡(情qíng)的吃、放縱的喝、開懷的笑…
沒有任何的(陰陰)謀詭計,只是單純的攜手同游,簡簡單單、痛痛快快,又豈是一個快哉就能形容得了的?
眼瞧著年根到了,集市上(熱rè)鬧非凡,采買年貨的人成群,甚是(熱rè)鬧。小販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在冰天雪地里(熱rè)鬧成一片,將空曠曠的心擠得滿滿的。
人們或挎著籃子,或挑著擔,或背著包裹,或趕著牛羊,掏出帶著體溫的銀錢銅板,扯上幾塊花布,買上半袋子米面,再稱上幾斤豬(肉肉),還要拜托那屠夫多切些肥(肉肉),回家香香嘴巴。
剛出鍋的餛飩,(熱rè)氣騰騰,吞一顆下肚,讓整個人都暖和起來。點些辣子,出一點兒汗,整個人都舒服得想哼哼。雖說外面著實有些冷,餛飩放置一會兒就會變涼,但搶在變涼前一口氣吃完,也未嘗不是一種舒爽偎貼。
唐佳人一連吃掉兩碗餛飩,連口湯水都沒有留,看得攤主眉開眼笑,打趣:“小娘子,咱家這餛飩最是料足味美,你說是不是?”
唐佳人接連點頭,道:“那是!來,再來一碗!”
公羊刁刁用腳踢了唐佳人一下,唐佳人立刻轉頭看向公羊刁刁,問:“你還能吃一碗不?”
公羊刁刁搖頭。
唐佳人對攤主道:“那就算了。”
攤主爽快地應道:“好咧~你們二位慢慢吃。”繼續招待其他客人。
公羊刁刁的吃食素來精致,像這樣坐在室外一邊挨凍一邊吞咽粗糙的餛飩,那是以前從來不曾想過的事(情qíng)。如今吃起來,倒也不矯(情qíng),一口一個,如同普通人家的男子沒什么兩樣。若說有,也只是(身shēn)子太纖細了些,明顯是個肩不能挑擔的。
自從和佳人同游,公羊刁刁的(身shēn)子板明顯比以前好上許多。就連飯量,也比著以前多了兩倍不止。像這么一大碗餛飩,若是以前,那可是他一整天的飯量,而今只是一頓而已。
他喝下最后一口湯,放下碗,將凍得有些青紫的手伸入懷里,掏出一個粗布袋子,打開封口,掏出一把銅板,認真數了數,這才將其交給攤主。
攤主數了數,笑吟吟地道:“二位慢走。”
公羊刁刁拉起佳人,走出避風處。
唐佳人踢著腿,拉長調調兒道:“我沒吃飽哦。”
公羊刁刁道:“你那吃法,不引來探探探…探子才怪。咱們可是說好的,要要要…要少量,多吃。”
唐佳人在空中嗅了嗅,眼睛就是一亮,立刻扯著公羊刁刁沖到一個爐子旁,買了兩只大大的烤地瓜,將一只塞給公羊刁刁,一只自己捧著吃。
公羊刁刁道:“我不餓,你吃。”
唐佳人道:“捧著,暖手。”
公羊刁刁的眼中((蕩蕩)蕩)出不一樣的顏色,目光落在唐佳人的(身shēn)上,如同(春chūn)暖花開。
唐佳人撕開烤地瓜的皮兒,咬著那黃色的(肉肉),香得瞇起了眼睛。(熱rè)氣騰騰的香氣,撲在她的臉上,盡管易容后的臉十分普通,卻仍舊有種(誘yòu)人的風姿在里面。真正的美人之美,由內而外,無一不美。
表象之美,始于人們對于眼睛的推崇;骨中之美,源于人們對魂魄的敬仰。缺一不可。
唐佳人百忙之中抬起頭,掃了公羊刁刁一眼,咬著地瓜,含糊地道:“你也吃,別總盯著我看。”
公羊刁刁卻不肯收回目光,霸道地道:“你吃你的,我看我的。”
唐佳人沖著公羊刁刁呲牙一笑。
公羊刁刁道:“好丑。”嘴里雖這么說,眼睛卻不舍得離開片刻。
唐佳人道:“丑你還看!”
公羊刁刁道:“若你真真真…真變這么丑,就好了。只我一個人,將你當當當…當成寶貝,(日rì)(日rì)看著,便心中歡喜。”
唐佳人橫了公羊刁刁一眼。眸光中,沒有埋怨和挑剔,只是一種特屬于佳人的(嬌交)嗔,不那么明顯,卻(誘yòu)人至極。
公羊刁刁的呼吸一亂,心跳突然加快。他用手摸著(胸胸)口,嘀咕道:“不許這么看看看…看別人。”
唐佳人不解,咬著地瓜問:“為何?”
公羊刁刁口是心非地回道:“惹人厭。”
唐佳人毫不在意,又橫了公羊刁刁一眼,轉而卻忍不住笑了出聲。
公羊刁刁陪著她笑,樣子有些傻。
在外人眼中,這明顯是一對兒新婚不久的小夫妻,正是恩(愛ài)的時候,瞧著那眼神兒,便是蜜里調油。
有那壞小子,點了個爆竹,在佳人腳下炸開了花。
佳人嚇了一跳,手中的地瓜掉落地上,摔成了餅。
公羊刁刁拿著地瓜的手倒是(挺tǐng)穩,卻也被驚到。
唐佳人舉目望去,但見一個七八歲的小子正沖著她做鬼臉。唐佳人三步并成兩步,沖了上去。
壞小子也不躲,當即嘴巴一咧,嚎叫道:“娘啊!有人打我!有人打我!”
一個干瘦的女子((操cāo)cāo)著搟面杖便跑了過來,眼神不善地瞪著唐佳人,問壞小子:“寶兒不哭,告訴娘,誰打你?娘揍不死她!”
壞小子一手指向唐佳人,眼神那叫一個得意。
干瘦女子立刻掄起搟面杖((逼逼)逼)退佳人,口中還罵罵咧咧地道:“這么大的人,欺負一個小孩兒,糟心爛肺子的東西!沒臉沒皮的小娼婦!”
唐佳人咂舌。這是非黑白,怎被顛倒得如此順溜?
公羊刁刁沉著臉上前,手腕一動,看樣子是要動手。
唐佳人攔下公羊刁刁的手,道:“打她!”
公羊刁刁深吸一口氣,擼起了袖子。
那干瘦女子見公羊刁刁要動手,立刻嚎上了:“殺人啦!殺人啦!這是要活活兒打死我們娘倆啊!孩兒她爹,你再不來,就得給我們娘倆收尸了!”
話音剛落,一名兇惡大漢,舉著一把刀就沖了出來,口中吼道:“哪個王八羔子敢欺負老子的人?!不怕死的站出來!”
看(熱rè)鬧的人群瞬間向后退去。
公羊刁刁看向唐佳人,道:“還還還…還打嗎?”
大漢一聽這結巴,還以為公羊刁刁是被嚇壞了,當即瞪眼道:“欺負老子的人,沒那么容易!你今天不拿些錢財出來,老子砍死你!”
唐佳人對公羊刁刁道:“打吧。”
公羊刁刁問:“怎么打?”
唐佳人笑道:“我打男人,你打女人。那壞小子,等會兒再收拾。”
公羊刁刁看了看男人的(身shēn)板,又看了看那個女人,終是點頭了。
干瘦女子和兇惡大漢對視一眼,覺得這兩人就是找死,當即聯手沖了上來。
唐佳人出手又狠又穩又快又刁鉆,讓那兇惡大漢連個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打得嗷嗷慘叫,直求姑(奶奶)(奶奶)饒命。
干瘦女子掄起搟面杖,倒是虎虎生威。公羊刁刁離她遠遠的,撿起一手的石頭,一砸一個準兒,愣是將女子打得滿頭包,最后干脆坐在地上,撒潑大哭。
壞小子被嚇傻了,僵著不敢動。
唐佳人買來許多好吃的,就蹲在他面前吃。
壞小子饞得直吞口水,卻知道唐佳人的厲害,不敢去搶。他回過(身shēn),尋到干瘦女子,讓她去給自己買小吃。
干瘦女子一巴掌揮開壞小子。
壞小子生氣,撿起搟面杖,照著干瘦女子的腦袋打了下去。
血,染了一地。
唐佳人冷笑一聲,一手抱著美食,一手攥著公羊刁刁的手,邁著悠哉的步伐走了。
周圍看(熱rè)鬧的人在竊竊私語中散去,竟無一人替那家干瘦女子喊大夫。想必,這家人平時就是個跋扈的,如今見他們被收拾,各個兒都高興著呢。
待走遠,公羊刁刁問道:“生氣不?”
唐佳人呵呵一笑,道:“與我何干?”
公羊刁刁開心地道:“正是!”
唐佳人道:“自己生的孩子,自然要自己教好。不然,就是在給自己準備棺材板子。今(日rì)那壞小子是落在我的手中,姑且教訓一下罷了;它(日rì),那壞小子落在草莽大漢的手中,直接就會被一刀分兩半!”
公羊刁刁點頭附和道:“我若出手,他們一家都要脫層皮。”
唐佳人突然伸出手,撫上小腹,眉頭慢慢皺起。
公羊刁刁關心地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給我看看。”伸出手,就要去給佳人診脈。
唐佳人配合著伸出手,眼睛看向公羊刁刁,一眨都不眨。
公羊刁刁的指尖一顫,呼吸一頓,盯著佳人的雙眼微微睜大,慢慢轉到佳人的腹部,穩了穩心神,將表(情qíng)調整到一位大夫應有的樣子,努力裝得自然。
唐佳人的心隨著公羊刁刁的細微變化而提了起來。她問:“我沒事兒吧?”
公羊刁刁繼續診脈,問:“你為何,突然,捂肚子?”
唐佳人回道:“我…我肚子有些疼。是灌風了,還是怎地?”
公羊刁刁看向佳人,目光中有種東西,令人心慌。
唐佳人的呼吸一窒,顫聲道:“不不…不會是…又…又懷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