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怒號光明
有一說一，其實路明非至今為止也見過不少大場面了。
迦勒底大爆炸、狂神赫拉克勒斯、普羅米修斯秘笈吃人理炮、奧爾加瑪麗的星辰魔術、亞瑟王的斬星魔劍......
但圣王——卡爾大帝展現給他的震撼，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路明非其實殺的很爽，得益于充裕的魔力再加上瑪爾達全盛時期的靈基，在龍群之中他就跟玩割草無雙游戲似的，過往一次次拼命的行動仿佛非常的遙遠。
但現實畢竟不是割草無雙游戲，眼下這一關的通關條件也不是累計擊殺數，而是成功將超過一千五百萬的難民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路明非等英靈戰斗力不論如何殺，擊殺數如何瘋狂的上漲，也依舊追不上卡爾大帝的系統界面上所顯示的，龍類族群的上升速度。
少數強大的個體無法阻擋以族群為單位的入侵，別說路明非沒有那種大規模殲滅效果的寶具，哪怕是對軍寶具或對城寶具，面對讀作龍群寫作蟲群般的獸潮，效果依舊有限。
說白了，這不僅僅是因為敵人數量很多，更因為法蘭西的大地太大了，冬木市的時候畢竟只是彈丸之地，打的再如何激烈，本質上依舊是少數傳奇英雄之間的單挑。
在如此寬廣的領土上，掩護如此之多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民眾撤離，面對海嘯般襲來龍群，不管是現實里還是系統地圖上那密密麻麻的涌過來的紅點，都足以令人在精神上感到窒息。
這不是發身在冬木那彈丸之地里的戰斗。
而是名副其實的衛國戰爭。
在衛國戰爭最艱難的時候，民眾們只是倉皇逃竄，一路向西撤，但卻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能逃到哪里。
實際上，就連西方的大西洋方向，也開始有龍群出現，法蘭西雖大，卻好似變成了孤島。
軍團們的奮戰，英靈們的強勢，以及越來越多野生的英靈投入到戰斗里去，都無法掩蓋總體戰局上的絕望感。
被絕望感壓垮的人有許多，那被屠殺的兩萬余人暴民就是，路明非原本還有點猶豫，但卡爾大帝的寶具有趣就有趣在，它居然會自動分析出路明非不立刻殺掉這群人的結果。
不屠殺這些暴民，那么他們就會將屠刀伸向更多無辜的群眾，狂氣與絕望會隨之擴散，而后便會迎來精神意志層面的雪崩。
舊時代的戰爭時期，真正死在戰場上的很多時候都是少數，大部分的死傷都是來自這種因為戰爭而導致的‘戰亂’。
卡爾大帝的寶具——‘機動圣都’真的是個很有意思的東西。
英靈的寶具大多相當于他們的外掛，而卡爾大帝的機動圣都跟別人的畫風完全不同，讀作寶具，但實際使用的時候，反而然路明非想到了早些年起點網絡里早期的種田流，里面的主角們大多隨身攜帶一個來自即時戰略游戲的基地系統做外掛。
這個寶具的存在，直接導致了卡爾大帝對待人理燒卻這個世界的看待角度完全不同。
別人是玩的是冒險。
但大帝打的戰爭。
而且真的就跟那些基地外掛似的，足以將半個法蘭西領土圍繞起來的鋼鐵要塞，真的就憑空而起了。
讓英靈與軍團們拖時間都是為了這個嗎？
這還只是開始罷了。
巨大的鋼鐵城墻攔住了地上的龍獸，而天空中飛龍群們迎頭撞上的，是伴隨著噴射引擎的轟鳴聲，升上天空的超過一千座大大小小的浮空要塞。
首先迎接飛龍的是籠罩了大半個法蘭西的超巨大防御屏障——
這是超大型儀式魔術，再現了‘國家與領土的守護圣人喬爾喬斯’的概念，所構成的。
緊接著，浮空要塞上的戒哨炮的如狂風驟雨的轟鳴聲帶來數百萬發的子彈，似乎早就有專門的設計準備，這些彈丸的主要作用就不是追求殺傷力，而是迅速撕裂飛龍們的翅膀。
飛龍們成片成片的墜落，失去了翅膀之后，重力就是殺死他們的最惡毒的陷阱。
相對來說，在飛龍們繼續進化之前，比起天空，地上的龍獸的威脅才是最大的，空中要塞目前的等級還不夠，無法做到有效的對地協防。
大門雖然敞開，在近乎于洗腦般的信仰與崇拜下，大多數的人們井然有序的進入圣都城墻內部，但一千五百萬人哪有這么快全進去的？
而且時間一久，自然就有人鬧事，有人想要往前擠，有母親抱著懷里的嬰兒希望能跟孩子一起先進去，這種合理的要求自然得到了許多人的回應，然后？
然后就有暴徒開始搶孩子往前擠了。
還好圣王有忠誠的必要之惡部隊，這些全部裝備圣都鎧甲，以機械的金屬翅膀獲得了飛行能力的忠誠衛隊們，會在第一時間將暴徒趕盡殺絕，并毫無慈悲之意的將孩子與母親甚至是老人全部趕回隊伍里去。
以絕對的鐵血與暴虐維持穩定。
為了避免尸體造成的麻煩，每一個被處死的暴民都會在第一時間被燒為灰燼。
哭喊鬧事者面對的只有無慈悲的屠刀......不，對圣王自己來說，或許這才是他的‘一視同仁’的‘平等’的慈悲與博愛吧？
人命在他眼里只是數字。
實際上，只要足夠狠，只要沒人鬧事，就能讓絕大多數的人活下來。
人們會恐懼，恐懼的甚至不是死亡本身，而是不知道追到自己身后哪里來的未知的焦慮感。
而從墻壁上啟動，從裝飾品雕塑的身份中解脫出來，起立并沖向了獸群的機神群，則是振奮人心，給予人們看到希望的象征。
總數為三千三百三十三臺，每一臺都超過了二十米。
在合理至極的戰術安排下，排隊進入墻內的難民們聚集起來的同時，也自然而然的將龍群們集中了起來。
現實世界畢竟不像游戲世界里一樣有穿模這種問題，哪怕敵人總數無限，但在有限的空間里，能面對的敵人就這么的。
圣王的四大軍團就是這樣，在英靈們的協助與指揮官的遠程微操下，邊打邊撤邊收縮防線，時不時的在局部范圍內搞個多打少的殲滅戰，打到一半迅速撤離......
能做到這點的自然是路明非。
別說查理曼了，就是作為寶具持有者的圣王自己都有些傻眼，他本來其實已經做好了這四支他屯了好久的部隊會在這一戰里損失慘重的準備，但在路明非令人頭皮發麻的戰術指揮下，四大軍團的戰損至今居然都還沒到2。
路明非充分發揮了英靈們寶具的戰術效果，在機動圣都的支持下，所有己方單位的英靈都能得到來自圣都中樞的無限魔力供給，路明非一點點的掐寶具冷卻時間，每當撤退中局部殲滅不頂用，陣型快要被沖散時，服從指揮的英靈們便會釋放寶具暫時清場。
在這過程中大方光彩的人有兩個。
一個是齊格飛，齊格飛作為歐洲最出名的屠龍勇者，身上的惡龍血凱能夠有效的抵御傷害，他自己還有用名為的技能，這個技能讓他在面對龍類的敵人時，能夠擁有高到離譜的防御力。
除此之外，齊格飛除了強大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聽話——極其聽話，非常聽話，甚至讓路明非真的有種在操縱里的英雄單位的感覺似的，指哪打哪，說一不二。
另一人則是......小巧的滅龍魔導士女孩，溫蒂。
路明非已經順手幫溫蒂報名在圣王揮下登記了，得到了圣都中樞無限魔力供給的她，此時儼然成為了自己奔赴的第四集團軍眼里的天使。
“奔馳天空的迅捷——！”
“撕裂天空的強力——！”
“抵御天空的堅韌——！”
敏捷極大提升！筋力極大提升！耐久極大提升！
還特么是集體加成的光環！
溫蒂所在的地方，整個第四集團軍的每個士兵都被她搓成了人形英靈兵，而她自己也能靠著無限魔力，連續的使用寶具吐出颶風形態的龍息攻擊。
路明非本來在第四集團軍這，讓她過來這邊也有擔心女孩實力的原因，畢竟穩定在里很多時候算是露西之外的二號吉祥物。
沒想到有了這無限魔力供給......儼然成了最強的戰爭機器。
第四集團軍的總體戰斗力甚至超過了分別由喬爾喬斯、貞德、齊格飛負責的第一二三集團軍。
得益于他們的活躍，路明非除了偶爾親自沖過去處理幾個特別強大的龍獸個體之外，大部分時間能夠站在純粹的上帝視角指揮官位置上。
也正因如此，才能將軍團的戰損抑止到了極限。
其實真讓路明非全程實地指揮或許他反而做不到這么好，但奈何這個機動圣都寶具的操作界面......太像是即時戰略游戲了。
別的不說，反正卡爾大帝是真的相信他是路西菲爾了——畢竟那位路西菲爾在神話故事里，墮天之前的職位就是三分之一天使的指揮官呢。
當戰線收縮到了極限之后，啟動的機神部隊，就用身體組成了最后的防線。
巨大的戰爭機器不僅僅是振奮人心，更是極其有效，雖然單個個體面對現在的路明非，認真起來的話一拳就能打碎一個，但在這種大規模戰爭中，他們的存在各個都至關重要。
人群有序的進入墻內。
在這過程中，為了掩護民眾與軍團，陸陸續續的開始有機神的戰損出現了。
對戰士們來說，大撤退戰持續了度日如年般的整整一個小時。
所有士兵與將領們的意志都被繃緊到了極限，然后，當一千五百萬人的撤離有序完成之后......
——撤退戰的最后一步 那就，安排軍團們的撤離。
這一戰最為麻煩，因為伴隨著撤退的進度條不斷的漲，抵御龍群的戰斗力也會不斷下降。
最重要的是，因為這個時候已經騰不出手集中局部優勢火力殲滅龍群了，也就是說，龍群總數的增長會來到一個井噴式的程度。
短短幾分鐘內，原本還時刻關注著龍群總數的路明非，很快就放棄了。
因為沒意義。
機神群們便是這些戰士們的守護墻，但龐大的身軀雖然可靠，卻不可避免的遲鈍，總是會有龍群漏過去。
而且這些龍群也不是只會a過去，當空中戰線被防護罩與浮空要塞群擋住之后，狡猾的飛龍們開始用起了損招，他們居然開始使用‘空投’，從扔下龍獸到扔破損的建筑物，甚至還有能爆炸的龍蛋般的東西下來。
半天不到的時間里，戰爭的居然就進化到了這種地步嗎？
路明非抓起一頭巨龍，以蠻力將其作為流星錘般揮舞，成百上千的龍獸被巨龍的重量碾碎......但隨著機神們的戰損越來越嚴重，路明非隱約間甚至能夠在遠方，看到有近似于人形的龍巨人的身影了。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氣。他有點覺得自己這是在玩里守護世界樹的最終戰役關卡，或者里的保衛神廟跟終極黑暗關。
用游戲的術語來說，卡爾大帝顯然是將大量的科技點數加在了空中防線的部分，這個行動自然不能說是錯的，畢竟一旦空中失手，整個防線就只能考慮退縮地下了。
而機神群們雖然看著威武，但到底不是真正的機神，只是比較巨大的量產格雷姆人偶罷了。
圣王這邊不斷翻開底牌，結果卻是敵方的科技樹在瘋狂攀登，兵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升級與更新換代，就連戰術都特么的快強行用命堆出來了。
先不提此時普雷拉蒂那邊正在偷偷地做些什么吧。
路明非面對眼前的戰局......
“要是大帝沒有更多的底牌了的話，就只能掐時間大家一起全力解放寶具一次，讓士兵們盡可能的逃了吧......但愿這些蟲群別打著打著給將抗性給打出來了。”
齊格飛的魔劍解放畢竟只是對軍寶具，剿滅范圍還是差了許多，現在要是有對城寶具的話，或許還能有更大的操作空間。
作為指揮官，路明非能做的這里就是極限了。
還會有什么轉機嗎？
要塞化的馬賽城。
查理曼看著圣王的面對無數的屏幕，不斷的嚇著指令與判斷的背影。
他雖然不是路明非，無法看懂這些，但他作為另一個圣王，看著另一個自己，在這樣近距離的地方，多少能夠察覺到一些對方的感情變化。
理論上來說圣王也能察覺到查理曼的感情變化才對，但圣王那邊單方面的強烈排斥作為幻想圣騎士帝的自己，所以變成了單方面的。
圣王凝視著戰損傷亡的數字。
查理曼能感受到圣王的錯愕，對那個數字遠遠超出他想象的低的驚愕，還有......是、幸福嗎？
他沒說話。
卻像是在說：“大家都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
以及——某種決心。
大帝拔出了自己的圣劍——咎瓦尤斯。
與圣騎士帝的寶具同名，但卻沒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彩色蠟筆般的光污染特效，取而代之的是沉穩的黑與高貴的金色。
瞬間。
仿佛錯覺版，查理曼眼前的圣王的身影，出現了轉身即逝的，仿佛故障般的模糊感。
像是老舊電視機出現了信號不良的跡象。
像是圣王的靈基動搖了瞬間。
查理曼能夠感覺得到，對方在承受某種痛苦......
“等一下！”
查理曼瞪大了眼睛！
“我就覺得哪里不太對，好像忘記了什么——絕望的影響！為什么那些士兵們完全沒有受到任何絕望的影響，就連那些難民們也只是單純的心理問題，而不是被絕望的氣息侵蝕......你，大帝你難道”
這話查理曼自己說出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你......單獨一人，承擔了法蘭西一千五百萬人份的絕望嗎？”
“......余乃父，自然當承受這一切。”
圣王沒有回頭，只是將圣劍如同鑰匙一般，插入了腳下圣都的控制中樞內。
啟動了某個開關，而后，圣王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法蘭西！
“諸君，你們的努力，余全部都看到了，最后的最后，就由余獻上萬雷的喝彩吧！”
寶具·最大功率·啟動！
準備動手下令集體解放寶具爭取時間的路明非，感受到的是腳下圣都城墻的顫動，在地動山搖般的動靜里，無數如蜂巢的般的孔洞出現在了城墻的表層。
下一刻，伴隨著圣王的怒吼，無數的光團升上天空，路明非不知道其本質是什么，只能描述自己肉眼所看到東西。
那些東西的外觀，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升空的導彈彈頭。
路明非沒有余力去計算機動圣都展開的萬里長城究竟有多長。
只是，伴隨著三千三百三十三枚神圣力量導彈的升空，綻放之后，籠罩整個法蘭西的黑暗似乎都被這光散了。
爆炸的閃爍，伴隨而來的，是好似在怒號的光明。
黑壓壓遮天蔽日的百萬龍群居然在瞬間出現了真空——