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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 黑手

第619章黑手  正興五年已到了年底,洛陽下了大雪。

  紫微宮的東上閣里擺了兩個火盆,算不上很暖和,恰到了不會讓人著涼的程度。

  “殿下,該醒來了。”小內侍劉安喚了好幾聲之后,伸手推了推被子,“再不醒來,先生們又該罵了。”

  縮在溫暖被窩里的李祚這才睜開眼,嘟囔道:“可我好困啊。”

  若算虛歲,等過了年他就七歲了,正是貪睡的年紀,卻每日這般天不亮就要起來,學習各種禮儀、文章、武藝,以及治國之道。

  不說與別的小孩相比,便是與絕大部分的成年男子相比,他也算是十分辛苦的。

  劉安見了也覺心疼,偏是職責所在,只好道:“殿下還是起來吧,奴婢也想讓殿下多睡會,可若晚了,奴婢要挨板子的。”

  “好吧,起來了。”

  李祚真就坐起身來,也不用劉安服侍,自己就穿衣洗漱,將自己收拾得體。早膳已經端來了,吃過之后便要去崇文閣讀書。

  推開寢殿的門,一陣冷風吹來,劉安打了個哆嗦,李祚卻不太怕冷,這也是從小練的。

  走在路上時,若有人從旁經過,李祚都表現得十常沉穩,一副小大人模樣。

  只有趁人不注意時,他才會小聲與劉安嘀咕幾句。

  “雪積得好厚,若能打雪仗就好玩了。”

  “殿下怕是沒時間玩。”

  “我知道啊,所以與你說‘若能’啊。”

  他終究還是個童心未泯的小孩。

  穿過大業門,卻見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那,是顏真卿披著外氅立在雪中。

  李祚見了,眼中立即綻出欣喜之色,雀躍地跑了兩步,想到在外祖父面前還是得守禮儀,遂放慢了步伐,規規矩矩地過去見禮。

  顏真卿雖然待他十分嚴格,同時卻也十分疼愛他。李祚是個極敏銳的孩子,能夠感受到外祖父對他有份特殊的深厚情義,他因此也回報了同樣深厚的敬愛。

  有外人在時,他們說話都一板一眼,但私下里,他們說話也與一般祖孫無異。

  這日屏退旁人之后,李祚不由問道:“阿翁怎么站在雪里?幞頭上都積雪了。”

  他踮起腳尖,伸手想給顏真卿撣去頭上的雪,可惜如今還不夠高,夠不到。

  顏真卿遂往下蹲了些。

  常年伏案公務,使他的腰勞損得厲害,這動作很是吃力,腰間狠狠疼了一下,可他臉上反而綻出笑容來。

  “百姓不能過個暖冬,官員上朝若連這點寒都耐不住,不成體統。”顏真卿耐心回答了問題,道:“今日學業歇一天,你去早朝聽政,宣布回長安之事。”

  “這就回長安了?”李祚道:“可父皇出巡還沒歸來。”

  “回了長安等。”

  李祚年紀雖小,似乎并不是什么都不知曉。

  他抬頭看著外祖父,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阿翁,是不是因為洛陽人說父皇壞話?”

  “是嗎?”顏真卿反應很平靜,道:“你聽到了什么壞話?”

  “說父皇不是李氏子孫。”

  聽了這話,顏真卿有一瞬間的恍惚。他一直以來都盡力不讓李祚聽到這些傳言,卻沒想到這么快就要面對了。

  可他開口回答,聲音還是很平靜,像平常否定一件荒謬的小事。

  “那是旁人胡說的,身在天家,你一生會聽到無數的質疑與指責,不必懷疑,你得始終相信你自己。”

  其實,顏真卿早在腦海想過無數遍,真遇到這件事怎么辦。

  李祚似懂非懂,努力領悟了好一會,忍不住問道:“可有人說父皇不姓李,姓薛。”

  顏真卿道:“記得我與你說的劉病已的故事嗎?”

  “記得。”李祚脆聲應道:“漢宣帝劉詢,原名病已,漢武帝之曾孫,小時遭遇巫蠱之禍,生長于民間。”

  見他記憶力如此優異之后,顏真卿欣慰地點了點頭,道:“不錯,當今天子的遭遇與漢宣帝相類,幼年遭遇三庶人案,生長于民間。”

  “我懂了,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

  “好,好,好,你可知這話出自何處?”

  “是太宗皇帝御言!”

  顏真卿目光看去,見李祚眼神明亮,似因身為太宗皇帝之子孫為傲,他便知自己這些年的教導沒有白費,頓感欣慰,轉過頭去抹了抹眼。

  當今太子姓李名祚,這是玄宗皇帝起的名,寫在皇家玉牒里的,沒人能否定,顏真卿也不會讓任何人否定。

  早朝時,太子宣布了將要返回長安之事。

  百官并不意外,而是早有所料。

  畢竟,眼下的局勢暗流涌動,能在這大殿上宣布的事,都是已經有了基本走向的事情。

  下了早朝,顏真卿回到政事堂,顏泉明已焦急地等候在那兒了。

  “叔父,李成紀食言了,他們還是使人叛亂了,正在鄭州大造聲勢,伐討陛下…”

  “一會再談。”

  顏真卿抬手,先止住顏泉明,轉頭向心腹屬下問道:“劉安來了嗎?”

  “回阿郎,已在里面。”

  顏真卿遂先入內,見了劉安,開門見山道:“殿下是從何處聽來的傳聞?”

  劉安很惶恐,抬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道:“奴婢也不知。”

  “你每天跟著殿下,豈能不知?”

  “應該是殿下在宮中行走時,無意中聽到有宮人在嚼舌。奴婢雖跟著殿下,可大概是那是走神了,未留意到。”

  說著,劉安先給了自己重重一巴掌,讓顏真卿不好處置他。

  顏真卿深深凝視了他一眼,揮揮手,讓他回去照顧李祚,待人走之后,眼神中卻透出了思忖之色。

  好一會,他才把顏泉明喚來。

  “繼續說。”

  “是,李家沒有直接起兵,而是授意此前放掉的奴隸聚眾鬧事…”

  這里說的李家指的是李揆的家族勢力,以隴右李氏的李成裕為族長,李成裕正是李揆之父。

  隴右李氏這一支稱為姑臧房,是北魏姑臧侯之后,祖籍在隴右的成紀縣。到了李成裕這一代,爵封成紀縣公,官至秘書監致仕。

  李家占據著鄭州大量的田畝與奴隸。朝廷變法以來,從他族中檢括出良田兩萬余頃、奴隸三萬戶,數量之夸張,當時顏真卿亦是不可相信,須知當年宇文融檢括全天下一共是八十萬戶。

  但李家并不甘心把這么多奴隸全都放了,暗中勾結了鄭州的地方官,以不分田、多納糧等手段,使得這三萬戶人重新歸籍種地之事困難重重,這些放歸的奴隸反而開始挨餓受凍。

  如此一來,再一煽動,他們便被引導著揭竿而起,并在李家的幫助下攻占了鄭州的武庫與糧倉,一時間聲勢大振。

  都是些農夫,戰力肯定是不行的,但李家要的是讓朝廷知難而退,只要鬧出足夠大的動靜就行。

  李揆一死,嚇破膽的并不僅是隴西李氏,而是全天下的高門世族,他們看到有人鬧出了聲勢,自然會縱容、促使變亂發酵得越來越大。

  顏真卿對此早有預料,因此派了官員前去安撫,可惜,因薛白殺了李揆,事態還是超出了他的控制。

  “李棲筠趕到時,陛下殺李揆的消息已傳到鄭州,李棲筠沒能安撫住,現在鄭州衙署已被‘亂民’攻下,李家明面上并未參與,但肯定給了不小的支持。‘亂民’當中有幾個讀書人,寫了檄文,討伐陛下…”

  “檄文?”顏真卿問道:“說什么的。”

  顏泉明遲疑了片刻,才道:“他們把陛下比作篡唐的武氏。”

  雖然已經預料到是這樣,顏真卿還是皺了眉。就這些日子,他眉間的皺紋已深了不少。

  他最深惡痛絕的就是他們總是攻擊當今天子的身世。

  明明是一群以門戶私利為重之人,反對變法就反對變法,卻非要拿不相干的舊事出來說。

  原本只是變法能否成功,失敗了也就是土地兼并的問題不能解決而已,可這樣一來,卻成了大唐的正統之爭,又要動搖社稷根基。

  “李棲筠回來了嗎?”顏真卿問道。

  “已經進洛陽城了。”

  “為何沒來見我?”

  顏泉明道:“他先去見了許多名門出身的官員。”

  “去召他來。”

  “喏。”

  等了許久,李棲筠才到,趕入政事堂時身上還有不少雪花,帶起一陣冷風。

  “下官見過右相。”

  “你沒勸住李成裕?”

  “是。”李棲筠坦然道:“下官趕到時,陛下已斬殺了李揆,下官實在無能為力。”

  “那又如何?”顏真卿問道:“他們還真想弒君不成?”

  李棲筠連忙道:“他們自是萬萬不敢,李成裕說,他已極力約束那些亂民。奈何現在那些亂民已經不再是他的佃戶,成了朝廷的丁戶,又飽受地方官吏的苛待,憤而叛亂,他彈壓不住,無能為力。”

  “這是威脅君上。”

  “下官不敢,這是李成裕的原話。”

  顏真卿沉著臉,問道:“他便不怕朝廷調集大軍征討他?”

  李棲筠道:“他并未參與叛亂,且一直在宣稱冤死了一個兒子,朝廷只怕師出無名。何況,如今天下各州縣將新法視為食人惡虎,朝廷若要動兵,恐怕…不妥。”

  說著,他補充道:“這也是李成裕的原話,下官則認為,一旦動兵,則代表朝廷要與這些高門世家魚死網破,激化了沖突,社稷動蕩。”

  顏真卿沉默不語,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動兵。

  若從他身為老師、岳丈、宰相的角度考慮,他早就恨不得興兵去救薛白;但從大唐社稷的安定考慮,興兵是最糟糕的結果。

  李棲筠道:“下官以為,解決此事,辦法并不難。”

  “說。”

  “只要朝廷下旨,檢括已然完成,將不再檢括。”李棲筠道:“另外,下官今日來之前已經見過了諸多官員,他們都支持太子登基…”

  傍晚,李祚穿著一身武袍在練騎射。<

  他虛歲四歲時就被抱在馬背上玩,如今腳堪堪能踩到馬蹬,騎術卻已很了得,在馬背上如履平地。

  “陛下,慢些。”劉安沒騎馬,小跑跟在后方。

  “你就在這等著,我跑一圈就回來。”

  李祚喊了一聲,小腳在馬背上一催,馬駒就迅速跑向了鹿宮院。

  這里是以前武則天養鹿的地方,如今早已空置下來,算是李祚的一個小樂園。

  他人小身輕,身上的馬駒又聽話,跑得很快,一會就把身后的護衛甩在了后面。

  之后,他一扯韁繩,離開馬道,進了宮院里的一片小林子,便見前方的屋舍前站著一個婦人。

  李祚不由欣喜,嘴里道:“馬兒停下。”

  馬駒聽話地放慢速度,到了那婦人面前。

  “干娘。”李祚笑道:“你今日怎入宮來了?”

  站在那的卻是杜妗。

  她以往也常常入宮來看李祚,但如今薛白夫婦不在,顏真卿不喜她與李祚接觸過多,她便改為偷偷前來,反正她出入自由,也沒人能攔住。

  杜妗一把將李祚從馬背上抱下來,道:“來看看你累了沒?”

  “不累。”李祚問道:“干娘今日給我帶小人書了嗎?”

  他說的小人書是時興的一種帶有插圖的故事,算是他讀書之余最大的愛好之一。

  “看樣子你沒想我,只想著要小人書。”

  “才不是,我每天都來這里看看干娘有沒有來呢。”

  杜妗聽了,從袖子里拿出一本小人書在李祚頭上一拍,道:“還算乖,那這個便給你。”

  “多謝干娘!”李祚很是高興。

  除了父母之外,他在世上最親近的兩人就是顏真卿、杜妗,不同的是,他對顏真卿是敬愛,與杜妗相處則更輕松自在些。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杜妗便問道:“你前兩日也來了這里嗎?”

  “是啊。”李祚迫不及待地已翻看小人書看著,聽了問話,連連點頭。

  待送走了李祚,杜妗便招過身后的曲水,道:“嚼舌根,還讓祚兒聽到的人就在這鹿宮院中,你查出來是誰,處理干凈。”

  “是。”

  顏真卿也在查李祚是如何聽人說薛白的身世有異,可兩日后便得知有兩個宮人意外落水死了。

  他聽得消息,問道:“可是鹿宮院的宮人?”

  “是。”

  顏真卿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吩咐道:“讓顏泉明來見我。”

  不一會兒,顏泉明到了。

  “我上次讓劉安過來,你可知是為了何事?”顏真卿問道。

  “侄兒不知。”顏泉明道。

  “是殿下聽聞有人詆毀圣人。”顏真卿問道:“現如今,那兩個說話的宮人已被滅口,這次也是意外?”

  顏泉明感到十分為難,踟躇了一會,道:“叔父難道沒發現嗎?如今有許多人為了陷害叔父而故意殺人滅口…”

  此前,顏真卿已問過他類似的問題,他便是如此回答的。但這次顯然不同,事情更隱秘,顏真卿是私下聽李祚說起,沒兩天,就有人死了。

  “你扯這樣的謊,看來是知道是誰動手了。”顏真卿道:“莫非是殿下?”

  “不。”顏泉明只好道:“是侄兒下令殺了那兩個宮人。”

  “我方才問你,你尚不知此事,如何下令?”

  “侄兒方才說謊了。”

  “是杜二娘吧?”

  顏真卿似乎早就知道,搖了搖頭,對杜妗這等手段頗為不滿。

  洛陽道德坊,杜宅。

  杜五郎這日一進門,難得見杜妗的座騎也在,著急忙慌就跑去找她。

  找了一圈,他才在杜有鄰的書房找到人。

  推開門,杜妗正在翻閱著桌案上的書信,比杜有鄰更有宰相的氣場。

  “二姐,你可知南邊亂成一鍋粥了。劉展反了,鄭州也出了叛亂,現在陛下被夾在叛賊中間回不來,你怎么一點也不急?”

  “誰說我不急了?”杜妗道。

  “你急?那你怎么不去護駕?”

  “你至今還是個蠢的。”杜妗以嫌棄的眼光一瞥杜五郎,道:“陛下不在東都,這種時候我不替他守著,跑到江淮去有何用?”

  “可我感覺很不安啊。”杜五郎小聲道,“我回來時,感到有人在盯著我。”

  “有人盯著你?”杜妗道:“你如何知曉的?”

  “我鼻子靈啊,一直能隱隱約約聞到那人身上的氣味,像臭雞蛋味,跟了我一路。”

  “也許只是無賴吧。”

  杜五郎道:“不會是洛陽也要有變亂吧?”

  “不會。”杜妗隨口道,“朝廷的兵力在此,那些人不敢的。”

  “可新法觸動了這么多…”

  “閉嘴。”

  杜妗叱止了一句,拿著幾封書信便走。

  杜五郎這才發現她竟是撬開了杜有鄰一個上鎖的抽屜,十分吃驚,呼道:“不是,你怎么能偷阿爺的東西。”

  杜妗毫不理會,離開了書房,又去找到杜媗,將手里的書信遞過去。

  “果然,京兆杜氏也不清白,這些人求阿爺不成,想必已站到了我們的對立面。”

  杜媗接了書信看過,只見那是一些族人給杜有鄰的信件,其中還有些語帶威脅的,隱約表示若逼得他們翻以前的舊案,依舊有辦法讓杜有鄰身敗名裂云云。

  族人之間有了這種糾葛,卻比與外人產生矛盾還要麻煩得多。

  就連她們看了,也替杜有鄰頭痛。

  “二娘,你可別將他們都殺了。”杜媗拉過杜妗的手,無不擔憂地勸解道:“都是我們的族人。”

  “在大姐眼里,我如今已成了個殺人的魔頭嗎?”

  杜媗正想著怎么否認,恰有人來找杜妗,卻是顏真卿邀她明天下午到皇宮的觀象臺談話。

  只略略思索,杜妗便答應下來。

  她知顏真卿是為了何事,也認為在此關頭也該合作穩一穩形勢。

  次日。

  杜妗的馬車出了道德坊,沿洛水行了一小段,便準備過天津橋。

  天津橋北邊就是皇城,因此橋上沒有太多的百姓,只有一些官吏正在匆匆行路。

  馬車上了橋,一個官吏轉頭看了眼,手中抱的許多文書便掉在地上,灑了一地,他連忙躬腰去撿,擋住了去路。

  “稍等片刻。”

  “快些吧…”

  車夫話音未落,驚變突起。

  “轟!”

  橋面忽然炸開,杜妗的馬車也隨之被炸得四分五裂,隨著坍塌的橋面被掀起,又重重摔入洛水之中。

  兩岸的行人頓時被嚇得驚慌失措,抱頭鼠竄。

  也有人反應太慢,等回過神來,再向橋上看去,只看見斷橋以及冰面上留下的大窟窿,馬車與橋上的人都不見了。

  這種情況,顯然是活不成了。

  漸漸地,逃開的人又躡手躡腳地回來,探頭探腦地看著,議論紛紛。

  “是哪個朝廷重臣被刺殺了?”

  “好像是宰相杜公的馬車。”

  當日,杜有鄰遇刺的消息就傳遍了洛陽。

  唯有少數人知道,遇刺的是比杜有鄰更具權勢的杜妗…

  南市,豐匯行。

  杜妗無意識地咬著自己的指甲,目光愣愣看著被抬回來的尸體,身上有股殺氣縈繞。

  “好險,二娘是如何知曉有人要刺殺你的?”達奚盈盈問道。

  “我不知道。”

  “不知?”

  “嗯。”杜妗道,“我只知有人在暗中跟蹤五郎,想著跟蹤那呆子沒意義,必是為了打探我的行蹤,因此今日出門使了個障眼法。”

  達奚盈盈不解,喃喃道:“跟蹤五郎,刺殺二娘…這兩件事之間能有什么聯系?”

  她思來想去,道:“我不認為有人能通過跟蹤五郎,就掌握二娘的行蹤。”

  “不錯,能掌握我今日的行蹤,且有能力得到炸藥,又有動機之人,我目前想到一個。”

  “顏公?”

  “嗯。”

  兩人沉默了一會,達奚盈盈道:“如此看來,顏公是鐵了心放棄陛下了?”

  杜妗道:“今日,我原本想與他談此事。”

  說話間,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達奚盈盈十分詫異,奇道:“既吩咐了不得打攪,誰還敢來?”

  她頓時警惕起來,心道不至于連豐匯行也不安全了吧?遂拿起一柄防身的匕首。

  “是我。”

  屋外忽響起了一個聲音。

  杜妗聽了,愕然了片刻,飛快上前打開門,竟見是薛白站在門外。

  她驚喜萬分,當即撲過去一把抱住薛白。

  “陛下怎么會在此?”

  薛白拍了拍杜妗的背,道:“聽說你遇刺了,我很擔心。”

  “嗯,你要小心你那丈人,他不是壞人,但要保全的太多,也許已舍了你。”

  達奚盈盈見這二人親昵,不由低下頭,腦海中卻想到了一件事。

  有人跟蹤杜五郎,然后決定行刺杜妗,這之間未必全無關聯。

  “敢問,陛下可是先見過了杜五郎?若是,今日這場刺殺,只怕是沖著陛下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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