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抓到你了！
第二十七章抓到你了！
小聲的議論，即便是紀律嚴明的隆興會隊列中，也一直沒有停歇。
對于這些大部分都出生并成長于自由世界的士兵來說，這些名字，每一個，都代表著一段傳奇。
跟隨第三艘穿梭艦抵達的程志軒，看見這靜靜矗立于夜色中的四十輛匪軍機甲后，沉默了許久。誰也沒有發現，這位靜靜站停機坪昏黃燈光下的隆興會所有武裝部隊的總參謀長，看向匪軍戰士的眼神中，是何等復雜。
這支部隊的戰斗力，給程志軒帶來的，不僅僅是震撼。多的，是一種失落。這是多么強橫的一股力量啊！為什么這股力量的擁有者，不是隆興會呢？！
早多年以前，隆興會就一直試圖控制那么一兩個流派，為的，就是這些流派培養的機士和他們的機甲技法。機甲戰斗模式發生深刻改變的今天，這對查克納來說，絕對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可是，費心力的隆興會，能夠得到的，不過是派自己的人成為流派外圍弟子，學到一些皮毛而已。能成為核心弟子的，都少之又少，別提挖來這些成名統領和戰神了。自由世界的傳統，讓每一個流派對其他勢力心懷戒備。
可誰知道，隆興會沒做到的事情，讓一個勒雷胖子，給做到了！
胖子這一手，程志軒看來，耍得可真叫漂亮。
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挑動流派矛盾，打破了流派聯合會，將自由世界的秩序體系徹底覆滅，沒過幾天，卻又反手成立了流派互助同盟。
當初，程志軒還覺得，這胖子和幻影流搞出來的這個什么互助同盟，完全就是一個笑話。可讓他跌破眼鏡的是，這些從來眼高于頂的民間機甲流派，竟然一個接一個地帶著他們的機士，心甘情愿地走進了胖子的口袋。
到現，程志軒也想不明白，這胖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明白，是什么東西，吸引這些民間機士。
有關的報告，他已經傳遞到了國內，相信不久之后，就會有指令回來。
斐盟指揮部，早就對自由世界的控制，下達了指導。國內，恐怕也是相同的想法。既然現，勒雷還是斐盟的一員，有些事情，恐怕就由不得那個胖子了。這股力量，必須控制斐盟手中。
當五十分鐘后，隆興會鐵甲師第一、第二裝甲團全員抵達第一空港，并將防務移交給了后來的部隊后，一直和兩個團長，鐵甲師師長烏特雷德凱奇站停機坪一旁抽煙說話的程志軒，才叫醒了衛見山。
“后面的進攻任務，就交給我們吧！”程志軒將裝有作戰計劃的電子文件夾，遞給衛見山，開門見山地道：“你們跟后面就行了。這一場仗，已經沒有什么懸念了。”
“對了”看衛見山面無表情地將文件夾插入機甲電腦的讀取槽中，程志軒忍不住好奇地道：“你們田上校呢？”
“他先走了，現應該北盟的基地里。”機場停機坪的燈光下，衛見山看著眼前一雙雙錯愣的眼睛，冷冷一笑道：“就這樣放過北盟，實太可惜了。我們上校說，死纏爛打，是他的特長。只要你們的動作夠快，北盟的首腦機關，哪兒也去不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程志軒轉頭四顧，再次確定了一下周圍的匪軍機甲數量，駭然道：“他帶了多少人去？”
“加上他自己，十個。”衛見山說出了所有人心目中已經確定的答案。
十個人就去抄人家老巢？
隆興會的軍官們都快瘋了，那胖子，到底想些什么？就算北盟基地的裝甲兵力，已經被他們向第一航空港調動了過來，那也畢竟是人家的基地啊，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這十輛機甲給腐蝕成破銅爛鐵！
整隊出發的隆興會機甲戰士，一排排從軍官們身旁經過。前隊，已經過了一個街區，后隊，還停留機場寬闊的空地內，整整齊齊地排列著。
機甲沉重的腳步聲，讓大地一陣陣地顫抖，昏黃的路燈，將行進中的機甲影子不斷地變短拉長。出了基地，機甲就打開了探照燈。雪白的光柱，隨著機甲行進的動作，起伏搖晃。一眼看去，如同流動的銀河，分外壯觀。
經過軍官們身旁時，看著自己的長官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戰士們不禁議論紛紛。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讓這些平日里板著一張鐵臉，冷峻嚴肅的軍官，現看起來表情呆滯，活像見了鬼一般滑稽。
“時間差不多了”衛見山摁下電腦的資料傳輸鍵，看著如同長龍般絡繹不絕向基地外開拔的隆興會裝甲部隊，轉身跳上機甲，對有些失神的程志軒道：“我們會跟你們主力的左翼，三個小時以內，我們得趕到北盟基地。”
說完，四十輛[游俠]的身體，機械腿的支撐下，悠悠上升，完全伸展開后，它們邁開大步，匯入了滾滾鐵流。
直到匪軍機甲走遠，程志軒和凱奇等幾名軍官才回過神來。
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覷。
馬克維奇站山坡上，望著遠處的北盟陣地，薄薄的嘴唇，幾乎咬出了血來。
他的身前幾公里的地方，一片連著一片，都是匪軍的壕溝陣地。陣地上，東一塊西一塊，都是燃燒的烈火。那是機甲的殘骸，是陣地上的木料，或者，是一具具焦黑的尸體。滾滾煙柱，隨著微風，向東面傾斜。扭曲的隔離網，奇形怪狀的機甲零件，解體的槍械和便攜式導彈發射器，撒滿了整個陣地。
而他的身后，一團團閃亮的白光，密密麻麻地擁擠一起，無休無止。天空中，能量炮那彗星般的光芒，遮天蔽日。劇烈地爆炸聲，如同滾滾驚雷，大地上翻滾著，咆哮著。火光沖天。無數的樓宇，已經變成了殘垣斷壁，城市公園，廣場，街道，早已經面目全非，唯一能看見的，就是一個連著一個的焦黑彈坑。
“這幫狗娘養的！”馬克維奇，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這種場景，他見的并不少。
進入第四艦隊之前，他屬于加里略地方艦隊。
加查林入侵的時候，那些前線的指揮官，所作所為，并不比現的北盟好多少。只要他們覺得有必要，這樣的命令，他們可以毫不猶豫地下一百次。一次比一次干脆冷靜。像他們這樣的人，這個世界還有很多。
馬克維奇痛恨的，也就是這種以戰爭的名義，肆意屠殺的人渣。戰爭，永遠不是沖貧民下手的理由。那是男人的，是戰士的對決！屠殺手無寸鐵的貧民，算什么本事。
幸虧，匪軍還有足夠的火力強度進行反制，也幸虧，胖子的指揮下，普羅鎮構建了足夠的防空洞。
遠處，又傳來了一聲嘹亮的軍號。
匪軍陣地后，自行火炮又開始了怒吼。敵人的卑劣炮擊，再一次被壓制了下去。震天的殺聲中，一支裝甲連，從側翼，卷入了敵人的陣地。
那是和三團進行交接后的四團戰士。
這個從來沒上過戰場的團，沒有辜負所有的人期望。外圍，他們打得比三團狠。敵人對普羅鎮的炮轟，已經徹底的激怒了這些機士。根本不需要什么戰前激勵和口號，只需要一把軍號，他們就會向著軍官們手指的方向，發動瘋狂的突擊。
不過，馬克維奇不知道，這樣的抵抗，還能堅持多久。
整個普羅鎮外圍陣地，已經被打爛了。現的戰壕里，能夠駐守的兵力，不過原來的三分之一。而投入戰斗的一千六百輛[仗劍]，此刻還不足一千兩百輛。
這一仗，已經打得苦到了極點。
“嗶！”機甲電腦，響起了一聲尖銳的警報。
那是緊急求援的信號。
馬克維奇飛快的點開閃爍的赤紅戰報圖標，冷峻的臉，忽然變得異常蒼白。
北盟位于普羅鎮南部的一個由一千輛[遠東勝利]級機甲組成的裝甲團和位于西面的兩個裝甲團，對普羅鎮進行炮轟之后，匪軍，已經完全將注意力集中了這兩個方向。
畢竟，位于東北方向的，不過是敵人的兩個混編團而已，之前的進攻中，他們的攻擊強度，遠遠落后于其他兩個方向的裝甲部隊，接連撞了幾次匪軍防線之后，這兩個混編團可謂損失慘重，基本對普羅鎮構不成多大威脅。
因此，此刻，東北防線上的，只有三團二營還沒來得及交接的一個連！為了遏制敵人堆普羅鎮的炮擊，馬克維奇將艾斯艾姆四團主力，完全調派到了其他防線。依靠外圍的進攻和機甲的火力壓制，延緩敵人對普羅鎮中心城區的破壞。
這個決定，任何人看來，都沒有錯誤。匪軍的力量就只有這么一點，想要應對北盟的毒招，就必須保持足夠的遏制力量。
可現，馬克維奇知道，敵人開始對中心城區炮擊之后，自己將裝甲團主力陷南面和西面，而沒有按照之前的部署進行流動防御，是自己犯下的一個致命錯誤。
根據游走于外圍，進行信息捕捉和自由獵殺的獵人小隊傳回來的情報，敵人的兩個裝甲團，將半個小時之后，抵達東北區，與那兩個混編團匯合。而位于東南方向的兩個血影裝甲營，也已經離開了原來的區域，向東北方向運動。
讓馬克維奇手腳冰冷的是，一個匪軍“獵人”，位于兩個混編團以東的普羅米修斯山的山坳里，發現了敵人兩個營以上的兵力！從其裝備和機甲編號來看，那是血影機甲團的主力！
已經顧不上去想血影機甲團這些兵力，是從哪里來的了。馬克維奇知道，北盟，終于亮出了他們所有的底牌！這幾股力量一旦合流，會對已經精疲力竭的東北防線造成什么后果，他簡直不敢去想象！
而這股毀天滅地的洪流面前，匪軍卻只有一個連！
接通通訊，韋瑟里爾疲倦的臉龐，出現馬克維奇眼前。
這位泰流普羅分館排名僅次于門羅的二級機甲統領，現的艾斯艾姆三團二營營長，有著和馬克維奇幾近相同的性格。沉默，冷峻，一絲不茍。無論是訓練場，還是戰場上，他都是馬克維奇投注目光多的一個人。
“情況，你都知道了吧。”
馬克維奇努力保持著自己語氣的平靜。
抽調兩個裝甲營，兩個步兵團，集中斯卡迪沃基地所有能戰斗的人員增援東北戰場，是必須的。可是，那需要時間，也需要鎮定和勇氣。
“兩個小時！”馬克維奇看著韋瑟里爾的眼睛：“不講道理，沒有理由，總之，你必須敵人面前，堅持兩個小時！”
這是一個蠻橫的命令，一個，只屬于軍人的命令。
韋瑟里爾沉默良久，莊重地齊眉敬禮，回答簡單而干脆：“是！”
北盟基地。
十輛青色的機甲，四處游竄。
槍聲，炮聲和爆炸聲，慘叫聲，響徹整個基地。
一輛又一輛試圖阻擋匪軍小隊的機甲，倒下。一個又一個北盟士兵，被能量機關炮的火力網，撕成了殘渣碎肉。
這場屈辱的戰斗，讓北盟軍隊的士氣，已經低落到了極點。
基地里，已經沒有能夠抵擋這支匪軍機甲小隊的部隊了，駐守的步兵團被打散，近衛裝甲連，被全殲。整個北盟基地，就像一個被撕去衣服捆樹上，任由欺凌的裸女！
誰也不知道，一場以泰山壓頂之勢開始的戰役，后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這支鉆進中心城的匪軍機甲小隊，就像的一只蚊子，無論北盟這只憤怒的公牛怎么折騰，都無法抓住它，反而，被它叮得滿頭包。
軍火庫被縱火焚燒，軍營被摧毀，能量供應中心，環境平衡系統，配電房，雷達站…所有出現匪軍面前的東西，都沒有逃過他們的毒手。這幫家伙，見什么毀什么，就連已經不能發亮的路燈，他們也給上一炮。
讓人憋屈的是，那個戲弄費爾勒的聲音，一直就沒有停歇過。真不知道，那家伙哪來那么執拗而混蛋的性格。叫了一個多小時，精神頭反而愈加旺盛。
“費爾勒，小可愛，你哪里？”
十輛如狼似虎的肥胖[游俠]，基地核心區域里亂轉。看見什么，都沖上去踹三腳。
一棟棟房屋，被能量機關炮掃成了蜂窩。碎石亂飛，終粗大的260毫米口徑的能量炮光團中，轟然倒塌。一個個倉惶的北盟士兵，從能量炮轟擊的房屋后踉踉蹌蹌地跑開，丟盔卸甲狼狽不堪。
遠處，幾輛北盟機甲，毫無準星地胡亂開炮。步兵們被軍官吆喝著，畏畏縮縮地躲的老遠，閉著眼睛放槍。一旦匪軍機甲小隊靠近幾步，頓時做鳥獸散，軍官們攔都攔不住，亂糟糟的，一陣雞飛狗跳。
這仗，怎么就打成了這樣？！
北盟指揮部里，燈光，因為備用能量的限制供應，而變得異常昏暗。參謀們無聲地看著忽明忽暗的虛擬屏幕，看著從遍布基地的監控器里，傳來的實況畫面，神情呆滯。
一輛匪軍機甲的胸口，畫面中迅速放大，隨著一陣劇烈地抖動，無數磚石夾著沙塵滾滾落下。畫面飛速地晃動著，那是攝影機跌落。當跳動的畫面終定格滿地亂石上時，一排機甲腳底的防滑齒出現了鏡頭中，一聲輕響之后，虛擬屏幕上，只剩下一團漆黑。
負責控制監控畫面的參謀，不知所措地看著身旁的費爾勒，手指下意識地碰了碰畫面切換鍵，又飛快的縮了回來。他知道，這些監控器里的每一個鏡頭，都是一記火辣辣的耳光。抽剛剛意氣風發下達命令的費爾勒臉上。
第三機步師，已經和隆興會裝甲團的先頭部隊接觸了。可是北盟計劃中的撤退，卻成了一個可笑的幻想——雖然地下的指揮中心，還沒有被匪軍發現，可是，整個北盟的首腦機關都被他們困這里，其他部隊又能往哪里退？！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所有人都知道，等到第三機步師臨時組成的防線被北盟裝甲團突破，北盟，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咦？！”中控臺的音響中，傳來了一個匪軍士兵的聲音：“上校，這里有一部電梯。看，這是通往他們地下指揮部的！”
屏幕依舊漆黑，不過，聲音卻很清晰。
“真的耶，我家費爾勒小乖乖，原來藏這里面。走，咱們下去！”
“咱們的機甲太大，進不去。”
“我們進不去，他們的機甲也進不去，沒關系，估計里面就是一幫殺雞都不會的菜鳥參謀，留六個人上面守著，其他三個跟我來。”
“還要解密。等等…”
“好了，走！”
聲音消失了。
整個指揮部，一片騷動。
“找死！”費爾勒一揮手，早有警衛打開了槍械庫，參謀，衛兵，一個個殺氣騰騰地排著隊，飛快地提槍上彈夾。就連費爾勒和塞爾沃爾，也一人拿了把老式的手槍。
數十人迅速呈半圓形，包圍了懸浮電梯。看著代表電梯的光電飛速下移，整個指揮部，氣氛緊張凝重到了極點。
就連一貫面無表情的費爾勒，嘴角也不禁微微顫抖。
如果，這胖子能抵抗住自己從其他地方調派回基地的部隊，再拖上那么一個小時，等隆興會大軍壓境，自己和塞爾沃爾，還真沒有機會逃脫。
誰知道，這家伙昏了頭，四個人就敢往地下指揮部闖！
如果抓住了他，北盟，就能重占據主動！
想到這里，費爾勒只覺得一股血涌上頭頂。眼看電梯就快抵達，他上前兩步，面色猙獰地一拉槍機，單手上抬，槍口對準了電梯大門。
“叮！”電梯抵達的聲音響起。
無數支槍的對準下，電梯門緩緩打開。
一片死寂！
費爾勒等人呆滯而絕望的注視下，四輛伸出猙獰能量炮口的微型機甲，歡快地跳了出來。
“哇！”胖子驚喜地道：“小乖乖，抓到你了！”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