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八月。
升平坊,杜宅,桂花飄香。
明日便是中秋節,盧豐娘正帶著婢女們在準備給各家送的禮,到了給薛宅的禮單,她卻躊躇了起來。
“倒是難,我與薛白情同母子,這給三娘的禮輕了不成,重了又顯得生分。”
彩云默默低下頭,心知主母不是真的犯難,而是忍不住又要把“與薛白情同母子”這句話拿出來念念。因每次說出來,都不知讓長安城的貴眷們有多羨慕。
那邊杜有鄰從正房出來,整理著胡子,要往書房去,盧豐娘見了,連忙將他劫下來,道:“阿郎慢些,幫我看看中秋的禮單。”
“說吧。”杜有鄰停下腳步。
盧豐娘偏不說正事,拉著他到一旁,小聲閑聊道:“我聽彩云與青嵐聊天,提到右相府的十七娘近來常到薛宅去與三娘說話。”
“薛白在便有風言風語,如今他不在長安還有這嘀咕。李家小娘子那是去給顏三娘看病的,嚼甚舌根?”
“我不就是怕三娘與那邊,比與我們更親近了嗎?”
這緣由聽得杜有鄰連連搖頭,不耐煩道:“盡操些沒用的閑心。”
“那中秋?”
“辦個家宴,邀了顏三娘與她娘家便是。”
“可虢國夫人還住在薛宅,倒不知她有何安排。”
“你還能管得了虢國夫人不成?”杜有鄰愈發不耐煩,邁步便走。到最后,他也沒能給個出個明確的主意。
如今薛白不在,想著要照顧顏嫣的人卻多,彼此如何協調反而成了難事。
“對了。”盧豐娘又問道:“阿郎派人到金光門看看可好,五郎怎還不到家?”
“他回什么家?”
“阿郎忘了,他要回來過中秋,說了今日到,我與你說過許多次了,到底有沒有在聽?”
杜有鄰反而皺眉道:“朝廷命官,擅離職守,他也不怕被御史彈劾了。”
“就在這京兆郡內,中秋節休沐回來一趟,哪個又要彈劾他?你若不情愿兒子回來,中秋節伱到屋外頭去。”
盧豐娘喋喋不休,但后面那句硬話卻是等杜有鄰走遠了,她才自顧自地說的。
她滿心歡喜盼著兒子歸家,等了許久,終于聽到通傳,說五郎的車馬到了。
馬車緩緩駛入側門,盧豐娘趨步上前,迫不及待掀開車簾,只見薛運娘捂著肚子坐在車廂中。
一對眼的工夫,薛運娘低下頭,欲言又止,盧豐娘立即察覺到了什么,上前小聲問道:“好孩子,你莫不是有了?”
“阿娘。”薛運娘點點頭。
“你慢著些。”盧豐娘大喜,一邊攙著,一邊千叮嚀萬囑咐,待入了院門,才想起回頭看了一眼,問道:“五郎呢?他也不過來扶著你。”
“五郎與朋友去辦些事務。”
“薛白不在長安,他還能有朋友?哪個?”
“是楊國舅府上的公子。”
盧豐娘原本歡天喜地的,忽聽聞兒子與楊暄來往,那笑意就變得勉強了許多。
待她去與杜有鄰說了,杜有鄰先是欣慰,而后臉一板,不悅道:“逆子不立刻歸家,反跑去與那等紈绔子弟來往,簡直是不學好了…全瑞,你去把五郎找回來。”
待到暮鼓開始響時,全瑞才帶著杜五郎匆匆忙忙回了家。
他們趕到書房,杜有鄰問道:“跑哪去了?若我不派管事找你,你還要夜不歸宿不成?!”
“啊?”杜五郎好生冤枉,解釋道:“孩兒原本就打算回來了,因管家來,反而還耽擱了一會。”
“還敢狡辯?當了官,變得油嘴滑舌。”杜有鄰叱道,“你與那紈绔去做了什么?”
杜五郎本就沒想當這官,結果好話壞話全讓他阿爺說了,原是不思進取,現在卻是油嘴滑舌。
他無可奈何,老實應道:“阿爺放心,我們是去做了一樁善事。”
杜有鄰也就是問一句,沒聽到回答就不耐煩地揮手讓兒子退下,目光已落回書卷上、不欲理會此事,結果“善事”二字入耳,反而有了更多的懷疑,須知那些長安游俠兒,把嫖宿都當成救濟弱女子的善事。
看著杜五郎告退的身影,杜有鄰想了想,問全瑞道:“他今日去了何處?”
“去了楊家的別宅,五郎真是去做了善事,他贖買了一戶人家。”
“什么人家?”
“是一個老婦、一個七八歲的男童,另外,還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娘子。”
杜有鄰手里的書卷一丟,道:“禁止他再與楊暄往來。”
“我?納妾?”
次日便是中秋,杜五郎卻忽然被兩個姐姐問了幾個問題,連忙大搖其頭。
“阿爺誤會我了,那不是…那是鄭桂娘,她的兄長是我的同年,在西瀘縣令任上被南詔俘虜了,我想著不能讓報效社稷之士寒心,便幫他家里一把。”
提到南詔,杜妗不由關注,問道:
本章未完,繼續左滑閱讀 “姓鄭?名叫什么?”
“鄭回。”
杜媗想了想,思忖道:“似乎在何處見過這名字?”
她隱約記得是在薛白出發前整理的某一份文書上看到過,但她與薛白斷了聯絡已有一個多月,上一次他來信還是在益州之時,說馬上要隨軍秘密奔襲。
他還頗風趣地說下一次該是攻破太和城,于城中寫信了。
可杜媗免不了擔心。
“阿姐若看到這名字,一定是替我看榜時,留意到了我的同年。”杜五郎道,“總之我與運娘情投意合,肯定是沒有納妾的心思。”
“不是看榜時見到的。”杜媗搖了搖頭。
她當時就沒去看過杜五郎那一榜的明經名單,想了一會,她忽然轉身就走。
“阿姐你去哪?”杜五郎忙問道:“馬上就要吃家宴了,我…”
話音未了,杜妗也已跟上杜媗匆匆去了。
“我趕回來與家人團圓的。”杜五郎剩下的話沒有人能聽到,他便小聲說給自己聽,“好不容易休沐。”
他已感受到今年中秋的氣氛有些冷清,因為薛白不在。
雖然薛白原本不屬于杜家的一員,可如今又是至關重要的存在。
道政坊的豐味樓后院有幾間文牘庫,藏著收集來的情報。
傍晚時分,杜家姐妹走過長廊,卻見一間屋舍中亮著燭火。她們不由對視一眼,俱有些擔憂,一推門,原來是達奚盈盈還在伏案整理消息。
“中秋佳節,你怎獨自待在這里?”
“有新的消息。”達奚盈盈起身,道:“李林甫并未赴中秋御宴。”
“是嗎?”
據杜妗所知,李林甫哪怕是病得最重的時候,幾次御宴都不曾缺席過,今夜這消息便透著一股蹊蹺。
“他是以何理由?”
“稱是為祖先修墓,正在齋戒,以此為由向圣人告了罪。”
“不。”杜妗搖頭道:“他怕是病重了,此事須想辦法確認。”
如今南詔正在打仗,倘若這種時候李林甫病危,局勢難免會有動蕩。薛白不在長安,杜妗還是希望少一些變故。
就此事談了一會,杜媗問道:“你可有見過鄭回這個名字?”
達奚盈盈搖了搖頭。
“是被南詔俘虜的西瀘縣令。”
“郎君確有一份名單,記載了西南官員…”
說是名單,實則有好多個卷軸,記載了西南各縣的官員,還有南詔叛亂時的各種戰報。
但有個問題,其中有許多戰報是不全的。西南大亂,本就不可能所有消息事無巨細都遞到長安來。
為此,薛白另外畫了一份地圖,把各種語焉不詳的戰報標注在上面,推演出到底哪些地方淪陷了,哪些地方還在堅守。
其中西瀘縣被他畫了個圈,一旁寫著“陷”字,官員的名冊里,鄭回的名字旁也寫了個“陷”字。有這些標注的當然不僅一個鄭回,而是足足有上百官員。
杜媗這才想起來一件事。
“薛白在長安時,查過這些陷于南詔的官員?”
“是。”杜妗拿出幾封文書,道:“但很多消息都是他離開長安之后才陸續到的。”
“他為何要查這些?”
杜妗走到擱子前看了會,捧出一撂卷軸來,翻找著,最后將其中一張紙遞給了杜媗。
那是薛白見過章仇兼瓊之后記錄下來的心得,首先寫的一句是“最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被攻破的”,后面則是章仇兼瓊攻安戎城的細節,再往后,則對比了太和城與安戎城的情形。
“他查這些,是想找到一個攻太和城的內應。”
“鄭回有可能成為他的內應嗎?”
杜妗道:“難說,但我們得把消息遞給他,讓他知曉此事。”
“可我們如今還聯絡不到他。”
“楊國忠可以,此事可利用楊暄帶上我們的人往益州走一趟。”
商議完這些,姐妹二人再想回杜宅用家宴已經晚了,長安城宵禁,難以走動。
中秋佳節,她們被困在這一方小院中,抬頭看向天空,一輪明月當空,正是“千里共嬋娟”。
同一個夜里,大草甸。
中秋節的夜里,薛白正坐在草地上,抬頭看著月亮,什么都沒想。
一直以來,他想要的太多,在世俗中不停忙忙碌碌,很少有機會這樣置身于天地,心無旁騖地感受自然。
過了一會兒,王忠嗣走了過來,徑直在薛白身邊坐下。
“我審問了那些吐蕃俘虜,他們要去浪穹。”
“浪穹在何處?”
薛白先從袖子里把地圖拿出來,在明亮的月光下鋪開。
王忠嗣道:“浪穹應該說是一個部落,中為‘浪穹詔’,開元年間,浪穹詔聯合三詔,攻打南詔。南詔在我軍的支持下擊敗了他們,浪穹詔便退往劍川,后來被本章未完,繼續左滑閱讀 南詔統一。他們如今的酋長名叫‘鐸邏望’,與吐蕃走得很近。”
“有趣。”薛白道:“可見吐蕃也信不過閣羅鳳,希望六詔能夠恢復到混亂的狀態?”
吐蕃顯然是一邊拉攏南詔,一邊扶持浪穹,分化閣羅鳳的力量。
薛白在想,當唐軍攻打南詔時,也許能利用好他們的這點分歧,讓吐蕃沒那么快支援南詔。
王忠嗣道:“吐蕃大相倚祥葉樂,如今就在浪穹,正在等被我們擊潰的這支隊伍去與他匯合,因吐蕃公主就在這支隊伍里。”
薛白剛在劍川作了一個標記,聞言有些訝異,問道:“我們的俘虜之中有吐蕃公主?”
“沒有,她領著殘部,從大渡河下游逃掉了。”王忠嗣道,“小女娃子,逃得倒是很快。”
“節帥是擔心她會趕到南詔報信?”
王忠嗣搖了搖頭,道:“她不過只剩二十余人,沒有向導、馬匹、食物,不可能跑到我們前面。”
薛白當即領會過來,問道:“那節帥的意思是?我們扮成送親的隊伍?”
“不錯,薛郎擅于謀劃,此事便交由你安排,如何?”
王天運不久前才說王忠嗣不如高仙芝會騙人,沒想到,轉眼之間,王忠嗣便做了安排。
當然,整支唐軍都扮作蕃軍很困難的,薛白遂選了兩團將近五百人,換上蕃軍的衣服,作為先鋒行路在前。軍中沒有帶女子,只有德吉梅朵母女,他遂讓那小女兒穿上華麗的衣服,德吉梅朵則扮作侍女照顧她。
對此,羅追十分擔憂。
但他已不受到唐軍厚待了,他對吐蕃公主吐露唐軍虛實之事被一名蕃軍士卒供給了唐軍。好在那蕃軍士卒沒聽到他們具體談了什么,羅追百般抵賴,只說自己是用假情報誤導吐蕃大臣。
王忠嗣顯然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末了道:“你的腦袋寄在我處,若攻不下太和城,她們母女便是利息。”
“利息”二字羅追聽懂了,心中駭然。
他再一想,如今便是從唐軍中逃出去,到何處又能安全?牦牛部?他背叛了吐蕃,只能隨唐軍一條路走到底。
別的不管,至少他還與他的家人在一起。
這個中秋節,他算是比唐軍中很多人過得好了。
次日,中秋節已過,唐軍繼續行進。
趙余糧作為薛白的私人護衛,也走在先鋒軍的隊伍當中。
但經歷了大樹寨一戰,士卒們與他打招呼,卻都要喚上一句“萬人敵”。
趙余糧極為不習慣,每次都是連連擺手,焦急地說自己配不上這樣的稱號。
“李校尉一箭射殺牦牛酋長,被稱‘萬人敵’,你一銃打死了吐蕃大臣,怎么就不能稱呼?”
“就是,莫顯得我們河東兵不如隴右兵。”
“可我也不是河東…”
趙余糧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后也沒能解釋清楚。
但更讓他憂愁的一件事是,他的火繩銃壞了。
射中了倫若贊之后,他還打了幾銃,有中的,也有不中的,殺傷了兩個吐蕃將領。當時裝填就愈發費力,之后更是卡住。
趙余糧把火繩銃拿給薛白看了,說是槍管里已經變形,沒用了,好在沒有炸膛。
“郎君,那能修嗎?”
“修不了了,埋了吧,務必銷毀了。”薛白說著,竟是將那火繩銃各個部件拆下來。
趙余糧看得心疼,又道:“郎君,修一修吧?沒了它,我就不能殺敵了。”
偌大一條漢子站在那像是要哭出來。
“是嗎?”薛白卻是反問了一句,道:“沒了趁手的武器,你就不能殺敵了?”
趙余糧沒能領會這句話的意思,愣了愣。
“武器總會再有的,但武器只是錦上添花,至少在當今是這樣。它能否幫助你增長戰場上的經驗、出手時的自信、一往無前的勇氣,這才是最重要的。”
薛白已將手中的火銃拆了個七零八落,這是第一批造出來的火器,并不好用,壞了也就壞了。但很多第一批跟著他出生入死的人,他希望他們能一直都在,且越來越強大。
此時的趙余糧依舊沒明白這份期許,好在薛白承諾以后會給他一桿更好的火銃。
是日,趙余糧還領了一份軍令,他奉命帶一小隊人去前方探路,唐軍行進路上的下一個吐蕃堡壘是孟獲城。
初時,身上沒掛著火銃,他感到很不安。
軍中有一個名叫黃丁火的士卒便問道:“萬人敵,怎沒帶你的火棍殺敵將?”
“用不了了。”
“你瞄得準,箭術一定不差,用我的弓,我的弓重。”
“拉不開,我力氣小。”
“那要射誰,只管說一聲,我箭術也不差。”黃丁火笑道。
趙余糧遂心定了許多,他從一個什么都不會的農人,終于漸漸有了老兵的樣子。
南詔,太和城。
本章未完,繼續左滑閱讀 鄭回走進王城,很快就感受到了王城日新月異的變化,閣羅鳳正在自立建制,王城中的諸多雕飾擺設的規格便都換了,威嚴了許多。
一路被引到大殿之上,殿中擺著一張巨大的地圖,閣羅鳳端坐于上首,正與諸將在議事。
“見過云南王。”鄭回執禮,低著頭不敢看。
他說好只是當教書的先生,若看得多了,免不了要被閣羅鳳利用。
“鄭先生來了,快,賜座。”閣羅鳳很熱情,道:“先生等待一會,等我議完軍務。”
“那我先回避…”
“不必,不必,又不是機密,安心坐下。”
閣羅鳳安撫著鄭回,繼續向諸人道:“方才說到哪了?鮮于仲通已率唐軍大軍到了石城。”
鄭回默默聽著,心中思量,他猜測圣人被拂了天威,很可能出兵南詔。但在他看來,如今吐蕃大相已帶兵到浪穹作壁上觀,打的就是蚌鷸相爭、漁翁得利的主意,大唐最理智的辦法還是與南詔和談,以打仗之外的手段解決,。
巧的是,閣羅鳳也是般想法,嘆道:“鄭先生代我寫的書信已經送到了石城,字字誠懇,我也同意大唐在云南復置姚州、安寧城,可是鮮于仲通不肯招降,如何是好?”
這一番話文縐縐的,顯然是準備好了的,打著拉攏鄭回的主意。
鄭回心知這一點,奈何心中希望南詔能重歸于大唐,遂道:“云南王有何差遣?”
“請先生再替我寫降書一封,我遞呈給鮮于仲通,請他休兵罷戰,如何?”
鄭回先是疑惑,暗道鮮于仲通既發兵到了石城,絕不可能輕易折返,那再三遞降書又是何意?
下一刻他便明白了,自己寫的這降書,文辭優美,絕非南詔人可以寫出來的。鮮于仲通一定會問是何人為閣羅鳳代筆,如此一來,自己萬不可能再回大唐了。
他不由心中迷茫,再一抬手,卻見閣羅鳳正以飽含期許的目光看向自己。
于是,他心里有些想法,不由松動了。
石城。
鮮于仲通穿過了五尺道一路南下之后,不得不在石城休整,等待后續兵力。
在石城,他收到了閣羅鳳的降書。
那降書看似語氣謙卑,誠意滿滿,其實卻暗藏威脅之意。
一會說吐蕃“觀釁浪穹”“以利相導”,一會警告唐軍“居存見亡,在得思失”,哪怕說的事情是真的,看在鮮于仲通眼里,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他原本還好,看罷降書,恨不得將閣羅鳳大卸八塊,遂果斷拒絕了南詔的請降,率兵繼續前進。
南詔面臨唐軍大軍壓境,已堅壁清野,集中兵力,因此,鮮于仲通在這一段路推進得頗為順利。
待到臨近重陽,他已抵達滇池。
在滇池,他收到了閣羅鳳的第二封降書。
依舊是那謙卑的語氣,但到最后,閣羅鳳竟是質問了鮮于仲通一句話。
“自古及今,為漢不侵不叛之臣,今鮮于節度貪功背好,欲致無上無君之討,敢昭告于皇天后土耶?”
鮮于仲通不由勃然大怒。
都說南蠻心思簡單,在他看來,閣羅鳳卻是狡詐異常。
明明是閣羅鳳早有異心、攻下姚州、殺張虔陀、占大小三十二州,還勾結吐蕃,到了其嘴里,卻成了“不叛之臣”了?!
反而是他鮮于仲通奉旨討賊,變成了“貪功背好”,愧對皇天后土?
更可氣者,他甚至都不能與閣羅鳳辯一辯,沒來由失了大唐節度使的氣度,還要被御史指責。
正氣到頭昏腦脹,鮮于仲通忽然眼睛一瞇,留意到了一件小事。
這兩封降書雖蓋著云南王的大印,但只看文采、字跡也知不是閣羅鳳寫的,必是其身旁有人為他代筆。卻不知是哪個齷齪小人。
“去問問南詔派來的使者,一直送這污人眼的信來是何意,又是誰寫的?”
“喏。”
這事不難打聽,唐軍干脆把南詔使節扣下,嚴刑拷打了一番,能問的問題都問了一遍。
“回節帥,信是投降于南詔的西瀘縣令鄭回所寫。鄭回如今已任南詔王師,官任南詔要職。”
“鄭回?”
鮮于仲通對此人有些印象,知道其人在任上政績不錯,對此反而更惱火起來。
他遂在自己呈遞給朝廷的奏報上添了一筆,告之朝廷西瀘縣令并非只是被俘虜,而是徹底背叛了大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