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唐不休推開屏風時,里面已經空空如也,只剩下殘羹剩飯。
唐不休只看了一樣,就認定,蘑菇不在這兒。如果蘑菇在,怎么可能會有剩飯?
有時候,太過了解一個人,會出現固定的模式,將人往溝里帶。
華粉墨一直很想知道唐不休到底是何人,可迄今為止,只知道他姓唐,多問一句,唐不休就會反過來給他洗腦,念叨起什么修行大法。因此,多問,不如多看。
華粉墨尾隨著唐不休轉了一圈后,問:“可是蘑菇?”如今,他已經可以確定蘑菇是人,而非唐不休口中的小雞燉蘑菇。
素來沒有脾氣的唐不休,竟微微挑眉,目露警告之意,霸氣道:“是與不是,都是本尊的蘑菇。從你嘴里說出的蘑菇,只能是小雞燉蘑菇。”
華粉墨無語了。無論哪個蘑菇,不都是蘑菇兩個字?難不成還有其它叫法?他雖心生不滿,但卻也暗自歡喜。他終于知道這位唐公子的軟肋了!蘑菇,呵,蘑菇…
唐不休轉身向老鴇子走去,臉上的表情十分自然地起了變化。那種霸氣似乎只是曇花一現,真實存在的永遠是玩世不恭和不著調。哦,錯了,是嚴重不著調。
華粉墨看著唐不休的背影,沒有信心能讓他為己所用,有些想趕人了。然,請神容易送神難,奈何人家不休老祖非要和他共創墨菊坊的小輝煌呀。
老鴇領著墨菊坊的人來到席子上,大家分成四桌做好。老鴇吩咐人端上好酒和美食,這才眼睛一轉,再次將目光落在了唐不休的身上。老鴇的眼睛多利啊,從唐不休走進來那會兒開始,便注意到他。像老鴇這種年紀,什么樣的美男子沒見過,但卻無一人像唐不休一般,能在舉手抬足間溜進人的心里,讓人難忘。
老鴇問道:“還不知道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唐不休回道:“本尊姓唐,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四十有余的老鴇被稱為姑娘,那顆沉寂了多年的心啊,瞬間飄蕩起來,滿鼻子都是風花雪月的味道,那叫一個醉人啊!
老鴇十分歡喜,收斂起了那些妖嬈之態,用眼神勾著唐不休道:“奴叫荷姑。”
華粉墨拿起酒杯,道:“唐公子剛加入我們墨菊坊,媽媽還是要多提點一些的。”
老鴇應道:“自然自然,都是自己人,奴家自當照料。”
大家推杯換盞,吟詩作畫,唱著小曲,不亦悅乎。
周圍的看客圍著、看著、笑著、鬧著、瘋了。
老鴇偷溜到樓上,去問端木焱的意思。
唐不休笑看一切,卻什么也沒看進眼中。
華粉墨舉起杯子,在手中把玩著,風情萬種地笑道:“唐公子怎不去玩?”
唐不休懶懶地回道:“是去玩,還是被人玩?”
華粉墨放下杯子,道:“既入這一行,就要懂得規矩。自然是…被玩。”
唐不休伸出手。
華粉墨問:“何意?”
唐不休道:“誰寫的規矩,拿來給本尊看看。”
華粉墨沉默了。
唐不休打個哈欠,抻個懶腰,站起身,問:“去哪兒休息?”
華粉墨意有所指低笑道:“看你想怎么睡?”
唐不休道:“素睡。”
華粉墨微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唐不休道:“你假笑的樣子還算不賴。”
華粉墨斂了笑,微微趴伏下身子,豎起食指,放到涂抹著猩紅色胭脂的唇邊,輕輕地噓了一聲,如同美男蛇般低聲道:“我如何能讓人知道皮相下的樣子?而你…又為何在熱鬧中冷清?”
唐不休負手而立,眺望著窗外的月亮,道:“思念如魔,痛人肺腑,灼人魂魄,硬是要焚燒一把相思豆,摧殘一下歲月的傲然。”低頭,沖著華粉墨勾唇一笑,“本尊,又有什么辦法呢?”
華粉墨站起身,走到唐不休面前,媚笑道:“我對那只蘑菇,好奇了。”
唐不休用手點了點華粉墨的胸口,道:“爆炒豬肝,本尊也喜歡。”
華粉墨伸出粉嫩的舌,舔了舔嘴唇,魅惑道:“我則是想嘗嘗小雞燉蘑菇的滋味。”
唐不休伸手拍了拍華粉墨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本尊看,你是想輪回了。”
輕輕的一拍,卻如泰山壓頂。
華粉墨對唐不休的武功修為,再次得到較為深刻的認識。他也是硬氣,愣是挺著不動,笑得如同罌粟花。
唐不休哈哈一笑,收回手,道:“睡了。”
“哎哎哎…且等等。”老鴇扭著腰肢跑來,攔下了唐不休,對華粉墨:“華爺,樓上有位公子,想讓唐公子上去坐一坐。”
華粉墨看向唐不休。
唐不休虎軀一震,大聲問:“什么?讓本尊去陪客?”
華粉墨揉了揉肩膀,嫵媚地笑道:“沒有白吃的飯。唐公子既然入我墨菊坊,定是做好了接客的準備。”
唐不休抬起手,制止了華粉墨接下來的話,沉吟道:“既然這樣…”抬頭看向站在二樓欄桿后的端木焱,勾唇一笑,“本尊去。”
華粉墨發現,想趕走唐不休還挺不容易的。
老鴇笑顏如花,一疊聲地道:“走走走,我們這就去坐坐。”靠近唐不休,壓低聲音,“那公子手上有顆珠子,不是凡品,若能得到…”擠了擠眉眼,暗示唐不休好生努力。
唐不休也擠了擠眉樣,而后…打了個哈欠。這些日子隨同墨菊坊趕路,最不舒服的,便是睡眠不夠。以前,他在唐門一天能睡七個時辰,如今,一天能睡四個時辰就不錯了。為了尋到蘑菇,他真是付出頗多啊。
老鴇前面帶路,隨口問道:“公子怎么稱呼啊?可有藝名?”
唐不休回道:“唐不休。”
華粉墨的眸子微縮,看向唐不休的眼神閃爍著復雜和探究的光。
老鴇重復道:“不休,不休…”一拍巴掌,咋呼道,“公子這個名字可是巧了!”
唐不休看向老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