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這群面黃肌瘦,模樣邋遢,一個個看起來就像是中年失意,離酒精中毒不遠的毛子時,亨利其實并沒有認出他們。
畢竟亨利現在戴著眼鏡,稍遠一點的距離,就會有一些細節看不清楚,自然很難跟記憶中的某些人對上號。
鼻子所嗅到的信息素味道,卻在刺激著被自己刻意忽略的記憶。
就在某個瞬間,亨利將眼前這群人,和印象中的白大褂、警衛、工作人員們對了起來。盡管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但他們的作為在超級大腦清晰的回憶下是歷歷在目。
一股惡念沖動從胸中涌起,又被艱難地壓了下來。
比起認出這群人的亨利,這些被叫來的毛子顯然不知道自己被帶過來的用意。
而且現在的亨利臉上有在非自愿的情況下蓄起的大胡子,一身人模狗樣的體面裝扮也和過去營養不良的模樣大不相同,所以沒人認出這個被黑西裝帶過來的人究竟是誰。
約翰·加勒特似乎不滿意自己準備好的久別重逢,竟是如此平淡。他拍了拍亨利的肩膀,用俄語對那群毛子說道:‘看到你們照顧二十多年的孩子,你們難道心情一點也不激動嗎?’
‘什么意思?加勒特探員。’當中一名過去是研究人員,也屬于管理層的人,出面問道。
‘你們沒有認出來嗎?他就是你們在研究所照顧了二十年的對象。現在可是健康長大,而且取得很耀眼的成就。’
要是正常的親子關系,聽到外人如此夸獎自己養大的孩子,會感覺到非常榮幸吧。
可是聽到約翰·加勒特揭曉謎底的這群人,無不露出驚恐的表情,退了數步。
在場的女性更是捂著臉,做出了鄙視和憐憫揉雜的表情。真不曉得她們的心情是厭惡的多,還是驚恐占得多。
這下子就算約翰·加勒特腦子再差,也知道這群人之間有問題了。他轉頭看向亨利,問道:“布朗先生,難道你不是在他們的養育下成長的?”
亨利被這群蛇盾的腦回路給氣笑了,說道:“加勒特先生都能把他們挖出來了,難道就沒思考一下,我會是在什么環境下被養育長大的呢?嗯哼,一群科學家,加上一個外星人。”
以己度人,約翰·加勒特當然想象得到會發生什么事情。至少在他主持下的研究計劃,放任實驗體安穩成長,甚至逃離,都是不可能發生的。
偏偏紅色帝國最后幾年,上下一片混亂,發生什么光怪陸離的事情都不讓人意外。所以本該是重要資產的外星人,竟然逃到美國了,還發展得風聲水起。
這種事情,連好萊塢的腦洞編劇和導演都不敢這么拍電影。
所以本想借著安排雙方會面,靠著雙方的恩情,拿捏著這群紅色帝國遺留的科研人員,以及這個相當受托尼·史塔克信任的男人,結果竟是此路不通!
別說恩情了,這根本是結仇。惡念橫生的約翰加勒特有了另一個主意。
惱怒的他朝這群花了大代價,從那個混亂國家撈出來的人,用俄語大聲斥責道:‘你們怎么從沒說過,你們虐待了自己的實驗體!’
大多數人都不敢說話,只有一人畏畏縮縮地說道:‘我們…我們只想離開那個地方。’
‘該死的,你們這些俄佬!國家沒了,連靈魂都丟了嗎?以前那副驕傲自大的模樣哪去了!’約翰·加勒特罵道。
一直沒有說話的亨利,突兀地向前踏了一步。本該是不起眼的動作,這一腳卻像是踩在所有人心里的鼓點上,重重在胸膛踏出回響。
在新國家的重啟中,混得不成人樣的一群人被這一腳嚇得,他們沒有當場尿褲子已經是表現極佳了。盡管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要害怕什么。
可能是欺騙美國的特工,這才能從一個地獄逃到另外一個地獄的愧疚感所致。也有可能是過去的罪惡又一次被揭開,他們原本所期望的美好生活將成為泡影而感到絕望。
反正他們從不認為,曾犯下的罪惡是不可饒恕的過錯。因為他們也只是服從命令,機械式地服從,當一個上級手中的工具而已。那些罪,不該由他們承擔。
不過亨利的這一步,也給他們的心理造成很大的負擔。
這時就有人崩潰,用著不流利的英文夾雜著俄語,大喊道:“恩紐諾歐丁,當初主持計劃的彼得·羅斯洛夫博士,已經死在克格伯的肅清下。
“我們都只是按照他的指示行動的。不管對你做了什么,都跟我們無關啊!而且我當初對你很好的,你還記得吧。我在每個星期天,都多給了你一塊糖。”
來到說話之人的面前,那是個癡肥加禿頭的毛子。他在研究所時期很壯,力氣活兒大半都是他出的。包含自己反抗時,他也是主要控制住自己的人員。
因為他開口說話了,所以亨利沒有停步,而是順勢走到他面前。
現在的‘外星人一號(恩紐諾歐丁)’,是一個身高一米九,體重兩百磅左右的模樣;不再是過去缺乏營養的瘦弱模樣。
雖然以外國人的標準,還不算是大只的壯漢,但是給人的壓迫感,一點也不低。
這讓說話的人又急切地說道:“當初對你態度最差,最不喜歡你的那群人,他們都在解體初期出逃。聽說有不少人死在國外了。
“你要知道,我們沒有人過得好,大家都過得很辛苦。不管過去我們犯下什么過錯,我們都付出代價,吃盡苦頭了。”
作為人型測謊儀的氪星人,雖然少了視力的幫助,對方又是處于相當緊張的狀態,亨利依然察覺到這些話,就只是對方的權宜之詞。
不急著當場逼問詳細情形,亨利就只是很大度地拍了拍對方的上臂。靠近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在那些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眼中,他們透過讀唇語看出來,亨利·布朗是用俄語說:我原諒你們了。
但其實亨利在這里玩了個小技巧,唇形就如那些人所見。實際傳進當事人耳中的聲音,卻是用腹語技巧說著俄文:‘好好享受剩余不多的余生吧。’
說完話,亨利轉頭就走。在他想離開小會議室時,卻被約翰·加勒特帶來的人給攔住。
亨利只能轉頭說道:“我雖然不打算追究過去的事情。但是,加勒特先生,你覺得我有可能跟他們坐下來,暢談過去他們虐待我的種種嗎?你要在這種場合鬧?”
隔壁就是史塔克工業的半年會,沒有什么頂尖老錢家族的成員參與沒錯,但是退伍將軍絕對夠多!
這些人或許沒有軍職了,但是軍政影響力依舊存在,很難說完全沒有權力。
以美國龐大的退伍軍人群體,還有為數眾多的私人軍事顧問公司,實則雇傭兵的軍事承包商,掌握著這些的退伍將軍也就少了一身軍裝而已。
縱使是神盾局,在這種地方鬧起來,也只會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更不用說現在蛇盾還在潛伏狀態,更不想讓自己成為焦點。
所以約翰·加勒特也只能擺擺手,讓手下放人離開,吞下自己情報掌控不夠徹底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