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1 枯燥無味

　　“教練？今天也前來加班嗎？”

　　轉頭打量一下四周的景色，陸一奇才意識到自己來到了訓練基地，雙腳好像擁有自主的意識一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來到了這里，根本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識別方向，自動導航儀就已經完成了工作。

　　看著克雷格臉頰上的錯愕和意外，陸一奇也不由撓頭，他也有些為難。

　　此時，他確確實實產生了一個念頭，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干脆就順應內心，重新投入工作，這樣反而會更加舒服，畢竟這是自己兩年來習慣的日常規律；但掙扎片刻，陸一奇還是否定了這樣的想法。

　　他需要放慢腳步調整一下，更需要清空大腦整理一下。正是因為自己強迫癥式的本能，反而可能深陷在戰術泥沼之中，還有想贏怕輸的思想困境之中，強迫自己工作可能會事倍功半，甚至可能作出錯誤的決策，所以他才越發需要這樣一個打斷式的調整時間。

　　越是不習慣不適應，其實側面就越是說明了這是真正的需求。

　　“不，只是散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著走著就過來了。”陸一奇沒有撒謊，誠實地說道，表情有些無奈。

　　克雷格絲毫不意外，反而是露出了釋然的笑容，“那是因為你已經習慣了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過來訓練基地，這已經成為了一個慣性動作，突然被打斷了也就不適應。”遲疑了一下，克雷格還是揚聲說道，“教練，謝謝…”

　　不是感謝教練率領綠灣包裝工殺入超級碗，而是感謝教練重新讓混亂之中的綠灣包裝工找回了他們的精神氣。

　　但克雷格嘴笨，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只是拘謹地說道，“我喜歡現在這支包裝工，充滿了活力和生機。不管什么時候，我們都永遠不會放棄戰斗。教練…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自己，你就是我們的教練，謝謝。”

　　一番話語，克雷格說得語無倫次，說到后面，自己也不確定自己想說什么了，于是就摸了摸腦袋，嘿嘿地笑了起來。

　　陸一奇卻聽懂了，克雷格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表示支持——球隊遲遲沒有宣布與陸一奇續約，這已經成為綠灣居民最為擔心的事情，尤其是在陸一奇率隊殺入超級碗之后，討論就越發熱烈起來。

　　盡管綠灣居民也明白，現在超級碗才是第一要事，其他事情都暫時可以放到身后，包括續約的事情；但這件事一天沒有塵埃落定，他們就一天沒有辦法安心，茶余飯后的閑聊，無法控制地就討論起來。

　　沃克昨天就在超市被一群球迷攔截下來，絮絮叨叨地詢問陸一奇遲遲沒有續約的原因，到底是因為陸一奇拿喬、待價而沽，還是球隊方面故意壓制陸一奇、拒絕低頭，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們都愿意幫忙——

　　這著實讓陸一奇有些感動，因為他知道，如果在教練和球隊之間做選擇，綠灣居民永遠都是選擇球隊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假設，現在是陸一奇拒絕續約，希望能夠繼續抬高身價，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么這樣的行為很有可能會引起綠灣球迷的反感；卻沒有想到，綠灣居民卻愿意包容陸一奇的“抬價”行為，甚至愿意主動提供幫助。

　　盡管這只是一個假設，但從這里還是可以感受到來自綠灣居民的真誠與熱心，他們是真的支持陸一奇。

　　即使是陸一奇面對如此熱情也難以招架，更何況是沃克呢。

　　面對居民們的熱情和關心，沃克著實有些手足無措，雙手提著一堆食物和家居用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而且居民們不想直接給陸一奇壓力，結果就是所有的支持全部都傾訴給了沃克，著實讓他受寵若驚。

　　用沃克的話語來說就是，“我連眼睛應該落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今天，陸一奇又從訓練基地門衛身上感受到了同樣的支持，確實讓他感動非常——有些時候生活不只有金錢和權力，還有更多更多東西，比如說綠灣居民質樸而熱忱的支持，發自內心地讓人感受到溫暖。

　　“我的榮幸。”陸一奇對著克雷格展露出一個笑容，“能夠和球隊一起成長，這是我的幸運。”

　　眼看著克雷格那樸實的臉孔肉眼可見地染上了紅暈，手足無措地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陸一奇知道自己不應該繼續停留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教練，你今天不進去辦公室嗎？”克雷格似乎忘記了陸一奇開頭的話語，明知故問。

　　但陸一奇還是耐心地回答到，“不了，今天就休息一天。”

　　說完，陸一奇就轉身離開了訓練基地，但腳步卻不知道應該往哪里走，總覺得失去目標也就失去了方向，這樣無所事事的日子也是一種煎熬。

　　如此說來著實有趣，以前總是嚷嚷著，人生目標就是“混吃混喝等死的米蟲”，但真正放松安靜下來，根本不需要做任何事，開始享受米蟲待遇，反而是閑不住，總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做點什么才妥當，而且沒有了目標和意圖，大片大片的空白時間就變得無聊乏味起來，瞪大眼睛數著分分秒秒的前進，堪稱一種煎熬。

　　現在陸一奇終于明白“監獄生活”是一種什么滋味了，沒有電腦沒有書籍也沒有娛樂活動，就只有自己和墻壁，然后靜靜坐著發呆，早睡早起應該就是最好的消遣方式了。

　　腳步無意識地行走著，沒有識別方向，卻在回過神來的時候，遠遠地看到藍堡球場的輪廓初現在了視野范圍之內。

　　陸一奇不由啞然失笑，真是兜兜轉轉也依舊離不開這些地方，但認真想想，綠灣本來就是巴掌大小的地方，僅僅用雙腳探索，翻來覆去確實就是這幾個地方，也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沒有新意也是正常的。

　　這一次，陸一奇沒有轉身離開，而是繼續邁步。

　　他還是喜歡球場，尤其是無人的空曠球場，心情反而容易安定沉淀下來，他也許應該到球場看臺找一個位置發呆，曬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說不定就可以在這里消磨一個兩個小時。

　　于是，陸一奇順著球場輪廓邁開腳步，靜下心里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座球場，似乎喚醒了自己去年首次前來綠灣面試的那些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