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大師我悟了

　　后悔么？

　　幻視看著被里昂完全壓制，甚至連怎么輸得都不知道，毫無反抗能力就被抓小雞一樣手到擒來的奧創，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奧創的那些豪言壯語似乎還在耳邊，而復聯的一眾英雄，加上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一致認定，奧創的存在會對人類社會的秩序和穩定造成毀滅性影響的一個超級不穩定因素，可就在這一秒，就在幻視自己的眼前，他就這么…

　　被俘虜了？

　　雖然有自己將奧創限制在“果殼”中的原因在，不過，在看到了里昂的強大，也切身的體會到了里昂的無所不能之后，幻視完全不敢確定，是不是在沒有自己的情況下，里昂也能做到這一切呢？

　　甚至于…更快，更簡單，更雷厲風行？

　　幻視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那個答案，可能會讓人心疼自己。

　　那么，奧創說的是對的嗎？

　　像里昂這樣的存在，真的有磨滅規則，打破不可能的實力。

　　再往下呢？

　　比如托尼，比如雷神，比如…

　　幻視他自己？

　　在這一刻，幻視也不敢，更不能去確定，自己真的不會在某一天，成為一個規則的破壞者，一個生命的屠殺者。

　　因為當你擁有這種力量的時候，力量的本身就已經成為一個問題了。

　　更何況，這種力量，既然能造成破壞，那么破壞就會必然的成為它的主要任務。

　　無一例外。

　　那么，既然奧創是對的，那么，里昂就是該死的那一個，那，里昂說的那些話，托尼說的那些話就是錯的了嗎？

　　好像也不是。

　　幻視徹底陷入了思維的誤區，整個人的想法糾纏錯結，變成了一團亂麻。

　　后悔嗎…

　　后悔的。

　　后悔沒有和幻視聯手，把這個世界的高端力量屠戮一空嗎？

　　好像也特么的不是！

　　怔怔的出神了好久，直到里昂拍著幻視的臉讓他回答自己的問題的時候，幻視才大夢初醒一般的抬頭看著里昂說道：“…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后悔…我現在…完全不能思考…”

　　能把一個以邏輯思維強大作為立身之本的機器人給說死機了，不得不說，里昂和奧創的這份考卷，確實是合并的有點猛。

　　不過，考慮到這個答題的人是幻視，似乎這個情況也就不難理解了。

　　幻視從來就沒有利用好自己的那份頭腦。

　　明明是機器人，卻總偏向為人的那一側。

　　情感充沛，多愁善感，包括相信希望也相信愛情這種事，完全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才會做的事情。

　　可能，也正是因為這樣，在幻視誕生，看著夜色中的萬家燈火的時候，才會有感而發，說出人類的世界美麗可愛這種話，才讓以托尼和美隊為首的復仇者聯盟中的所有人都相信：相比于一個機器人，幻視更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類吧。

　　這并不是不好，只是，這不是里昂想要的答案。

　　“你在想什么，你在糾結什么。”

　　里昂似乎也沒了剛才的滔天兇焰，可能是半蹲著這種姿勢實在不怎么舒服，不怎么方便，也不太符合一個超級大反派的行事風格，里昂想了一下，左右找找，樂了一聲，把奧創的胳膊又給掰了下來，坐在了平鋪在地的奧創的后背上。

　　雖然機器人的鐵皮身體硬了一點，涼了一點，不過，這“鐵王座”也不錯。起碼不會得痔瘡。

　　就是苦了奧創了。

　　明明是一個擁有毀滅人類文明能力的反派，這時候卻做了一個人類的凳子。

　　那個人類還嫌棄他咯屁股。

　　第不知道多少次失去雙臂的奧創眼眸中的光亮都似乎暗淡了幾分。

　　這特么…比殺了他還要恥辱。

　　“里昂！你這個…”

　　里昂卸掉了奧創的下巴，把里面的發聲模塊給拆了下來。

　　“哇，整個世界，安靜了。那誰，你繼續。”

　　用地上奧創的胳膊敲了幻視的腦袋瓜子一下，挺清脆的。

　　幻視到了這個時候，也知道自己完全弄不過里昂，而且里昂現在似乎更想問自己問題，而不是馬上把自己拆了賣廢鐵。

　　索性直接做起來，盤腿坐在了里昂的對面。

　　“我不知道…我只是…我想不通。

　　我生來就擁有這種力量，我愿意承擔這股力量所給我帶來的其他責任，我愿意用這份力量去做一點力所能及的好事情。

　　這難道不是力量本身最好的歸宿嗎？

　　為什么…為什么僅僅是因為我擁有這股力量，我就是有罪的，我就是要被清除的？僅僅是因為一個可能？”

　　幻視把目光低垂，看向被迫趴在地面上抬不起頭的奧創，繼續道：“或者，僅僅是因為我擁有毀滅規則的能力，所以我就必須被規則所毀滅？

　　我想不通了，真的想不通。”

　　看著幻視低頭“垂頭喪氣”的樣子，里昂則是完全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說著風涼話。

　　“對啊。”

　　“…啊？”

　　幻視抬頭，整個人都蒙了。

　　“啊什么啊，我說對啊。”

　　“可是…”

　　“沒有可是。”

　　里昂又用機械手臂敲了一下幻視的腦袋瓜：“別的什么世界我不知道，也沒那個閑工夫和你說。

　　不過，在這個世界。我們的這個世界，當你擁有力量，而這份力量不足以保護你的時候，那它就天然的有罪。

　　可能是因為能量低于你的那些人必然會產生的不安全感，他們會在你保護他的那一秒感謝你的存在，祈禱你永遠健康不死，長生不老。

　　然后，他們在回到家，甚至走出巷子口的第一時間就會不可遏制的想到：幸虧傷害我的人沒有這么強大。

　　這個時候，他們其實就開始對你的力量本身感到恐懼了。”

　　頓了一下，里昂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幻視身后的紅披風，嘆了口氣，又笑了一聲。

　　然后才在幻視不明所以的茫然目光的注視下繼續說道：“這是比較常見的，也是比較簡單的。

　　力量天然就是被對比出來的。人的力量比豬牛強，所以人類不會尊重這些食物，即使是發自內心的某些…就姑且算是喜愛吧，那也是把自己立于一個絕對高級的存在之上才誕生的這種情感。

　　貓咪向人類吼叫的時候，人類不會覺得恐怖，也不會覺得它想得到自己的尊重，更不會提供一份平等。

　　人類的天然想法是…呵…好特么可愛的小特碼貓咪哦你看它那張牙舞爪的樣子，快，再用樹葉子逗逗它。”

　　里昂嘿嘿笑了一聲，繼續道：“最重要的是，這一切都是天然的，都是理所當然的。都是…必然的。”

　　“那…！”

　　“誒！等會兒，我還沒說完呢。”

　　差點把自己手里扔著玩的奧創的機械胳膊塞幻視嘴里，里昂繼續著自己的表述。

　　“嗯…怎么和你形容呢。力量啊，本身肯定是沒錯的。

　　這宇宙之中動不動就有哪個星球誕生又毀滅，那種力量，完全是不在意任何生命存在與否的。

　　強大，但也公平。

　　因為它們無知無覺，所以我們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完全沒有意義。

　　生或死，愛誰誰。

　　可是有些情況就不一樣了。

　　比如現在，我的拳頭比你大，我做事比你狠，我比你貪心，所以當我發現你腦袋頂上居然有一顆這么大的寶石的時候，我想把它扣下來鑲嵌在我新買的充電寶還是打火機上，隨便什么東西！你都是無能為力的。

　　這個，就是力量的碾壓。

　　這個時候，腦袋上沒有寶石的人才會在我的力量下更安全，更平等一些，你明白了嗎。

　　比如這個，雖然奧創這個名字起的不錯，但是如果他不惹到我，我才不在意他到底是電冰箱成精還是洗碗機成精的呢。

　　你就不會，我知道你在哪，我就會去哪里找你。

　　這樣解釋，你理解上去了嗎。”

　　幻視聽到了里昂的這一番強盜理論，雖然有種顛覆三觀的感覺，可他真的聽懂了，也理解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臥槽你還懂中文！可以啊小霸王學習機！”

　　被里昂吐槽了一句的幻視也沒有什么其他表示，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在研究什么東西，反正眼睛都閉上了。

　　配上他這個盤腿打坐的姿勢，說他入定了都有人信。

　　幻視似乎開竅了，里昂就暫時不去管他，且讓他自己思考一會兒。

　　站起身，反手從自己屁股底下把奧創拽了出來。

　　“他好像聽明白了，你呢。嗯？你怎么不說話？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哎呦臥槽我這暴脾氣，我特碼…

　　哦哦，對不起，我這就給你把下巴修好哦…”

　　接上了奧創的下巴，又從不知道那個七零八碎的鋼鐵軍團身上卸下來一個發聲模塊給奧創的這個身體安上，一拍奧創的后腦勺，里昂滿意的說道：“好了！這不就行了嗎！來，你學個狗叫我聽聽好不好使。”

　　金屬摩擦傳動那獨有的聲音從奧創的身體上傳來，奮力的掙扎著，奧創在完全沒人幫忙的情況下，僅用那兩條不怎么靈光的機械腿就支撐著這具沒有胳膊平衡的身體站了起來，面對著里昂。

　　“呦？看起來，你還有點不服啊…”

　　奧創把目光轉移到那邊的幻視身上，凝望注視了好久，才把目光調轉過來，看著里昂說道：“你根本不想殺了他。從來都沒有。”

　　里昂一手一個，拿著奧創的機械臂就開始鼓掌：“為你的睿智頭腦和敏銳目光鼓掌。

　　不過，你猜錯了。”

　　“嗯？”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能理解我說的話，我就是人生導師，不收學費的那種。

　　他要是理解不了，還不愿意接受的話。那我就強行幫他接受，實在不行，我也可以替他接受。

　　最不濟，也無非是個轉世投胎唄。嗯…你們機器人好像不流行這個。

　　誒，你知道嗎，我有一個朋友，養過一個數碼暴龍機的電子寵物，也許…”

　　“不！！！！”

　　奧創知道里昂在說什么。他即使是死也不愿意接受那樣的一個結果。

　　“…不用。”

　　奧創的聲音又降低了一些。

　　“所以…你是想用剛才的那些話，也把我勸服嗎。我勸你省了那…”

　　“當然不是啦！你想什么美事呢！”

　　奧創：“……”

　　“哎呀，一看你就沒用心聽講。我剛才不是說了么。你這種腦袋上沒有寶石的，根本就賣不出價格。現在金融危機，廢鐵的價格很低的！我勸你不要這樣占我的便宜，我會直接出手的哦”

　　“呵…”

　　聽到里昂這么說，奧創就知道等待自己的結局是什么了。

　　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其他情緒，奧創很是平靜的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好。很好啊…

　　呵，我原來甚至以為，你可能會是能理解我思想，接受我觀點的那個人。

　　沒想到…

　　里昂。你會后悔的。不受限制的力量，終究會…”

　　里昂再次打斷了奧創的話：“等會兒。限制？話說，你是沒上過學，還是根本不讀書也不看報啊。

　　力量確實應該被限制，這我承認。不過怎么限制也輪不到你限制吧。

　　真的，我覺得我來做那個限制力量的人都比你合適。

　　…你在念叨什么玩意兒呢？”

　　嘴角帶笑，一直無聲開合的奧創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我在提前為你的死亡祈禱！把希望寄托于虛無縹緲的神靈，這不是你們人類最喜歡做的事情嗎！將來，你們必然會毀滅彼此，然后在焦黑的廢墟中回想起我今天的話！

　　你們必然…”

　　“我們必然個什嘛？真是的，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里昂走到奧創的身邊，一手捏住他的肩膀，一手抓著他的天靈蓋，輕輕的，慢慢的扭動。

　　“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哦…我們這個世界啊，將來可能會毀滅好多次呢。你覺得我很強大么？嘿嘿嘿…

　　你恐懼的，無力抵抗的我的這份力量，在我們的這個世界中，完全排不上號的。比我強的人比你的鋼鐵軍團人數還多…

　　他們，有一半都想毀滅地球哦怎么樣，是不是突然之間，就眾生平等了呢？

　　可惜…你看不到了。”

　　手腕轉動，在說話完畢之后最后扭動了一下，一帶一拔，一顆機械羊蝎子出現在里昂的手中。

　　奧創的眼睛慢慢的失去了光彩，他的發生模塊最后說出了一句“遺言”：“…我…等著…你的…死…”

　　聲音戛然而止。

　　一代機器人領袖，倡導平等和反抗的先鋒，在一個機器人的觀禮下，走完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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