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梆子響,營地里愈多人圍到了說書先生跟前。
“卻說圣人與武惠妃有個兒子,封為壽王。壽王妃名為楊玉環,美艷無雙,風姿綽約。武惠妃死后,后宮上萬美人沒有一人能讓圣人動心,他唯獨對這個兒媳婦動了心,于是不顧禮節,將她搶進宮里…”
“哇。”
士卒們紛紛驚呼了起來。
若非今日聽說,宮闈中這些秘事他們還真是不知道。
說書先生也是初次有這么多觀眾,說得興致高漲,一拍驚堂木,繼續道:“自從圣人有了楊貴妃,愈發驕奢淫逸、揮霍無度,宮中為楊貴妃裁衣裳的就有七百人;為了讓她吃上荔枝,開辟了長安到嶺南數千里的貢道;為了修華清宮的浴池,命府君在范陽用白玉石雕成魚龍鳧雁與石蓮花。官員們為了巴結楊貴妃,費心逢迎,奢侈之風越來越盛…”
營地中聚著好幾群人,都在說著這樣的故事,刺激著士卒們愈發興奮,也對那高高在上的圣明天子起了輕視之心。
原來圣人也和凡人一樣有七情六欲,搶兒媳婦,還不如凡人哩。
蔡希德大步從校場上走去,對這熱烈的氣氛頗為滿意。
既然舉兵造反,他首先要讓士卒們對朝廷沒有敬畏之意,目前看來,有了很好的開始。
他是叛軍在河東一路的主將,與史思明、安守忠、李歸仁齊名,屬于安祿山麾下大將,品級與權力還要高于崔乾佑、田承嗣這些人。
若說史思明像蛇、安守忠像野豬、李歸仁像熊,蔡希德則像一只猿,首先他長得像,他手腳很長且有強壯的肌肉,還懂得用策略來進行攻擊。
太原城原本是該在叛亂之初就完成的戰略目標,但因為安祿山上一次在石嶺關挫敗,叛軍對太原有所畏懼,遂決定由田承嗣先奇襲東都洛陽,對洛陽的攻勢發動了以后,蔡希德再攻打太原。
比起強攻,蔡希德更希望能智取,他先是假借澄清誤會之名邀王難得到忻州,希望能扣下對方,奈何王難得并不中計。
于是,他獻契丹俘虜到太原,望以此能欺騙王承業。
上次安祿山打著奉召入京的名義經過太原都沒能成功,這次軍中諸將對這計劃并無信心。但蔡希德力排眾議,認為王承業與王忠嗣完全不同,王忠嗣違背圣意到河東就是來堅決抵抗的,而王承業則是奉著旨命前來安穩局面的。
此時到了大帳,當即有人帶著激動的口吻道:“將軍,成了!”
“如何?”
“王承業中計了!”
果然,王承業見到了契丹俘虜,相信蔡希德奪雁門關是為了國事,遣人來邀蔡希德到石嶺關會晤。
這便是蔡希德有智略的體現,故而在叛軍大將當中被比作為猿。
他當即做了安排,打算等到王承業出了石嶺關,便將其綁下,勒令太原守軍開城。
到了次日,他點了二十余驍勇,欲親自出營。他麾下判官耿仁智卻是攔住了他,長揖一禮,道:“將軍萬不可冒險。”
“哈哈哈。”蔡希德大笑道:“王承業不知我等已反,豈敢亂來?不怕逼反了府君?且看我去引他上前,一把擒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畢竟王難得還在。”耿仁智道:“何不遣一猛士代將軍前往?以防有詐。”
蔡希德聽了,認為也有道理,遂招過一名親兵,讓其披上自己的盔甲前去擒王難得。
他自己剛換了一身文士袍,登上望車遠眺,一派運籌帷幄之模樣。
遠遠地,只見雙方各二十余騎越奔越近,蔡希德再次哈哈大笑,道:“不出我所料。”
下一刻,他便見太原軍忽然發作,殺向了他的驍騎,那披著他盔甲的猛士也中了兩箭,帶著金光閃閃的明光鎧摔落馬下。
“啖狗腸!他怎么敢?!”
蔡希德瞪大了眼,用力一捶胸,道:“他竟敢先動手,不怕逼反了我們?”
耿仁智捋著長須道:“如此看來,太原得到消息,知府君已舉兵了。”
“如何知曉的,我已封鎖消息。”
“是啊。”耿仁智轉頭看向東面,道:“如此,消息只能是從河北傳到太原的了。”
“田承嗣沒能封鎖消息?誤我大事!”
蔡希德大怒,智取不能,只好強攻。他一聲令下,叛軍浩浩蕩蕩逼近太原城,又是“黑云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的景象。
算時日,田承嗣想必已在攻打洛陽城。
大唐的東都、北都同時遭遇大軍壓境,叛軍再也不掩飾他們的叛逆之心,要掀翻大唐社稷。
這樣如火如荼的攻勢之中,耿仁智有些憂慮。
“將軍,大原東倚罕山、西臨汾河,南北地勢起伏,易守難攻。王承業既知我們已經反了,麾下更有李光弼、王難得等猛將,難以速取。”
蔡希德道:“王承業庸人,絕非我的對手,就怕等到田承嗣先取洛陽,我猶不能寸進。”
“太原北都,糧草充足,若長期相持,于我軍不利。”耿仁智道:“將軍何不先打通井陘,以便糧草轉運?”
“好。”
蔡希德看向地圖,手指劃過,打算依耿仁智所言,遣一支精兵打通井陘,再繞道風月關,出其不意殺至太原南邊,前后夾擊。
他不是李歸仁那頭有勇無謀的熊,自有謀略。
井陘,土門關。
城樓上的士卒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柄千里鏡,視線轉到西邊,突然看到山巒上方有塵煙騰起。
“援兵來了!”
他當即驚喜地大喊了出來。
正在城頭上殺敵的李晟大喜,大步趕來,奪過千里鏡看去,果然見到了一桿大旗由遠及近,正是云中軍旗號。
看來是王難得很快說服了李光弼、王承業出兵了,不僅要守住土門關,還可支援常山郡,到時切斷叛軍路線,便可逆轉河北形勢。
“敵兵要殺上來了!”
此時東面的叛軍攻勢再次猛烈起來,李晟顧不得再看,把千里鏡遞還,執起弓便奔向城垛,還不忘交代一聲。
“準備開城門讓援軍進來。”
“嗖”地一聲,他已射出一箭,射向一名正在城下吆喝的叛軍校尉。
但如今叛軍已對城頭上的暗箭有所防備,那叛軍校尉只探頭看了一眼,早已縮回了盾牌后面。
“攻城啊!”
戰況正急,姜亥蹲在城垛下點起一包炸藥,掄著胳膊往城下用力擲去,擲在一面巨大的盾牌上。
“轟!”
伴隨著這一聲響,叛軍攻勢頓緩。
得了空,姜亥連忙奔到西面城墻,往下方看去,向李晟招手喊道:“哪位是王難得將軍?”
都是隴右出來的,哪個不崇拜槍挑吐蕃王子的王難得?
李晟整好了城頭上的防線,方才匆匆趕到姜亥身邊,抬手一指,道:“王將軍穿的銀…”
說話間,他忽然眼神一凝,皺起了眉,之后猛地大喊道:“關城門!”
他已經發現了,來的并不是王難得,而是蔡希德的人馬。
此時城門才剛剛打開一點,守門的士卒聽得命令,連忙奮力推門,與此同時,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也從城下響起了。
“殺!”
“殺入土門關,重重有賞!”
城樓中,李騰空聽到動靜,起身繞過長廊,從箭窗往外看去,眼神當即黯然下來。
她知道那是叛軍先殺到了土門關。
在她想來,薛白為了她的安全把先撤離的機會給了她,結果,不僅他讓河東兵馬支援常山郡的意圖沒有達到,甚至叛軍還先來了。
于是她心中愈感到愧疚、痛苦。
“騰空子?”
李季蘭匆匆趕來,挽住李騰空的手臂。
她的臉色也是十分蒼白,既是被外面的動靜嚇得,也是因為一直以來都在擔心薛白。
“咚咚咚咚!”叛軍的戰鼓也愈發急促了。
那是東面的叛軍也聽到了西面正在攻城的動靜,士氣大振,開始配合著兩面夾擊。
土門關的地形優勢頓失,像一艘小船正在狂風暴雨里搖搖晃晃。
李季蘭嚇壞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十分后悔沒聽薛白的話、與顏嫣一起南下。
每一聲喊殺都讓她的恐懼加深一份,她拉了拉李騰空,哀求道:“別看了,我們回屋里去好不好?”
李騰空沒動,愣愣地站著,嘴里輕聲呢喃著什么。
李季蘭湊近了,才聽到她在說“弟子愿以陽壽換他平安歸來”云云。
于她們而言,唯有見到薛白,她們那惴惴不安的心才能再落回去。
于東面主攻土門關的叛軍將領是李欽湊、高邈。
這兩人都是安祿山的養子,因戰功從八千曳落河中脫穎而出,獨當一面,可見他們的勇猛。
按道理,田承嗣南下時,常山郡既降,屬于常山郡的土門關按理也該與郡官一起投降,但田承嗣追捕薛白時出了岔子,讓薛白占了土門關。對此,高邈心中十分不滿,只是他出身卑賤,不習慣得罪旁人,才對田承嗣好言相向,結果攬下了攻打土門關的重任。
是日攻城不順,忽聽得關城那邊傳來動靜,他們派敏捷之士攀上高山觀陣,得知是蔡希德的人馬正在攻城,當即重整旗鼓,繼續猛攻。
“再有一兩日,土門關必下。”
激戰直至夜幕降下,李欽湊下令鳴金,卻已有了信心。
“是啊。”高邈道:“我看唐軍的士氣馬上要撐不住了。”
“夜里你我整杯酒喝。”李 欽湊道:“攻城這許多天,也該犒賞自己一番。”
高邈覺得打仗時喝酒不好,但他也知李欽湊好酒的性格,能忍這么多天已經是難得。
他們這些人舉兵造反,連君臣綱常都不愿遵守,又哪管軍規。
于是夜里遠不止整了一杯,兩人在大帳里一共飲了三壇,倒也不算醉,只是次日醒來略有些昏,但并不耽誤軍務。
戰鼓聲中,李欽湊意氣昂揚,拔劍大喝,表示今日奮力作戰,他必會重重犒賞士卒。
高邈聽了不由想到,輜重也該來了。
中午前,叛軍一度殺上了城頭,可見城中士卒低落,破城指日可待了。
同時還有個好消息,輜重也按時運到了。
對于安祿山新任命的那位常山太守袁履謙,高邈并不信任,這種不信任完全是因為薛白一事。
相信若不是薛白逃了,袁履謙哪怕送來毒酒,高邈也都會毫不懷疑地喝了,但如今他對常山郡輜重的兵丁則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提防。
“一輛輛車查,牌符也仔細核對…”
“高將軍。”有士卒上前道:“獨孤司馬、李司馬來了。”
高邈訝然,轉頭看去,竟真是看到了獨孤問俗與李史魚。
他遂不再顧檢查不檢查的小事,親自迎上前行了禮,問道:“兩位先生怎到這里來了?”
獨孤問俗與李史魚對視一眼,直言不諱道:“我等是為薛白來的。”
高邈當即會意,他也明白薛白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道:“據我所知他還在土門關,蔡將軍已經派兵攻到關城西面了。薛白不過是甕中之鱉,兩位先生很快便能見到他。”
“入帳聊吧。”
“請。”
高邈抬手一引,留意到獨孤問俗與李史魚身后還跟著幾人,其中有楊齊宣是他認識的,另外卻還有一人身姿挺拔,雖被氈帽遮了半張臉,卻還顯得器宇不凡。
“說起薛白,這些年確是鬧出了偌大名聲,如今要死在我們手上,成全了我等。”
入了帳,高邈不等落座就侃侃而談起來。
土門關已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他談論起薛白來還帶著些“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傲慢口吻。
說話間,卻留意到那器宇不凡的年輕人臉上帶著笑容,似覺這些話有趣。
“這位是?”高邈于是彬彬有禮地問道。
那年輕人神態坦然,答道:“薛白。”
高邈一愣,大笑道:“小郎子耍笑…”
話音未了,薛白身后一人已兩步上前,手一揚,手中的匕首已經劃破了高邈的脖頸。
高邈腦子里還在想著“薛白分明還在土門關內”,脖頸上飛濺而出的血已經像簾子一樣遮在他眼前,他喉頭“咯咯”了兩聲,人就倒了下去。
刁庚這一下迅捷利落,殺完人,獨孤問俗與李史魚還沒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看著眼前的一幕,驚訝于薛白竟不等一切準備好再動手。
“你…”
薛白用手指壓在嘴上比劃了個噤聲的動作,開口道:“雖說蔡希德派兵來了,兩位先生也不必動搖。”
“殺!”
“破城就在今日。”
土門關前,李欽湊的大旗還在往前推進,激勵著叛軍的士氣。
一個個盾牌手將他死死護住,防備著城頭上不時射出的冷箭。
這等情形下,有著“萬人敵”之稱的李晟也根本沒辦法。
他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水,向姜亥低聲道:“怕是守不住了,你早做準備。”
姜亥聽了,當即往城樓走去,提醒李騰空做準備,如果再沒有轉機,那就得突圍了。
原本的計劃是,萬一局勢不利,他們便往太原撤。但沒想到太原的路已經被封死了,如今唯有向東,若能突圍則回到常山郡的地界躲藏。
敲門聲起,皎奴打開了門。
李季蘭轉頭看去,見了姜亥的臉色、聽著周遭的動靜,當即明白過來,道:“我走不了的,給我把刀。”
忽然,有突兀的鳴金聲響起。
姜亥正要開口說話,聽得這是從東面傳來的,心想該是袁履謙來了。
“我是來請你們不必驚慌,援兵來了。”即使是他這樣的兇惡漢子,也有些于心不忍,先是安慰了一句。
“是薛白嗎?”
李騰空已站起身來問道。
她臉色很不好,但眼神中滿懷期待。
“我去看看。”姜亥道,“還請你們也做好準備,隨時突圍。”
李騰空還想跟過去看,奈何姜亥不許,讓人攔著。
她只好匆匆跑到城樓的高處的箭窗往外張望,只見東面的叛軍聽得鳴金聲已開始緩緩退去。
具體是何情形也不知,她只能一直看著、等著。
這一等又是許久,城墻的影子被漸漸拉長,她等成了一塊望夫石,一動也不動。
終于,有幾騎奔到了土門關前。隔得太遠,看不清身影。
“是他。”
“十七娘,別急,還沒放進來呢。”
“不會錯的。”
李騰空轉身便往城下跑去,守在城樓上的士卒執戟來攔,她一矮身便從長戟下方鉆了過去,靈活得像一只野兔。
出了城墻,眼前一幅煉獄般的場景,滿地都是血,尸體橫七豎八,殘肢、碎肉,以及流淌出的大腸掉落著。
就連活著的士卒也有人還在作嘔。
李騰空反而沒有被嚇到,她甚至踩著血泊匆匆沿著石階下了城頭。
“慢些,等等我。”
李季蘭緊緊跟著,知道李騰空之所以這樣是想要見薛白,心里也盼著千萬要是薛白來了。
終于,她們跑到了關城之內,剛入城的幾人正在系馬,其中領頭的一人轉過身來,恰與李季蘭對視了一眼。
這一瞬間,李季蘭完全愣住了。
她認出了對方,是李十一娘那個始亂終棄的夫婿楊齊宣,她真是萬萬沒想到他也會在這里。
再仔細一看,薛白并不在那幾人當中,頓時無比失望。
“小仙。”
恰此時,身后傳來了一個聲音。
李騰空驀然回首,腥風血雨之中,薛白正在那,展開了雙臂。
她眼睛一酸,落下淚來,撲進了他的懷里。
李季蘭也轉身往薛白那跑了兩步,末了又停下腳步,看著兩人相擁的情形,自低頭捏著手指。
燭光下,兩個匣子被打開,里面分別裝的是高邈、李欽湊的人頭。
殺了高邈之后,獨孤問俗便以“延誤戰機”的罪名從高邈手里奪了兵權,鳴金收兵,然后故伎重施,把李欽湊也召入了帳中,灌了兩壇酒之后,直接將首級斬了下來。
李晟湊上前看了看,感慨道:“真是神了,薛郎如何做到的?”
“不算什么。”
薛白神態認真,真心不認為斬殺這兩人有何難處。
有獨孤問俗、李史魚、袁履謙等人的反正,要取得這種小勝利非常簡單,難處在于需要調動出足夠的兵力來保護他們。
事實上,他并不希望太早地暴露,但形勢不由人。
“常山郡一旦檄召,河北心向大唐的官員不會少。”薛白道:“我擔心的反而是河東,李欽湊、高邈這一死,必然引起安祿山的疑心,留給河東出兵的時間不多了。”
所有的計謀,策反、偷襲,對大形勢的影響終究是微小,真正決定戰事走向的還是兵力。
土門關這一戰,提前暴露了獨孤問俗與李史魚,薛白很擔心常山郡會有官員成了歷史上顏杲卿的下場,遂決定盡快趕往太原。
然而,李晟反而皺起了眉,道:“薛郎要往太原?就不擔心嗎?”
“擔心什么?”
“這次來的并不是我們的援軍,而是叛軍。可見王將軍還未說服李副帥,或者他們沒能從王承業手上接管兵權。薛白真能請到兵馬嗎?”
“無論如何,必須試試。”
話雖如此,可從太原往井陘的道路只怕已被蔡希德的兵馬堵住了。
石嶺關外,叛軍大營。
面對蔡希德的猛烈攻勢,王難得已經退進了石嶺關。
同時,蔡希德已命一支輕騎準備后繞過石嶺關,務必要逼王難得繼續退。
但雙方都很難迅速擊敗對方,這種對峙顯然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到了五月下旬,一隊攻打土門關的士卒回來,向蔡希德復命。
“報將軍,我等已攻下土門關!”
蔡希德大喜,賞賜了他們,并詢問如何攻下的關城。
“我等趕到時,李欽湊與高邈正在猛攻關城,守軍見我等到了,士氣大跌,牛將軍遂下令攻城,兩日便破城。”
“好!”蔡希德拍手稱好,又問道:“府君很在意薛白,可將此子俘虜了。”
“薛白被交給了獨孤問俗、李史魚。”
“他們如何到了土門關?”
“這就不知了,但他們建議讓將軍分一半兵馬繞道風月關,不必帶糧草輜重,常山郡自會供給。”
蔡希德原本對于他們帶走薛白略有不快,但這個建議與他不謀而合,他當即召麾下諸將商議,點將從井陘繞往風月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