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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 盛世再現

  隆冬大雪封路,北方的萬里山河都成了一片雪原。

  寒風凜冽,能刮破人的臉。

  封常清卻還是趕到了范陽,他帶了數十驍騎,趕到范陽城門處時,盔甲上已結了厚厚的冰。

  他抬頭環視了一眼范陽城的守備,眼神中閃過警惕之色。

  城門中,薛白迎了出來,帶了寥寥幾個隨從,也未披甲,披了一件大氅,顯得隨意而從容。

  此番封常清過來,乃因薛白致信說打算卸職回京,請他來交代一些離開之后的事務。

  但他麾下將領卻提醒他此番到范陽恐會落入陷阱,認為雍王回京則死,必會舉兵叛亂,故而設下鴻門宴。

  封常清深以為然,遂點齊了最精銳的數十心腹,在心里做好了為朝廷平叛的準備。

  此時一到范陽,薛白果然熱情相待,命人呈上在城門邊煮著的姜湯。

  “這般天氣讓你遠來,實在辛苦了,快驅驅寒。”

  “都是為朝廷辦事,為人臣子應該的。”

  封常清接過那熱乎乎的碗,卻沒立即飲下,而是捧著它捂熱冰涼雙手。

  薛白似乎沒注意到這點小細節,繼續吩咐人們把姜湯分給封常清帶來的兵士。

  “給我也來一碗。”末了,他伸手討要了一碗,咕嚕嚕地灌。

  封常清見狀,心中苦笑,暗忖自己太過緊繃了。即使薛白要對他下毒,這小小一碗姜湯又能有多少量?

  他遂仰頭一飲,一碗湯水下肚,肚子里當即升起一股暖意,驅散了寒意,仿佛渾身的毛囊都舒展開。

  “若是有酒就更好了。”他心里這般想著。

  可薛白就算給他酒,他卻未必敢喝。

  眾人往城內而行,進了衙署大堂,一路上封常清的護衛都跟著,薛白恍如未見,當著他們的面就說起正事。

  “河北諸事大多才剛剛開展,有的甚至還未開展,此時讓我卸任離開,我是非常不舍得的。”

  封常清聽了,心中猜想薛白這是想先用言語打動他,勸他跟著一起造反了。

  可惜,打錯了算盤。

  他已下定了決心,不論薛白如何相勸,他都不可能有絲毫動搖。他忠于朝廷的心,比磐石都要堅固。

  可薛白并沒有繼續抱怨朝廷,而是話鋒一轉,道:“但好在各項事務的計劃已經做好了,官員已經任命,并不需要我一直在范陽盯著。唯邊塞防務以及軍屯之事,封節帥需多費些心。”

  他竟是就這樣開始說起自己離開之后,需要封常清如何如何做,事無巨細,不厭其煩。

  封常清一開始沒注意聽,總在揣度著薛白要怎么除掉他,可大堂周圍也不像是有安排著刀斧手,漸漸地,他的注意力終于轉到了薛白訴說的那些實務上。

  談罷此事,薛白親自送封常清到驛館。

  “知道封節帥一慣節儉,不喜鋪張,我也就不設酒宴了。”

  竟是說不設宴就不設宴,他們在衙署用了一頓便飯,薛白就讓他早些歇息,因為明天還要繼續商議正務。

  入夜,驛館。

  封常清仔細檢查了院子,確保沒有閑雜人等,方才回到屋中,脫下了身上的盔甲。

  他很快躺在榻上,還注意把佩刀放在了床頭輕易能夠到的位置。

  才閉上眼,忽然,院中傳來“啪”的一聲,像是有瓦片落在地上碎掉了。

  封常清迅速拿起佩刀翻身而起,推開門,先是倚著門框往外探了一眼,擔心有暗箭射來。

  等了片刻,他的護衛們也已各自沖出了屋子。

  他這才大步往外趕去,抬頭一看,屋脊上堆著積雪,月光下,一只正在屋脊上散步的黑貓受了驚嚇,一竄,不見了身影。

  封常清的護衛們猶不放心,迅速沖了出去搜尋。

  仔細翻找了一遍之后,他們回來稟報道:“節帥,沒有人。”

  薛白似乎真沒有安排人手來刺殺他。

  封常清抬頭看著月光,心中疑惑,奇怪薛白還能真的解下兵權回長安不成?那可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啊。

  想不通。

  一夜警惕,睡得不算安穩。次日醒來,薛白已遣人來請封常清繼續去議事。

  封常清猶豫之后,還是披上了盔甲前往。

  鐵甲這東西除了重和硌人,夏天穿著悶,冬天穿著還冰,坐在火爐邊被火一烤還燙。

  議事時,他是又冷又燙。在軍中時這樣也就罷了,可在這大堂內旁人看著薛白從容而談,再看封常清胸甲上映照的火光,總是有種莫名的不協調感,都恨不得把他的盔甲剝下來。

  具體的施行計劃定下,薛白又為封常清引見各個官員。

  他先是引過了顏杲卿、袁履謙等人。

  “這是我的岳丈,河北的軍屯事宜也是由他負責,旁人說我任人為親,可我知岳丈的才能,只好舉賢不避親了。”

眾人皆笑,笑聲中,薛白又為顏杲卿引見了封常清,讓他在事務上有任何本章未完,繼續左滑閱讀  麻煩,都可找封常清解決。

  封常清與顏杲卿很快成了至交,他們的行事作風以及高風亮節的品格確實相投,可另一方面,封常清也會懷疑,薛白是不是想讓顏杲卿當說客,勸他隨薛白一起叛亂。

  可相處了幾日之后,待到一切事務談完,薛白準備動身回長安了,也不見顏杲卿有開口勸他什么。

  臨別踐行,終于設了酒宴。

  赴宴前,鐵甲擺在案頭,封常清看著它,目露思忖,猶豫著要不要披甲赴宴。

  遂有親兵為他分析此事。

  “雍王這怕是故意如此,想讓節帥放松警惕,殺招必在今夜。”

  封常清覺得有理。

  可心底里卻有另一個聲音在告訴他,數日來雍王坦誠相待,自己卻始終警惕,失了大將之風,恐要讓人恥笑。

  難得地,封常清穿上一件舊襖,只帶了數名護衛就去為薛白踐行。

  他知這般是有危險,但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

  是夜飲酒,薛白飲了兩杯后便有微醺之態,這對他而言算是豪放爽氣了,可面對西域回來的封常清,這點酒還不夠漱口的。

  面對勸酒,薛白擺手道:“不能再喝了,明日還得早起騎馬趕路。”

  封常清道:“說的像是我沒喝酒騎過馬一樣。”

  薛白臉頰微酡,借著醉意道:“酒里若有毒,我喝得少無妨,你喝得多,就要被毒倒了。”

  一句話,封常清的幾個護衛都變了臉色。

  封常清卻哈哈大笑,笑容里還有些自嘲的意味。

  “雍王這是在嘲笑我這幾日的戚戚之態,太不坦蕩了啊。”

  “人之常情。”

  薛白說著,挪了挪身子,斜倚柱邊,難得顯出些頹然之態,帶著醉意嘆息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封常清其實也能夠感受到一直以來薛白為大唐社稷做事時的盡力,此番自己也誤解了他心存圖篡,才知世人對他的誤解有多深。

  “雍王此番回長安,可擔心過自己的身家性命?”

  “無妨。”薛白淡然一擺手,道:“只要天下能夠安穩即可。”

  這番話說得很自然,倒是無甚表演痕跡。

  至少封常清沒看出什么來,心中唏噓,仰頭飲了一碗酒。

  薛白側過臉看向他,又道:“放心吧,我還記得答應過你的事。”

  醉飲之后,竟真的無事發生。

  天色還未亮,薛白就啟程南下了。

  南下的隊伍不過數十人,辭別了范陽諸多官員之后,走進了漫天風雪。

  封常清駐足遠望,有些感慨。心想社稷的一大隱患終于過去了。

  雍王放了權,往后天子當勵精圖治,興復大唐。

  別再重用宦官了才好啊…

  刁丙回過頭,向風雪中看了一眼,道:“郎君,已望不到范陽城了。”

  “讓隊伍慢慢走,不要著急。”

  “是。”

  刁丙再掃視了一眼隊伍,依舊有些疑惑,不由問道:“有個人,郎君應該不是忘了帶吧?”

  “嗯。”

  “李泌李先生,他還留在范陽,可旁的官員卻不能向他問計,郎君怎么不將他帶在身邊?”

  薛白道:“不妨,過些時日,我又能向他問計了。”

  他慢悠悠地縱馬而行,過了一會,脫離了隊伍,自往易州去微服私訪。

  上元元年的正月已然過去,而往年這時候還是臘月。

  各地百姓們似乎對朝廷改歲首一事不太感興趣,如今才開始籌備年節依舊按照舊的時歷準備上元節的花燈。

  官府卻不讓他們這般,稱他們這是無視圣人天威,毀掉了許多的花燈。

  尤其是長安城,各級衙署都收到了公文,嚴管此事。

  如今的萬年縣令是通過賄賂竇文揚而謀到的這個職位,豈敢不為這等大事盡心?展現出了鐵腕手段,派出了大量的役吏,要求必須保證舊歷的上元節時長安城不能看到一盞花燈。

  役吏們得了命令,遂沖到了百姓們的家中,不僅踩踏花燈,還拿走百姓們的燭臺、臘肉。

  有百姓告到京兆府,之后事情傳到了門下侍郎韋見素的耳中。

  韋見素遂去求見圣人稟明此事,卻被竇文揚攔住了,勸他不要多管閑事。

  “改歲首是彰顯陛下功績,昭示大唐復興的大事,韋公敢在此事上出言阻撓嗎?”

  竇文揚將問題說得很嚴重,事實也確實如此。

  朝廷不管,役吏們也就更加肆無忌憚了,其后,搶擄財物,甚至欺辱民女之事也時有發生,全被竇文揚一手壓下來。

  長安市井的亂象傳不到天子耳中,卻很快傳到了天下各州縣,效仿者有之,唏噓者更有之。

  誰也沒有想到,罷免了雍王之后,圣人會如此倚重宦官,肆無忌憚。

民間對改本章未完,繼續左滑閱讀  歲首的抵觸情緒也就愈發大了。

  “自古唯有圣君才改正朔,可圣人有何功績?他目前的功勞全都是雍王立下的。”

  類似這樣的輿論不斷發酵,宮城中的李琮卻未有任何耳聞。

  他還沉浸在初掌大權的喜悅里。

  聽聞薛白已經卸職入京,朝廷中許多親近薛白的官員們也變了心思,不敢再得罪天子。

  沒了薛白一系官員的掣肘,變化還是非常明顯的,可謂天壤之別。

  竇文揚可以把不聽話的官員調任,也就沒人能阻止他為天子斂財了,李琮一家的吃穿用度立即就有了不同。

  此前因為戰亂,加再上薛白提倡節儉,削減了宮中用度,李琮總覺得這也缺、那也缺,他堂堂天子,卻是連賞賜妃嬪的錢都拿不出來。

  如今吩咐了內侍省采買,竇文揚辦事盡心,尤其是這種事關圣人吃穿用度的大事,得了旨,立即就重視起來。

  依舊制,宮中所需之物由度支負責采購,竇文揚將它改為由宦官辦理。

  他派了數百宦官去往東、西市采買,稱為宮市。

  卻也不給文書或憑證,畢竟宦官們只要往那一站,尖著嗓子說上兩句話,還要甚憑證?

  這些宦們們只要看到所需的東西,只付很少的銀錢或是直接拿走,問他們“圣人所需,你也敢不給嗎?!”

  如此一來,短短數日之內,竇文揚花了很少的錢,就為宮城采買到了極多的精美之物。

  李琮很驚喜,也很疑惑,問為何度支使報的價格與宮市大不相同。

  竇文揚理所當然地應道:“度支虛報了采買的價錢,把錢都裝進了自己的庫房哩。那些外臣才不會為圣人精打細算,哪有我們這些貼身服侍圣人的奴婢忠心?”

  李琮不知物價,聞言大感憤怒,深恨那些臣子竟敢欺瞞于他,遂愈發倚重竇文揚。

  他偶然也會想起竇文揚把紅色官袍披在七歲小兒身上的瞬間,但哪有人沒有缺點的,正是有所求,才是最忠心的。

  如此一來,宮市便愈發囂張,因常常拿東西不給錢,民間百姓將他們稱為“白望”,有時他們懶了,還要貨主送到宮內,可貨主想要入宮不易,需打招呼,遂多向貨主收一份“門戶錢”。

  既然送貨要收門戶錢,那宦官親自到市集采買,就得多收一份“腳價錢”。

  長安城因此民怨沸騰。

  宮城中的李琮卻是渾然不知,眼看著各郡縣的官員們紛紛進貢,內帑愈發充實,一派盛世興旺之相,覺得自己功蓋大唐歷代帝王。

  他倒也沒忘了薛白,心想著等薛白到了長安將其幽禁起來才能安心。

  竇文揚在河北安插了大量的眼線,每隔幾日都會把薛白的行程送到長安。

  得知薛白果真沒帶士卒,每天都在不停地向南,他安心了許多,只等人到,便可高枕無憂了。

  江陵。

  大都督府,李璘再次召集幕僚們議事已是高才滿座,不再是只有他與楊序。

  薛镠、李臺卿、韋子春、劉巨鱗、蔡坰,皆是李璘收羅來的謀士。

  與李琮相同的是,李璘也派了很多眼線窺探薛白的行蹤。

  得知薛白正在一路向南,李璘拍案而起。

  “旁人信他已解兵權,我卻不信!”

  他既然與薛白早有約定,自然知道薛白絕對不可能輕易被收服。

  而一旦讓薛白坐了皇位,他可沒有信心能再與薛白爭鋒。

  “他必是借機親率一支精銳進入關中,奪下潼關或占據長安之后,范陽必起大軍!”

  韋子春當即站了出來,道:“永王是否該上奏朝廷…”

  “有何用?”

  楊序不等他說完,徑直叱止,道:“圣人妄信宦官,朝堂烏煙瘴氣,市井民不聊生,豈能擋得了薛逆?此番情形,恰似此前太上皇縱容安祿山。”

  “這可如何是好?”

  “難道要等到薛白起兵,再次禍亂大唐不成?”

  楊序說到這里,臉色一肅,整理了一下衣袍,鄭重其事地對李璘一拜。

  “請永王舉南方之兵,削薛逆、除奸宦,肅清社稷。”

  他們已經仔細分析過了,經歷了安史之亂,河南、河北與關中正是凋敝之際,加之竇文揚弄權,使得民怨沸騰。

  而南方未遭破壞,最為富庶,李璘身擔太上皇之期待,打出清君側的名號,不難擊敗李琮可以起兵。

  最不濟,也可順長江而下,占據江東,割據一方。

  一眾幕僚的富貴前程早就系于李璘一身,此時轉頭看了身后的刀斧手們,更是沒有退路,紛紛拜倒。

  “請永王舉兵,清君側!”

  “好!”

  既然眾志成城,李璘遂慷慨應答,昂然道:“我身為李氏子孫,豈忍見逆賊圖謀祖宗社稷、權宦弄權殘害百姓,當起兵!”

他有這志向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就在暗中招兵買馬,如今要做本章未完,繼續左滑閱讀  的就是賞賜錢財,許諾厚賞,收買將領隨他舉兵清君側。

  另一方面,他派人往江淮聯絡李祗、李峘等宗室,爭取他們的支持。

  相信,出于對薛白這種權臣逆賊的忌憚、對竇文揚這種奸宦的厭惡,以及對太上皇的忠心,這些宗室一定會支持他。

  天下各郡幾乎都在關注著薛白的行程,除了李琮自信能收服薛白之外,絕大多數人都是認為薛白此番南下怕是障眼法,實則已做好了舉兵造反的準備。

  山東道安撫使李祗也十分關注此事。

  他此前與薛白也有過接觸,在個人角度上他雖不喜歡薛白,但平心而論,薛白對國事還算盡心,故而他一開始認為薛白應該不會起兵。

  可隨著一個個消息傳回來,他發現薛白的行程很慢,在每個州縣都會駐留幾日,甚至還復查冤案、處置官員,不像要回京,倒像是在巡視地方。

  這樣的人,豈會放權?

  接著,他見到了李璘派來的使者。

  來者名為韋子春,相貌文雅,眼睛里卻總是閃動著興奮而狂熱的神情,言語中不自覺地流露一副隨時要成為公卿重臣的姿態。

  正當李祗好奇這人來做什么之時,韋子春竟是拿出了一封太上皇的密詔。

  太上皇在詔書中言,他幽居深宮,受到了竇文揚的欺壓,想要去興慶宮居住反而被奚落羞辱。

  堂堂天子之父卻受一個奴婢的氣,聽起來是不可思議,但仔細一想,一個奴婢若非得了天子的授意,如何敢這般行事?

  想到這里,李祗就覺得太上皇與圣人之間恐怕有些微妙。

  再往下看,果然,太上皇在密詔中盛贊了永王李璘,稱他為“諸子中最賢”,命李璘除掉竇文揚。

  “嘶。”

  看罷密詔,李祗倒吸一口涼氣。

  韋子春見狀,開口道:“永王早就得到了這封信,幾次上書,請圣人不要再倚重奸宦。然而言路斷絕,朝政皆為竇文揚把持。依太上皇之密詔,永王本該起兵清君側,但顧念著兄弟之義、君臣之情,一直容忍。可如今社稷已有更大的危機了…”

  “李倩?”

  “不錯。”韋子春點點頭“他以遺落皇孫之名得封親王,然而身份未明、心懷謀篡,稱一聲‘薛逆’并不為過,吳王請看這個。”

  李祗目光看去,只見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封信。

  展開來,信紙上的筆跡端正流暢、筆墨飽滿,正是一手漂亮的顏楷,確似薛白手筆。

  薛白在信上極力慫恿李璘與他一同造反,約定先入關中者為帝,共享社稷。

  “這?!”

  李祗看了,驚得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風平浪靜的局勢下,居然隱藏著這么多的陰謀算計。

  “永王他是想?”

  “放心。”韋子春連忙安撫李祗,道:“永王絕不會與薛逆同流合污,只是…”

  “只是什么?”

  “連圣人都是薛逆一手扶上帝位的。如今薛逆舉兵南下,看當今圣人的手段,只怕是要把祖宗社稷拱手讓于外人啊。”

  聽到這里,李祗已經蒙了,他大概已經知道了李璘的心意是要舉兵清君側。

  但,是非對錯他卻已經分不清了,他不由問道:“永王要我做什么?”

  韋子春眼神閃爍,估量著李祗的態度,沒有馬上拉攏李祗一起舉事,而是道:“永王派了些義士來,想要為國除奸。”

  “刺殺薛白?”

  “是。”

  李祗對此事并不抵觸,也認為刺殺薛白是最輕松的解決社稷危機的方法。

  他打算先解決了這個危機,再聯合永王請圣人除掉竇文揚,如此,社稷或可重歸安穩。

  “好,此事我全力配合你。”

  韋子春大喜,只要薛白一死,到時不論李祗支不支持永王,都不可能阻止永王起兵奪取帝位。

  薛白的行進速度很慢,似舍不得南下一般,各個郡縣都會待上幾天,過了相州之后,竟然突然拐到了滑州。

  像是知道李祗要配合李璘刺殺他,特意送上來一般。

  李祗、韋子春都有些慌張,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當即安排使者去迎接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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