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條繩索同時垂下,歧黃館的人占據兩根,戰魔宮的人占據兩根、端木焱的人占據兩根、百川閣的人也占據了兩根。四方人馬由黑崖之上齊下,那場面不可謂不震撼。
躲在黑崖之上的權叔見此,十分萬幸夏堅是個有腦子的主子,而不是莽夫。若夏堅執意表現,護送秋江滟過來,定要與這些人狹路相逢。若遇見其中一隊人馬,自己尚有一拼之力,若同時與這些人為敵,唯有做好被撕成碎片的覺悟。
令權叔最為驚訝的是,就連一直隱身避而不見的六王爺,竟也出現在了黑崖之上。六王爺雖然沒露面,但能被肖勁和寒笑守著的人,除了他還有誰?權叔想要趁機將其解決,卻因周圍高手林立,不敢輕舉妄動。
站在黑崖之下的秋江滟,也被這樣的場景嚇住了。她沒想到,這些人會齊聚于此。若說沒有走漏風聲,她是不信的。只不過,望西已死,此事無從對癥。不過,恰好因為望西已死,她才能將自己脫個干凈。
思及此,秋江滟的眼神發生了改變,由陰狠惡毒變成了驚恐害怕。
她僵著身子,扶住自己的胸口,做出干嘔的樣子。看那樣子,就像被什么東西惡心到了。
綠蔻立刻攙扶住秋江滟,幫她拍著后背。
孟水藍、公羊刁刁、戰蒼穹和寒笑各帶著兩三名隨從,大步從秋江滟的身邊走過,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為何?一個死物罷了,有何值得一看?
這一路急奔,心中已經做了最壞的猜想,卻萬萬沒想到,入眼的會是這種殘忍。這一刻,竟沒人相信,這就是佳人!
孟水藍腳步不停,繼續向里大步奔去,口中還喊道:“佳人!佳人!”
聲音回蕩,無人應。
公羊刁刁走進了牢房,在地上撿起自己的大氅。那張大氅上,滿是血跡。那些血,就仿佛是從他的心口噴射而出似的,那么痛,那么痛。
戰蒼穹站在牢房門口,沒有進去,卻用那一雙眼睛,細細看著牢房里的每一寸。一種山雨欲來的怒與恨,在慢慢凝積。烏云,即將蓋頂。
孟水藍搜尋不到佳人的身影,唯有無功而返。他隨意掃了眼牢房,對公羊刁刁:“那不是佳人。”聲音沙啞,有些輕顫,每個字明明都很輕,卻又重到打痛人心。
公羊刁刁抱著自己的大氅,轉過身,給孟水藍看。他的眼中,涌上一層水霧,卻被他狠狠地含住,不肯掉落。他伸出顫抖的手,問:“這…不是我的,對對對…對不對?”
孟水藍道:“一件大氅罷了。”
公羊刁刁點了點頭,扔下大氅,卻又開始伸手去組拼尸體。
很快,他將尸塊拼好了。
他轉回頭,看向孟水藍和戰蒼穹,顫聲道:“是不是太太太…太長了?”
孟水藍想哭。
戰蒼穹則是看向了秋江滟。
公羊刁刁從石塊的腹部摸出一枚小飛刀,攥進了手中。原來,望西一直要尋的飛刀,在這里。而秋江滟用來吸引望西注意的飛刀,則是落在她手中的另一把。
公羊刁刁突然從牢房里沖出來,照著秋江滟就刺了過去!
那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就像要不顧一切拼命一般。
秋江滟一直留意著大家的動靜,有心跑,卻知道跑不出去,只能壞事。在戰戰兢兢中,她見公羊刁刁突然沖了出來,立刻躲到了綠蔻的身后。
綠蔻也在留意周圍的動靜,卻不能躲到秋江滟的身后。以她的武功,想要躲開公羊刁刁的一擊,還是可以的。但是,這種情況下,她不能躲。
綠蔻小心地調整了一下身體,避開造成重傷害的位置,咬牙忍下這一飛刀。
然,比起對五臟六腑的了解,誰又能比得過公羊刁刁。
但見公羊刁刁的飛刀也隨著綠蔻輕輕偏移,就要她的命!
戰蒼穹突然出手,輕拍了公羊刁刁的胳膊一下,再次改變了飛刀的位置,避開了綠蔻的要害。
噗嗤一聲,飛刀入肉,雖痛,卻不致命。
公羊刁刁拔出飛刀,紅著眼睛瞪戰蒼穹,吼道:“為何不不不…不讓我殺她們!”
戰蒼穹道:“一刀了結,太便宜她們了。”
聽了這話,秋江滟和綠蔻都打了個冷顫。
黑崖之上,權叔見高手都下到了黑崖之下,立刻起了歹心。
他蒙上臉,悄然靠近端木焱的馬車,一抖手,飛出毒粉。
突然,一股勁風襲來,將那些毒粉系數奉還給了權叔。
權叔立刻避開,轉而飛出暗器,向來人襲去。
來人是誰?自然是唐不休。
唐不休在山上繞了兩圈后,終是逮到一個人,將自己送來了黑崖。
唐不休沒心情和權叔逗哏,于是武力全開。招招斃命!
權叔又是撒毒又是飛毒鏢,愣是傷不到唐不休分毫。
幾個回合下來,權叔被唐不休打倒在地,吐血了。
唐不休直接轉身,快速沖向黑崖邊,扯著纜繩跳了下去。
肖勁走向權叔,用大刀砍向他的四肢。
這時,那個全身都藏在黑布下的神秘黑衣人突然出現,逼退了肖勁,帶走了權叔。
肖勁不敢去追,立刻回身守在端木焱的馬車前。耳邊,聽見了由遠及近的馬車聲。肖勁順著聲音望去,看見了秋月白的馬車。
黑崖之下,唐不休落地,如同一陣風般繞過擋在自己面前的人,直達戰蒼穹等人的身邊,看向那間狹窄灰暗的牢房。
他的瞳孔急劇收縮一下,而后慢慢松開。他努力保持冷靜,走進牢房,蹲在尸塊前,細細翻看著尸體。
牢房門口,公羊刁刁挽著袖子,還要捅秋江滟。他才不管什么男人不打女人的狗屁話,這世間確實分男女,但更分惡人和好人!如此惡毒的婦人,捅死一個就算造福一方。
秋江滟見公羊刁刁失了冷靜,忙喊道:“我也是被騙下來的!你這是干什么?為何捅傷我的奴婢?!”
公羊刁刁罵道:“被騙?你你你…你騙鬼呢?!捅死你!”說著,就要往上沖。那樣子,真是瘋狂。
秋江滟看向孟水藍,但見他只是冷眼看著,唇角甚至含著一絲惡毒的快意。
戰蒼穹直接道:“別一刀捅死了,留口氣讓本宮逼問。”
秋江滟真想咆哮,大聲質問這些男人都瘋了嗎?!然,她不能。她只能喊道:“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沒做!”
一片樹葉隔空飛來,打掉了公羊刁刁手上的小巧飛刀。
樹葉飛來的方向,發出車轱轆碾壓石頭子的聲響。望東推著秋月白,破開霧氣,走近眾人的視線。
旁人見是秋月白,自動讓開位置。
秋江滟見到秋月白,就像見到了救星,大喊一聲:“哥哥!”立刻飛撲了過去。
綠蔻捂著傷口緊隨其后,生怕自己跑慢一點,被留下抵命。
秋月白沒有搭理秋江滟。四輪車一路來到曾經用來關押唐佳人的牢房。秋月白看向牢房,素來波瀾不驚的眸子猛地一顫。
望東對一名隨從道:“去檢查一遍。”
那名隨從應道:“諾。”隨從先是觀察了一圈,然后才走進了牢房。
唐不休站起身,與秋月白的隨從擦身而過,走出了牢房。
牢房門口,氣氛低得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看向了秋江滟。
秋江滟已經躲到秋月白的身后,哆嗦道:“你們…你們這么看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沒有做!是望西約我來此,說要給我一個驚喜。我…我一下來,就看見了那些尸塊,惡心得差點兒吐了。”
孟水藍眸光森然,幽幽道:“是你指揮望西掠走了佳人。”
秋江滟忙搖頭道:“不是我不是我。我雖恨她,卻如何能指揮得動我哥的人?”
這話,卻是要將秋月白頂到風口浪尖上了。
孟水藍卻不相信是秋月白所為。他雖不喜歡秋月白,但卻不認為他會如此喪心病狂地傷害佳人。當然,他并不相信那被分尸的女子就是佳人。只是,這事兒無論如何都要一個說法。
孟水藍步步緊逼,道:“不是你?就是秋月白嘍?”
秋江滟正需要秋月白救命,可不敢得罪他,當即道:“不可能是我哥!我哥對唐佳人多好,大家有目共睹。依我看,很可能是望西私自作主,要討我歡喜,要為我哥報仇,才會如此行事。”眼圈一紅,落淚道,“他約我在此見面,卻想借此來強迫我。若非綠蔻衷心護主,我…我只能玉碎、不能瓦全!”
綠蔻適當開口道:“望西其人,心思不正,幸好今天是我陪小姐同來,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孟水藍問:“你可知道,那尸塊是誰?”
秋江滟忙搖頭道:“我哪里知道!望西只說要送份大禮給我,結果…卻弄了這么惡心的東西給我看。真真兒是恨死他了!還有你…”手指指向公羊刁刁,“你為何出手傷人?!牢房里那人與你何干?就算與你相識,也與我們無關。”
公羊刁刁真是很極了秋江滟,當即發狠道:“去死!”一揚手,毒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