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香、三葉草、百年份老樹根須子、還有十字路口的泥土…”
灤河城,尖塔中,某處陽光籠罩的房間內,年輕人一手拿著棕灰色筆記本,一手比劃著楠木桌面上一大堆的各種古怪物件。
對照著筆記上記載著的配方,夏爾一個個將這種看起來和尋常物件沒什么兩樣的東西,扔入手邊洗澡用的特質木桶中,神色專注,不理外物。
此時的北境大軍已然開動,急匆匆離開了這座城市趕去支援被圍困的友軍。
原本夏爾是受到邀請了的,不過他卻對此沒有了興趣。
昨晚那場戰爭雖說沒遇到多少敵人,但當天晚上死掉的人可不少,主要是那時城內亂象叢生,敵人、佛雷家族人、本地惡人等等,都在那會趁機作亂,以謀取利益。
亂象直到豎日凌晨才稍微減緩,初步估算,死亡數量不會少于兩百人。
而這兩百人,已經完全足夠夏爾將那三樣法術全部學會了!
所以他決定暫時留在這座城市當中,并不繼續跟著軍隊前行。
雖說有的人對此比較“遺憾”,但對于他的決定,自然沒人會管得著。
沒人會忽視夏爾的存在,甚至見識到了夏爾的“威力”后,很多人都已經將他當做北境大軍的王牌殺手锏了。
然而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就算名聲再怎么響亮,威懾力再如何如何強,紙老虎終歸是紙老虎。
如果有膽子大的撕碎他外表籠罩著的恐怖偽裝,那么就會恍然發現,其實用兩三個普通士兵突然襲擊,就能夠將這位令七國聞風喪膽的黑巫師“繩之以法”。
“所以說,這幫愚蠢的凡人呦。”自娛自樂吐著槽,夏爾將最后一顆野生無花果扔進水桶。
一晚上的時間,仰仗著在軍隊中的超凡地位,足夠讓夏爾將所需要的材料收集完全了。
此時,這桶原本清澈見底的“洗澡水”,在被扔入各種亂七八糟東西后,就如同廚師即將下廚的一鍋濃湯,各種物件輕緩漂浮,特殊色彩彌漫,漸漸將原本清澈的水色染成渾濁的灰暗。
隱約間,渾濁的洗澡水中骨頭浮現,泛出點點泡泡后復又沉入桶底,冷不丁一看,還以為巫婆精心準備的毒藥湯。
這“濃湯”看起來也不像是什么好東西,夏爾湊近聞了聞氣味,隨即一臉厭惡的挪開了腦袋。
“是得有多蠢才會用這東西泡澡?”
暗暗無奈間,他卻也沒停止自己的動作。
用湯勺將洗澡水攪拌均勻后,他拿出一摞早已準備好的紙張來,深吸了口氣,隨后將這摞寫滿秘文的白紙橫在木桶上空,咒語隨之喃喃而出。
無形的火焰倏然現身,隨后將紙點燃,從角落蔓延至全部紙面,燃燒間,一枚枚黑色符號于白紙表面脫離,像是一顆顆水珠般落入水中消失不見,卻又在不久之后緩緩浮出,就如同煮熟的青菜一樣上下浮動。
隨著秘文不斷脫落,這灰色濃稠的“洗澡水”就像是被過濾了一般漸漸清晰,露出隱藏在桶底部的幾顆枯骨,并在咒語不斷持續間漸漸融化,最終完全化作一縷縷白色絲線般的水漬,旋轉蕩漾于桶內。
最后,當所有秘文全部脫落,原本氣味難聞、外表惡心的濃湯已經變成了充斥著白色水線與黑色“蝌蚪”的特殊用水。
雖說看起來同樣不怎么正常,但相比之前那種已經好太多了。
對此,夏爾多少有點安慰。
于是他不再猶豫,褪下身上睡袍后,踩著椅子踏入木桶中。
滾燙感霎時從全身上下蔓延而至,明明之前是清冷刺骨的涼水,卻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這種詭異的玩意,那仿佛火燒的痛楚令夏爾下意識痛哼了一聲,不過之前有過一次這種體驗的他對此并不是很意外就是了。
與此同時,無數黑色“螞蟻”急促的沖向鉆入水中的人類,仿佛狂風暴雨般蜂擁而至,一陣陣刺痛隨之掩蓋住了熾熱的痛楚,讓人搞不清楚這到底是痛苦還是解脫。
熾熱與刺痛并行,伴隨著白色絲線有如漩渦般來回旋轉,一顆顆黑點攀爬至夏爾全身上下,隨之而現的,則是洗澡水迅速清澈如初。
最終,木桶內的水完全恢復原狀,而夏爾全身上下則布滿了如蝌蚪般黑壓壓的秘文。
這些“蝌蚪”仿佛真的活物一般,“鉆入”夏爾皮膚表面后就開始不斷竄動攀爬,瘋狂的繚繞于他全身上下,甚至將本沒有觸碰水面的面頰與脖頸都完全覆蓋了住,并猶如一條條漆黑鎖鏈般將夏爾全身上下“鎖”在了一起。
疼痛隨之減弱,最后完全消失。
他也因此而走出木桶。
“如果再多一些,我估計就會變成黑人叔叔了。”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身體,夏爾不由閃過這個念頭。
原本白皙的皮膚現在已經被一個個黑色斑點所覆蓋,那密集模樣,很難讓人看得清他本來的膚色。
穿上衣物,走在木質地板上,倏然增加的體重讓他整個人都仿佛石頭變得一般,踩在上面吱呀作響 這也算是這些秘文的副作用了,覆蓋身體后不僅外表有所變化,連帶著體重都不知為什么增加了不少。
身上仿佛被壓了千斤重擔,不過倒也不算什么大影響。
披上一身黑斗篷,將全身籠罩在斗篷內后,他走出房門,踏步向著早已打聽好的地方行去。
路上,一位位城堡士兵沖其行注目禮,偶有士兵在周圍同伴陪同下壯著膽子大聲打了個招呼,就如同對待其他北方領主那樣,夏爾也會頷首回應。
但更多的卻沒有這種膽子,默默注視著夏爾走近,路過,漸行漸遠,神色或緊張或恐懼,最終演變成輕松。
走出內堡大門時,一隊護衛立即跟隨在了他身后,這是守城官安排來保護夏爾的,而他如此行徑,則是北境公爵離開前特意吩咐之舉——盡管很忙,但艾德.史塔克可沒忘記自己曾經說過什么。
來到主堡外后,這種狀況依舊,不過倒也不完全這樣,因為某位不知道具體年齡阿姨的緣故,有一些平民反而對夏爾的報以熾熱目光,這不僅讓夏爾頗覺無語,就連跟在他身后的那隊士兵也個個一臉吃驚。
只是不論什么樣的目光,都沒有讓夏爾停頓下腳步。
最終,他來到了城內一處偏僻的,被圍欄圍住的廢棄校場。
昨天那場大戰后的尸體就全部被扔在了這里,因為被山地氏族肆虐的緣故,灤河城此時亂的很,需要解決的問題多不勝數,自然也沒誰有心思搭理這些“廢棄同類”。
而這則是夏爾一直追求著的巨大“寶藏”。
吩咐護衛們于圍欄外看守,隨后木門關緊,注視著被堆滿校場的一具具尸體,他深吸了口氣,隨即踏步走近。
你吸收了蘭尼斯特士兵的一縷幽魂,在秘文的影響下,你的靈性發生了一點變化你吸收了灤河城打鐵匠的一縷幽魂,在秘文的影響下,你的靈性發生了一點變化你吸收了蘭尼斯特士兵的一縷幽魂,在秘文的影響下,你的靈性發生了一點變化你吸收了灤河城無名尸體的一縷怨靈,在秘文的影響下,你的靈性發生了一點變化 陽光下,行走在尸體當中,口中不斷呢喃著陣陣詭異聲響,隱約的哭嚎聲出現并回應著他。
如果此時有人在這觀看的話,估計會看到一道道透明的,仿佛長著五官的煙霧從尸體升起,并隨著年輕人路過而鉆入其體內。
可惜,他不過剛剛開始念咒語,那幫護衛就被嚇的遠遠逃離了,更不可能發現這種情況,以至于沒人發覺此地異常。
不斷行走不斷吸收,人臉煙霧如昆蟲般從四面八方出現,飛竄繚繞,圍繞在夏爾周身,跟隨著他,融入著他。
夏爾整個人則滿是肅穆,腳步不急不緩,表情沉穩莊重。
當最后一束幽魂鉆入體內后,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隨后就感覺到周身突然冷颼颼一片,就像本該存在于盛夏的氣溫被寒冰冷氣所取代了一樣。
他靜靜體會著這莫名感觸,突然皺了皺眉,隨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心。
密密麻麻的黑色蠅頭文字此時不知為何,竟然開始不斷凸起滾動,就像是下面有什么東西再不斷頂撞一樣,上沖,上沖…
“這是什么情況?”
夏爾暗暗疑惑間,掌心突然竄出來一張虛幻的恐怖人臉,面龐頂著無數網一般的漆黑秘文奮力靠近,無聲而又猙獰沖他咆哮了一聲后,復又迅速被秘文組成的鎖鏈拽了回去。
“?”
這場面嚇了他一跳,不過事情發生至結束的時間太短,也就是一眨眼功夫就完全正常了,讓夏爾有點懷疑剛剛是不是自己出現的錯覺。
可惜,還沒等他仔細琢磨呢,身后突然傳來的腳步聲就打斷了他的思緒。
夏爾轉頭看去,一位之前被嚇跑的士兵匆匆而至。
“有事?”
“有人想要拜訪您,柯藍斯頓爵士。”士兵低聲回答。
“誰?”
“是波頓大人的客人,從赫倫堡而來,一個叫做科本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