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天親手炮制了“背景音樂”,讓伊麗莎白的一滴血公司忙得上躥下跳,不亦快哉。
他卻不知道自己的大本營紅石資本,同樣是潰不成軍,元氣大傷。也不怪他不知曉此事,因為這件“黑天鵝”事件被許衛東按下,還未在主流媒體上發酵起來。
燕南天的同事威廉,主要負責原油市場上的金融衍生品,他利用金融杠桿押注原油期貨等市場。
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威廉承受著巨大的業績壓力,不管他做空還是做多,總是與市場反應相悖,即便是不斷地改變和收放杠桿,仍是無法彌補受到的損失。
威廉本是好意,想將之前的虧損彌補回來,他操盤堅持到圣誕節和元旦,賬面上還算看得過去,沒怎么挨許衛東的責罵。
不過,進入三月份以來,“商品之王”原油以超過45的半年內跌幅首當其沖,領跑下跌榜。
在美國石油產出創逾30年來最高水平、導致全球性原油供應國過剩問題突出之際,原油價格的持續向下俯沖,不斷刷新著近五年來的最低點。截至3月份,美國NYMEX原油價格從2014年初以來,已下跌近45。同期,北海ICE布倫特原油價格也已累計下跌44,昨日收盤價雙雙刷新自2009年5月以來的新低。
簡單粗暴的說,威廉爆倉了,統計下來一共損失了3.2億美元。
許衛東捂著心臟,半天沒有說話。
責怪威廉已經沒有什么用,眼前的威廉三天三夜沒有睡覺,臉色鐵青,像是隨時暈倒的樣子,虛弱到了極限,眼鏡都不知道扔哪里了。
許衛東不是僅僅心疼損失的3.2億美元,而是擔心無法向葉總交差。他正處于交接班之際,總不能給下一任的宋雅藝扔下一個這么大的窟窿,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他不想以這種業績退休,讓外界誤認為是因此事擔責任而“下課”。
許衛東經營紅石資本這么多年,不是一個以責罵員工聞名的領導,他給人的印象是狡猾如狐貍,而不是狼王。從這個比喻上就可以看出,他不是那種鐵血治軍的風格,
他讓人將威廉送到醫院,又給威廉團隊放了24小時的假,讓這些幾天幾夜都沒有休息的員工回去好好休整,不得跟外界透露任何信息,明天這個時候再回公司想對策。
打發走了這個麻煩,還有更大的麻煩。他摩挲著手腕上的小葉紫檀手串,希望它能給自己轉轉運氣。
最終,他總是要打給幕后大佬葉總,3.2億美元的損失可不是他能承受的。這相當于黎援朝全力投資伊麗莎白一滴血的投資額度。
葉總能有什么好態度?能說什么好話?任是誰聽到這個消息,心情都不會好到哪去。這相當于葉總這幾年白干了,全部的努力都在這一次的損失里灰飛煙滅。
止損是這個行業的基本職業素養,葉總采取止損的措施是讓許衛東繼續留任紅石資本的董事長,延遲他退休時間。
葉總狠狠的甩下一句話“什么時候補上3.2億美元的損失,什么時候再退休”,根本沒有給許衛東任何面子。
掛掉電話后,許衛東再也沒有精神矍鑠一說,他真的老了,不是年齡上,不是身體上,而是心理上。
沒想到跟隨葉總這么多年,一路忠心耿耿為他開疆辟土,讓紅石資本的旗幟在華爾街上空飄揚,僅僅為了最后一班崗沒有站好,就這么絕情的駁回了他的退休申請。
如果僅僅以財富計算,這么多年來,許衛東為葉總賺回來的總額可不止3.2億美元,即便說功過相抵,那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葉總不念舊情,讓許衛東覺得很心寒。
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也好,說是許衛東自身的職業素養也好,他都得打起精神來,面對威廉團隊給他留下的這個窟窿。
“3.2億美元!需要找多少個項目、多長的投資周期才能賺回來?”許衛東再也沒有了上位者的深沉和優雅,開始頭疼起來。
“當務之急還不是賺錢的問題,公司虧損3.2億美元的消息馬上就要上各大主流財經媒體,還得先撲滅這些火情。”他沉思再三,拿出手機,翻閱著人脈資源,開始逐一打電話,希望這些人脈資源能夠幫他滅掉幾處火情,降降溫,讓這條新聞不怎么打眼的湮滅在各大新聞之中。
等到正在度蜜月的燕南天和宋雅藝從新聞上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周的時間,許衛東的人脈資源不是白給的。
兩個人匆忙結束了蜜月期,提前返回紐約,回到紅石資本。
令燕南天尷尬和窩火的是,許衛東沒有私下見他,而是只召見了宋雅藝,他在宋雅藝的住處坐立不安。
“結婚?還是太沖動了,連婚房都沒有準備,總不能一直住在女方家里吧,這也太說不過去了?”他胡思亂想道。
好不容易等到宋雅藝回來,燕南天正在沙發上看財經新聞,他問道:“雅藝,回來了?怎么樣,出什么事了?”
“威廉團隊解散了…”宋雅藝坐到沙發上,情緒有些低落。
他牽起她的那一只纖纖細手,輕輕捏了捏,不想對方竟毫無反應。
他有些惱火,調侃道:“你已成為我的妻子,而我卻感覺很怪異。”
“為什么?”宋雅藝一滯,臉上顯出驚訝的神色。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一種感覺,好像我們之間仍是各有各的事業,在家里也是各有各的職務,我根本融入不到你的事業中去。你明白那種感覺嗎?”
“我們在同一家公司,你怎么會有這種感覺呢?”宋雅藝不解問道。
“就像是許總找你單談,卻像是公司出了事跟我沒有關系似得,我連一點知情權都沒有。”燕南園吃醋道。
“你嫉妒了?嫉妒我的職位比你高?”宋雅藝像是沒有聽出他的抱怨之意,反而故意得意道。
“嫉妒了,怎么樣?滿意了吧?這不是在公司,在家里你作為妻子要對丈夫盡忠,快說說,公司到底出什么事了?”燕南天眨了眨眼,一臉笑意道。
宋雅藝馬上變得憂愁起來:“許總跟我說,出了這次事故后,葉總不讓他退休,什么時候補上這個窟窿什么時候再退休。我的升職之路暫時停止了,他開導我,或者說想利用我,讓我幫他補上這個窟窿,同時證明我有能力坐上下一任董事長的位置。”
燕南天這才明白許衛東為何只單獨召見宋雅藝。如果多一個人在場,他可能拉不下臉來懇求宋雅藝幫助他還債,補上這個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