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虞朝暮覺得,說不定是x不想讓她去找星兒,所以故意不告訴她具體時間的。
因為沈瀾來投靠重寒煜了,就表示虞朝暮的本體已經死了,那星兒肯定是和沈瀾一起來的青龍城。
所以x不肯告訴虞朝暮具體時間,就是不想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找星兒!
甚至控制不住,去改變這輩子本體和星兒的軌跡。
且礙于不能和任何人說話這一條,虞朝暮也不能去找人打聽,現在到底是末世多少年了。
因為不知還要等多久,所以虞朝暮的日子有些難熬。
總覺著沒有怪打的時候,煉化重寒煜的精血,時間能過得快一些。
可現在她的身體里已經沒有了重寒煜的精血,日子便更加的煎熬起來。
所以閑著閑著,虞朝暮決定趁著現在的天氣不好,出去溜達溜達,否則待在洞里,跟坐牢一樣。
而就在此時,青龍城主重寒煜在他的城里轉了一圈兒,莫名的又往營地去了。
大胡跟在他的身后,上了車,嘴里念叨著,
“快要下暴雪了,變異動物會蟄伏起來,今年看起來,比往年的雪要大,我們應該可以在城內歇到開春,營地里的人都回來了,那里沒有一個人,你還去營地做什么?”
“雪太大了。”
重寒煜開著車,路邊有不少幸存者裹著冬衣,瑟縮著往家里跑,這座城在他的規劃下,人們尚能吃飽穿暖。
但總有人,這種天氣了還不進城,想著一直在外頭逗留。
比如那個只在戰場上出現,戰斗力彪悍的小啞巴。
大胡坐在副駕駛座上,呱噪的念叨著,
“我昨天翻了翻我們任務信息中心的人口統計,來了不少的新人,今年冬天特別的難熬,聽說南方有個安全區,里頭有個大木系異能者,一個人就能養活好幾萬人,你說我們要不要給搶過來?”
“搶!”
重寒煜點頭,這種一人能養活幾萬人的大木系異能者,在末世里是最好的移動糧倉,當然是能搶則搶了。
不過他也不執著,畢竟現在他的這座城已經開始了良性循環,囤積的木系異能者,可以滿足整座城的食物需求了。
車子穿過風雪,直接從青龍城的城門出去,到了前方營地。
營地里果然空無一人,暴雪即將來臨,營地里所有人都回了城準備過冬。
重寒煜將車子從營地后門開入,停在營地中央,看著四周搭起的簡易房子被狂風吹倒了不少,一地的狼藉,一片寂寥。
身后的大胡站在寒風中,瑟縮著脖子,問道:
“阿煜,你忘了什么東西在這里嗎?”
“沒有。”
重寒煜垂目,穿著黑色的羽絨服,站在寒風中呵出一口白氣,他就是莫名其妙的擔心那個小啞巴,所以出來看看,料想也知道,沒有變異怪的時候,那個小啞巴不會出現,所以來了也是白來。
正是如此想著,營地前門,狂風刮過,虞朝暮黑裙與長發飄揚,緩緩的進了前門,站在搖搖欲墜的鐵絲網邊上,她沒開地圖,并沒有看見重寒煜和大胡。
來了這里快要大半年的時間,她不是在搶重寒煜的怪,就是在洞里打坐煉化下輩子重寒煜的精血。
今日,下輩子重寒煜留在她體內的最后一絲精血被煉化完了,她一時無事可做,十分寂寞,出門逛著逛著,就想來這個營地看看。
畢竟,她也算是守護了這座營地大半年的時間,趁著營地空無一人,看看自己守護的地方,到底是個什么樣子,這應該沒有改變任何歷史軌跡吧?
大胡上前,指著虞朝暮孑然晃過的身影,剛要說話。
被前方的重寒煜抬手制止了,他一雙厲眸跟著虞朝暮,見她走走停停,一直朝著營地空地而去。
他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前方,走著走著,虞朝暮停住腳步,看著營地里的房屋被掩蓋在一片白色的雪里,天空飄著鵝毛一樣的大雪,紛紛揚揚。
她身穿黑衣,昂頭,披散的長發裹夾著白色的大片雪花,有雪落在她銀色的面具上,整片天地空蕩寂寥,冷得…一點兒都不熱鬧。
虞朝暮歪頭,手指往后翻起,有風吹過,揚起她的長發,她一點一點的,一點一點的,從脊椎上的劍宮里,抽出了自己的青焱劍來。
好寂寞的時空,她不能開口說話,不能留下名字,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不能跟以前的任何一個人有牽連。
所以她沒有朋友,沒有自己的故事,不問前塵,不問往事。
只是一年到了盡頭,她總忍不住想起河岸村過的那個年,有很多很多的孩子,有重寒煜,有他發給她的紅包,有很大一群人,圍在一起看晚會碟片,有天空炸裂的煙花,還有他…溫暖的體溫。
飛舞的大雪里,虞朝暮執起青焱劍,她微微側頭,發絲在風雪里縷縷揚起,而現在,她只有她的劍了。
對,這樣的天氣里,這樣的人生中,這樣的寂寞,她怎能不和她的劍共舞一曲?
當是解解寂寞也好。
緩緩的,虞朝暮開始動了,細長的劍身發出殺意泠冽的爭鳴之音,她的劍法精湛絕倫,戰場上,只能看見她殺得兇殘,卻無人能見她舞劍時的絕代風華。
那當真是,風雪漫天,殺意決絕,看得人是熱血沸騰,心潮澎湃,那揚劍的手,那落劍的身,招招都能劃在人的心上,招招逼人陷入絕境,招招讓人絕地逢生,驚艷無比。
倏然間,雪花從地上揚起,虞朝暮舞劍的身子又慢了下來,細長的青焱魔劍豎在身后,她一手執劍,一手握住劍身,仰身旋轉,身段柔韌又妖嬈。
那劍法又舞得格外纏綿悱惻起來,劍身在劍招中發出的鳴音,就宛若一曲哀怨的歌,一聲接著一聲,訴說著寂寥與孤獨。
這是一場修行,x早就跟虞朝暮說過,就當這是一場修行,需忍,需等,需在時光中磨礪,學會安靜下來,學會蟄伏,學會看春去秋來,看雪花紛揚,看天地變色,看萬物生長,看世事變遷,看人心起伏。
只是思念在無邊的蔓延,寂寞也在一點一點,一天一天的席卷,白色的雪在劍氣中熱鬧的飛舞著,虞朝暮的一招一式間,都是孤獨無邊。
她想哭卻又不能哭,所以那劍舞得讓人看起來就很哀傷,沒有人說話,沒有人陪她,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不知道又等了多久…
大胡走上前來,莫名的紅了眼眶,對正站在前方,默默看著虞朝暮舞劍的重寒煜,低聲說道:
“阿煜!”
重寒煜恍然從揪心般的疼痛情緒中回神,已是來不及阻止大胡發出聲音。
猛然之間,虞朝暮轉過身來,雙眸透著殺意,朝著偷窺之人舉劍而來,當劍尖指著大胡,她踩在腳邊的雪花揚起還未落下,便是一愣。
立即收劍,看著風雪之中的重寒煜,她后退了兩步。
虞朝暮在長發揚起間,有些詫異的看著重寒煜。
風這么冷,暴雪即將來臨,暫且不會再有怪出現了,營地里的人,應該早就回城了啊,瞧瞧她在這營地里看見了誰?
重寒煜!
她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格外的委屈,看著她的男人,好想他能抱抱她,跟她說他疼她,說他想她,說這么冷的天,他念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